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师鸢香兰的其他类型小说《结局+番外嫡女重生,被亲手养大的绿茶世子缠上了!师鸢香兰》,由网络作家“火语”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师衡不作回应,直接瘫在媳妇怀里装出一副被气狠了的模样。林锦月心疼他,也不知是真委屈还是装出了一副为难的模样,眼下开始泛出星星点点的泪光。她将急火攻心的师衡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两夫妻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可能是有些误会的,大哥大嫂的死我们也很伤心。这棺木我是让一个新来的婢女采办的,我这就唤她来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林锦月拿出帕子假惺惺地擦拭眼泪。师鸢被师砚宁护在身后,身体上的难受让她无法开口与他们辩驳。她靠在棺材边,似乎身后给她撑腰的是她的爹娘。“翠红,把杏儿给我叫过来。”林锦月对身边的丫鬟吩咐道。师鸢听着这些名字,只觉得既陌生又可笑,侯府的这些丫鬟恐怕都被他们换了个遍了。所有人围在厅堂内不久,那个叫翠红的丫鬟就带着另一个穿着较自己略...
《结局+番外嫡女重生,被亲手养大的绿茶世子缠上了!师鸢香兰》精彩片段
师衡不作回应,直接瘫在媳妇怀里装出一副被气狠了的模样。
林锦月心疼他,也不知是真委屈还是装出了一副为难的模样,眼下开始泛出星星点点的泪光。
她将急火攻心的师衡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两夫妻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可能是有些误会的,大哥大嫂的死我们也很伤心。这棺木我是让一个新来的婢女采办的,我这就唤她来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林锦月拿出帕子假惺惺地擦拭眼泪。
师鸢被师砚宁护在身后,身体上的难受让她无法开口与他们辩驳。
她靠在棺材边,似乎身后给她撑腰的是她的爹娘。
“翠红,把杏儿给我叫过来。”林锦月对身边的丫鬟吩咐道。
师鸢听着这些名字,只觉得既陌生又可笑,侯府的这些丫鬟恐怕都被他们换了个遍了。
所有人围在厅堂内不久,那个叫翠红的丫鬟就带着另一个穿着较自己略逊一筹的丫鬟来了。
师鸢认得这丫鬟的打扮,穿着粗布麻衣的都是府里的粗使丫头,看神色,恐怕她还不知道已经成为了别人的替罪羊。
杏儿走进大厅,有些茫然,她一个粗使丫头是不能出现在聚会上的。但她茫然的目光突然扫到师鸢时,眼神都亮了。
“郡主!”
杏儿激动的声音还带着些许哽咽。
师鸢看向她,回到侯府后,新入的这些婢女小厮几乎都是不认识她的,就连她进自己家的大门都是用了证明身份的玉佩。
眼前这个名叫杏儿的奴婢,只可能是以前侯府的老人。可是侯府的奴仆众多,师鸢也对这个咋咋呼呼的婢女没什么印象。
侯府有些年份的老人都被打发去了,唯独留下了这个名叫杏儿的婢女。
没有些渊源在里头,师鸢是不信的,且看林锦月这一家人要唱什么戏。
“杏儿,你过来。”林锦月对杏儿招了招手。
“二......二夫人。”
杏儿垂下头,不再敢看师鸢,语气间对林锦月这个所谓的二夫人是有些畏惧的。
“侯爷和夫人的棺材可是你去采买的?”林锦月语气温柔,循循引诱。
杏儿用余光偷看了一眼林锦月的表情,见并无怒气,也松了口气。
“是奴婢去采买的。”杏儿回答。
“大胆杏儿,看在你为侯府忠心耿耿的份上,特意让你去采办侯爷与夫人的棺材,没想到你竟是狼子野心,买了柳木所做的棺材来诅咒郡主!诅咒侯府断子绝孙!”
