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高怀渊萧瑾安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嫡女勾勾手,薄情帝王上钩了 全集》,由网络作家“香菜折耳根”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宫中无人不知皇后盛宠,自天下易主之后,后宫只有这一位。哪怕后来添了新人,长了眼睛的也都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子,就连入宫连升两阶的晴娘娘在皇后面前,也是做低伏小。谁知这突如其来的一遭,庆安宫尽数沦为阶下囚。“皇后毒害容贵妃子嗣”这样的罪名,别说在宫里摸爬滚打的老人,就连新进宫的小厮婢子,也知皇后全然没有这个必要去毒害谁。只要皇帝一天不倒,皇后就是那不二的主。因此,背后究竟是谁为皇后安上了这样的罪名,所有人都心照不宣。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萧瑾安用尽身上所有力气,趟过刀光剑影十一年风霜,到头来,站在一口枯井旁,与她的夫君、全天下的王,两厢对望。高怀渊的眼中再次漫上血色,惊惧交加地盯着萧瑾安立在枯井旁。冬夜里的风最是要命,萧...
《重生嫡女勾勾手,薄情帝王上钩了 全集》精彩片段
宫中无人不知皇后盛宠,自天下易主之后,后宫只有这一位。
哪怕后来添了新人,长了眼睛的也都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子,就连入宫连升两阶的晴娘娘在皇后面前,也是做低伏小。
谁知这突如其来的一遭,庆安宫尽数沦为阶下囚。
“皇后毒害容贵妃子嗣”这样的罪名,别说在宫里摸爬滚打的老人,就连新进宫的小厮婢子,也知皇后全然没有这个必要去毒害谁。
只要皇帝一天不倒,皇后就是那不二的主。
因此,背后究竟是谁为皇后安上了这样的罪名,所有人都心照不宣。
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
萧瑾安用尽身上所有力气,趟过刀光剑影十一年风霜,到头来,站在一口枯井旁,与她的夫君、全天下的王,两厢对望。
高怀渊的眼中再次漫上血色,惊惧交加地盯着萧瑾安立在枯井旁。
冬夜里的风最是要命,萧瑾安一身亵衣在风中摇摇欲坠,她本就大病未欲旧疾在身,轻轻一晃,他就倒吸了一口凉气,额角青筋蹦起。
“瑾安,多冷啊,咱们回屋吧。”
他软下声来哄,心底的猜疑却不住地咕咚咕咚往外冒着黑气。
萧瑾安以一个浣衣局的婢子与他相遇,她是最卑贱的奴隶,他是最不值的皇子。
她一时心软,给他匀了碗热粥,他便睁着黑洞洞的眼睛,日日盼着她从自己的冷宫门前路过。
十年倏忽而过,她给他的,何止一碗粥。
同床共枕多年,她太明白他脸上的任何牵动。
萧瑾安抬起头,在寒夜中一双眼亮得惊人,原本该润泽的身子在小产后越发单薄,连日的折磨更是让她本就瘦削的下巴露了尖。
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同他对峙,声气虚得风一吹便能卷走,“月明星稀,乌鹊南飞,高怀渊,我不欠你的,你我本不该相遇。”
她这一句,把他们的过往尽数抹杀。
高怀渊愣怔片刻,往前蹭了一步,不料她竟是站上了井边。
“不要!!瑾安,你听我说,瑾安,别丢下我......”
他不敢上前,只能露出惯常的伤心模样,若按以往,萧瑾安再有天大的气,也会过来安抚他。
她会笑着叹口气,然后倾身抱住他,泄愤似的在他脑袋上狠揉两下,再掐着他的下巴,色厉内荏地要他不准哭鼻子,一国之君哪有成天撒泼的......
可这些场景却没再出现,她只是冷漠地观望着,喃喃自语。
“入宫前我的记忆尽失,不知父母。入宫后我的尊严尽毁,不知何以为人。”
她觉得自己一直很冷静,很顽强,才能熬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恶意,遇到生命中想守护的人。
“我以为,你知何为珍重,就像我敬你,爱你那般......我还以为,我们是这世间最相爱的夫妻。”
“是!”高怀渊脑中有无数声音在叫嚣,他奋力压下,声嘶力竭:“瑾安,没有人比我更爱你,登基前,我许诺将天下给你当聘礼,登基后,你我共登大宝,我终于昭告天下,把你的名字从生到死,都写在我旁边。”
“所以你猜忌我,折磨我,抹杀我,连同我们的孩子一起?!”
