有一万种方法可以知道。
他只是没有想到葳蕤会过来。
许头柒从床上起身,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何时上床的。
没有回头去和葳蕤目光对视,自顾自的打开了虚掩着的窗门,望向外面,家家灯火。
“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他最终,只说出了这十个字。
葳蕤的眼睛里,满满都是血丝,不知她在这里盯了许头柒多久。
目光中的感情,十分复杂,有不解,难过,疲倦,但更多的,则关心和释然。
“似梦中云,云外雪,雪中春。”
“阿柒,你跟那儿装什么深沉呢。”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吗?还跟这儿睡觉。”
许头柒咳嗽了好几声,不知是感冒了,还是在梦中的浓烟,太过呛人,他还未反应过来。
“我看看表,哇靠,十月四号了都。”
“有点快哈。”
这确实很快。
这次他在幻觉里待的时间,从十月一号晚上,一直持续到十月四号,整整三天时间。
这真是有史以来,在幻觉里待过最久的一次了。
真的很久了。
可自己的身体,却并像三天三夜,水米未进的样子。
他转头,在这间只有一张床,一个凳子,一个书桌的狭小地方,寻找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份红烧肉,一份大米饭,以及一小碟青菜。
饭还是温的,应该刚吃过没多久。
许头柒看向葳蕤,她的面上,并无炖肉的余渍。
可自己,许头柒舔了舔嘴唇,是红烧肉温糯的余香。
“谢谢你,葳蕤。”
葳蕤不在意的摆摆手,转身打开房门,而又转身,对着外面,扬了扬下巴,“天还未完全黑下来,出去转转。”
许头柒赶忙点头,随手取了件外套,套在身上,越过葳蕤,往楼下走去。
他有些心虚,可心中还有着侥幸。
或许,自己只是睡了三天呢。
可很快,葳蕤的声音,在六楼的楼梯间响起,空旷又带着回音。
“祖母,是师母吗?”
“你口中的落,是我吗?”
“不过,我的身世,没有那么悲惨吧。”
许头柒豁然转身,
却见正葳蕤望着他,
温婉而柔和的笑着。
此刻,
那透过窗间折射下来的万家灯火,
在许头柒眼里,
都不及这个笑,
更加灿烂。
她说,
“不管阿柒变成什么样子,”
“我都是永远相信阿柒的。”
ps.
第一卷: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完。
葳蕤慢悠悠往楼下走着。
忽然,她背后的许头柒,快走几步,从后面,抱住了她。
葳蕤的身体一下僵硬在原地。
许头柒低着头,嗅着葳蕤发丝间的清香,沉醉的道。
“这么好的葳蕤姐,怎么会是幻觉呢?”
………………
夜晚,临沧市灯火辉煌。
望着川流不息的车流,开在街角的小吃摊,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许头柒豁然有种重生了的感觉。
那漆黑的夜,诡异的树,蜿蜒的路,仿佛已经是千年之前的事情了。
来到一家常吃的街边馆子,葳蕤大大咧咧的坐那儿,对许头柒招了招手,“肚子还有余量吗?过来吃点。”
许头柒找了张小凳子,
坐在葳蕤对面,
两人还是和从前一样,
一人点了一份黏黏糊糊的稀豆粉米线,
配上碟子里最重口的佤味野菜,
边上还有人唱着佤族的歌谣,
用来配着下饭。
葳蕤特别喜欢这儿,
还喜欢凉拌芒果,凉拌山楂,
要拌的最辣的那种,吃的满身是汗,才算满足。
喝了口米线汤,葳蕤也懒得擦嘴,一双弯弯的眼,笑望对面的许头柒,“还记得你刚来我家的时候,才那么小一点儿,我爸,也就是你师父,说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弟弟了,让我多照顾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