一直坐在一旁的师衡猛然拍案而起,吓得杏儿当场就跪倒在地。
“我......没有,奴婢没有。”
杏儿的解释很苍白,只是跪在地上一个劲地摇头叫冤,还时不时向师鸢投来求救的目光。
事实上,是谁对棺材做了手脚都无足轻重,只要那对夫妻能够将自己摘干净,找到个替死鬼。就能站在受害者和好人的角度掌控侯府。
师衡那句话,师鸢与师砚宁都听得清明。
说杏儿“买了柳木所做的棺材来诅咒郡主!诅咒侯府断子绝孙!”实际上是并不承认师砚宁是侯府的血脉的。
他们认为,侯府就师鸢一个刚豆蔻之年的小姑娘,掀不起什么风浪,就算他们将侯府吞并。只要能赏师鸢一口饭吃,都算是积德了。
上一世也正是如此,师鸢错信了这些亲眷,认为亲戚肯定比外人强,比起寻回那个间接害死她父母的外室之子,她更愿意相信自己的亲二叔。
况且自己母亲家的亲眷竟没一个人前来吊唁,相较之下,二叔和二婶算是秉性纯良。
未曾想这秉性纯良都是强装的。
她双亲才下葬,家里的这些仆从全部被林锦月这个二婶换了个干净,当时她身边仅剩一个从小就贴身跟着的丫鬟香兰。
郡主抱恙在身一直静养的消息从侯爷与主母下葬就已经被传出去了,外人都以为师鸢因父母离世伤心欲绝,身体亏虚,怕是命不久矣。
后来,师衡和林锦月借着照顾孤女的名头,举家搬来了侯府,过继了继子,用师鸢身体需要静养为由将她赶到侯府中几乎已经荒废的小院中。
香兰也曾因为此事找过林锦月。可当时偌大的侯府,全是林锦月的人,无人敢给她们通融,甚至师衡和林锦月的儿女都能随时过来踩上她这个郡主一脚。
后来师鸢不堪压迫,想到父亲还有个外室子,找他回来就能名正言顺继承侯府的产业与爵位,将这些亲戚赶出去。
可托人一打听,那外室和她的儿子早就在她父母过世后被暗杀了,那些人丧心病狂到甚至连宅中伺候的奴婢都未放过。
这事儿传到了师衡和林锦月耳朵里后,他们将师鸢与香兰禁足在这小院中,每日只送来一些馊了的饭食。
在之后被一些走狗贱婢的言语侮辱中,师鸢才得知了某些事情的真相。
并非是母族的亲眷未曾来吊唁,看她,而是侯府的人全部被换下,闭门不让他们进来。
而与师鸢定了娃娃亲的小将军白熠也被师衡和林锦月挑唆与师鸢退了亲,后来林锦月还将恬不知耻地将自己的侄女说给了将军府。
师鸢本身体孱弱,内心又受到过重的打击。日复一日的断水断粮,在病痛与饥饿同时摧残下,她还是死在了自家小院儿里。
重生睁眼后,竟回到了双亲死后的第二天。
这一次,她不再相信什么狗屁亲戚,她写了信给远在簌阳的姨母,告知了情况。
又马不停蹄地去到父亲外室的宅子,救下了她同父异母的弟弟师砚宁。
而这个背了黑锅的丫鬟,是师衡与林锦月给师鸢的第一个下马威,也是师鸢摧毁他们阴谋的第一步。
“我说呢,作为胞弟怎么可能对胞兄下如此狠手。原来是刁仆作乱。”
“侯爷生前品性昭然,侯府居然出了这等奴婢。”
“这种奴婢就该乱棍打死,以告慰侯爷和夫人的在天之灵。”
......
场面从师衡这个胞弟诅咒胞兄一下子转变成了侯府原来的刁奴为了克扣银两,给对她有恩的主人用柳木制作的棺材。
师衡倒成了主持正义的一方。
“我就说侯府的一些老人都用不得,见主子还小还不知事就会产生二心。还好我早换了一批新人。看来这个漏网之鱼也该处理了才是。”
林锦月拍拍胸脯,一副后怕的样子。
杏儿跪在地上,泪眼婆娑,却又百口莫辩。
棺材是她买的,可是买回来的明明是正经棺材,何时变成柳木的她根本不知道啊!
师鸢看着这场闹剧,心里默着时间:此时,姨母应该也快到了。
吴威说他去棺材铺做工,就是为了给自己家攒些老婆本,家里的老母亲年岁大了,一直指望他娶个妻。
“之后有个名叫春花的侯府丫鬟给他递了个消息,说是侯府要采买棺材,他可以用柳木棺材替换,还给他约好了那日会送棺材来。事成之后,他只需要将用来购买楠木棺材的银两分给春花一半即可。”何德回忆道。
“怎么会?春花不可能干出这些事的,那是我的贴身丫鬟,怎么可能为了些银子......”林景月露出一副不敢相信的脸。
“带上来。”何德没有接林景月的话,让手下押着一个青年男子过来了。
“跪下!”衙役说着,给吴威膝盖窝踹了一脚。
“拜......拜见各位贵人。”吴威将头埋到土地,叩出几个哐哐的声响。
“吴威,你从实说来,是不是丫鬟春花让你这么做的。”
何德站在吴威正前面,俨然是撑腰的样子。
“是!是!都是那个贱人挑唆我......”
