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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不换:寡妇带娃王爷求二嫁全文

繁花一梦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晨光熹微,东山村的日子平淡一如昨日。秦义也在鸡鸣时便醒了过来,现在他除了伤处还会痛外一切正常,没有了前两天的虚弱感。这也让他意识到柳如思治伤的法子确实更有效,若换了军中的大夫只怕要躺上好些日子。慢步走出屋子,来到前院,他就看见小秦晧一板一眼的伸胳膊踢腿,嘴里还念念有词。“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小秦晧念着的语气有些不情不愿,但动作却每一个都很认真。“你是在练什么武功吗?”秦义觉得有些奇怪,这些动作没什么杀伤力可言,能看出是有韵律在的,可也不像舞蹈。“叔叔,等我做完操再说,拍子会乱掉。”小秦晧加快了动作,嘴里念的也更急了。于是秦义没再出声,只在一旁好奇的看着,小家伙年纪太小肢体稚嫩,不过动作起来格外灵活,比他以往见过的小孩更有活力。小秦...

主角:柳如思秦烈   更新:2025-01-23 17: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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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柳如思秦烈的其他类型小说《千金不换:寡妇带娃王爷求二嫁全文》,由网络作家“繁花一梦”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晨光熹微,东山村的日子平淡一如昨日。秦义也在鸡鸣时便醒了过来,现在他除了伤处还会痛外一切正常,没有了前两天的虚弱感。这也让他意识到柳如思治伤的法子确实更有效,若换了军中的大夫只怕要躺上好些日子。慢步走出屋子,来到前院,他就看见小秦晧一板一眼的伸胳膊踢腿,嘴里还念念有词。“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小秦晧念着的语气有些不情不愿,但动作却每一个都很认真。“你是在练什么武功吗?”秦义觉得有些奇怪,这些动作没什么杀伤力可言,能看出是有韵律在的,可也不像舞蹈。“叔叔,等我做完操再说,拍子会乱掉。”小秦晧加快了动作,嘴里念的也更急了。于是秦义没再出声,只在一旁好奇的看着,小家伙年纪太小肢体稚嫩,不过动作起来格外灵活,比他以往见过的小孩更有活力。小秦...

《千金不换:寡妇带娃王爷求二嫁全文》精彩片段

晨光熹微,东山村的日子平淡一如昨日。
秦义也在鸡鸣时便醒了过来,现在他除了伤处还会痛外一切正常,没有了前两天的虚弱感。这也让他意识到柳如思治伤的法子确实更有效,若换了军中的大夫只怕要躺上好些日子。
慢步走出屋子,来到前院,他就看见小秦晧一板一眼的伸胳膊踢腿,嘴里还念念有词。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小秦晧念着的语气有些不情不愿,但动作却每一个都很认真。
“你是在练什么武功吗?”秦义觉得有些奇怪,这些动作没什么杀伤力可言,能看出是有韵律在的,可也不像舞蹈。
“叔叔,等我做完操再说,拍子会乱掉。”小秦晧加快了动作,嘴里念的也更急了。
于是秦义没再出声,只在一旁好奇的看着,小家伙年纪太小肢体稚嫩,不过动作起来格外灵活,比他以往见过的小孩更有活力。
小秦晧终于停下动作,登登登跑到他旁边。
“我是在做早操,娘说这是强身健体的,再每日喝牛乳,以后能长得更高更强壮,像我爹一样。”
“原来如此,不过我见你房中有武谱,为何不练武功?练武也能强身健体。”
秦义昨晚修改那些四书五经时,在旁边见到有本武谱,他只粗看了两页便觉得十分奇特,有些大巧若拙的意味,不过想来应该是秦家的家传功夫,就没多看。
“娘说了,我现在年纪太小,练那些动作容易伤身,先做操把基础打好,等七岁以后再练武。”
“叔叔走吧,该洗漱了。”小秦晧拉着秦义走了两步,突然有些迟疑的看着他,然后不知想了什么,又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拉着他往前走。
到了厨房,盖着的锅里在冒着热气,柳如思正准备着刷牙的细盐。
“娘,新牙刷在哪?我去拿给叔叔用。”小秦晧语气自然,但神情忐忑的看着柳如思。
秦义这才明白小秦晧刚刚在纠结什么,大夏朝自然有牙刷,只是这工具细小,制作繁琐,所以通常只有富家子弟才有,一些小官都用不上…
不过他也确实多日未洁齿了,这几日都是清水漱口,所以他燥着脸,没出声。
柳如思好笑的看了一眼小秦晧,这小子现在还学会说话技巧了,都这样说了她还怎么拒绝。
“娘去拿吧,太高你够不着。”
“好!”小秦晧当即喜笑颜开,有些得意般朝着秦义笑着。
秦义也揉了揉他的头,这母子两为人处事都不卑不亢,很是妥帖。
柳如思拿来新牙刷,三个人排排站在屋檐下,从柳如思开始,牙刷入了水再蘸上小碟中的细盐,然后碟子递给小秦晧,小秦晧蘸过后又递给秦义。
秦义蘸过后随着小秦晧的示意,将小碟放在身后的窗台上,三人便开始齐刷刷的刷牙。
秦义觉得这场景新鲜极了,通常会用牙刷洁齿的都是大户人家,哪个不是丫鬟婢子伺候着端盆送水。
而他们却在满院的鸡鸭旁边,还能听见牛哞哞在叫…
刷洗之间,秦义用余光悄悄瞥了柳如思几眼,通常女子认为洁齿时姿态不雅,在丈夫面前都会避讳,更不用说外男了,她却似乎毫不在意。
他正余光瞧着…
“咕噜噜噜,呸!”柳如思豪迈的吐出漱口的水。
“咳咳…咳…”秦义被水呛到。
小秦晧迅速“咕噜噜,呸!”完,伸手拍拍他的腰,认真说:“叔叔,刷牙的水是不能喝的。”
柳如思笑着拉过小秦晧,解围道:“叔叔知道的,是清喉时被呛到了。”
小秦晧半信半疑,他“咕噜噜”的时候可从不会被呛到。
洗漱完,早餐是固定的牛乳鸡蛋加上红薯,吃完后柳如思就忙去了。
小秦晧则拉着秦义回到前院,开始他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刻,娘只让他上午、下午各学习一个时辰,所以在有限的时间里,他要多学一点。
由于之前积攒的不懂的学问太多,小秦晧今天还是把不懂的拿出来问,对于这种一点就通的小孩,秦义也乐得当个教书先生。
他们正其乐融融,小叔柳荣贵就推门进了院子。
“秦烈,你怎么坐外边了,伤这么快就好了?”柳荣贵担忧又惊奇。
秦义还没说话,小秦晧就开口说:“舅公,这不是我爹,我给叔叔起名了,他现在叫秦义。”
柳荣贵看了看秦义,满眼的不信,不过想起那些村里的传言,觉得可能是需要改头换面隐瞒身份,于是道:“好,以后叫秦义,那个秦义,你媳妇在哪呢?”
“娘在后院呢,秦义叔叔不是我爹,娘不是他的媳妇。”小秦晧一边指路,一边纠正舅公的措辞。
柳荣贵不置可否的嘿嘿笑了两声,径直往后面走去。
而秦义的心却突然砰砰直跳!
