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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为奴:当全家忏悔,我选择转身秦安苏柒后续+完结

雪花舞 著

现代都市连载

他紧紧攥着手里的药瓶,强忍着怯寒,红着眼角挤出笑容:“阿兄莫要说如此丧气话,弟弟只想着让阿兄养好身子,避免未来嫂嫂见了替兄长伤心难过。”果然,这才是他的目的。秦安闻言轻嗤了一声,直勾勾盯着裴焕,漫不经心勾着唇。苏柒今日的一番让人摸不透的言举,让他有了危机感。所以,特意跑来试探他的态度。倒是旁边的五竹,怒目瞪着裴焕,语带不善:“二世子,此话说的可心安?莫不怕半夜黑白无常找你来索命?”“且说,我家世子身上的伤痕为何而来,难道二世子心里没有数吗?即使世子日后要娶新妇,也轮不到二世子来这指指点点,说这些虚假的话!”‘二’字咬得极重,是在提醒裴焕,不管秦安是否是裴氏血脉。但在国公府,秦安还是明面上的国公世子。裴焕终究还担着‘二’世子头衔,是秦...

主角:秦安苏柒   更新:2025-01-16 14:3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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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秦安苏柒的现代都市小说《三年为奴:当全家忏悔,我选择转身秦安苏柒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雪花舞”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他紧紧攥着手里的药瓶,强忍着怯寒,红着眼角挤出笑容:“阿兄莫要说如此丧气话,弟弟只想着让阿兄养好身子,避免未来嫂嫂见了替兄长伤心难过。”果然,这才是他的目的。秦安闻言轻嗤了一声,直勾勾盯着裴焕,漫不经心勾着唇。苏柒今日的一番让人摸不透的言举,让他有了危机感。所以,特意跑来试探他的态度。倒是旁边的五竹,怒目瞪着裴焕,语带不善:“二世子,此话说的可心安?莫不怕半夜黑白无常找你来索命?”“且说,我家世子身上的伤痕为何而来,难道二世子心里没有数吗?即使世子日后要娶新妇,也轮不到二世子来这指指点点,说这些虚假的话!”‘二’字咬得极重,是在提醒裴焕,不管秦安是否是裴氏血脉。但在国公府,秦安还是明面上的国公世子。裴焕终究还担着‘二’世子头衔,是秦...

《三年为奴:当全家忏悔,我选择转身秦安苏柒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他紧紧攥着手里的药瓶,强忍着怯寒,红着眼角挤出笑容:
“阿兄莫要说如此丧气话,弟弟只想着让阿兄养好身子,避免未来嫂嫂见了替兄长伤心难过。”
果然,这才是他的目的。
秦安闻言轻嗤了一声,直勾勾盯着裴焕,漫不经心勾着唇。
苏柒今日的一番让人摸不透的言举,让他有了危机感。
所以,特意跑来试探他的态度。
倒是旁边的五竹,怒目瞪着裴焕,语带不善:
“二世子,此话说的可心安?莫不怕半夜黑白无常找你来索命?”
“且说,我家世子身上的伤痕为何而来,难道二世子心里没有数吗?即使世子日后要娶新妇,也轮不到二世子来这指指点点,说这些虚假的话!”
‘二’字咬得极重,是在提醒裴焕,不管秦安是否是裴氏血脉。
但在国公府,秦安还是明面上的国公世子。
裴焕终究还担着‘二’世子头衔,是秦安的弟弟,要对兄长恭敬,不可出言不逊。
这话,让裴焕瞬间黑了脸色。
一个小小奴仆,居然敢来教训本世子!
“五竹,退下。”
秦安拧眉淡淡开口。
五竹气结,却碍于秦安的命令,只得恨恨的闭上了嘴。
憋屈退至一侧,咬牙切齿地盯着裴焕。
若不是国公严令唤裴焕二世子,他真想高唤他一句二公子!
裴焕收敛神色,看了看五竹,又看了看秦安,忽而笑了起来:
“阿兄,你这家奴挺忠心的,弟弟甚至羡慕。”
实则暗地里怨念极重。
一个小小家奴才跟了秦安两天,居然如此不把这个真正的世子爷放在眼里。
定是秦安在背后挑唆......
秦安闻言瞥了一眼五竹,语调寡淡:
“是吗?他跟裴世子的家奴比起来,终究是差了点。”
差了那一股子阴毒心思。
俗话说,打狗看主人。
如此隐晦的话,无疑是在怨裴焕对他有愧。
他才是应该那个被丢进斗奴场的罪人。
在国公府上下面前惯会演谦谦君子的裴焕,知道卖弄委屈比发怒才能得到大家的维护。
自责内疚的眼泪顷刻间落在他俊逸非凡的脸庞,惹人心疼怜惜。
“阿兄,三年前的事,到底是弟弟的错。知道阿兄心有怨恨,那你可拿鞭子抽打弟弟,还你一身伤痕。”
“弟弟绝对没有任何怨言,也绝不会同母亲和阿姐告状......”