“混账!”
吴威话都还没说完,就被林景月一脚踹倒,何德使了个眼色,两个衙役就将林景月拉开了。
“你血口喷人!我的丫鬟怎么可能做这等腌臜事!”林景月失了体统,情绪失控。
吴威看林景月被拉开,立刻从地上爬起来跪直了。
“小人绝无半句虚言,那春花姑娘左脸的正中央还长着一颗痣呢!”
吴威的供词都如此准确了,看来也不会有假了。
“来人哪!搜拿赃款,去把春花给本官带来!”
何德一声吩咐,一队人马就浩浩荡荡往后院去了。
不一会儿,就有人来报。
“报,大人,到处都找遍了就是没有找到春花的踪迹。”
“报,大人,在春花的卧房的枕头底下发现了这个。”
第二个衙役举起一包用蓝色布条包着的银两。
“呈上来给本官看看。”
衙役拿到何德面前,何德拨开挡着的布,拨了拨里面的银子,在心中默了默。
确实和吴威说的银子数量不差分毫。
“给我全力搜捕嫌犯春花!”
何德一声令下,林景月差点昏倒,还好她还有个乖儿子将她扶住。
“不好了!不好了!夫人......”来的那个奴婢连滚带爬,面露菜色。
“什么不好了!晦气!有事儿快些说来!”师衡大喝一声,吓得那奴婢浑身一颤。
“春花......春花姐姐她......”
“春花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呀!”叶虹也急了,春花可以牵扯出师衡夫妻狼子野心的重要人证,可万万不能出什么差池。
“春花姐姐她......她......在后院的莲湖里被淹死了!”说完这些,那小奴婢终于泄气了,瘫坐在地上。
林景月这个贱人还是杀人灭口了,连自己的贴身婢女都下得去手,真不是个东西。
师鸢心中咒骂,对面前那个吓得不轻的奴婢说:“还不快带路!”
杏儿将瘫坐在地上的奴婢扶起来,一行人跟着奴婢来到了莲池旁。
这么冷的天气湖面是结了冰的,而冰上离岸边不远处有个巨大的冰窟窿。
冰窟窿里是浑身青紫早已溺毙的春花,还有春花身上被水泡着鼓着包的衣裙。
侯府的下人们,拿着工具将春花打捞上来时,人群里传来了有人干呕的声音。
“呕!”
师鸢转头看过去,竟是自己那心狠手辣的二婶林景月在此干呕呢,那侯府外室死去的那么多条冤魂不是更会让她寝食难安吗?
还是如此会演戏,不过她的香兰折在了找师砚宁的途中,林景月也自食其果将贴身婢女春花送去见了阎王。
这一局,算是给九泉之下的香兰一点点慰藉了。
何德走近,查看了尸体,许久才站起身来问道:“她的这只眼睛像是今日新添的伤口。”
“是我做的,今早她对我无礼,我打了她一耳光,没想到指甲就不小心划破了她的眼球,让她瞎了。”师鸢丝毫不避讳。
没有她弄瞎了她的一只眼睛,林景月还没有那么快可以将春花置于死地呢。
何德沉默了片刻,得出了结论:“应是风雪天看不清楚,自己摔下去的。证物已然从春花房里搜出,无从抵赖,本官也该回去结案了。”
何德带着队伍,押着吴威,还没走出两步,转头说道:“这侯府周围的衙役,我也给撤了,这两天给诸位带来诸多不便还望海涵。”
何德拱了拱手,师鸢吩咐杏儿去送何德,自己还与所有人站在这里。
其实站在这里的人包括丫鬟,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这都是师衡一家自导自演的结果。
“阿姐,这里寒气重,不宜久待。我们还是回去吧。”
师砚宁扯了扯师鸢的袖子,他有些担心师鸢的身体吃不消。
“嗯。”师鸢点头,正要走,却仍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
看着不知是真情流露还是表演出伤痛欲绝的林景月,师鸢还是出言劝告道:“她种了苦果,今日便自食其果。二婶也别伤心了,丫鬟嘛,死了一个再找一个就行。”
林景月捏紧了拳头,望着师鸢和师砚宁同行离开的背影几乎是气得牙痒痒。
虽然没有让林景月吃什么苦头,叶虹的心头也很是畅快,她没想到师鸢这小丫头,才两年不见居然就出落得如此牙尖嘴利。
有些她年轻时候的影子了。
见林景月吃瘪,叶虹还不忘补了一刀再走:“听到了吗亲家,只是死了一个丫鬟,没必要那么难过。”
说完,就面露笑容,神清气爽地走了。
师衡也很是失望地看了她一眼,带着儿子师忱走了。
春花的尸体被裹住,抬到了岸边,一个小厮过来请示,此时的林景月已经大呼大吸气到脑子都缺氧了。
“夫人,这春花姐姐的尸体,该如何处置啊?”