好像许多人都认为他就是柳如思的亡夫秦烈,而且对于他的长相不同也有“合理”的说辞…
那柳如思是不是也这么相信呢?或者,半信半疑?所以她才对他疏远而不避讳?
如果他真是秦烈就好了,情深不悔的妻子,聪慧过人的儿子。
秦义心口闷闷的,杂念翻涌难以平息。
突然间,他思绪如电,一个令他自己都心惊不已的想法跳了出来!
他,为何不能是秦烈?
他至今都是“失忆”,为何不能是秦烈回来了,但丢失了记忆呢?
只要,他是秦烈,这些就都是他的了!
这个想法过于离奇且卑劣,可他怎么都压不住!
“叔叔,你在想什么?”小秦晧小声呼唤。
秦义方才脸色如风云变幻,此时被小秦晧打断思绪,顿时有些心虚,掩饰的轻咳了两声说:“咳咳…没想什么,我们继续学吧。”
他们正学着,柳荣贵和柳如思从后院出来,两人手里各拎着两个装满鸡蛋的竹篮,拎到前院门外的牛车上放好。
“小翠,有什么要带的吗?”小叔坐到牛车上。
“我没有。”柳如思转头看向秦义。“你有要的东西吗?或者有没有要办的事?小叔要去城里。”
秦义暗中摸了摸衣袖里的玉佩,随后又松开。
“没有。”
牛车慢慢悠悠的出发,柳如思交待了一下小秦晧不要学太久,就又进了后院接着忙碌。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小秦晧看了看日头和树影的位置,估摸着时间到了,就主动放下书本。
“叔叔,一个时辰过了,要学只能下午再学了。”
秦义能看出来小秦晧放下书的动作尽是不舍,不由得好奇问:“你娘亲又不在这里,为什么不多学会儿呢?”
“娘说了,骗人莫骗己。既然我答应了娘只学一个时辰,那就要做到,不然我就算骗过了娘,见到她也会心虚不安。”
“咳咳…”秦义又开始轻咳,要不是问题是他问的,他都要怀疑小秦晧有读心术了!
然而小秦晧自己就有些心虚的说:“不过,有时候我会学得忘了时间,那不算。”
“对,忘了就不算。”秦义附和道。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小秦晧从椅子跳下来说:“娘该做午饭了,我去帮忙,叔叔你自己玩。”
“等等。”秦义连忙站起身,扯得大腿上的伤疼了一下,他调整了一下情绪,状似平淡的说:“我也没什么事做,跟你一起去吧。”
“好啊,那叔叔我们去吧。”小秦晧很开心的拉着秦义往厨房走去,有人能帮娘干活了!
然而进了厨房没一会儿,小秦晧就皱了小脸。
“叔叔,你怎么这么笨?”
秦义红着脸,他在用火镰生火,火星是打出来了,可落在火绒上却不见火着起来,以往这些琐事都有人代劳,他也没注意过要怎么做。
“皓晧啊,每个人都有不擅长的事情,叔叔只是不会生火而已。倒是你,娘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能随便贬低别人吗?”柳如思一边教育儿子,一边放下手里的豆子走过去。
小秦晧闭了嘴,专心的择菜洗菜。
“火星打上去后吹一吹。”柳如思站在秦义边上指点道。
秦义脸上血色未褪,但表情强行镇定下来,拿着打上火星的火绒就要吹。
“火绒要团一下。”
见他一直不得要领,柳如思便伸手扶住他的手,调整了一下火绒,接着凑上去缓缓轻吹。
不一会儿火绒就冒了烟,接着蹿出小火苗。
柳如思拿过一旁的枯枝枯叶递给他:“把火绒夹在中间,然后一起放进炉膛。”
秦义跟着她的指示一步步做,火在炉膛里旺盛起来,再将几块大的木材放进去交叉着摆,一团可以蒸饭的火就生好了。
柳如思又回去剥豆子了,秦义脸上的红却依然没有褪,看着炉膛里跳跃的火,他摩挲着自己手上被碰触过的地方,好像被火烧了一样,又热又麻。
秦义好久才回过神,脸上的红也终于消了,看向柳如思开口问:“还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嗯…那帮我把黄瓜的皮削了吧,黄瓜在秦晧洗过的篮子里,刀在灶台边的架子上。”
柳如思详细而不客气的交待,见他拿了东西,又开口说:“来我这边削,皮削在扔豆壳的盆里,我要拿去喂牛。”
秦义顺从的走到旁边,就要在一旁的小凳上坐下,柳如思又出声道:“慢点,注意你的伤。”
“好。”
秦义缓缓坐下,不像方才生火那样笨拙,他削皮削得比柳如思还好,恰到好处的将外皮削下,几乎没粘连一点瓜肉。
柳如思见了挑了挑眉,对着小秦晧喊:“皓晧,你过来看,叔叔削皮就削得很好。”
小秦晧登登登跑过来,看见这干净利落的手法,当即不吝啬的夸赞道:“叔叔削得真好!和我爹一样!削皮也是连着削的!”
秦义听着手上的力不小心变了下,皮断了…
好在小秦晧和柳如思都未在意,秦义暗自懊恼的同时,面上神色自若,手上未曾间断般接着往下削。
秦义削完黄瓜又问:“还有要做的吗?”
柳如思见手上的豆子也剥得差不多了。“那就把黄瓜切片吧,大概铜钱那么厚,砧板在刚刚拿刀的旁边。”
于是秦义就切黄瓜去了,柳如思剥完最后几颗豆子,就将豆子给小秦晧洗,她自己洗了手过去看秦义切得如何。
她一看,这刀工是厉害的,速度快而均匀,力度正好不会伤到砧板,且片片厚度都有如铜钱。
只是,一般会下厨的人都是斜着切的,而他却是正着切出一个个圆片。
不过柳如思什么也没说,从角落的框里拿了三个鸡蛋,将蛋打进碗里搅拌均匀备用。
她接着瞄了眼锅里,见饭蒸好了,就将饭桶挪出锅,将锅清出来。
给炉膛里添了根柴,拿着小秦晧先前洗好的青菜就要下锅,她瞄见切完黄瓜的秦义走到旁边,她先一步开口:“炒菜的动作幅度比较大,你背上的伤会被牵扯到,现在没什么事了,你就等饭做好吧。”
秦义先是烦闷自己被伤牵制,接着又想到自己没炒过菜,先看看她怎么做也好。
柳如思很快就炒好了三个菜,又做了一锅汤,午饭就可以吃了。

时光流逝,柳如思二十一岁,小秦晧已经四岁半了,也到了秦烈第一年的忌日。
得益于充足的肉蛋奶和适宜的运动,秦晧如今灵活得像只兔子,跑得贼快,不一会儿就把柳如思甩在后面。
柳如思虽然喊着“慢点跑”,但也不是很着急,平日里她经常会带小秦晧上山去坟旁坐会儿,以秦晧的记忆力是不会跑丢的。
不过看不见孩子的小身影了,她还是赶忙加快了些脚步,只是没一会儿就见小秦晧又“登登登”蹿下来!
“娘!爹从坟里爬出来了!”
柳如思连忙搂住冲下来的小“炮弹”,当即怒气冲冲责骂道:“下山跑那么快做什么!这路上都是石头!万一摔了可怎么办!”