萧瑾安冷眼看着他犯了头疾,捂着头跌在雪中,仍不死心地向她伸出手,想要把她拽下来。
“你敢死?!你敢去找李楼风?你就这么恨朕,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去见他?!”
摔在雪中的高怀渊终于压不住脑中反客为主的声音,肆意宣泄出他的心声。
凭什么?凭什么?李楼风凭什么先遇到他的瑾安?!
是他高怀渊与她萧瑾安相依为命,年少相伴又如何?是自己陪着她熬过那些严寒的宫中岁月。
她说她不记得了,他便信她。
他相信他的瑾安是这世上唯一不会背叛他的人。
可他得到了什么呢?
她总能在李楼风面前笑得开怀,那军痞逗弄几句,她就花枝乱颤,她可还知她是高怀渊的家妻,是大晋最尊贵的皇后?
高怀渊有时会恍然,以为自己还是当年那个任人欺凌毫无筹码的皇子,所以他连在萧瑾安面前的挽尊,都显得滑稽可笑。
他以需要朝中助力为由,与她商议着迎娶容晴。而她居然毫无愠色,笑吟吟地帮他挑个黄道吉日,一口一个宫中姊妹,气得他拂袖而去。
她就这么不在意他的榻边有别的女人?不如直接拿把刀往他心口上捅来得痛快。
结果呢?
她把自己塞给别的女人,在他的大婚之夜,和李楼风在曲风亭私会......他们在说些什么呢?
他的想象力有限,猜想着她说终于摆脱了日日夜夜面对他,说她这些年早厌倦了,说她想与李楼风同往边关,说她......迟早会抛下他。
他该怎么才能留住她的人,守住她的心呢?
高怀渊心中的毒血在许多年前就开始蔓延,渐渐地遮住了眼睛,盖住了神智。
他早已看不清自己,也看不到当年那个捧着热粥喂他的萧瑾安了。
萧瑾安想不起李楼风是谁,在高怀渊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中依稀捕捉到记忆中那个挺拔高挑的背影。
那似乎是一个阳春月,柳絮纷飞,不依不饶地攀附在每个路人的肩头发间,给行色匆匆的少年人覆上些欲盖弥彰的白光。
烟波水色,画舫廊桥,那人一手执着叶片,滴滴嘟嘟地吹着,带着几分失真回望。
“小三爷!”
她似乎听到来自很久以前的、自己的声音,浮光掠影,却再也想不起那个“小三爷”是谁。
罢了,就当自己从没来过吧。
也怪自己,在日复一日的温声软语中失了刺,早在她失去那个孩子......或者更早之前,她就该看清高怀渊。
高处不胜寒,伴君如伴虎。
怎么非要切切实实地痛了这么多遍,才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呢?
萧瑾安露出些许讥讽神色,既是对强装情深的高怀渊,也是对痴傻愚笨的自己。
她早就感受不到任何温度,风穿过她裸露的皮肤,连五脏六腑的热气也一并带走。
在高怀渊朝她扑过来之前,她缓缓后退,落入另一个深渊。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瞿嬷嬷本就是孟妃的爪牙和耳朵,萧瑾安这话,当真是说者有意,听者有心。
翌日便传到了孟妃耳朵里。
彼时孟妃刚从太后宫里问安出来,中宫空缺至今,太后便是那唯一的后,与孟妃看似母慈媳孝,实则暗流涌动。
她在宫女的搀扶下下了步辇,月霞早已来她宫中,百无聊赖地摧残她院中的花卉。
“娘,你怎么才来!”
月霞娇嗔着碎步跑至她身边,像小时候那般,扑过来抱住她的腿,如今已长得与自己一般高了。
孟妃在太后宫中败坏的心情好转过来,摆摆手示意瞿嬷嬷开口。
瞿嬷嬷将昨日浣衣局中萧瑾安的一举一动一一奏来,语气中听不出任何褒贬之处,反倒是月霞,脸越听越黑。
“有意思有意思,”孟妃不怒反笑,伸手将月霞攥在手心的芍药花泥取出来,扔在道旁:“我的公主,别祸害我这院中的花草了,你一来,满园的花都闭门谢客了。”
身边的宫女抿唇,脸上都露出了些许笑意。
孟妃沉吟片刻,点着瞿嬷嬷道:“这段时日你看好她,这人倒是有几分大家风范,太后这一阵盯得紧,过段日子你寻个由头将她调到我宫中。”
瞿嬷嬷诺诺称是。
“娘!”月霞慌了神,拽着她的衣角不放,双眼含泪。
“你怎么也这样,你不能喜欢她!你是我娘,她欺负女儿,你怎么还说她的好话!”眼看她泪眼盈盈,就要大闹一场。
孟妃及时捏住她撅起的嘴唇,眼里的寒凉冒着丝丝寒气,将月霞吓得一个激灵,硬生生憋回了眼泪。
她已经很久没见到母妃这个模样,有些得意忘形了。
孟妃却很快收敛神色,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娘知道,是娘教你,想要的东西,千方百计都要得到,所以你乖一点,别给本宫添麻烦,懂吗?”