“如何处置?害我和侯府丢了这么大的颜面的没用东西!当然是丢出去喂狗!不配留下全尸!”林景月面目狰狞。
“是......是!”小厮被吓到,得了令就赶快和同行的仆役一起将尸体抬走处理了,生怕这股火会发到自己身上。
林景月望着萧瑟的湖面,眼眶中尽是强忍住的泪水,咬牙切齿道:“师鸢!师砚宁!叶虹!我一定让你们不得好死!”
今日这么一闹,那些所谓亲眷都困在了侯府出不去。
师衡夫妇既然想做这个侯府的主人,就要将来的这些个客人都招呼好。
刚刚林景月派了个丫鬟来打探虚实,师砚宁替师鸢隐瞒了她已经醒了的事实。那么师衡夫妇对他们的警惕性就不会那么重了。
刚巧他们的姨母叶虹也在侯府,师衡与林景月为了在叶虹面前装出一副好弟弟好弟媳的模样,一定会使出浑身解数。
叶虹现在在为他们爹娘守灵,想必师衡夫妻也会在此,后院里的丫鬟也会趁此机会偷偷懒。
现在正是去送讣告的好时机。
师砚宁走出师鸢的闺房,除了廊前挂着的白色灯笼,不出所料,外面就连一个掌灯的丫鬟都看不见。
他将十六封讣告尽数藏在怀中,从后院至前厅的那条小道上溜了过去。热闹都集中在灵堂那边,根本没人注意到他。
深夜的侯府大门是无人看管的,师砚宁拿下了抵着两扇门的木栓。
门外驻守职业的那个衙役见来的是师砚宁,虽然不敢拔剑得罪,却还是出言开始驱逐。
“世子,您别为难我们。大人吩咐了,在案子查清楚之前,谁也不能走出侯府的这扇大门。”
一个衙役撑着兵器从垫着软垫的青石板台阶上起身,懒散地打了个哈欠。
师砚宁没打算和他闹事,今日他可是悄悄来送讣告的,还要将就这守门衙役帮他们办事,若是被师衡夫妇得知了此事,那可就不得了了。
师砚宁没说什么,从袖子里摸出一根金钗,放到衙役手中,帮他把手掌合上。
衙役从师砚宁手中接过东西,慢慢摊开,见着是一根雕花做工都极其上乘的金钗时,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了。
这可是够他一年的俸禄了!
他抬头看了看师砚宁,又看了看金钗,迟疑之下嘴角又垮了下来。
“世子......这......”
“不是让你放我出去,是让你帮我转交一些讣告。爹娘走得突然,还未来得及往外发讣告,何大人不是说能来吊唁的人可以放进来吗?”
师砚宁说着,将怀中的那十六份讣告塞到了衙役怀中。
衙役还未答应,师砚宁继续说:“我不想看着父亲母亲的丧事都办得如此凄凉。事成之后还有重谢,砚宁在这里,多谢这位大哥了!”
师砚宁对他鞠了一躬,衙役吓得瞬间精神了,将他扶起来。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再要拒绝就不好说了。
况且侯爷乃是越国的肱股之臣,受尽爱戴,没有侯爷与陛下建立越国,也没有百姓安居乐业的今天。
他是敬重忠勇侯的!而侯爷留下的小世子,为了父母的丧事体面些,竟不惜向他这样的无名小卒鞠躬。
“您请起吧,侯爷磊落一生,是大越国的功臣!这些事情,小的替您办了便是!”