“爹爹还趴在坟边上呢!他受伤了!娘!我们赶紧上去救他!”
小秦晧急得不行,拽着柳如思要往山上跑。
柳如思这才把秦晧话里的信息收入脑中,不过也是满头雾水,这孩子已经被她教育过不会对她说谎,而他的智商也是被她怀疑是基因突变的程度…但他说的话实在匪夷所思。
跟着小秦晧跑上山,刚看见秦烈的坟头,她心里就咯噔一下子,一具高大的身躯趴在坟边!
不需要小秦晧再催促,她便恨不得瞬移般跑过去!
但跑到剩几步远,她的心又沉下去,这不是秦烈,这个人更瘦一些,露出的耳朵和侧脸也不一样…
不过她还是蹲下查看这人的伤势,他的背上有两处很深的刀伤,还有根断箭插在他的大腿上,看他身体微微起伏,显然是还活着。
“娘!爹怎么样了?能救回来吗?!”
小秦晧急得不行,又不敢去碰,娘说过有些伤势不能乱动。
“这不是你爹。这人受伤严重,可以救救看,你下山去叫黄彩云先上来,再让黄大叔叫几个男人到家里拿担架来抬人,你也回家把医疗箱里的纱布拿来。”柳如思有条不紊的交代道。
小秦晧还是觉得这就是爹,不过急着救人他也顾不得跟娘争论,只是刚转身又被柳如思拉,她非常严肃的说:“慢慢走下去,不准跑!你要是摔了,我就不救他了!”
“好…”小秦晧只能应下。
看着小秦晧往下走,虽然他走得还是很快,但有认真看着脚下的路,她也没再强求。
大致看过没有致命伤,目前流血也不是很快,柳如思就暂时先不管伤员了。
把拿上来的篮子中的祭品一一摆在秦烈的坟前,将周围的草清了清,点上香,就开始烧黄纸叠的元宝。
她觉得如果真有阴间,那么多烧纸的,一烧一大把,在下面肯定会贬值的。
而元宝是一个个叠的,需要更多功夫的东西大家烧不了太多,应该会更保值一点。
如果真有阴间,她希望秦烈在下面能做个有钱的鬼。
柳如思认真烧着纸,她没注意到,旁边的伤员悄悄睁开了眼睛,听到有人上山的脚步声又赶忙闭上。
“思姐姐!真的是秦大哥活过来了吗!”
黄彩云急匆匆跑上来,她有点不信,但又有点信,因为很多人说思姐姐嫁给秦大哥那天,就开始能和老天爷说话了。
性格变了,还把自己的名字改成柳如思。
另外在救了她爹之后,有人受了伤流血严重来不及去城里找郎中,就找上她试试,她拿着针线在人肉里缝来缝去的,看着特吓人!
不过她缝的人都保住命了,而且伤比郎中治的好得快许多,村里人都说是因为思姐姐会跟老天爷商量,能不能把人留下。
对于黄彩云的疑问,柳如思只是走到伤员旁边,弯腰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脸转过来,然后问:“你觉得像吗?”
黄彩云认真看去,随即脸颊红红的小声说:“不太像…这个人很好看。”
柳如思并不认同,这张脸虽然五官精致,但一点疤痕印迹也没有,辨识度不高没有半点特色。
不过见黄彩云很欣赏这脸,柳如思也很欣慰。
“这人身上的衣服都是丝绸锦缎做的,想来家世很好,看样子应该二十出头,你想不想许给他?”
“哈?”黄彩云两眼顿时瞪得溜圆!
“到时候我说是你救了他,自古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多得是,不过他这年纪应该已经成婚了,但大户人家纳几个妾也很正常。”
柳如思确实有点被这个世界同化了,不过会对黄彩云提出这个建议也是有她的考量的。
黄大石家重男轻女得很,之前黄大石家暴也是因为黄嫂子生彩云时伤了身子,黄大石嫌她不能生儿子。
后来两家人熟了,柳如思又会一点营养学,给黄嫂子调养了一番——其实就是让她吃点好的补一补,今年如愿生了个儿子。
按理来说其实是好事,但对彩云又不是好事。
柳如思已经听说黄大石在给彩云找人家了,找的目标不是人好不好,而是看出的聘礼高不高,指不定会为了多一些的银钱就把彩云嫁给某个老头,而柳如思终究是外人,不好过问。
这个突然出现的伤员对黄彩云来说可能是更好的选择,虽然可能是妾,但起码不是老头,而且很可能就荣华富贵了。
黄彩云认真考虑了一下,然后哭丧着脸说:“这不对啊,怎么会是我救了他呢,会治伤的人是思姐姐你啊。”
柳如思暂时也没想到这些细节,迟疑了一下说:“那就说是你先发现的他,然后叫我来救人。”
“这更不对了!这是秦大哥的坟,我怎么会先在你丈夫的坟前发现他!”
“那就不要说是在哪发现…”
“好啦思姐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顺其自然吧!命有时候说不准的,我也不一定就会嫁给老头。”
黄彩云又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这人太好看了,而她是个长得普通的女孩…她又抬眼看向在思考的柳如思,美得让人心情舒畅!
秦晧和黄大石带了三个村民上山,柳如思先用纱布包裹初步固定止血,抬人下山的路上,秦晧眼巴巴的看着担架上的人,对柳如思问:“娘,爹脸上的疤怎么没了?”
柳如思没好气的白了一眼。
“我说了,这不是你爹!”
“我看就是秦兄弟,这身量都一样,都能从地里爬出来了,少点疤也正常。”抬担架的村民。
“这人瘦一些!而且五官长得都不一样!”柳如思怀疑这些人的眼神是不是都有问题。
“听说那些江湖人有什么易容术,地府出来的换张脸肯定简单,要从地府出来肯定吃了好多苦!不瘦才怪嘞!”
柳如思直接无语,自行丰富故事情节是吧!
“你们看这一身伤,是爬了刀山火海回来的吧?!”
“是啊,秦兄弟肯定是舍不得你们母子两,才拼了命从地府出来的!”
一路听着村民天方夜谭般的说辞,柳如思的神色也慢慢的不再淡然…
虽然很可笑,可是…
将伤员放在秦家堂屋的竹床上,柳如思用凉开水仔细的洗了手,拿出许多小罐装的酒精,先给自己的手消毒,开始给伤员清创。
这是她自己用低度数的酒蒸馏的,度数她估计在75度上下,没有仪器检测具体多少度她就不知道了。
早在七年前她嫁给秦烈之后,她就一直在尝试做医用酒精,不过以前都是掖着藏着,只秦烈偶尔打猎受伤时给他用。
她做出高度酒的目的是为了医疗,可不想流传出去,弄出一些酒精中毒的酒鬼。
后来村里受伤的都来找她,为了治伤她也不那么小心了,只是对外她称之为消毒水,并强调不能入口。
用煮制烘干过的棉球蘸取消毒水,在伤口上擦拭。
“嘶啊…”
竹床上的伤员弹了一下,痛呼出声,想来是被疼痛激醒了。
柳如思停下动作,交待道:“是会很痛的,但伤口不消毒的话,感染风险更大,严重的话会致命。我这里有一些麻沸散,但麻醉效果也不是很好,要用吗?”