秦安听着裴焕哭哭啼啼、悔不当初的诉苦忏悔。
他的脸色愈发苍白,额上青筋暴露。
对方惯用扮猪吃老虎的模样,胸腔内的怒火彻底爆发了。
“够了!”
秦安突然厉喝。
裴焕吓了一跳,连忙抹掉眼泪,忐忑地看向秦安。
“阿兄......”
秦安冷笑,眼眶发热,眼底划过一丝嘲讽:
“二世子的诚意是真是假,生怕旁人看不出?”
裴焕心下一滞。
他知道。
面前的秦安即使被折磨了三年,亦不是他能掌控的那个男人。
但他不甘心秦安抢走他的东西。
任何东西!
他眼底为闪过一抹诡异,但很快恢复了委屈状:“阿兄误会了弟弟,弟弟是真心惭悔......”
秦安慢条斯理地站起来,打断他的惺惺作态:
“请世子莫在我面前作出有损身份的事来,子午时我与祖父同你们表明了态度,我与苏小姐之间早已物是人非。秦安深知自己的身份,更不会做出有损国公府和侯府的事来。”
“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二世子若真问心无愧,莫要来我秦安这寻不痛快便是。”
秦安这一席话,说的极为平静。
裴焕闻言垂下眼皮,遮掩住一闪而过的狡黠。
秦安见话已说尽,揉着隐隐作痛的眉角便要赶客。
只是他未出声,便耳边传来跌倒声。
睁眼便瞧见裴焕捂着胸口跪倒在地,呼吸沉重,胸膛剧烈起伏,一双眼因为缺氧而变得赤红。
似乎下一刻就要窒息而亡。
秦安心头一紧,顿时整张脸拧成了一团,呆愣在原地。
他这是喘疾犯了!
跟三年前一样,他失误撞倒太子良娣时,也是莫名犯了喘症,让他们对他心疼不已。
现如今,他又要故技重施吗?
明明他什么都没做......
“二世子,你莫要装病陷害我们世子啊。”
五竹见状也是一惊,第一反应是裴焕要害秦安。
但为了以防万一,仍赶紧唤六耳快去请府医前来。
六耳进屋一看,也是吓得不轻,赶紧跑出端云院子去叫府医。
见裴焕脸色由红转白,五竹这才知道他是真的喘病犯了。
他连忙俯身将裴焕搀扶起来,还不忘替秦安提前喊冤:
“二世子,你撑着点,府医马上就来了,届时可别红口白牙的害我家世子啊!”
“阿兄......我,我......呼......”
裴焕双眼迷离,艰难的呼吸着。
五竹慌乱不迭,连忙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世子莫急,府医马上就到,你别再激动......”
说着,又朝门外吼:“来人啊,快叫御医,二世子犯病了。”
一阵脚步匆匆的响动传来。
裴焕虽身体行难受,但心底恨哼一声。
他这次倒要看看,秦安还能怎么办。
他刚要趁机将计就计。
让秦安明白,他在国公府的地位是如何的卑微!
跟他斗,便是自找欺辱。
秦安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仿佛看似一个垂死挣扎的野狗,心下没有一丝怜悯。
脚步声越来越近,来的却不是府医。
而是裴钰和原本侍奉在裴焕左右的家奴绿福。
这两人能凑在一起来端云院。
他便知接下来的事没那么简单了......
而两人见裴焕如此,顿时吓得面色惨白。
“阿焕莫怕,阿姐在这儿!阿姐带了药,你吃下就会没事了......”
裴钰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慌不择乱地将裴焕抱在怀里宽慰着。
动作熟练地掏出随身携带的药袋,掏出一粒药丸给病态十足的裴焕咽下。
见裴焕呼吸稍稍平缓了下来,这才大松了一口气。
绿福则扑通跪倒在地,哆嗦的向秦安求饶:
“世子,您千万别怪二世子!二世子只是一片好心来向您惭愧,这三年来二世子每每夜里抹泪,嘴里常常念叨对您的愧疚。”
“就算您不愿原谅,也不能故意刺激二世子犯病,用这么阴狠的手段报复二世子啊。”
说完竟砰砰磕头,额上很快冒出血渍。

他不甘被命运如此作弄。
即使他生来就该为奴,也不愿一辈子被出身给锁上枷锁。
更要推翻庆国百年来的陋习。
奴隶不该成为他们贵胄眼中的玩物!
想到这些,秦安握紧拳头。
他的眸子幽深,渐渐聚集起一团黑雾。
不论付出怎样的代价。
他一定要摆脱奴隶的身份,重获自由!
他要变得强大起来。
只有足够的权势,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世子?”