月霞忙不迭地点头,连呼吸都屏住了。
孟妃这才将僵硬的她揽入怀中,又哄了两句。
......
风暴中心的萧瑾安却无暇他顾,神色复杂地搓着手里的衣服,魂不守舍。
张璐听了昨天她那一番话,很受感动,蹭过去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咦,不烫啊,今天怎么了?”
萧瑾安回过神来,对着她苍白一笑,“没事,就是没大睡好。”
赵嘉闻言也蹭过来,看到她的脸色后将她拽起来,“去去去,回去休息吧。”
萧瑾安当然不能走,虽然她给几个管事的塞了钱,但身份摆在那里,但凡有一点挟恩自傲的姿态,都只会让她寸步难行。
谁知赵嘉起身唤了一句,“瑾安身体不太舒服,我们帮着洗两件,让她先去喘口气吧。”
萧瑾安或许不清楚,但昨日负责分发银钱的赵嘉明白她大方给出的那些钱,对这里的许多人来说,和救命钱没什么两样。
大家都能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喘口气了。
西房的李媛媛今天一早,就托人把那钱送回家给重病的母亲治病去了。此刻她看仍然穿着旧衫的萧瑾安,跟菩萨在世没什么两样,第一个冲上来抢走了她盆里的衣服。
其他人也三三两两地上来取走了那堆成小山的衣服。
人性本就是不好不坏的东西,如何利用如何安抚,才是导向善恶的关键。
浣衣局里的气氛松快了许多,虽然依旧有干不完的活,但彼此之间,不再有那么多的不快了。
萧瑾安脸色确实不好看,她向众人躬身道谢,被张璐赶着回了房。
不知为何,自从她重生之后,每一夜都有她不曾见过的梦境,可她心底深处又无比确信,那些是真实发生过的。
昨晚临睡前她看到张璐从枕头底下,掏出一个护身符攥在手心,便朝她借来,细细观看。
随后在梦境中,她身披一袭暗红貂裘,跪在香烟袅袅的寺庙中,替家人求平安符。
家人......
梦中的她面色红润,不似现在瘦的皮包骨头,一看就是谁家精心养出来的孩子。
不是宫中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贱东西。
面容姣好的母亲接过她求来的平安符,拉着她的手问:“这么冷的天,何苦大老远跑一趟。”
父亲笑着将一杯热茶抵在她手背上,“泉姐儿的一片孝心,你就别说她了。”
母亲摸摸她的脸,满眼心疼:“病才好,怎么能这么往外跑,我不心疼,难道指望你个糟老头子心疼?”
糟老头子端起另外一杯茶,安安静静地装死。
一家人都知道萧瑾安是郁结于心,邪火入体,才堵出了病。
母亲面露不忍,拉着她的手纠结半晌,才循循善诱道:“泉姐儿,不是娘老糊涂了,那世子爷名门世家,也怪我和你爹不争气,没有那样的门楣,高攀了人家,往后爹娘不在了,你受了欺负,爹娘都只能在天上干着急。”
“娘!”萧瑾安瞬间红了眼眶,眼泪扑簌而下:“快别说这种话,若不是你和爹爹,瑾安哪有今日,我不嫁了,我就要一直一直陪着你们,什么世子少爷的,统统让他们滚!”
萧瑾安靠在娘亲怀里,被熟悉的香味安抚下来,勾着娘亲的手指轻声道:“娘,你当初让我去沧浪,见一番天地,学一番自在,瑾安都明白。”
“所以,我与李楼风自有定论,你和爹不必操心。我也不觉得从商便贱人一等,我不高攀谁,是因为我本就顶天立地,不必高攀。”
萧老爹抚掌大笑,和妻子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欣慰。
“笃笃!”
“进。”
房门被一个憨厚老实的妇人推开,粉团子扑进来,张牙舞爪地嚷嚷着:“姊姊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瑾禾也要!”
