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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地捡回小福星,我助娘亲虐渣翻盘姜淼淼陆青瑶

云淡淡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那只鸟又说人话了。每次说话都要发生点什么.......姜淼淼忽的睁开眸子,眼珠子骨碌转了一圈。若她没听错,刚刚那只鸟说黄鼠狼来她家偷鸡了。怎么可以。那鸡是娘亲留着下蛋给他们兄妹吃的......她用手去挠了挠娘亲,可小手手挠人就跟挠痒痒似的。娘亲拍拍她的小屁屁......又继续睡着了。哎!姜淼淼都忘了自己是个小婴儿。扯起嗓子嗷嗷大哭了起来,终于把睡梦中的娘亲唤醒了。“娘在的......娘在的......”陆青瑶迷糊中伸手摸了一把小婴儿的屁股。是干的,没尿啊?“淼淼是饿了吗?”说着又解开衣裳想要喂她奶。姜淼淼不哭了,紧紧闭着嘴。她不饿。一个时辰前才吃过的,吃的很饱。还破天荒的吐奶了。人饿久了以后就很容易吃撑......吃多。小婴儿也不例...

主角:姜淼淼陆青瑶   更新:2025-04-28 23:4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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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姜淼淼陆青瑶的其他类型小说《雪地捡回小福星,我助娘亲虐渣翻盘姜淼淼陆青瑶》,由网络作家“云淡淡”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那只鸟又说人话了。每次说话都要发生点什么.......姜淼淼忽的睁开眸子,眼珠子骨碌转了一圈。若她没听错,刚刚那只鸟说黄鼠狼来她家偷鸡了。怎么可以。那鸡是娘亲留着下蛋给他们兄妹吃的......她用手去挠了挠娘亲,可小手手挠人就跟挠痒痒似的。娘亲拍拍她的小屁屁......又继续睡着了。哎!姜淼淼都忘了自己是个小婴儿。扯起嗓子嗷嗷大哭了起来,终于把睡梦中的娘亲唤醒了。“娘在的......娘在的......”陆青瑶迷糊中伸手摸了一把小婴儿的屁股。是干的,没尿啊?“淼淼是饿了吗?”说着又解开衣裳想要喂她奶。姜淼淼不哭了,紧紧闭着嘴。她不饿。一个时辰前才吃过的,吃的很饱。还破天荒的吐奶了。人饿久了以后就很容易吃撑......吃多。小婴儿也不例...

《雪地捡回小福星,我助娘亲虐渣翻盘姜淼淼陆青瑶》精彩片段

那只鸟又说人话了。

每次说话都要发生点什么.......姜淼淼忽的睁开眸子,眼珠子骨碌转了一圈。

若她没听错,刚刚那只鸟说黄鼠狼来她家偷鸡了。

怎么可以。

那鸡是娘亲留着下蛋给他们兄妹吃的......她用手去挠了挠娘亲,可小手手挠人就跟挠痒痒似的。

娘亲拍拍她的小屁屁......又继续睡着了。

哎!

姜淼淼都忘了自己是个小婴儿。

扯起嗓子嗷嗷大哭了起来,终于把睡梦中的娘亲唤醒了。

“娘在的......娘在的......”陆青瑶迷糊中伸手摸了一把小婴儿的屁股。

是干的,没尿啊?

“淼淼是饿了吗?”

说着又解开衣裳想要喂她奶。

姜淼淼不哭了,紧紧闭着嘴。

她不饿。

一个时辰前才吃过的,吃的很饱。

还破天荒的吐奶了。

人饿久了以后就很容易吃撑......吃多。

小婴儿也不例外。

“淼淼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肚肚疼吗?”

陆青瑶急了,将她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

又给她揉了小肚肚。

姜淼淼也着急,挥舞着小拳头。

娘亲呀,你再不出去,家里那只鸡就要被黄鼠狼吃干抹净了......“娘,外边似乎有动静。”

姜子宴听觉极为灵敏。

陆青瑶手上的动作一顿,竖起耳朵静静地听着。

好像是鸡叫。

早上买的母鸡,还留了一只,攒着下蛋给孩子吃的。

莫不是有偷鸡贼?

“你们留在屋里看着妹妹,我去鸡舍看看。”

叮嘱好两个儿子,陆青瑶披了件外衣,提着红樱枪轻手轻脚出去了。

三兄妹瞪直了双眼看着。

娘亲这架势。

不像去捉贼,倒像是去打架。

虽仅是只鸡,可家里目前处境堪忧。

修了厨房,买了炭火,又添置了些棉被衣物和锅碗器具。

娘亲拿首饰换的那些钱,还债的还债,剩下的都被花销差不多了。

桃树下的那些物件,恐怕都是外祖父外祖母送的,或是娘亲的嫁妆。

一件都动不得。

所以,他们家应该是真的没什么钱了。

再看娘亲的纤纤细手,也不像做过重活的人。

这往后烧的炭火柴火什么的。

也是个大问题。

虽然南方的冬天比北方温度要高,可南方湿度大啊。

若没有炭火,冷起来也是能冻死个人的!