“何事?”
秦安收回思绪,扭头看向上了一半金创药唤他的五竹。
五竹捏着药瓶的手指,指了指窗外正往这边走来的身影。
“世子,侯府苏小姐身边的丫鬟来咱们院了。”
秦安抬眼望去,眉头微微拧起。
来的丫鬟,他认识。
是伴在苏柒身侧的一等丫鬟,梅霜。
苏柒有任何大小事,都是由这个梅霜亲力亲为,极为信任。
她会突然来此,秦安猜不透苏柒的意图。
五竹替我秦安披上外袍:“世子,您要见吗?”
“我就不必见了,你去看看她来做甚。”
“喏。”
五竹放下药瓶便欠身出了屋,朝梅霜走去。
秦安拢了拢外袍,目光微深凝视着窗外的一举一动。
五竹背着他,并看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但秦安很清楚瞧见,梅霜在听了五竹的回应后眉头皱起。
随即朝他这边看来,四目交汇那刻。
对方露出一个恭敬的微笑,对他欠身行礼。
秦安沉下眼眸,有些不懂梅霜的态度。
三年前,在得知他不是真世子后。
她如同苏柒那般,对他冷若旁人,避之不及。
今日,她为何这般恭敬有礼......
在秦安疑惑不解的目光下。
梅霜掏出精致的白瓷瓶递给五竹,交代了几句便转身离开。
而在梅霜转身迈了几步,迎面又走来一个身影。
两人点头示意便擦肩而过。
秦安的眉头拧得更深了,低喃出声:“裴钰派她做甚?”
五竹同样接过裴钰身边一等丫鬟秀珠递来的白瓷瓶,便快步朝屋内走来。
秦安见秀珠离开院子,这才收回了视线。
五竹将两个一般无二的药瓶双手捧在秦安面前。
“世子,这两瓶是苏小姐和郡主派人送来的上好祛疤圣药,皆说是从百草崖求得。”
五竹一脸欣慰:“这可是好东西,世子用了身上的疤痕定会恢复如初。”
“祛疤圣药......”
秦安垂着眸盯着面前的两药瓶,嘴角勾起一抹轻笑。
裴钰、苏柒,你们何必假惺惺地多此一举。
他身上数不尽的狰狞丑恶的刀痕、鞭痕,岂是一两瓶祛疤圣药就能抹平。
还是说,她们皆是因自己的自私自利。
抹去他心头对裴焕的恨,对裴国公府的怨。
此时的药瓶,在秦安眼里显得格外讽刺,犹如披着炽热的火焰的冰刃,冷热交替地扎他的心。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悲戚,朝五竹挥了下手:
“不必了,你要是喜欢,就留着吧。”
“世子,这可是......”
“若你不喜欢,便拿去扔了吧。”
秦安闭上眼,不再搭理五竹。
不管她们是何意图。
他已不是当年的裴安,自然不会再接受她们的东西。
五竹见秦安态度坚决,便不再相劝,默默将两瓶药收进衣袖内。
心里暗忖着,日后偷偷给世子涂上。
秦安一夜未眠。
他闭着眼合着衣袍,抱着双腿卷缩在床榻上。
屋内炭火炽热,床榻柔软,锦被软和,方枕幽香。
关了三年的狗笼,以冰冷肮脏的地面为床,刺鼻幽暗的气息为被。
早已让他不适应,这样暖融融的温暖。
五竹端了早饭进屋,将碗筷摆放在桌案上。
瞧见秦安如此姿态过了一夜。
不由得眼眶泛红,心里五味陈杂。
世子这三年,到底是如何艰难熬过来的......
“世子,您醒了吗?”
突然,耳畔传来五竹急促的呼唤声。
秦安睁开眼睛,便看到了五竹伤忧的脸庞:“你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
他内心很清楚。
即使以世子的身份回到国公府,他依旧会受到全府上下的另眼相待。
何况是跟在他身旁的家奴。
“啊?”