萧瑾安刚张开双臂,粉团子就扑进了她的怀中,在她的毛领上蹭来蹭去,给萧瑾安一种自己养了只小狗的错觉。
“舍得睡醒了?”萧瑾安打趣道。
“我一醒来,姊姊就不见了,我到处找你都没找到!”
萧瑾禾打小就爱跟在萧瑾安屁股后面,如今都十一了,还要跟萧瑾安睡在一处,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她姊姊。
“因为......”萧瑾安拖长尾音,在衣袖里掏出一枚炉底铜钱,早早用一根红线穿好,戴在妹妹颈间。
“我去给阿禾准备生辰礼了呀!”
这是清正寺的香火炉里压了许久的铜钱,乍一看有些发暗,实则已被重新鎏了一回,在夜里会发出一小圈金光。
萧瑾禾沉在回忆中,端坐镜前,灯火如豆,昏暗的光线下能看出她的眉眼已经长开,和萧瑾安有几分相似。
胸前的铜币发出一圈熠熠的光。
回忆中关于家人的所有美好,都被那人的一句话打破。
她喃喃自语,声调中听不出任何情绪,却仿佛声声泣血。
“姊姊,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郑礼把身子躬得低低的,从流华宫里碎步而出。
他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先是一个李楼风,再是一个月霞公主,全是他惹不起的主。
在殿上月霞公主一口一个贱人,恶狠狠地骂了一炷香,听到后面郑礼都恍惚了,一下对不上她说的贱人到底是谁。
说来,月霞公主也真是投了个好胎,仗着孟妃在后宫从不出错,与太后平分秋色,才能这般蠢而不自知。
“让她不好过?我看这位主是想让我不好过!”郑礼自从上次被李楼风一巴掌一句“萧瑾安”之后,就不敢再提萧瑾安的名字了。
脑瓜容易嗡嗡。
郑礼身后跟着俩小太监,见自家公公这般苦恼,纷纷出言谋划。
“公公,不如我们给那婢子下药,扔到侍卫营中,定叫她没脸再活!”
“或者我们差人将她的东西都丢掉,每日往她的床铺上泼水,这天越发冷了,没谁受得住!”
这些都是平日里,他们排挤不顺眼的新人的惯用伎俩。
郑礼用看白痴的眼神扫了他俩一眼,叹了口气:“你们两个,命不好,就多动动脑子吧。”
下这么明显的手,是怕李楼风找不到他郑礼吗?
俩小太监不明所以地对视一眼,闭了嘴诺诺称是。
“问、问郑公公安......”
拐角处有个怯生生的小太监拦住了郑礼,整个人哆哆嗦嗦的,说完一句话都费劲。
郑礼本想一巴掌呼开,这小太监连忙用手捧起一个用红绒线串起来的铜币。
“这、这是一个小厮交与我的,说这东、东西给萧瑾安,才能让她不、不好过......”
郑礼乍一听到萧瑾安的名字,面皮上疼了几分,牙疼似的龇牙咧嘴,伸手捻起那枚铜币。
这铜币表层发暗,应是被火燎过不少遍,逢光却亮得惊人。
这东西,能治住萧瑾安?
他斜眼看那哆哆嗦嗦的小太监,“谁给你的?”
“奴才不、不知,那人应是谁、谁家小厮。”
郑礼一听他磕巴就心烦,摆摆手放了行。
本想将那铜币随手扔了,但想了想,还是放进腰间。
......
在孟妃宫中大致熟悉了之后,宫里的大宫女晴厘让她回浣衣局把自己的东西收拾收拾。
算是给足了情面,如果不是知道孟妃处心积虑,萧瑾安还真当此处之人有点良心。
其实浣衣局里没什么东西,拢共就几件衣服袜子冬袄,那些破烂哪个宫里都能分发。
但她还是要回去一趟,和浣衣局中的姐妹们道个别。
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这段时日,她们彼此之间的确多有照拂。
好巧不巧,她正好撞上了郑礼从流华宫中出来。
这段时日,她与郑礼谁看谁都是眼不见心不烦,好一段时间没打照面,她自然不会上赶着。
直到她瞥见那枚铜币,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那是她给瑾禾求来的护身。
周遭所有的声音潮水般褪去,她隔得远,也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
脑海中只剩下两个字:瑾禾。
她用尽了所有的克制,才没立马冲上去质问。
要冷静,要冷静,有消息是好事,瑾禾肯定没什么事......