半个时辰后,娘亲回来了。

三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她。

“娘,鸡还在吗?”

姜淼淼透过微弱的烛光,看到娘亲脸上的表情,有些意味不明。

说不出来是高兴还是难过。

陆青瑶抿了抿唇。

这种怪力乱神之说,说出来吧,没得会让孩子们害怕。

活了半辈子。

只听过黄鼠狼偷鸡。

还没听过黄鼠狼送鸡的......“娘,到底如何了?”

姜子宴心细,也发现了娘脸上怪异的神情。

“娘刚出去瞧了,看到了两只很大的黄皮子......并没吃咱们的鸡,不过......不过怎么了?”

兄弟俩好奇道。

姜淼淼眨着眼,嗦着手指头,转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瞧着她娘,口水直流。

她娘拿帕子给她擦了擦。

“黄鼠狼没偷咱们家的鸡,反倒是给咱送了两只活蹦乱跳的老母鸡,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娘,您逗我们的吧?”

姜子枫不信,娘亲这种骗小孩的话岂能唬得住他。

“话本子里说过,黄鼠狼偷鸡,但没说过会送鸡的,我要出去瞧瞧......”说着就要下床穿鞋。

陆青瑶笑着拦住他,“好了,娘是逗你的,快回去睡觉,这事不要和任何人提起。”

陆青瑶嘱咐几句,给儿子盖上了被子。

她的两个孩儿自小养在京城,哪里见过黄皮子。

最多也只是和哥哥们出去打猎见过。

如今到了乡下,倒是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这样也好。

这样就不觉得日子苦了。

不过也难怪枫哥儿会不信。

若不是她亲眼所见,这样的事说与谁听,任谁都不会信的。

黄皮子在民间虽被称为黄大仙,甚至还能成精。

但她是绝对不信的。

一切都是巧合吧!

或许是黄皮子偷了别家的鸡,想偷她家的,正好给撞见了。

一定是这样的.......“淼淼也睡觉觉吧!”

陆青瑶抱起姜淼淼,轻轻拍着她的背。

姜淼淼却是有些信了。

自从只有她一人能听懂鸟儿说话,她就知道自己身负异能。

不过这个异能还挺好,让她家莫名的多了些口粮。

第二日凌晨。

鸡还未鸣叫。

姜淼淼就被她娘抱起来喂奶,迷迷糊糊就看到她娘已经穿戴整齐。

喂了奶又将她绑到胸前。

向厨房走去。

厨房的木盆里有两只大肥鸡,鸡腿又大又白。

毛也被扒光了。

一股子热水烫过鸡毛的腥味冲鼻而来。

姜淼淼最怕闻这种味道,连忙把头埋在娘亲怀里。

陆青瑶感觉到小奶娃在她怀里的不安,轻拍了拍她的屁股。

“淼淼乖,咱们把鸡肉放到地窖里,往后就日日有新鲜鸡肉吃了。”

姜淼淼叽哩哇啦了几声,在娘亲怀里蹭了蹭。

找了一个舒坦的姿势看着。

就见娘亲将两只鸡抹上盐,砍断了鸡头鸡脚,塞入一个红泥陶罐中,往陶罐边缘注了水。

走到后厨将稻草扒开,露出一块木板,将木板挪开,是一个四周堆满冰块的小地窖。

再将陶罐放了进去,封好。

姜淼淼怎么都想不起来,娘亲是何时在这里挖的地窖,还藏了冰。

一定是趁她睡着的时候挖的。

青石镇有一座海拔挺高的山,别的地方没下雪,就那里会下,估计就是那里采的吧。

简直是个古代版的冰箱。

难怪娘亲说日日都有新鲜的肉吃。

不得不说,她这个娘,除了做饭一般,没有一样是不行的。

姜淼淼都有点崇拜她娘了......陆青瑶收拾好一切,扯了扯衣裳。

天还没亮,准备抱着女儿回去睡个回笼觉。

垂眸便看到怀中的小奶娃直勾勾的看着她。

恍惚间,感觉女儿似乎知道她在做什么。

勾起她小小的手指头,朝她露出了个甜甜的笑,“淼淼,这可是咱们的小秘密,谁都不能说哦!”

姜淼淼眨了眨眼睛,咿咿呀呀的回应着她。

不说不说!

公鸡打鸣了。

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

姜淼淼睡了一个饱觉,也吃了顿饱奶。

迷迷糊糊又被娘亲带出了门,马车没走出去多久,就碰到了她大伯母。

陆青瑶先打了招呼,“大嫂这是也要去青石镇?”