五竹闻言一愣,连忙摆手解释:“世子误会了,没人欺负奴才。”
“嗯,以后在我面前,不必自称奴才。”
秦安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太阳穴,便下榻穿鞋。
“好的世子,五竹服侍您用早膳。”
五竹满脸感动地伸手去帮他穿鞋。
秦安扫了桌案一圈,见桌上全部是三年前他最爱的早膳。
他知道,这一切肯定是国公夫人安排的。
但她却忘了,他的喜好早就变了。
亦或是,他没有喜好,只要毒不死。
他任何腌臜的东西都可以用来裹腹。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秦安低喃了一句,便拿起筷子用膳。
用完膳,秦安换上了国公夫人新送来的灰青色衣袍。
衣衫虽合身,但并不是秦安喜欢的颜色。
曾经的他喜欢淡蓝色,因为苏柒和裴钰喜欢他意气风发的模样。
现在的他喜欢黑色,能盖住鲜血的颜色。
五竹本想替他绾发加冠,却被他拒绝了,仅用一根黑绳将枯黄长发高高束起。
秦安看了一眼方枕下的断匕,最后带着五竹去了老国公的院子。
昨晚国公府本有新正宴,整个家族会欢聚一堂,喝椒柏酒增福添寿,守岁至天明。
但因老国公身子不爽利下不了塌,二世子侧塌昼夜侍候。
又因国公夫人昨日伤心过度卧床养病,郡主不离床侍疾。
裴国公脸色难看,甩袖去了书房处理公务。
自此,新正宴便取消了。
秦安听五竹在耳边唠叨,一声未吭。
他明白五竹同他汇报这些事的意图。
是想让他在国公府不小心行事,更是避免有心人趁机对他使绊子。
毕竟,国公夫人伤心过度,皆是因他而起。
待两人跨进老国公的福寿院内。
五竹才识趣的闭上了嘴,静默地跟在秦安身后。
秦安前脚跨进老国公屋内,便传来老国公虚弱地探唤声:
“是我的乖孙儿......安儿回来了吗?”
颤抖着声音,是对他浓浓的期盼。
秦安身子一顿,便快步绕过屏风,伏跪叩首在老国公裴怀正的床前。
“秦安,给祖父请安,愿祖父福寿安康。”

庆国。
正月初一,正是全上京最喜庆热闹的时候。
不管是大户还是小家,都张灯结彩,喜庆非凡。
秦安头发凌乱浑身染血,麻木地从冰冷血腥的斗奴场内虚弱走出。
他身前不远处,典属官便冷着脸朝他喊道:
“秦安,赶紧滚过来,裴国公府来人接你了!”
他手里握着半截断匕,鲜红如血,上面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缺口和裂痕。
这是他生存下来的武器。
他抬起头,眼睛通红,眸光里闪过又惊又悲怆的神色。
稍纵即逝,眼底却死寂一片。
裴国公府,既是他日夜翘盼,又是心灰意冷的地方。
他曾是国公府最寄予厚望的嫡世子,裴安。
可这一切,自从三年前裴焕的出现。
爱他的人,皆面目狰狞地抛弃了他。
“裴安,你根本不是我们国公府的世子!你是卑贱奴婢生的野种!”
“焕儿才是我们国公府的嫡世子,可怜我儿在外苦了十七年。”
“阿安,不要怪阿姐狠心,终究是你欠阿焕的......”
这些话犹在耳边,让他认清现实。
十七年前,福安寺纪元方丈给国公夫人腹中胎儿卜挂告知。
即将出生的国公府嫡世子命格尊贵,乃是天之骄子。
但他身带煞气,若是留在家族中,迟早祸害整个家族。
所以需要把他送到别庄避难月余,吉时到由纪元方丈开坛做法去除煞气。
于是,裴安刚出生,就连国公夫人都未来及瞧一眼儿子稚嫩的模样。
便被抱去了别院,则由国公府内的乳娘秦兰照料。
而三年前,乳娘因良心不安,惭悔地跪在整个国公府人面前,揭露出她因私心将自己的孩子与真的嫡世子调换。
甚至不惜身死证明,裴焕才是真世子。
那一天,整个国公府上上下下所有人,皆眼露鄙视。
他们看他的表情,仿佛是在看一只肮脏低劣的野狗。
国公夫妇似念及他们十七来的亲子之情,当众宣布他依旧是国公府的世子。
同时他也是裴焕的阿兄。
就连一向疼爱他的阿姐,扬言他始终是她的胞弟。
而当他们亲眼见裴焕失手推倒了太子良娣,导致其腹中皇孙胎死腹中。
而裴焕身旁的家奴却当众咬死他是那个罪人时......
他们沉默了。
太子雷霆之怒,将他丢进这个野性撕杀奴命斗,贵族嗜血闹欢颜‌‌的斗奴场。
“秦安!耳聋了?”
典属官看见他没有回应,厉眉催促:“可别让郡主好等。”
秦安收敛思绪,将断匕往衣袖里藏了藏。
似一个傀儡跟在典属官身后,走出了他拼了命都要离开的斗奴场。
斗奴场外,一辆奢华马车旁正端站着一位貌美娇媚的女子。
容貌与国公夫人有五分相像,雍容高雅。
那是他的阿姐,裴钰。
当看见典属官带着浑身狼藉的秦安走近。
裴钰瞳孔颤动,眼角盈满泪水:
“阿......安?”
她在确认,眼前满身血渍,脏乱不堪,枯瘦似乞丐的人。
是那个三年前锦衣玉食、骑马游街,享尽荣华富贵和尊宠的国公世子,她的弟弟裴安吗?!
秦安神情寡淡,欠身行礼:“奴才秦安给郡主请安!”