衙役将讣告塞进怀中,拍拍胸脯保证。
“那就多谢大哥了!”
师砚宁本是偷跑出来的,也不能久留。
道谢之后就原路返回了,他轻手轻脚进来师鸢的卧房,怕把师鸢吵醒了。
“办得怎么样了?”
师鸢压根睡不着,半歪在床榻之上等着师砚宁回来。
“放心吧阿姐,这一路上非常顺利,姨母在前厅可帮我们监视着这群人呢。”
“那就好。”师鸢松了口气,身子也放松下来重新躺了回去。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师砚宁问。
“洗洗睡吧。”
师鸢盖好被子躺好,给师砚宁留了个背影。
“柜子里有新的棉被,你睡之前香兰睡的那张小床吧。”师鸢补充道。
师砚宁看着师鸢的背影,不知所措地挠挠后脑勺。
师鸢所说的贴身丫鬟睡的小床就在她的拔步床之内,在床前的那个浅廊里。
与师鸢的小床一横一竖地摆放着,床头的位置做有雕花隔断,又有床帘遮住。虽然看不见什么,也怪不好意思的。
“是嫌贴身丫鬟的床小了?要不然你......”
“不嫌!不嫌!有的睡不错了,我去抱棉被!”
师砚宁赶紧堵住师鸢即将说出口的话,他怕再扭捏连床都没得睡。
在一起的这两天,师砚宁完全能感受得到师鸢心中对他那种影影绰绰的恨意。
他虽然还不明白其间原委,却也不敢轻易惹师鸢发怒。
师鸢听罢也不再做任何表态了,其实她想说的是可以到上来挤一挤,他们是姐弟,以后是要站在同一阵线上的人,也没什么可讲究的。
师砚宁过去打开柜子,拿了床棉被和新的枕头叠着抱在一起,抱到浅廊里的小床上为自己铺床。
小床铺好后,师砚宁就拖鞋,仰躺上去。双手枕在后脑勺下,舒服地长舒一口气。
累了这几天,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师砚宁与师鸢之间虽然隔着一层床帐,还算是头对着头的。
拔步床内空间较为密闭,只要一静下来,就能听见对方平稳的呼吸。
师鸢背对着他,帐子里还有一股未散开的药味儿,不是很好安眠。
“阿姐,姨母也是你提前通知叫来的吗?”师砚宁望着床顶发呆。
师鸢本就没有睡着,索性睁开眼睛,用嘴巴换了口新鲜的气儿,并没有回答师砚宁的问题。
师砚宁听到响动,知道她是醒着的于是与她继续闲谈。
“阿姐不觉得事情太过顺利了,就像阿姐提前就知道姨母要来,何大人回来,再就是今晚布的局......”
“你到底想说什么?”
师鸢说话很轻,听不出一丝悲喜。
“我的意思是,阿姐的表象与内在实际相差太大。小小年纪就能设下如此连环之局,城府之深,有些令人胆寒了。”
师砚宁闭上眼,轻飘飘几句,嘴角已不自觉向上翘起。
师鸢听了这句话,倒也不生气。
“你害怕了?表里不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师鸢合眼,香兰的死让她现在心口还堵着一口气。她就是要像师砚宁说的那样让人胆寒!
她再也不想被夺取家产,一辈子到死困在后宅,还落得个短命鬼病秧子的笑名。
隔着帐子,已经听见师砚宁平稳的呼吸声,应是睡着了吧,师鸢这样想着。
良久,隔壁才传来一声口齿不清的嘟囔。
“夸我阿姐厉害呢......”
白天师砚宁拔剑挡在她面前的一幕突然从师鸢脑子里闪过。
心口涌上一股暖意:她这个弟弟也挺威风的。
换好了孝衣和孝布,师鸢和师砚宁对视一眼一同走出了房门向前院走去。
前院已经堆满了人,正是师鸢昨夜让师砚宁发出讣告给的那些人。
师衡僵硬地站在一边,这些都是能站在朝堂之上的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一个区区五品的洛州长史立于其中多少有些局促。
朝中向来阶级分明,这些人是不会轻易与比自己地位低的人结交的。
这次来忠勇侯府,也是冲着师砚宁这个侯府寻回来的嫡子来的。
毕竟侯府的爵位是陛下亲自说可以世袭的,而师砚宁这个世子,若是以后继承了侯府的爵位那就是侯爷。
身份地位摆在那里,自然值得结交。
至于师衡这个与侯爷早已分家的五品官胞弟,他们最多看在是侯府亲眷的关系上大声招呼,要在其他时候根本瞧不上他。
师衡见师鸢带着师砚宁来了,师衡便过来想要质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就一晚上就给他弄了这一院子得罪不起的人来!