她就这么一路默念着回了浣衣局,整个人像是霜打的茄子。
赵嘉连唤了她四五遍,她才抬起头来,慢半拍地答道:“啊,怎么?”
萧瑾安才反应过来,张璐和李媛已经在帮她收拾东西了,叠好的衣服被放入包袱中,细细抚平。
“谢谢......”
李媛与萧瑾安私交不多,平日里只是寒暄两句的程度,这个节骨眼也不免多言几句,轻声道:“萧瑾安,你是不是不想去......那里。”
赵嘉点点头附和道:“是啊,我听说那位......可不是好相与的主。”
“我们虽然一天到晚和衣服打交道,苦是苦了些,但不至于随随便便就掉了脑袋。”还不知道是怎么掉的。
张璐总算跟上了一次。
当然,孟妃宫中的待遇自然不是清汤寡水的浣衣局能比的,可那也得有命拿啊。
众人莫名哀伤起来,仿佛萧瑾安已经是个将死之人了。
“噗嗤”一声,萧瑾安被这般苦大仇深的氛围逗笑,一人赏了一个板栗,众人捂着头齐齐看她,心想这人莫不是失心疯了。
萧瑾安笑着安抚道:“生死有命,你们不必替我担心,每顿多帮我吃两碗啊。”
张璐拍着胸脯保证:“三碗不降价!”
赵嘉嫌弃地翻了个白眼,转头执起萧瑾安的手:“好姐妹,苟富贵勿相忘!”
李媛觉得气氛到这儿了,自己好像也该说点什么,但她支吾片刻,垂下头道:“保重。”
萧瑾安点点头,语气认真道:“我们都要保重。”
“萧瑾安,”屋外的柳珍珍推门进来,“郑公公找你。”
萧瑾安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肃然得有几分骇人。
她一言不发地往外走,出门前被柳珍珍拽住手臂,在耳边低语道:“你......多加小心,有什么事就放声大喊,把事情闹大,两个嬷嬷不会坐视不理。”
萧瑾安心头一热,拍了拍她的手,跨步出去。
郑礼不找她,她也是要自己找上门的。
......
暮色四合,郑礼拢着袖子立在池边,素衫旧着的萧瑾安朝此处走来,周身气度雍容,不似常人。
郑礼疑心,这萧瑾安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一介孤女,能有这般气势?
当下也容不得他多想,回头摆摆手,遣退了两个小太监。
“去,哪凉快哪待着去。”
两个小太监低眉顺眼地撤走了。
萧瑾安目送那两个小太监离开,不知道郑礼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眼下她也不关心。
她只想知道那枚铜钱为什么会在郑礼手里。
郑礼与她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儿,嘶了口气,竟对她有了好脸色。
“前些日子与萧姑娘有些误会,如今你也要离开了,咱们既往不咎,以后在宫中,彼此照拂照拂。”
萧瑾安有些震撼,震惊地看着郑礼那张狗嘴,一开一合地吐出哪哪都听不下去的屁话。
人真的能不要脸到这个地步吗?
郑礼却想着这番话一出,她必然求之不得与他“冰释前嫌”。
他才不会为了月霞公主一句话,就把自己当靶子。她有亲娘护着,他有什么?
萧瑾安震惊过后,眼角弯下,眸深似井地笑了笑:“公公说的是。”
夜色翻上来,周围一时无人。
萧瑾安脚尖点地,转了转脚脖子。
西北边境,镇北王府。
一名影卫伸出手臂接住信鸽,将消息取下,匆匆赶往镇北王房中。
他甫一推门,冲天的酒气扑面而来,影卫走到倚窗而立的王爷面前,将手中消息双手捧上。
今天是个阴天,房中不曾点灯,男人披散着头发,一双潋滟的桃花眼隐在阴影中。
“王爷,皇后她......”
影卫自年少跟着他,听他从众人口中的小世子、小三爷、李楼风,渐渐变成了如今孑孑而立的镇北王。
那么热闹的李家,那么生动的世子,那么相爱的两人......全都烟消云散了。
李楼风嗓音嘶哑,打断他:“追风,他说,只要我死,就放过她。”
追风双眼睁大,一时不顾主仆之礼上前拽住他:“王爷不可!我这就着人安排,打进宫中将皇后救出,皇家薄情寡义,大不了我们......”
他不冷不热地笑了笑,“你倒是比我像王爷多了。”
追风铿然跪地,将头重重磕在地上:“王爷!”