三年前,不管他如何歇斯底里自证自己不是罪人。
她们却紧紧将裴焕护在身后,始终不曾替他辩证一句。
自此后,裴安就死了。
此时的秦安与他们云泥殊路。
见秦安如今一副奴才样卑微、低贱、肮脏......
裴钰刚迈出的脚步一滞。
她只觉得咽喉被无形的铁钳扼住,胸口窒闷得几乎喘不上气,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她顾不上失态,急步扶起秦安。
丝毫不嫌弃他身上散发出浓烈刺鼻的腥臭味。
“阿安,快给阿姐看看?你哪里受伤了,怎流这么多血,疼不疼......”
秦安后退避开,垂着脑袋低声道:“郡主尊贵,莫脏了您的手,奴才无恙。”
他身上溅染的血,是同他卑贱奴隶的血。
而他的血,在被丢进斗奴场的那两年流干了。
此时的他,就是一个为了活下去的冰冷空壳。
裴钰的双手顿在虚空中,脸色微微沉凝下来。
是在怨恨她们当年推他出去顶罪吗?
沉吟片刻,敛起不悦,露出几分愧疚。
“阿姐......知道你受委屈了,但现在不是闹孩童性子的时候。”
“祖父无时无刻念着你,正是因为你,祖父近些时日身子越发不好,怕是很难挺过九春。”
见秦安不为所动,语气又软了几分:
“阿安,祖父这些年四处奔波寻求良药,成功让太子妃怀上皇孙,以此保你一命。”
“太子盛悦,这才特赦了你的死罪。”
她再次朝他伸出手:“来,随阿姐回家吧。”
她希望祖父为裴安的付出,能得到对方的回赠。
比如,不在埋怨三年前那件事......
秦安怎会不知她的意图。
说来说去,她们始终认为——
他欠裴焕的,欠整个裴国公府的。
秦安垂着的脑袋下,嘴角扯出一抹凄凉的笑意,将双手负于背后。
再次弯下腰恩谢:“多谢老国公的恩情,多谢太子的恩典。”
声音不带任何感情,似在谢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裴钰再也忍住胸腔内的火气,瞪圆双眼:“阿安,你何必如此作践自己!”
虽恼火秦安的疏远,但更恼他不领她们的情:
“我们从未在意过你那低贱的身份,甚至还当你是裴府的世子。虽当年是阿焕闯了祸,但他已受了十七年的苦,我们裴家怎能让他丢了命。”
“你是阿焕的兄长,是裴家养育了你,给了你常人子弟无法拥有的生活。现如今,祖父愈发救你出了斗奴场,你怎能如此记恨我们?”
“你再看看,你现在这般伏低贱卖的姿态,枉为裴国公的世子,简直玷污了国公府的门楣!”
一句又一句谴责的话语犹如尖刀般凌迟着他的心脏,让他认清楚现实。
他不是裴国公府的裴安。
是家奴乳娘秦兰的孩子,奴隶秦安。
是斗奴场的斗奴。
他低垂冷淡的眼眸,一言不发。
裴钰见状更加不悦了,语调也变得尖锐刺耳:
“阿安,我们裴家不欠你分毫,收起你那委屈的小性儿,赶紧随我回府!”
“是,奴才遵命!”
秦安垂下晦暗不明的眼睑,生硬且恭敬的应了声。
“裴安,你够了!”
裴钰的表情并没有多少缓解,反而厌恶地盯着他:“不要让我说第二遍,回府!”
说完,恼怒甩袖,踩着丫鬟提供的软脚凳钻进马车。
秦安低头称喏,跟着裴钰坐上了马车,坐在了作奴的身旁。

刚准备宽慰几句,屋外传来苏柒的问安声。
秦安身子一僵,便很快恢复如常。
“原来是柒丫头来了,快快进屋来。”
老国公十分喜爱苏柒,赶紧将人请了进来。
苏柒进屋朝老国公和国公夫人欠身行礼,并将手里的药材递给老管家。
老国公见状乐的合不拢嘴:“柒丫头有心了,时常想着我这把老骨头,我这病不好都对不起你这份孝心啊。”
“苏柒只愿老国公身体硬朗,寻再多的药材也心甘情愿。”
苏柒柔柔一笑,端庄优雅。
但在她抬眼间,朝秦安瞥了一眼。
发现从进屋那刻起,秦安并未瞧看她一眼,脸上的笑便淡了下来。
老国公越发觉得苏柒贤良淑德,满意地颔首。
国公夫人和裴焕连忙凑到苏柒身侧,三人客套了几句,脸上皆挂着笑。
秦安静立在一侧,沉默不语。
老国公看了秦安一眼,朝苏柒问道:“既然柒丫头来了,我正想问问,你和焕儿的婚事何时办了,好让老头子我早早喝上你们的喜酒。”
苏柒依旧笑着,但看向的人是秦安:“世子也想喝我与二世子的喜酒吗?”