等走近了,看见师砚宁头上包着的孝布更加急火攻心。他不是吩咐过下人,谁都不许给他送孝布吗?
他还想借此抓住师砚宁的小辫子,没想到扑了个空。
“二叔。”
“二叔。”
两人同时礼貌地像师衡问好,师衡只得忍了一口气。
他若是现在朝他们发难,倒变成他是个不懂事的长辈了。
“院子里这些大人们是什么情况?”师衡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二叔,院子里这些都是我父亲的同僚,同僚和睦来参加丧礼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儿吗?”师鸢解释道。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他们怎么会来?”师衡几乎快崩溃了。
“刚刚阿姐不是告诉二叔了吗?这些人是父亲的同僚,丧礼自然会来。”
他们两人都知道师衡到底在问什么,他想问的是他们使了什么手段让这些人都来了。
之前侯府的大门是由他的人把守,现在侯府被团团围住,是被何德的人把守。
这些人用什么方式进来,是否放进来这些人也不是他师衡说了就算的。
师衡想寻求一个答案,可他们就是不做正面回应。
“对了,还好二叔昨日没能让父亲母亲下葬,否则这些大人送不了丧,免不得怪罪二叔呢。”
师鸢还特意“好意提醒”了他两句,差点气得师衡七窍生烟,却又无可奈何。
若是封闭起来,他还能欺负欺负师鸢这个孤女。
可现在,在场的这些达官显贵,他一个也得罪不起。
他们三个围在一起久了,眼见贵人注意到这边了,林景月就先一步过来了。
她拉住师鸢的手,想要支开她。
“鸢儿啊,先过来给你父亲母亲上一炷香吧。”
师鸢明白她肚子里装的什么坏水,因此并不买她的账。
郡主的旁边站着的自然就是这个侯府的世子,她现在站在师砚宁旁边,等同于师砚宁在这贵人圈子里的一张人形名帖。
有郡主师鸢,就必定有世子师砚宁。
师鸢得体地点点头,优雅地从林景月手中抽出手,甚至亲昵地挽上了师砚宁的胳膊。
“阿弟,二婶说得对,我们是应该去给父亲母亲上一炷香的。”
她就是要这都城里的贵人都看看,到底谁才是侯府真正的主人。
师砚宁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任由师鸢挽住他的胳膊,两个人感情甚笃的样子,亲昵地向灵堂走去。
“你个蠢妇人!不会说话就别说!”
“哎呀,我也不知道事情会这样。”
身后传来师衡小声教训林景月的声音,听得师鸢心中甚是畅快。
这两人故意高调地在院中手挽手去上香,引来了不少贵人侧目。
“快看,那是小郡主吧。郡主旁边的少年是谁?”