“没事…我能忍住。”伤员声音沙哑,但语气很肯定。
柳如思也不多问,接着开始消毒,而接下来的消毒,伤员硬是忍住了,一声不吭。
消毒完就是缝合,这项技术柳如思觉得自己已经练到执业医师该有的水平了。
在学校的时候缝猪皮她就缝得很勤快,最近几年给人缝伤口也缝了不少,不过碍于工具材料限制,她的缝合结实有余美观不足,缝出来蜈蚣疤是免不了的。
最后是大腿上的箭,中箭的位置是大腿外侧靠近臀部的地方。
柳如思拿起剪刀要把伤口处的衣物剪开,这时在旁边给她擦汗的彩云突然就放下东西一溜烟的跑了。
柳如思愣了愣,她是已经沉浸在医疗工作中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些。
之前搬伤员的黄大石和几个村民都在旁边默默围观,见她迟疑就宽慰道:“这是秦烈嘛,你自家男人有什么不能看的!”
柳如思嘴角抿了抿,她还不确定…
罢了,不管是不是秦烈,她都是该动手治疗的,医生眼里是没有性别的,虽然她只是个医学生,但也该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被这个世界同化得太多了。
剪开布料,就看见令人牙酸的伤口,还有白花花的大腿。
一边给断箭四周的皮肤消毒,她仔细回忆了一遍这个部位的重要血管和神经的走向,柳如思小心翼翼的开始下刀扩开伤口。
竹床上的人一直是清醒的,此时依然一声不吭,但柳如思刚划开一点皮肤,就感觉到他浑身的肌肉都绷得像石头一样硬。
肌肉绷紧的时候是不好下刀的,但也没有局部麻醉可用,柳如思又问他:“要不要用麻沸散?或者…能不能肌肉放松一些?”
她知道这实在强人所难,疼痛之下,身体会不自觉的绷紧肌肉防御伤害,用小刀割肉还要放松,那得是什么神人才能做到的。
“我试试。”
竹床上的人深吸了几口气,随即将四肢和全身的力气都放开,肌肉暂时都放松了。
柳如思又一次下刀,刚割开一寸,他的腿部肌肉又崩得紧紧的,柳如思一边用纱布按压止血,一边用手指安抚旁边的皮肤,嘴里轻声念着:“放松…放松…”
等他再一次放松下来,柳如思立刻又下刀,如此周而复始。
终于,赶在黄昏前,柳如思取出了箭头,好在中箭不是太深,位置也离可怕的坐骨神经还有一点距离。
这种窄而深的伤口最怕的是破伤风,没有破伤风针可打的情况下,柳如思只能选择尽量使伤口暴露在空气中,大概一刻钟后,她才把伤口缝上。
此时天色已经昏黄,旁边看得呲牙咧嘴却不肯走的黄大石和村民们好像看完一场精彩大戏,长吁了一口气,黄大石开口:“大家晚饭都没吃,要不去我家吃?”
“不了不了,家里婆娘饭做好了,我就等着看完再回家吃呢!”
“这血糊糊的看完你也吃得下去?”
“嘿,你还真别说,我现在就饿得慌呢!”
“先等等呀!帮我把伤员扶到房间去,我可扶不动。”
柳如思成功完成手术也心情舒畅,动作迅速的把伤口都用纱布包扎好。

华贵的马车停在农家小院的门口,这里与他离开时一样,没有任何改变,褚时钰却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打发走了黄大石,四人站在门口又一次停住,这次孙知照学聪明了,不懂也没问。
没等褚时钰做好心理准备,一个小孩儿就从屋里拿着书走出来。
小孩看见院门口的人顿时眼睛一亮,登登登就跑过来,边跑边喊:“秦义叔叔!你回来了?!”
褚时钰心中一暖,小秦晧还是欢迎他的,他蹲下身伸手稳住小炮弹一样的稚嫩身躯,笑着说:“我回来了。”
小秦晧开心极了,能教他文章的人回来了!而且现在黄彩云住小间,家里已经没有多余的房间了,秦义叔叔回来住,他肯定又可以跟娘一屋了!
不过小秦晧随即看向旁边的三个人,隐约觉得可能跟自己想的不一样,有些不确定的问:“叔叔,你是不是恢复记忆,找到家人了?”
孙知照和两个侍卫顿时耳朵竖了起来,王爷什么时候失忆了,他们怎么不知道?
褚时钰笑容有些凝固,虽然他已经想好说辞了,但还是有些牵强…
“皓皓,娘去一趟地里,你和彩云在家…”
柳如思拎着锄头走出来,看见秦义带着三个人在门口,顿时心里一沉,感觉不是什么好状况。
不过她面上不动声色,不急不缓走过去把秦晧拉到自己跟前,淡笑着问:“可是恢复记忆了?”
母子俩问的一样的问题,但褚时钰看见她拎着锄头又要去劳作,看见她握着锄头粗糙的手,他有些忐忑愧疚的心就坚定下来,他是一定要把她们带走的。
“是,我进城就被认识的人找到了,看到熟悉的事物,很快恢复了记忆。”褚时钰镇定的说出想好的说辞。
柳如思并不关心他是否恢复记忆,所以即便听着有些不合理也不深究。
“那很好,你受的伤算是都恢复了。这次回来,可是…我往日有什么怠慢之处?”柳如思娇颜浮现出隐约胆怯之色。
她自然知道他不可能是来追责的,但隐约感觉他要做的事不是自己所愿的,所以她刻意引导,想先掌握主动权。
而褚时钰确实也进了她的节奏,他当即内疚自己让她误解而害怕,连忙急道:“怎么会是怠慢!那时你治我伤势,留我在家养伤,每日为我换药包扎,衣食起居无微不至!细细数来皆是恩德,绝不是怠慢!”
闻言柳如思脸上的胆怯略微散去,她眸光瞥过一旁的三个人,似是小心翼翼般轻声问:“那,这番是要做什么?”
褚时钰当即后悔让人跟进来了,几个人高马大的青壮堵在孤儿寡母家门口,怎么能不让她担心害怕?不过人都跟到这儿了,只能尽力补救了。
他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更友善,用异常柔和的声音说:“正如我所说,你对我恩重如山!那时我身无长物没什么好报答你的,现今我恢复记忆,如你所料我出身不凡。”
“今日,我是来报恩的!”褚时钰说完双手交叠,朝柳如思郑重躬身作揖。
虽然他的报恩带着目的,但他感念柳如思的救命之恩不假,这也是他之前不想违背她的意愿带她走的主因,这个躬身是谢意,也是他隐藏的歉意。
一旁的三人眼睛都瞪大了,王爷这样郑重的给人行礼可是难得一见啊。不过他们刚刚都听到对话了,救命之恩确实重,躬身感谢是应该的。
柳如思看他态度诚恳坚定,反而心道,麻烦了。
她面上是惊讶之色,连忙伸手虚虚扶起他,一边认真说:“不必如此,我救治你伤势也收过诊金了,医者救死扶伤无需报恩。”
褚时钰闻言却是一愣,疑惑问:“我何时付过诊金?”
柳如思当即反应过来,糟了,当时没处理好这事,应该跟他点明的,现在他不认为那是诊金!但话已经说到这儿了,她也只能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说:“你曾予我黄金十两,我收下了。”
褚时钰一双瑞凤眼瞪大,不可置信般问:“你觉得我的命就值十两?!”
