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牟洪江又用手拍着桌子，竟然流下泪来。
“林镇长，对咱们来说，一千块钱，可能算不了什么。可对老百姓来说，他们得流多少汗，才能挣出来啊！我给你算个账，国家对六十岁以上老人，每月补贴十元，一年才能攒出一千二百元！”
林向阳被牟洪江感染了，他把杯中酒全部倒进嘴里，“牟镇长，下午就开党委会，我要在会上提出，对合作社不合理的条款进行修改，废除进出大山镇的关卡，我希望你帮助我。”
牟洪江寻思了一会儿，低下了头，“林镇长，下午的会，我可以参加；但在具体工作中，我不能帮你。”
牟洪江这是暗示不会投票支持林向阳了。
“为什么！”林向阳急了，“牟镇长，咱们既然都看到了合作社的坏处，又都是领导干部，就应该为农民群众发声啊！我们如果掩起耳朵，什么也不管，愧对组织啊！如果这样做，组织上还不如在我们这个位置上塑个泥像呢！”
牟洪江抬起头，“林镇长，我不是不想帮你；邱二楞和邱大明是一伙的，你要整顿合作社，就是和邱大明作对，你根本斗不过他。”
“为什么说，我斗不过邱二楞？”林向阳微微一笑，“牟镇长，你这话说的可太绝对了。”
牟洪江见林向阳不服气，心想这人终究年轻，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搞不好要吃大亏。于是掰着指头给他分析道，“林镇长，邱二楞和邱大明是堂兄弟，你要在党委会上否决合作社，就要过邱大明这一关。”
“你和邱大明对决，现在的9个党委委员，你要再拉到四票，才能过关。组织委员赵明初、政法委员贾小峰、统战委员修方、宣传委员申虹，都得了邱二楞许多好处。邱二楞在镇上建了个养老院，这些人的父母可以在养老院养老，天天有酒喝，有肉吃，还不用交钱。你说，这四个人会支持你吗？”
“即使我这一票可以投你。此外还有由书记，他现在已经佛系了；纪委书记吴伟良，精明得很，遇到重大分歧，他一般都是弃权。就算他们俩支持你，加上我这一票，你最多可以拿到四票，根本过不了半呢。”
林向阳听了牟洪江的分析，却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牟镇长，这不是简单的五比四还是四比五的问题，这是能不能维护人民群众利益的问题。我相信，我们要做的事，是正义的，是理直气壮的，上面有领导支持，下面有群众拥护，怎么会不成功呢？”
“呵呵呵……”牟洪江又笑了起来，“林镇长，你有领导支持，难道邱大明就没有领导支持了吗？你是县长的秘书，邱大明可是常务县长邱长青的亲侄子！邱长青在东山县官场经营多年，可以说行行业业、各乡各镇都有他的人，我看你要和他对着干，够呛。”
陈东方还不死心，“牟镇长，你只要跟我去参加会，在会上表态同意我的提案就行。后面的事情，咱们走一步看一步。”
这时窗外传来赵老师重重的咳嗽声，李向阳知道，这是赵老师在给牟洪江传递信号，不让他参与到自己和邱大明的斗争中去了。
林向阳想，要想打开牟洪江这把锁，还得靠赵老师这把钥匙。于是他略一思索，又接着说道，“牟镇长，嫂子这么大年纪，一直在一线上主课，还当班主任，实在太辛苦了。我回去以后就给教育局长打个电话，让他把嫂子的工作调整一下，换个轻松的岗位，也是为了让你更好地投入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