“还能有谁啊,看这手挽手感情如此好,肯定是郡主的胞弟。”
“这就是侯府流落在外的小世子,真是一表人才啊。”
听着这些七嘴八舌的议论,师鸢觉得师砚宁的身份已经在贵人圈子里稳了。
走进灵堂后,叶虹正在给来往宾客散香,眼睛红肿,眼眶下还带着青黑的印记。
一看就是一夜未眠,又是哭了一整夜,整个人的身形在一晚之后都变得憔悴了许多。
“阿鸢?怎么就出来了!你该多在房间里面休息的。”
叶虹见师鸢出来了,又是好一阵心疼,守护侯府的重担竟然沦落到一个重病的小姑娘身上。
“姨母不必担忧,鸢儿已经好多了。今日这场面,我与砚宁必须出来。”师鸢语气中有些无奈。
叶虹看了看师鸢,又看了看与她站在一起的师砚宁,提醒话到了嘴边又被咽了回去。
她将旁边放着的香,分别给了师鸢和师砚宁各三根。
“身体若是感到不舒服就不要勉强自己”叶虹脸上都是心疼。
师鸢接过香,点头让叶虹放心。然后带着师砚宁点燃了三根香,跪在棺材前面摆放着的铺垫上。
“爹,娘,我带着砚宁回来了。你们若是泉下有知,请保佑你们的儿女将这些妄图霸占侯府的坏人通通赶出去。”
师鸢在心里默默祈祷,然后拿着香拜了三下,插到了香炉里。
师鸢站起来时师砚宁还闭着眼睛,也不知道在祷告什么,祭拜过后就将香插进了香炉里。
等到师鸢和师砚宁双双祭拜完,这些有意与侯府建交的官员开始一个接一个地上前与师砚宁攀谈。
“这位就是世子吧?令尊高风亮节,夫人温婉贤淑,此去实属天妒,请世子与郡主节哀才是。”
一位长胡子,脸上有颗痦子的中年男人先走了过来。
师鸢点头,用手肘碰了碰师砚宁,意在给他机会先开口结交这些大臣。
“是国子监陈大人啊,多谢您能前来送家父。您所著的《淮阳赋》我一直深有所感,陈大人与家父一样都是为国为民之人。”
师鸢转头用一种欣赏的眼神看了一眼师砚宁,没想到,这小子还挺上道。
“世子,郡主。”
“是户部侍郎李大人啊!”
“世子,我乃......”
“您是陈尚书。我听过您的事,之前您治理淮河水患有功,为淮河百姓做了件大好事呢。”
“听闻世子一直流落在外,我们的这些事,世子又从何得知?”
“自然是各位大人受百姓爱戴赞赏,在民间广为流传,我也是道听途说的。”
......
这些话对这些官场上混迹的人十分受用,师砚宁虽然是第一次见他们,可却能直接认出他们叫得出名字,说得出事迹。
甚至能根据不同的人选择那个人感兴趣的话题进行深入交谈。
在师鸢和师衡夫妇看来,师砚宁简直是个极其恐怖的自来熟,不到一会儿几乎就和所有官员打好了关系。
马车上,少年与师鸢面对面坐着。
师鸢瞥见他脸上那抹因为她而肿胀起来的巴掌印咬了咬牙,懊恼当时为什么没有扇狠一些。
都怪这对母子,不然侯府也不会遭此劫难!
对眼前这个所谓的弟弟,师鸢根本提不起什么恻隐之心,有的只是对他母亲压抑在内心的滔天恨意。
少年察觉到师鸢的眼神,转头笑眯眯地盯着她。
“怎么了,嫡姐?”
没脸没皮!师鸢内心骂道。
“你叫什么名字?”师鸢面无表情地问道。
“我叫砚宁。”他答。
“你不必叫我嫡姐,今后你叫我长姐便可,回到侯府,主母就是你的母亲”
“知道了,长姐“”师砚宁露出一个贱贱的笑。
果然,这外室生的孩子和他娘一样是个没心肝的东西,亲娘尸骨未寒被要求认别人做娘,还笑得如此开心。
不过,这样倒是说明,这小崽子是个好控制的,带回去好好调教也不会给她惹什么麻烦。
师鸢瞥向师砚宁,瘦削的身子骨上只挂了一层薄薄的单衣,手上有几处红肿,应该是在宅院内被风雪冻伤的,嘴唇也不见红润的血色,几乎是一片青紫。
“给,披上!”师鸢皱着眉,将腿上盖着的那层绒毯扔给了他。
她最看不得的就是别人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特别他们侯府的儿女,最是不能如此。
“多......多谢”
师砚宁拿了毯子,突然间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他还搞不清楚为何看起来娇弱温软的师鸢性情会如此暴躁,而给了他一耳光之后立马又给了颗甜枣。
他将毯子裹在身上,脸上露出一种猫咪似的慵懒感。
后来,他们就遭遇了刺杀。
突然,一阵失重的力将两人往前摔,师鸢差点跌倒在马车里,还好师砚宁拉住了她的胳膊。
“发生何事!”师鸢向外问道。
马车的速度只增不减,带着车夫甩嗖嗖甩鞭子的声音,车夫的声音连带着都又些颤声。
“禀告郡主,我们被人盯上了。”
声音戛然止住,一只穿云箭就刺破了马车的内壁,就在离师砚宁头部不到半米的位置。
“抱头!趴下!”师砚宁说着将师鸢拉住,五体投地式趴在了马车内。
马车的颠簸感膈得师鸢生疼,她不想就这样交代在这里,但抵不住马车越驾越快!