柳如思内心有点无语,面上维持着认真的态度说:“是黄金十两。”
“莫说黄金十两,我的命便是黄金千两也不足以换!仅仅十两绝不能抵你之恩!”褚时钰有些生气,他一早不提报恩,就是想留到适当的时候,以报恩的名义回来!他怎么也想不到,在柳如思这儿居然区区十两就抵消了!
一旁的孙知照不由得点头认同,王爷金尊玉贵,救命大恩十两黄金是肯定不行的,虽然黄金千两不是小数目,但为了给王爷报恩,他定会尽快调度过来!
“人的生命不能以金钱衡量,黄金十两不是你值这么多,而是我治伤要收的诊金是这么多。”柳如思郑重道。
当时她预期收他的诊金是五十两银子,他给十两黄金已比预期翻了一倍,但看他是富贵之人,就安心收下了。只是缝三个伤口住院十几天,怎么都算高额医疗费了。
‘人的生命不能以金钱衡量’让褚时钰难以反驳,但他不可能就此作罢,他硬是有些胡搅蛮缠的说:“你的诊金是一回事,我要报恩是另一回事!这恩我一定要报!”
柳如思的脸色冷了下来,她眼神冷漠的看着他,冷淡的问:“那你要如何?”
她态度骤变,令褚时钰心头一紧,他绝不想要柳如思厌恶于他,她这样的眼神看得他胸口都疼了…
他撇开眼睛,只是语气格外的心虚:“小秦晧天资聪颖,是不可多得的天才,我想…带你们去京城,让他受良师教导。”
这个理由是他想出来最合理的,秦烈已死,柳如思最在意的人便是她的儿子秦晧,对秦晧有益的事,柳如思不可能完全无动于衷。
果然,闻言柳如思的眼神稍缓,她低头看了眼小秦晧,小秦晧稚嫩的脸上正努力维持着平静,但作为亲娘,怎么会看不见他眼里有向往。
只是…柳如思沉吟了一会儿后回绝道:“皓皓还不足五岁,就是要上学也时候尚早,我已攒了些钱财,待他满七岁便会送他去和光书院。”
对此褚时钰也有准备,之前给小秦晧授课时,便知道他要去的是和光书院,回去后他有特意调查过这个书院。
“秦晧年纪虽小,但他得天独厚,几乎是过目不忘!可识会写之字已比一些末尾童生还要多,如今孟子已熟读会背,论语也是将近学完,若不是…你不让他一日多学,他恐怕早读完四书。”
“而且小秦晧并非死记硬背的榆木书生,所读文章他都力求知晓其意,并有自己的见解!那和光书院的掌院,以前虽是翰林学士,但为人甚是迂腐,会辞官归隐便是因其古板不知变通,被百官排挤。若是入那和光书院,怕是秦晧灵动机敏的特质会被磨灭…”
一旁的孙知照难以置信的看着粉雕玉琢的小孩,这是什么妖孽啊?他七岁的时候才学千字,还被人夸是天才呢!而他就是王爷眼里的榆木书生…话说为什么王爷的恩人不让她儿子一日多学?不是应该早早培养起来吗?王爷此举是对的,不能让小妖孽的天赋被埋没了。
柳如思陷入沉思,她当然知道小秦晧有多聪明,早就怀疑是基因突变的程度了......不过,受限于眼界,她不知和光书院的掌院是否如他所言,如果是真的,她也不太愿意把秦晧送到那儿去。
可是,她考虑的不光是这些,太早进书院,她很担心秦晧会被年长的孩子欺负,校园霸凌在现代都层出不穷,在这种时代她可不相信会好,经常被人欺负的孩子可是很容易自卑扭曲…
比起成为人中龙凤,她更希望小秦晧是自信阳光的,她自然不会因此就不让读书,考虑的是让秦晧更大一点些,学会用智慧保护自己的时候再去面对一切。
柳如思不想跟外人解释太多,只是和煦的笑着说:“还是想等皓皓长大一些,七岁再送他上学,这两年就留在东山村自学吧。若是,到时想改去其他书院,能否找你相助?”
“不行。”他可等不了两年,褚时钰说完意识到有歧义,立刻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今天就走,一起去京城。”
柳如思眉头皱起,质疑的看着他问:“今天就走?”
褚时钰眼睛不敢看她,微微偏头示意她看门口的马车,轻声道:“今天一定要走。”
柳如思气笑了,这人报的是什么恩?什么时间报恩,什么方式报恩,统统都决定好了,而且半点不容得她考虑,来这儿就是通知是吧?
“若是我不走呢?”柳如思沉声道。
褚时钰沉默了一会儿,能说的已经说了,有前面的铺垫柳如思应该不至于怨恨他,于是他豁出去了般说:“你一定要走。”
孙知照感觉有些不对劲,报恩可以这么强硬的吗?
小秦晧默默旁听了很久,事情不是他一个小孩能决定的,就算他想去京城读书,他也会无条件听从娘的安排,只希望秦义叔叔能说服娘亲,但秦义叔叔这样的态度可不好!
小秦晧忍不住出声道:“秦义叔叔!君子义以为质,礼以行之,孙以出之,信以成之!”
褚时钰一滞,他当然听得懂小秦晧的意思,这是让他态度好点。
但他听到秦义这个名字,不由得想起一开始小秦晧给他取名,他以为是在点他,让他做个君子。当时他也很肯定,对于母子二人他会是个君子。
可实际上呢?没几天他就起了不轨的心思,一开始是骗是偷,偷不到,现在直接来硬抢。
他根本配不上秦义这君子之名。
褚时钰目光沉重的看着小秦晧,声音低沉:“我叫褚时钰,是个小人。”
身后齐刷刷倒吸了一口凉气!
“王爷!这…这怎么能…”孙知照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
而小秦晧直接呆住了,读书人不该是人人都想当君子吗?怎么会有人说自己是小人呢?!
不管其他人的混乱,褚时钰定定的望着柳如思,盼着她能给个肯定的回答。
柳如思也毫无怯意的与他对视,似乎是在眼神交锋。
如果她现在的眼神是锐利的刀,那么褚时钰的眼神就是坚定的盾,没有攻击性但也丝毫不让。
半晌之后,柳如思扬起下巴,略带挑衅之意淡声道:“我今日不走。”
褚时钰心中一沉,尽管态度上已经是违背她的意愿了,但他不希望是真的强行带走…如果是这样,要多久才能修复他们之间的隔阂?
柳如思看他表情,就知道走不走她恐怕由不得自己了,于是内心叹了口气,面无表情的说:“明天再走。”
她很不爽!多少得怼他一下,让他退让一步,尽管这退让无关痛痒,但她心里能舒服些!
褚时钰顿时眼睛就亮了!一天而已,只要她肯同意,哪怕硬拖到欺君之罪被押回去也行,大不了回去脱层皮!

