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吸，反复如此，可快速的心跳还是撞得他胸口疼痛，像一匹在悬崖上奔跑的野马，他已无法驾驭，顾宜年内心的崩溃，一触即发。
“哥哥哥……”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由远及近，当他转身的时候，程楠已经气喘吁吁地站在了他的面前，一边喘气，一边说：“哥，你怎么往回走啊！喊你半天，都不理我，你干嘛去？”
看着程楠稳稳妥妥地站在他面前，顾宜年的魂儿终于回来了，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一把将程楠抱进怀里，双臂用力向上将他抱离地面，来回晃了晃，再轻轻的放下，伸手在程楠又凉又弹的脸蛋上摸了一把，终于确信，这不是幻觉。
“你跑哪去了？怎么不跟着导游？”顾宜年的语气温柔的不像话。“我蹲在那树底下照相呢？再说我也不想跟着那老女人，我想等你。”程楠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棵大树说。
“手机没电了，也不知道插上充电宝，害我打不通你的电话，知道我有多担心吗？”顾宜年的责备里透着一如既往的娇惯，手指在程楠的脑门上象征性的点了点，“下次跟紧点，不要再乱跑了，知道吗？”
程楠嘻嘻笑着，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哥，你看这张照片的都等着呢，还照吗？”程楠摇摇头。
“那赶紧走。”说着帮程楠把相机装好，将他身上的背包换到自己肩上，像个接孩子放学的家长一样，满心欢喜的踏上归家之路。
回到酒店，程楠火速冲进卫生间，一阵哗啦啦的水声伴着释放后平缓的呼吸，顾宜年唯有摇头苦笑的份儿。
“都憋成这样儿了？”
“嗯，再晚一分钟，我就尿裤子了。”程楠甩着手上的水，从卫生间出来。
顾宜年看见宽大平整的床，直接扑倒，眼睛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脑子一片空白，足足过了五分钟，才想起催促程楠快去洗澡。
“好嘞。”程楠拿着洗漱用品又进了卫生间。这次他答应得痛快，洗得更痛快，十五分钟后就裹着浴巾出来了，看见顾宜年还是刚才的姿势，举着手机，脸上露着“迷之微笑”，忙问：“看啥呢？”
“德云社的新相声。”顾宜年张开手臂，做出一个欢迎的姿势，“过来，一起看。”
程楠猫般地跪爬到顾宜年身上，舒展四肢，叠罗汉一样与顾宜年脸对脸完美重合，将毛茸茸湿露露的脑袋紧贴着他的胸口，像一头新生的小鹿，拱得顾宜年心头一阵悸动，他空出一只手，垫着毛巾，揉搓程楠的头发，两人不时被相声逗乐，笑声在空气中同频率的起伏碰撞，顾宜年心想，他所守望的幸福生活，不过如此而已。
看了一会儿，顾宜年觉得时间不早了，说了几次，让程楠从自己身上下来，放他去洗澡，可程楠就像是狗皮膏药一样紧紧地贴着他不放，顾宜年无奈，只得将程楠从自己身上“撕”下来。
程楠哼哼唧唧地撒娇，“再抱一会儿，一小会儿。”扯着顾宜年的衣袖不撒手。
“你乖乖的一个人看，哥洗得快！”说完倒了一杯开水放在床头柜上，“记得等它凉了再喝啊！”
当花洒出来的热水淋遍了顾宜年的全身时，刚刚被他强行封住的一些情绪开始自动解锁，刚刚经历的担心，焦虑，恐惧，所有一切负面情绪，像未灭的火焰，在他体内持续燃烧消耗，它们又像融入血液里的药物，时隔不久，药性开始慢慢发作。顾宜年只觉得浑身抽筋扒皮般地乏力，他靠在墙上，缓了半天，才打起精神继续洗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