李楼风伸手捻了捻窗外早已干枯的梅枝,明知此地养不活,他非要栽种两株,好睹物思人。
可那人遭逢大劫后,全然不记得他,他于她而言,只是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臣子。
追风听到他悠悠地叹了口气,似苦似甜:“追风,我们的刀,快不过他一句话。”
“有缘无分,我没能陪着她。”
“至少,不能再让她因我而疼。”
......
萧瑾安醒来时,望着帐顶的莲花发了许久的呆。
身上清凉的痛意随着意识渐渐回笼,她才举起手张开五指,又缓缓攥住。
“我没死啊。”
她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床头的小柜上放了一碗尚且温热的汤药,她没顾得上喝,而是撑起强弩之末的身体,四处查看。
她被关了起来。
门被上锁自不必说,就连窗户也从外封死。
她讥讽一笑,一把将药碗拂落在地。
普天之下,只有一人敢这么干。善人恶人都让他一人做了,怎么,拿她寻开心吗?
她后退两步,扶住发晕的头。
不知高怀渊究竟在打什么主意,总归她是不想死的。
除了一开始气急打落的汤药,她将房中早已摆放好的药膳细嚼慢咽地吃了,重新回到床上,盖好被褥陷入昏睡。
她有无论何时都能把自己照顾好的本事。
也正因此,她才能一次次化险为夷,走到如今。
既然他要玩,她也跑不掉,不如养精蓄锐,才好看他究竟发的什么疯。
及至夜中,在她半梦半醒之际,似乎有人从身后拢过她。
她“嘶”了一声,被身上的鞭伤疼得清醒几分,身后的人便放轻了动作,把头抵在她后心处。
“再给我点时间,瑾安......”
她实在无力应对他的疯言疯语,在痛意过去后又陷入昏睡。
如此反复了几天。
萧瑾安身上的伤开始结痂,她手臂发痒,长出新肉的过程无比煎熬,她连茶壶都拎不住,砰然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那天晚上,高怀渊没有再等她睡着后登堂入室,而是踏着一地的雪光而来,目光沉沉地打开了那把锁。
萧瑾安心灰意懒地靠在床头,与他目光相撞,很快又错开,视若无睹。
这似乎激怒了高怀渊,他疾步上前,两手撑在萧瑾安身边,神色癫狂。
“怎么?你舍不得了?”
“朕让人射杀了他,你心疼了?”
相比起高怀渊的浓眉深目昳丽容貌,她更像一副山水画。
眉是远山眉,目是秋水潭,就连恼怒不解,也只是轻轻蹙眉,像不谙世事的神女,是曾拯救他的神祇。
他曾经爱惨了她的每副模样。
可现在她居然为了那个人皱眉,他就这么重要,那朕算什么?
他不知自己双目赤红,一只手已掐上她的脖颈,只有掌中不断起伏的气管,能证明她还在自己掌心!
“你是我的,谁敢觊觎,我就杀谁!”
萧瑾安不明所以,涨红着脸不断拍打着他的手,她知道他有癔症,可向来没在她跟前发作过,这是头一次。
而她已经不知道他是病发,还是想借此再杀她一次。
有什么必要,虐杀她就这么能愉悦他吗?
高怀渊猛然俯身,在她耳边低低地问:“你说,朕一让人传出你认罪伏诛的消息,镇北王就失了方寸。”
“朕以你相挟,他就乖乖就擒,暴死家中。”
“你们在朕的眼皮底下,做了好多年的苦命鸳鸯啊。”
萧瑾安逐渐混沌的目光霎时清醒,镇北王李楼风,救过自己不下三回,后来请命北上,便再无回京之时。
她几乎要想不起他的样貌了。
纵然再莫名其妙,萧瑾安也在电光火石间拼凑出了来龙去脉。
怪不得,怪不得容晴那般拙劣的手段,他也顺水推舟地应了,怪不得他非要她认罪不可,怪不得......
怪不得他要折磨她至此。
这个节骨眼了,她都佩服自己还有满心的酸涩,从眼眶鼻头满溢出来。
原来他早就猜疑,那么些年的琴瑟和鸣,他都是装的啊。
他居然是装的。
他是抱着什么心情看着自己为他尽心尽力,看着自己为他怀上龙儿,又小产留疾的呢?
等等......
她突然疯了般开始抠挖他的手,不管不顾地把自己倾向他,目眦欲裂:“高怀渊!”
“高怀渊,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我的孩子究竟是怎么没的?!!”
“你告诉我......它是不是......是不是你害死的?”