秦义和黄彩云在房间里聊了许多,直到小秦晧忍不住来催促,秦义才对黄彩云说:“你的事先不用急,会有转机的。”
“嗯!我爹还在跟那老头要价呢,还有一些时间,我先回去了。”
黄彩云一时把自己的烦恼放在一边,心里尽是秦大哥思姐姐以后那神仙眷侣般的恩爱画面。
彩云这事让秦义憋了些怒气,但给小秦晧授业,在厨房生火切菜,一桌吃完午饭,他都一直神色如常。
只等小秦晧去睡午觉,柳如思准备出门时,他才一把将她拽住。
“我还没换药。”语气微沉,但他忍住了没摆脸色。
柳如思扯了几下也没把手腕抽出来,只得皱着眉回答:“为何不换,我让彩云来帮了。”
“男女授受不亲!”秦义理所当然的说,见她皱眉,不知是不是自己握得太用力了,就放松了一些。
但柳如思顺势就将手抽了出来,并且状似自然的背在身后,语气平静的说:“也是,我虽为女子,但也是医者,且已有婚育,便忘了彩云是不一样的,是我没想周全了,走吧,我给你换。”
本想借此发作一番,可柳如思一段话虽然含枪带棒,神色语气却是柔和的,堵得秦义什么火也发不出来。
好似一切如常,给秦义换了药和纱布,柳如思转身就要离去。
“等下,你要去做什么?”秦义连忙喊住她。
柳如思停住脚步却没转身。“我去给牛割一些青草。”
秦义走过去绕到她面前,看着她说:“别这样劳累了,要不去买个下人吧。”
“我家虽不贫困,可也没富裕到能养下人的地步。”柳如思面无表情的说。
秦义转身从一直放着他物品的椅子上,翻出一个花纹繁复描了金线的墨色钱袋,他直接将钱袋递到柳如思手上。
“干农活的下人不会太贵,如果签的是死契,就是一次买断终身,生死嫁娶就都由你安排了,哪怕往后不给月银也无碍。”
手上的钱袋子沉甸甸的,前日她收了那十两金,而这钱袋子约莫有五六倍重,一两金换十两银,不知是否全是金子…
柳如思不由得吐槽,古代的有钱人体力真好,揣着好几斤的东西到处跑。
她知道一些买卖下人的事,村里就有人家过不下去,把女儿卖去当丫鬟的。
在大夏朝,一个普通小丫鬟三四两,一个壮丁五六两,人还不如一头牛值钱。
又颠了颠钱袋子,柳如思把它放回椅子上,对秦义笑着说:“我先考虑一下,家里添人不是小事。”
见秦义又要说什么,柳如思先一步说:“割草不是什么体力活,就算买下人也不能马上就买到的,但牛今天明天还要吃呢。”
柳如思说完就快步离开了,秦义看着放东西的椅子,莫明的觉得自己好像一无所有。
他的玉冠、扳指、钱袋等等财物都放在这儿,母子两都未曾翻动过一下…可见是对她们毫无吸引力。
他能给她们什么呢?权势吗?且不论她们是否需要,若暴露身份,他又该如何成为秦烈。
若他不是秦烈,他如何能触碰她入骨的痴情…
他羡慕秦烈能有温良聪慧的儿子!羡慕秦烈能得美貌而细腻的女子钟情!每从柳如思身上发现一处好,他的羡慕就会多几分!
直到变成了嫉妒!变成了觊觎!变成了想取而代之!
谁让他偏偏有替代秦烈的契机呢?
哪怕是偷,他也想试试,偷到这千金难买的稀世珍宝。

山村的日子总是平淡,在每日的鸡鸣犬吠中就溜走了,转眼已是将秦义从山上带回来的第十二日。
“今天可以拆线了。”
柳如思判断秦烈背上的伤已经良好愈合,腿上的伤可能会差一点,但把线拆了也不影响了。
“拆线?”秦义有些疑惑不解。
柳如思不由得勾唇笑道:“我不是用线把你的伤缝起来了吗?线只是帮助你的伤口闭合,现在你的伤好了,可以把线拆掉了。”
“伤好了吗…这么快?”伤快些好本是好事,可秦义觉得有些不安…
“原本还能提前两天好的,你老是活动,伤才好得慢了。”
柳如思去她自己房中拎来放医疗工具的木箱子,取出一把小剪一把镊子,用消毒水消毒,她一边交待:“可能会有一点点疼,不过跟那天割开箭伤比可以忽略不计。”
随后她径直开始拆线,每一针线从一端剪开,从另一端扯出来。
秦义觉得这根本不能叫疼,像是被小虫叮了一下最多是痒,可随着一段段线的取出,他莫名觉得就像是他与柳如思的牵扯,也一根根被扯出…
“我…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只要能先留在这里,别的可以慢慢来。
柳如思手下动作不停,只是淡淡的说:“那我可治不好。”
谁要你治好了…
秦义沉默了一会儿,又换了措辞:“现在伤好了,就能干活了吧?”
“…暂时不要剧烈的活动、搬重物,跑跳也要当心,感觉到疼就不要做。”柳如思尽职给出医嘱。
“背上好了,我先出去。你可以趴在床上,用被子遮挡,只露出腿上的伤处,弄好再叫我进来拆线。”
柳如思虽然只是个医学生,但也听授课老师说过,医生以公事公办的态度来处理问题,患者就不会那么尴尬。
但秦义还是觉得很尴尬!方才那些有的没的,一时间都没心思想了!那处箭伤的位置就很尴尬,不管怎么遮掩,都是能看见臀线的…
他一边半褪了裤子往床上趴,一边抱怨个箭手准星太差,不管是要杀还是要俘都不该射在这儿!
不过扯过被子遮掩的时候他又想了想,稍微往上扯了几分,扭身看了眼,是不太刻意的样子,顶着满脸通红他出声道:“我可以了…”
柳如思进来后就不禁心中感叹,真白!
之前对比秦义和秦烈时,肤色也是一项,秦义是近乎脂膏般温润的白,秦烈却是如蜜糖而带着暖意的小麦色…
柳如思专心开始拆线。
由于羞躁整个过程秦义没说一句话,时间好像变得缓慢难捱,但他心里又有种隐秘的期待,希望这个过程再久一些......
不过柳如思动作很快,不到片刻就全部拆完。
她长吁一口气,一个医者的责任终于结束了。
她收拾完东西出去,秦义立刻也穿好裤子出房间,不过小秦晧已经等在门口了。
“叔叔,今天的学习能开始了吗?”
“可以,现在就去吧。”秦义温和应下,安心了些。
对呀,他急什么,还可以在这儿当小秦晧的授课先生,伤好了还能帮她做更多事,他还是“失忆”的,总不能赶他走吧?
然而,从中午做午饭开始,他发现柳如思变了,准确的说是对他的态度变了!
“我已经生火了。”
“今天没什么要切的,我来就好。”
“你不必学做菜,小秦晧吃惯我做的了。”
“碗碟放着吧,若是无事可以去外面走走。”
他很想问一句,你为什么突然这么客气?!可是他不敢问,他怕撕开和煦的表面,底下就是退无可退的境地…
可哪怕他瞻前顾后什么都不敢说,柳如思依然撕破了那层窗户纸。
午饭后,等小秦皓去午睡,柳如思主动找到秦义。
她疏远而友好的笑着说:“你的伤好了,虽然失去了记忆,但看你锦衣华服想必也不是简单人物。明日你随我小叔去城里把,打听一下可有达官显贵失踪的消息。”
柳如思淡笑着,可眼中的疏离和淡漠如利刃般刺眼。
秦义嘴唇微张,却半天说不出来话。
为什么时间这么紧?他还没制定出完整的计划,很多了解到的还没来得及实施!