秦安神情一怔,抬眼看去。
触及苏柒含笑不明的视线时,瞬间避开了她的注视,低头道:
“既然是府内舔喜,自然是好事。”
他心下不由地有些慌乱,不明苏柒为何突然问他。
为了压下这见不得光的情绪,袖下的双手紧攥成拳,指甲是深深掐入肉里,却不知疼痛。
但苏柒的举动,引起国公夫人和裴焕的频频皱眉。
裴焕更是哀怨地瞪了秦安一眼。
明明是他与柒柒的婚事,为何柒柒要问秦安!
他不甘的怨气,连一旁的国公夫人都瞧了出来。
她宽拍了拍裴焕的手背,示意让他放宽心。
裴焕才知自己失了态,连忙在国公夫人面前表现出一副成稳大气,温文尔雅的模样。
苏柒得到秦安疏远的回应,沉默了片刻。
随即又扬起笑容,看向老国公道:“并未是柒柒不愿与二世子的婚事提上日程,而是家兄还未娶妻,我怎么能先一步成婚,终究是于理不合。”
规矩虽是这么个规矩,但国公夫人急了。
她抢在老国公面前,拉着苏柒的手微笑道:
“柒丫头呀,小侯爷至今未有婚配,真若要等那时,那岂不是耽误了你?再说了,我们焕儿对你一往情深,别家的姑娘正眼都没瞧过。”
裴焕心下同样十分焦急。
但他并未主动开口,而是一脸温笑得凝视着苏柒。
在她面前,他一直都是谦谦公子,自然不会表现出如此急态。
秦安见国公夫人如此心急,嘴角不由得淡淡勾起。
只觉得莫名讽刺。
三年前,他与苏柒的婚约刚定下,便想早早娶苏柒进门,成为他真正的妻子。
但国公夫人却笑他操之过急,哪有刚递换了更贴便要急着娶新妇的。
要是给外人瞧了,便要笑话他们裴国公府这么急攀附权贵。
虽顺安侯府的地位低于国公府。
但抵不住顺安侯府出了一个贵妃娘娘,深得当今皇上恩宠。
只是现在换了人,换成了流着裴氏血脉的裴焕,堂堂国公夫人便失了当家主母的仪态。
苏柒并没有看裴焕一眼,对着国公夫人莞尔:
“夫人误会了,柒柒自是不会耽误二世子。”
国公夫人闻言一愣,心知这丫头误会了她的意思,便要开口解释。
苏柒却没给她机会,紧接着看了秦安一眼又道:
“毕竟国公府有两位世子,长子没有成婚,我和二世子早早成婚,于理不合便罢了,恐怕更叫外人看了我们侯府和国公府的笑话了。”
此话一落下。
所有人的视线便再次落在秦安身上。
国公夫人被噎的不知道如何接话,神情复杂的瞥了一眼秦安。
裴焕更是失落地红了眼,看向秦安的眼神满是委屈。
转眼发现苏柒的双眼一直注视着秦安身上,心头的委屈更甚。
老国公全程靠坐在床上保持沉默,神情淡定地就像看戏人。
但他看向秦安时,眼底却多了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
但秦安不喜欢这些目光,眉头皱起。
苏柒为何两次将矛头指向他?
难道是想看他被国公府当成敌人,让他们争锋相对吗?
苏柒,这就是你原本的意图吗?
他压下心头的苦涩,朝老国公欠身一礼:
“祖父,秦安不便旁听府内要事,便先退下了,明日再来给祖父请安。”
“嗯,去吧。”
老国公关怀的看了他一眼,爽快地应了声。
秦安没有作一丝停留,转身离开了福寿院。
看着秦安决绝离去的清瘦背影,苏柒心尖猛颤。
他真就这般不愿与她走近吗?
她忽略掉心中不适,欠身告别:
“既然药材已经送到,那柒柒便不再叨扰老国公休息了。”
说完,朝国公夫人和裴焕欠身一礼,转身离去。
国公夫人见状,只能站在原地叹了口气。
裴焕此时的胸腔仿佛憋着一团火,呼吸困难。
秦安一回来,他与苏柒的婚事便危危可及了吗?
不行,他绝对不允许!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怨火,便追了出去。
“柒柒,等等。”
见裴焕追了出来,苏柒脚步一顿,回眸浅笑着道: “二世子有何事?”
“阿兄回来了,你是不是后悔了?”
裴焕望着苏柒,眸底划过一抹伤痛和期盼。
苏柒心下暗暗蹙眉,却仍是摇了摇头:“世子多虑了。”
她的语气温婉,但眸色平淡,似乎不愿与裴焕多言。
裴焕心下不悦,但面上却仍是温润笑着: “柒柒,刚刚母亲有些过急,言语上有些唐突了,我代她向你道歉,请你莫放在心上。”
他边说着,便走近她一步。
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苏柒脖颈处,令她忍不住缩了缩肩膀,后退半步。
“二世子哪里的话,国公夫人只是关心我与你的婚事罢了,只是......”