“郡主!人甩掉了可是马儿受惊了不听使唤!”春兰带着哭腔禀告。
帘外传来车夫御马勒紧缰绳驯马和车轮颠簸滚动的嘈杂声。
虽然马儿受惊也是一件大事,但至少没有死在杀手的剑下那么快。
恍惚间,她似乎闻到了一股血腥味,顺着帘外飘进马车内。
“香兰?”师鸢试探性地向着外面叫了一声。
重物倒在车前板的声音给了她答案,从外面渗入一大滩带着热气儿的血来,随即便是有人落地翻滚的声音。
车里猛烈地颠簸伴随着人骨血碎裂的声音猛然响起。
这一刻,香兰再也不会回答她了,或许车夫也......
师鸢捂住嘴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呼出的气儿却止不住颤抖起来,眼泪就要憋不住了。
马儿受惊,疾驰中马车颠簸翻滚进了旁边小路的不算太深的谷地,将她与师砚宁生生甩了出去。
好在下面是连片的灌木丛,师鸢只是受了点擦伤。
“喂,快走。”师鸢爬起来,将旁边的师砚宁拽了起来,立刻动身离开
马车从上面翻滚下来,必然会有痕迹,这里不是安全的地方,得快点儿走。
远处的星星点点的火光慢慢逼近他们了,是火把,来的人不在少数。
“报!这里只有两具尸体!”
“追!一定不能让那个小崽子活着回去侯府!”
师鸢拉着师砚宁,往前跑了几步,就扯不动他了。
“我们负了伤,跑不过他们的。”师砚宁语气平静。
“不跑就必死无疑了!”
彼时的师鸢浑身疼痛,狼狈又焦急,就连眼眶都还是红的。
她再次尝试拉动师砚宁,却还是拉不动。
“我的意思是你会爬树吗?”
看师砚宁的表情,应该是有比漫无目的地逃更好的主意。
“会!”师鸢说。
“我知道前方有处崖,崖的旁边全是参天古树。雪下的急,我们爬上古树也许能逃过一劫!”
雪下的急,他们也年少,脚步轻,如此大的风雪很快就能将脚印覆盖。是个不错的法子。
师砚宁说着握紧了师鸢的手,带着她就往山崖处跑去。
大约逃了有一盏茶的功夫,逆着风雪,他们已经身处那片古林之中,而不远处,就是那断崖。
师砚宁拉着师鸢在一颗极其雄伟的古树面前站定,示意她快上去。
虽是冬日,树叶已经完全凋零,但凭借这粗壮的枝干,他们趴在树上也不会有人发现。
只是要给人一种落崖的假象,便不能此时就上树。
远处的火光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了,师鸢拍了拍师砚宁的肩膀,让他放心,然后抽开他的手。
“你先上去!”师鸢嘱咐。
她边跑边解开自己的狐皮大氅,她要将戏做得更完美一些,那样他们活下来的概率也就更大一些。
突然,一双手从她怀里夺去了那件大氅—是师砚宁。
他朝着师鸢笑了笑,沉声道:“我明白阿姐要做什么,阿姐先上,交给我吧。”
不知为何,师鸢看着他的笑容总觉得很安心,也就听了他的话乖乖回到古树旁。
打算爬树时,师鸢才发现自己的力气已经在逃跑的路上请用了个七七八八了。现在腿上实在没力气攀爬。
响动在耳边越来越清晰了,师鸢慌得出了一层暴汗。
“阿姐,踩我肩上!”
还好师砚宁没花多少时间就回来了,他蹲在树下,方便师鸢踩着他的肩膀上树。
他身形比同龄的少年都还要单薄,若不是形式所逼,师鸢还真的忍不下心。
“阿姐?”师砚宁再次催促。
师鸢反应过来,将脚放到了他的肩膀上,脚上用力他的腰上也开始发力,恍惚间她还是听见师砚宁一声痛苦的闷哼。
不过她管不了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借着力快速爬上树之后,又伸下去一只手将爬树到一半的师砚宁拉了上来。
两人在树上趴好没多久,那队黑衣人就已经追杀到了这儿。
“人呢?消失了!”那个领头的像是自言自语。
这些人开始在周围搜索起来,一个黑衣人拿着火把走到树下的时候,两人大气儿都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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