他想替代秦烈!他还什么都没有得到!他不想走!
见他不说话,柳如思就客套的笑了笑转身要离开。
大手拽住她的胳膊,一个用力,她就无法抗拒的撞入宽阔的怀里,撞得她恍惚以为还在山中小路中…
“我不想走!我觉得我是属于这里的…”
与心上人不同的声音在脸贴着的胸腔里隆隆响起,两条有力的长臂将她困在坚实的怀中。
柳如思努力撑开一些距离,但也只是能勉强看清眼前熟悉的衣襟。
“这里的一切我都觉得亲切,这间屋子,这里的山林,我应该是属于这里。”
他想留下,说多少谎都没关系,只要能留下,这些谎言都能变成事实。
“或许是你失忆前也曾住过农家小院,大夏朝相似的民舍何止千万,秦家的屋子也不出奇,山林更是如此。”
柳如思闭着眼,不去看眼前相似的胸膛。
“那秦晧呢!为什么我一见到他就心生喜爱?你呢!为什么我短短几天就觉得再也离不开你?”
这些是真的!对啊!若他不是秦烈,这些都不能解释!
“如思,有没有可能,我就是秦烈。”
柳如思睁开眼睛,抬头看着他的脸,眼里若有似无的哀伤氤氲。
“你不是。”
他不由得撇过脸不想让她看清…
喉结滚动了几下,他才缓慢的以尽量诚恳的语气说:“你有没有听说过,借尸还魂?”
柳如思不由得一滞,何止听说…
“如果,我是秦烈借尸还魂了呢?就是这具身体的原主已经死了,而秦烈的魂魄占据了这身体,只不过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秦义说得有理有据,连他自己都觉得好像就是事实。
柳如思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只是看着眼前的衣襟不说话。
见柳如思不言语,他不由得急问:“还是说你只爱秦烈的身体?换个样子你就不能接受了?!”
“不是的!”
柳如思几乎是怒吼般反驳。“我爱秦烈!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爱他!”
他不知道现在心里是什么滋味,酸苦难言的嫉妒,夹杂着些微升起的希望,他控制不住语气中的卑微祈求。
“那为什么…还要我走。”
柳如思深深吸气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
“因为你不是秦烈。”
“那我是谁?!”他知道自己问得毫无道理,可他顾不了那么多。
“你可能是任何人,但不是秦烈…”
泪珠随着话音落下,她的情绪最终还是无法平息…
或者说这一年来心里的痛从未平息过,只不过是与对儿子的责任维持了脆弱的平衡,稍一触碰,那种痛就会像山崩海啸般将她淹没,其中的些微会变成眼泪从眼中溢出来…
她何尝没有在他身上寻找一丝丝秦烈存在的痕迹,可他不是,他不是秦烈…
哪怕已经知道他不是秦烈,她又何曾没有将他当作秦烈替身的想法?
可是她做不到!她骗不了自己!真心爱着的人怎么可能会被替代?!
她想要的就是秦烈!
相似的人只能让她更思念与秦烈相伴的朝朝暮暮!
将相似的人留在身边,便是无穷无尽的折磨,连短暂的遗忘都做不到!
晶莹的泪顺着她白皙的脸一颗颗坠落,他忙松开禁锢的手臂,手忙脚乱的想拭去她的泪,声音极轻柔却还带着不甘心问:“你如何就能确定我不是秦烈?”
柳如思挡住他的手,自己用衣袖擦了眼泪。
“人失忆了,知识、常识和技能大概是不会消失的,你能教秦晧读书就证明了这点,但你的许多常识和技能与秦烈的不一样。”
他第一时间想起生火的事,原来就那么小小一件事,就让他功亏一篑…
“其实也不需要那些,我与秦烈相伴七年…当我看见你睁眼后的眼神,我就隐约感觉到了。”
只是她自己,也在自欺欺人,希望自己的感觉是错的…
多希望,他是秦烈。

整个县衙被兵将团团包围,但留出的空隙可以让围观的百姓看见,他们平时高高在上的县老爷跪在公堂中间,其他的主簿、师爷等等还有各种家眷在旁边跪成一片。
而公堂上方坐着的是一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看着文质彬彬很是儒雅。
“那个是王爷吗?”有百姓伸着脖子看,一边问旁边的人。
“听说端王才高八斗,作书生打扮肯定就是了!”
“果然相貌堂堂器宇不凡啊!怪不得能兵不刃血就剿灭山匪!”
有守卫的将士听不下去了,小声道:“那不是王爷,是孙先生!”
旁边的百姓顿时发问:“孙先生?那是谁?几品官啊?”
“孙先生就是…”将士刚要回答,被旁边的同袍扯了一下,他们是不允许向外散播军中消息的。
旁边的百姓听了个囫囵,于是堂上不是王爷的事没传开,大伙还是一口一个叫着王爷。
而此时公堂上,由将士们从后堂抬出一箱箱金银财物,还有不少珍贵字画瓷器等等…
“金燕城县令赵钱,你一年俸禄不过九十石,相当于白银四十五两,这里仅算金银也有五千多两,这么多钱是从哪来的!”孙知照板起面孔声色俱厉。
堂外百姓惊叹道:“这么多钱啊?!”
县令赵钱战战兢兢道:“是…是家眷在城里开铺子赚的…”
“哦?这里也搜到了一些铺子的地契,卖药收药的、卖文房四宝的、卖布匹的等等共计七间铺子,可有出入?”
“无…”
“你上任金燕城知县之前不过一介寒门,说是一贫如洗也不为过。而你在此城三年,是在此期间有的七间铺子,这七间铺子三年就能赚五千多两?!”
有百姓吐槽:“那开的不是铺子,是聚宝盆吧?”
赵钱无言以对,孙知照则接着说:“你应该知道今日为何会找上你吧?”
孙知照狠狠将账本摔在案上,厉声喝道:“豢养三千五百多名山匪,谋害当朝王爷,你可知罪!”
“三…三千多名?!”县令赵钱激动得差点站起来,他慌乱无措的喊道:“就百十个山匪啊!哪来三千多人!”
要知道整个他辖区范围内的百姓也不过六七万!
而堂外的百姓也是震惊不已,怪不得城西的村庄几次组织民兵剿匪,多时有数百壮汉,却都损失惨重!
“城外现在还有两千个山匪捆着,人头也砍了一千多个,你要不去数数?”孙知照冷冷一笑。“另外,你的意思是,你承认养了山匪,但只养了一百多人,是吗?”
赵钱顿时满头冷汗。
“我再问你,这账册上三百匹良驹,两千套布甲,三千多各种兵器还有无数箭矢,是你提供给山匪的吗?”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要谋反!怎么会弄这么多马匹兵器?!”赵钱直接激动的站起来,跑上前要去看那账册。
一旁的将士身手敏捷,上前一个窝心脚就把赵钱踹翻在地。
孙知照示意将士将账册拿着,在赵钱面前一页页翻给他看,赵钱顾不得胸口剧痛,连忙跪起凑上前看,越看他越是脸色发青!
这账册也不完全是胡编乱造,分给他的钱记得一笔不少,但入库的明目完全不对!他的铺子给山匪提供十套棉衣,这上面就变成一百套布甲!帮运送铁匠铺打出的二十把柴刀,在这上面就是三百套大刀!