苏柒欲拒还迎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裴焕打断: “柒柒,我俩的婚事,本世子不会催你,愿等你点头答应的那天,便风光娶你进门。”
苏柒闻言垂帘,抿唇浅笑道:“好,柒柒定不负二世子的心意。”
话音落下,便施施然绕过裴焕,离开了福寿院。
裴焕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的烦躁越来越重。
他很讨厌苏柒这幅不近不疏的模样,但偏偏她又让他移不开眼睛。
这一切,都是因为秦安......

作奴一脸诧异:“世子,您不进马车内吗?”
秦安摇头:“我本是肮脏的奴隶,何来的世子。”
听了他这番低贱的话语,马车内的裴钰只觉更加心烦气躁。
她掀开车帘:“裴安,你到底是何意?见了阿姐不曾给半分好脸色便罢了,处处摆出低贱的姿态,你这幅做派究竟像谁?”
秦安依旧垂着脑袋,面容平静:“奴才万万不敢,只觉这身衣衫,脏了郡主的眼。”
裴钰脸色大变。
她们之间终究生分到这种地步了吗?
但她的视线落在秦安沾染血迹的衣袍上。
还是会不禁鼻子微酸,胸口闷痛。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间的火气,语气稍缓:
“阿安,阿姐不想同你争执什么。但请你收起任性的性子,不要让母亲和祖父见了伤心落泪,她们终是上了岁数,经不起你这般折腾。”
秦安仍是低头颔首。
他是奴隶,他没资格置气。
他的命运在三年前便定下了,他永远都不会再有亲人了。
“郡主放心,奴才命贱定会守好本分,绝不会给裴国公府惹麻烦。”
他的声音里透着决然和坚定。
她的弟弟,果真在怨怪她们。
还是在逼她们与他离心吗?
裴钰顿时眼眶泛红,心中的愤懑和不甘,彻底爆发了。
她愤怒地叫停马车。
“好,既你这般执拗不悟,那休怪阿姐无情了,给我下车!”
“若还想回国公府,便再走回去的路上好好悔悟今日之错。否则,就永远留在斗奴场自生自灭!”
马车渐渐驶离,留下一串嚣张的鞭响。
秦安的深邃的眼底平静如死潭,喃喃低语:
“裴国公府,我是一定会回去的......”
还自己一个清白.......
他拖着早已疲惫不堪的身躯,缓缓朝裴国公府方向走去。
才迈出几步,一道倩影出现在秦安面前。
秦安心头一顿,抬起头,对上一双神情复杂的眸光。
是顺安侯府嫡女,苏柒。
亦是他有过媒妁之言,未过门的妻子。
她曾经是他的挚爱,为她秦安上山寻花下海觅猪,曾把自己一切最美好的给她。
那时的她,会亲昵地抱着秦安的胳膊,用温婉甜蜜的声音唤他:
“阿安,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我裴安,这辈子非苏柒不娶!”
那是他一生唯一一次,对一名女子许下承诺。
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此时的她一袭绫罗白衣胜雪,美丽温娴,可那眼中闪过的意味难明,却让秦安觉得心口堵塞。
她是在可怜他吗?
见秦安望她失神,苏柒眼神闪过一丝异动,但又很快归于平静:
“好久不见!”
秦安收敛心绪,欠身行礼:“奴才见过侯府苏小姐。”
苏柒神情微滞,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狼狈男人,眉头微拧。
这还是那个意气风发,总跟在她屁股后面有说不完的话,时常变着戏法哄她逗乐的少年郎吗?
不是了。
三年的奴隶厮杀,让他彻底变了。
如今却像条丧家犬般卑躬屈膝,阴沉寡言。
还有他身上那股若隐若无地戾气......
心口仿佛堵了块巨石,让她难以呼吸,不由地打湿了眼角。
沉吟片刻,她用锦帕按了按眼角,平息絮乱的气息,语气温和:
“裴世子,客气了!”
秦安始终面无表情,不言一语。
他在也听不见那声声透着温情地‘阿安’了。
自从他与她的婚约,被侯府更换成了她与裴焕的婚事后。
她唤他只有声声疏远的‘裴世子’。
他曾质问过她,为何要同意取消她们的婚约,是嫌弃他的身份吗?
她神情冷淡地回答他:“我们回不到从前了.......”
但她却对裴焕笑了,笑得很温情。
是他从未见过的情愫,专属裴焕的偏爱和青睐。
尤其是她和斐钰一起护着斐涣让他顶罪时候,他便已经明白。
所有的一切已经随着自己世子身份的消失而消失。
是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他有什么资格嫉妒?