她激动的情绪反倒安抚了震怒的天子,他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好像疑惑她怎么会问如此没必要的问题。
“那几日我琐事缠身,李楼风进宫请北,他走后,你便怀上了。”
他阴沉地笑了笑:“他答应我,终生不复入京。怎么,你还想怀着他的孩子,再生出来,日日睹子思父吗?”
“啪!”
一声将落,她提掌又是两耳光。
“啪啪!”
萧瑾安再也承受不住,又狠狠地赏了他几巴掌。
高怀渊不怒反笑,甚至把脸凑近,“别气坏了,今日是我们的团圆日,随你高兴。”
丧子之痛,和幕后黑手的动机一并压下,将她的脊梁骨险些压断。
她自认良善,手上再怎么沾血,也都是不轨之人先动的手,她出于自保和保护,才不得已杀之后快。
失去了那个孩子后,她甚至认为是自己沾了太多杀孽,才招致的下场。
“哈......没想到......哈哈哈......”
她笑得凄厉,任高怀渊将她揽入怀中,仍止不住这悲凉笑意。
笑得脸颊发酸,眼眶发涩,她还是想笑。
“高哈哈高怀渊......哈哈哈我......哈哈,我恨死你了哈哈哈......”
高怀渊终于觉察出她的不对劲,从自己心心念念的失而复得里抬起头来,看到她笑得满脸是泪,替她轻轻拂去。
“睡吧,一觉醒来,就什么都恢复原样了。”
他自以为安排妥当,等明日一早,他就要容晴下狱,不仅后宫干净了,还要容晴把他的瑾安受的那些罪,一一试过,别以为他不知道她买通了狱中人。
等明天一早,瑾安还是他的瑾安,哪怕千里之外,也不会再有谁惦记着他的东西。
无论瑾安怎么想,她都是一国之后,他们生同寝死同穴,一个野种算什么?
将来他们还有会很多孩子,他的皇后,他的皇子,所有和萧瑾安有关的东西,都少不了他高怀渊的痕迹。
他太振奋,振奋到一时失察,令萧瑾安从他的怀中挣脱,赤足跑向门外。
荒废的小宫殿今天访客尤其多。
尤其遇上喜欢踹门的郑公公,连墙角的狗尾巴草都要礼让三分,给公公大驾腾出位置来。
郑礼大手一挥,连尸体也懒得看一眼,“快,给我搜,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在宫中行凶!”
他带来的下人们连忙四散开去,很快就传来一声惊呼。
郑礼回首对御侍卫长拱了拱手,“有劳卫长跑一趟,看来凶手是找到了。”
御侍长有一张看起来就很有安全感的脸,宽额阔颌,一条刀疤自左眼角划到左耳垂处,气势磅礴。
他垂眼打量着郑礼,这厮在宫中可太会来事了,本来这趟他都不想来,是他信誓旦旦非说宫中有人蓄意行凶残害无辜,他才勉强跟了过来。
两人走到惊呼之处,御侍长盯着那具死状凄惨的女尸,冷冷问道:“这就是凶手?”
郑礼怒瞪惊呼的小太监,“你叫唤什么?”
小太监吓得磕磕巴巴,“有、有尸体......”
御侍长重新看了眼那具尸体,宫中这种事其实屡禁不止,更何况主子们后院的事,他们想管也管不了。
而这个宫女身上着的是孟妃娘娘宫里的纹饰,孟妃正是得宠的时候,少有人敢拿孟妃当幌子。
御侍长面皮紧了紧,认真了几分,把所有人叫过来:“可有可疑之处?形迹可疑之人?”
去搜寻的人摇摇头,他是卫长带来的手下,其余的小太监战战兢兢地戳在一边:“此处荒废已久,屋内摆设也未有任何挪动痕迹,这里不是行凶之地。”
郑礼一双眼睛贼溜溜地打转,两边的宫道他都找人看住了,怎么会还让人跑了?
“扩大范围,继续搜!”御侍卫长发话道。
他一拍脑袋:“对,搜,继续搜,肯定是跑到哪里躲起来了!”
御侍长意味深长地瞥了郑礼一眼。
他可不觉得这缺德的太监有什么古道热肠。
一行人匆匆在周围找着,很快找进了御花园。幸而这会儿正值烈日当空,没什么主子在,他们才好大张旗鼓。
御侍长突然一抬手,身后窸窸窣窣的动静瞬间停下来,“听,有什么声音。”
众人依言屏息听着,郑礼在御侍长身后探头探脑,伸长了脖子。
“哈哈哈你别这样,别弄那儿......”