“冤枉啊!这账册是假的!有人故意要陷害我!”赵钱总算知道不对劲了,但他却说不出到底是谁要害他。
孙知照喝了口茶水,鄙夷道:“光这账册记载,你勾结山匪已有两年,期间你就没想过去山寨看一眼?”
“我…我派人去看了,那个李大壮…”县令转头去找他手下的衙役,却找了半天没看见那人,突然想起来,那人十几天前就称得了重病没再来过。
孙知照却笑了笑:“你要找的李大壮,是不是这个?”
又有两个将士从外面拖来一个人进来,那人断了手脚满身伤痕几乎不成人样。
“我们帮你问过他了,他收了山匪钱财,故意帮山匪掩饰真相,他也不知道背后是谁,要害你一个小小的县令。”
赵钱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不该碰触的无边泥潭,黑黝黝的淤泥下,他只是颗将要沉底的小石子。
“最后问你个问题,这几年来报官说被抢劫,有女子被掠走,村民被山匪灭门,这类的事情你有管过吗?哪怕只是算算失踪女子的人数,也该知道山匪不止一百多人吧?”
赵钱茫然四顾,为什么他都没能发现?
因为每抢一笔山匪都会分给他钱,因为他自己和儿子也享用了被掠走的女子,因为有些村民就是通过铺子里的买卖,被知道家里富裕,铺子给山匪通气去灭的门…
赵钱本就是为虎作伥,只是原本以为自己是虎,没想到自己只是个伥鬼,还不知道老虎是谁。
“把这些人都关县衙大牢里,好好看管,先别让人死了。”
把县令的事情捋清楚了,孙知照也就走下公堂,他无官职在身,本就不能审案。要给朝廷命官判案还得经过刑部,这事涉及王爷,指不定赵钱要提到京城去三司会审呢。
金燕城客栈,孙知照回来复命:“王爷,县令那边都暂时处理好了。”
“替罪羊而已,还是个敷衍的替罪羊。”褚时钰已经找出了前几日给山寨通消息的人,一路追溯可以知道是丞相的暗子,也就是整件事应该都是八皇子手笔。
但这事没有直接证据,要指控一个皇子,没有直接证据那就等于没有。
不过,让他褚时钰直接咽下这口气也是不可能的。
“马匹、兵器不会凭空出现,从上往下查,八皇子有哪些势力可能弄到这些再运到金燕,不能揪出他本人,也要再剪去他一些羽翼。”
褚时钰交代完又顿感无趣,斗来斗去到底为个什么?但他如今就算不主动去斗,也逃不出这漩涡了。
“对了,那些女子安顿好了?”褚时钰问道。
孙知照又回身说:“有家人在的已经送回家中,没有家人的…不知道怎么安排。”
“从山匪的财物里分一些钱给那些女子,也不要给太多,够短暂安身立命即可,多了守不住。”
“是。”
孙知照出去办事了,褚时钰一个人在屋里又开始烦躁,山匪剿完他就没有借口留在金燕了,就算他可以拖延着不启程,可一旦父皇有召,他就必须走。
千头万绪,就是想不出该如何是好,褚时钰又换了衣服上街散心去。
东走西看了半晌有些乏了,随性走进一间酒肆,这是间相对低价的酒肆,便宜的一壶散酒八文,最贵的也不过一两一壶。
酒肆里没有雅间只分一、二楼,一楼大堂不限花销所以三教九流各种人都有,一片喧哗吵闹;上二楼至少得花一钱银子也就是一百文,酒肆的受众少有人愿意花这个钱,所以二楼只有零星几桌。
而褚时钰不想在一楼忍受污浊的空气,便径直上了二楼。
上到二楼便看见就两桌人,一桌四人是小商贾模样,点了许多小菜还有包子馒头,想来是把这儿当饭馆吃饭来了,四个人差不多也要花一百文,干脆上来安静些。
另一桌两人,一中年一青年坐在窗边,在褚时钰和两个侍卫上来时都迅速不着痕迹的打量他们一眼,然后又安心回头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
褚时钰看了下,旁边还有一靠窗的桌子,就带着两个侍卫一起坐下。
他不喜酗酒,更不会轻易在外喝酒,跟小二点了壶一两的酒搁桌子上放着,让他再上三杯清水。
点了酒水褚时钰就望向窗边,发现这里确实是个好地方,这里的窗外是城里主干道,东边城门进来的几乎都要经过这里。
此时有锣鼓喧天经过,是百姓还在庆祝山匪被剿灭,褚时钰看着街上的热闹出神,他本意可不是为了百姓,要不是“山匪”惹上了他,他根本不会理会这些小事。
从前,他的目光和心思都在高高的殿堂上。便是那时西南边关大捷,百姓们对他歌功颂德,他也至多将他们归类为大夏朝子民,只考量对自身处境的影响。
西南边关百姓们自发他塑金身,他怕功高震主,直接派兵强令百姓把塑像改为民间神像,功德庙改成道观。
百姓自不会因此恼他,或许恼了他也不在乎,可即便如此小心翼翼,依然有人容不下他携大功回去。
也是,在决定趁胜追击打到缅吁王城时,他在自身处境和从此大夏朝西南安宁间已经做了选择,改掉几尊金身已经无足轻重了。
“这山匪剿得好呀!那些山匪不知糟蹋了多少西边的好苗子!”
旁边那桌的中年笑着露出一口黄牙,略大的声量让褚时钰分了些注意力过去。
中、青年又压低了些音量聊着,不过褚时钰坐得离他们近,也隐约听得见。
那青年小声说:“师父,往后我们是不是可以到西边寻寻好苗子了?”
“那还得等几年,这苗子和地里的庄稼是一样的,都是一茬一茬的,西边十年以上的好苗子差不多都被霍霍了,十年以下的难看出良莠。”中年黄牙叹息的摇摇头。
青年也感叹着:“若是能看出十年以下的苗子就好了,年份短,收的价也低些,早些收回来调养,卖价还更高。”
“十年以上的苗子才稳定,许多小苗子一开始看着还行,长着长着就呲了,花那时间精力还有钱都得打水漂。越是小的苗子越得靠眼力,这行做得久了,选苗的眼力才能练出来。”
“嘿嘿,我这不就跟者师父练着嘛,求师父多指点指点,想少走几年弯路!”青年狗腿般笑着给中年黄牙倒酒。
黄牙老神在在的端酒抿上一口,朝窗外努努嘴说:“你选一株苗子出来,我给你点评点评。”
青年当即目光灼灼的往街上看,褚时钰不知道他们说的苗子是什么,只是漫不经心的也斜瞥着窗外。
“烧饼摊边上,蓝色那株,应该是十一二年的苗子,苗珠大而剔透,色泽也晶莹!”青年选出了苗子。
褚时钰目光寻到烧饼摊,看到旁边唯一的蓝色是身穿蓝色衣裙的小丫头,顿时明白他们说的苗子居然是女子?!
他目光冷了些,不过也没什么举动,大夏朝人牙子是正当行业,大户人家的丫鬟仆从大都是从牙行里买的。
便是有些人牙子走偏门,主动寻民间女子,也都会出钱给其家主签下卖身契再过官府明路,毕竟强行拐卖民女按律当斩,少有人牙子会冒这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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