秦安的手悄悄攥拳,指甲深陷入肉中,痛感强烈。
随即又释怀了,松开了拳头。
见他依旧如此淡漠疏远,苏柒只能作罢。
她叹了口气,抬手一指侯府马车:“上车吧,我正好要去裴国公府一趟。”
秦安现在四肢早就匮乏无力,仅凭着一口气强忍着不让自己倒下。
裴国公府,他一定要活着回去。
于是,他行礼一谢,坐进了马车。
马车徐徐前行。
秦安将身体蜷缩在角落,尽量保持两人的距离。
生怕一靠近,他的心会莫名疼起来,回忆起两人甜蜜的过去。
但这般疏远的秦安,令苏柒感到难受极了。
她从一旁的矮几上斟了被热茶,试图拉进两人距离:
“裴世子,口渴的话,这里有.......”
“多谢苏小姐好意,奴才喝不惯热茶。”
秦安拒绝接茶,声音嘶哑干涩。
在斗奴场的三年,早就喝惯了苦涩的冷水,吃糠咽菜,甚至饿极了连人血都喝过。
早已忘了茶水的滋味。
他的拒绝,令苏柒手上一僵,心里更舔苦涩。
她清咬着嘴唇,目露怀恋。
最后咽下满腔的苦涩,勉强扯出一抹笑。
一路无话。
马车缓慢在国公府门口停下。
秦安下车抬眸,便看见了一栋巍峨耸立的朱红色宅邸,匾额上写着“裴国公府”四字。
苏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消失在宅邸。
秦安收回视线,垂着脑袋一步踏入紧紧跟上。
一路上府中家奴错过他身边时,眼里皆是嫌弃,捏着鼻子从他身边疾过。
他地脸上毫无波澜,这些厌弃对他来说,早已习惯了。
刚走进前院,秦安便落入温暖的拥抱,带着哭腔:
“为娘的安儿终于回来了,你受苦了,都是娘没用,三年前护不住你......”
滚烫的泪水浸湿了他血腥刺鼻的破烂外裳,将秦安心底腾升起委屈硬生生给压了下去。
他挣脱怀抱退后两步,俯身行礼:
“奴才秦安见过国公夫人。”
裴夫人一滞,整个人怔愣得望着自称秦安的儿子。
眼泪更加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她的安儿终究还是记恨着她们。
三年前,在太子大发雷霆要降罪整个裴国公府时,她们极力撇清了他和裴府的关系。
他是贱婢的孩子,姓秦。
还亲手将他送去了那里皆是亡命之徒,有去无回的斗奴场。
她夜夜抄经念佛,祈祷安儿能在斗奴场活下去,等待时机接他回来一家团聚。
如今他回来了,却对她这般疏离。
想起这三年里,她的安儿遭遇了什么事情,裴夫人再忍不住。
伸出颤抖的手握住他的血手,哽咽:
“安儿,是娘对不起你。你怎么浑身是血,哪里受伤了,我让府医给你......”
秦安往又后退了一步,避开她的手,垂眸:“不必了国公夫人,奴才现在过得很好,劳夫人挂记了。”
他的态度依旧恭敬疏离。
他在被抛入泥泞深渊那刻起,便已经被腐蚀地铁锈斑斑。
他等过,盼过,祈祷过她们还他一个公道,接他回家。
最后等来了绝望,和为了存活下去只能拿命去厮杀。
裴夫人惊愕地睁大眼睛,最后忍不住的掩面大哭起来。
“娘,莫要哭坏了身子,阿兄回来了是件开心的事。”
秦安这才注意到,裴焕也在。
正拥着裴夫人拍背宽慰着,俊朗斯文的面容上含着温润的笑。
随之,他朝一旁缄默不言的苏柒谢道:
“柒柒,多谢你送我阿兄回府。”
苏柒笑得很温婉:“应该的。”
这样一副画卷,让他觉得分外扎眼,只觉得浑身疼痛,连忙移开了视线。
比起三年前,裴焕气质似乎越发稳重内敛,举止间多了些许世家子弟该有的雍容贵气。
毫无当年瘦弱、怯弱单薄的影子。
只是,三年的时间,足够改变一个人了。
他眼睑低垂,遮住眼底的黯淡。
听到苏柒的声音,裴夫人这才擦干眼泪,不能在未过门的儿媳面前失了仪态。
末了,一脸慈爱的摸了摸秦安脏乱消瘦的脸颊:
“安儿,回来就好。你赶紧下去换身衣裳,待会好去见你祖父,他可是日夜都盼着你回来。”
秦安心脏抽搐了下,垂眸不答。
至此,从未有人问他一句:
“阿安,这三年你是如何熬过来的?”
苟延残喘,竭力厮杀,只为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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