是男子的声音,推脱中带着轻笑,混杂着女子的话音。
一帮太监不知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索性没有表情,面色空白地望着传出调笑声的背风亭。
背风亭亭如其名,东、西、北三面都被堵了个严实,唯有南面敞开,冬夏之际在里面取暖亦或是贪凉,都是宫中的好去处。
莫不是哪个宫女侍卫跑到亭子里偷情去了?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郑礼就听到萧瑾安清晰的声音:“你小点声,一会儿把人招来了。”
郑礼顿时大怒,好你个萧瑾安,虐杀宫女不说,还跑到这里来偷男人!
他三步并作两步绕开园中娇贵的牡丹,直奔背风亭。
御侍长见他如此,默不作声地紧随其后。
不待他掀帘,萧瑾安先一步从里面撩开珠帘,迎上了郑礼。
“啪!”
郑礼二话不说,抬手便甩了她一耳光。
里面的身影一僵,手握成拳。
“贱人!”
此刻抓到萧瑾安,郑礼那颗心总算踏实了,嘿,顺道还把她的奸夫一并给抓了,抓一送一,他郑礼不亏。
看她今后还怎么跟自己叫板!
“我分明看到你推门进了怀理殿,杀人之后你又跑到此处私会奸夫,萧瑾安,你好大的胆子!”
萧瑾安方才分明能避开,但她生生受了。
“郑公公,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话是对郑礼说的,但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直掠过郑礼,望向他身后的御侍长。
御侍长面无表情地和她对视片刻,眉头缓缓皱起。
郑礼尖着嗓子还要再说什么,里面忽然传来男子好整以暇的声音,慵懒中透出几分矜贵。
“原来,小爷我是个奸夫啊。”
御侍长、郑礼,乃至于萧瑾安都是一愣。
紧接着一只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撩开珠帘,慢条斯理地向前跨了一步,不疾不徐地立在萧瑾安身后。
他今日受封,按理应自称本官,但毕竟还未上任,如此称来总缺火候。
于是一个嚣张跋扈的郑公公,遇上了另一个更嚣张的李家小爷。
李楼风唇角带笑,眼里却没有一丝温度,有礼貌极了:“听说,是小爷我让公公特意跑一趟了?是不是累着公公了?”
御侍长的眼神瞬间了然,他面沉似水地瞪了郑礼一眼,以为是郑礼为了找李楼风的麻烦,把自己牵扯进来。
他当然不会想到郑礼的目标只是一个浣衣局的小宫女。
郑礼显然是顾不上安抚御侍长,连忙堆起脸上的假笑,乐呵呵地躬身道:“不敢不敢,李家小爷误会了,奴才只是看手底下的人不在,以为出了什么事,这才如此口不择言,小爷莫怪,莫怪。”
李家往上三代,都是镇守一方的英雄豪杰,再往上了数,李老太公还是当年陪先帝打江山的兄弟。
自李楼风爷爷那代开始,晋帝念及劳苦功高,加封李国公,受世袭。
李楼风有一个大姐,一个二哥,一个驻北一个往南,都是大晋的肱骨之将。若不是李家实在功高,让当今有点睡不着觉,李楼风也不会只是一个小小的少卿。
可总该打一棒子给一颗甜枣,莫说李楼风在御花园私会宫女,就是私会点什么别的,当今都能暂时当个睁眼瞎。
因此郑礼绝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李楼风。
“是吗?”李楼风本身就有纨绔的资本,只是家中管得严,一般没来得及施展就被摁乖了。
他仍然笑着,笑意不达眼底,转头看了看一脸戒备的萧瑾安,唤了她一声:“萧瑾安。”
这边却出手如风,一巴掌掴在郑礼脸上,宽袖带起一阵冷风。
“啪!”
萧瑾安忍不住看了郑礼一眼,他挨打的那边脸上已经高肿起来。
看来和练家子相比,小太监打人也就是扇风的程度。
而李楼风仍然看着她,半分目光都没有分给挨打的人,又唤了一声:“萧瑾安。”
同时他反手抽去,随着“啪”地一声,郑礼的右脸和左脸对称了,红通通的,看上去颇为喜感。
郑礼连挨了两巴掌,却也不敢躲,甚至因为他的巴掌太响,脑瓜子有点嗡嗡的。
李楼风仍旧没看郑礼,只是盯着她,叹了口气:“萧瑾安。”
萧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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