月明星稀。

陆青瑶和姜子枫是顶着月色出门的。

陆青瑶出门前,给姜淼淼喂了一顿饱的奶。

小奶娃吃饱喝足,嘴里呼啦呼啦的吹着泡泡......睡着了。

领着儿子往后山去,她不敢走远,怕回来晚了淼淼饿着。

母子俩都有些身手,脚程极快。

不到一个时辰,就穿过了一片密林,到了一个山涧。

天渐渐亮了。

丛林里溪水潺潺,鸟儿在头顶欢快的叫唤着。

陆青瑶这会子才发现,女儿的那只丹雀不知何时跟着他们出了门。

她昨晚还看到了奇怪的一幕。

一个小婴儿。

一只鸟。

四目相对。

小婴儿叽哩哇啦对着鸟喊叫。

这只鸟也对着她啾啾啾叫着。

那一幕,让陆青瑶产生了一种错觉。

淼淼在和这只鸟对话。

现在这只鸟就朝着她啾啾啾叫着,然后往前飞去。

陆青瑶领着儿子毫不犹疑的跟了上去。

丹雀飞一会,停在前面的树梢上,回头看着他们。

“啾啾啾.......”看着他们跟上了,又飞了一段。

再停下来,“啾啾啾.......”如此循环往复。

直到一个水渠边时,停下不飞了,也不叫了。

水渠边是一片翠绿翠绿的植物。

陆青瑶惊喜上前,“枫儿,快拔,这些全都是能吃的。”

这丹雀果然是有些灵性的......“娘,这草能吃吗?”

姜子枫拔起一株,仔细瞧了瞧。

就见她娘把那草,一把一把的拔起来放进自己背篓里。

背篓都快装满了。

“你闻一闻。”

陆青瑶从背篓里拿出一株,放到他鼻子跟前。

“香的。”

姜枫很喜欢这味道,有一股很独特的清香。

“香就对了,这是水芹菜,多生长在有水的地方,既是药,也可入菜,有清热解毒、宣肺利湿之效.....但还有一种名唤毒芹的,与水芹长的十分相似,有毒,味臭,茎上还有茸毛,叶是宽的.....”陆青瑶说完又将水芹放入篮中,“枫儿可别弄混淆了。”

“知道了娘。”

姜子枫连连点头,“真好,今儿有绿菜吃咯。”

笑容在少年白白胖胖的脸上炸开。

他虽然爱吃肉,可没有蔬菜搭配,感觉吃起肉来都不香了。

家里有一本草药集,听外祖父说是他营中的军医胡先生给娘的。

胡先生还说娘亲颇有天分。

想收她为徒。

可娘意不在此,只得坦白她是女扮男装混入军营的。

胡先生这才作罢。

所以娘不识得野菜,但却识得草药。

陆青瑶忍不住捏了捏儿子肉嘟嘟的脸。

“娘,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您能不能别总捏我的脸啊。”

姜子枫嘟起了嘴。

弟弟说过,他脸本就圆,再捏就扁了。

会变成大饼脸,很丑.....将来会娶不到媳妇的。

“哟,还生气了,好了好了,娘以后不捏了。”

陆青瑶叉着腰大笑了起来。

她家的小子长大了。

“哎哟!”

刚走出去没两步,姜子枫就结结实实的摔了一跤。

这一摔,把林子中的鸟都惊得飞了起来。

除了有小鸟。

居然还有大鸟。

尾巴很长的大鸟,很长很长......脖颈还是蓝色的,很是好看。

大鸟口中传出了鸡叫声,“咯咯咯......”从树林草丛中。

一只接一只的飞了起来。

似乎是夜里被冻着了,这会子扑打着翅膀,艰难的飞了起来,飞的很慢。

“是野鸡,好多野鸡......”姜子枫激动得快要跳起来了,连忙挽弓搭箭。

“我们又有肉吃了!”

“等等。”

陆青瑶将手放在他弓上,阻止道:“枫儿,你看那是什么?”

草丛中,露出好几截麻花羽毛尾巴。

看样子不止一两只。

数了数,三四五六七八九......恐怕得有十几只。

母子俩相视一笑,打了暗语,从两边包抄。

蹑手蹑脚的靠近草丛。

对准那野鸡的尾巴,一手一个拎了起来。

在脚上绑了绳子后,塞到篮子里。

一个接一个。

一连提起了好几只。

其中一只,一动不动的,姜子枫以为是冻死了。

拉着尾巴一提。

野鸡突然挣扎起来,拽脱了尾巴翎子.....跑了......他一个箭步上前将鸡扑倒,抓住脚,倒拎了起来。

咧着嘴冲着他娘笑,“娘,抓到了......”第一次徒手抓鸡,很过瘾......公的尾巴长,母的尾巴短。

为了抓母野鸡,他还费了些劲。

数了数。

三只母鸡,六只公鸡。

是个很吉利的数字。

“枫儿,回去吧。”

陆青瑶手上拎了两只,其余的装进背篓,扯了些树枝和水芹菜盖了起来。

拾摞好了便往回走......其实还能再抓几只的,但背篓装不下了。

也放心不下家里的俩孩子。

她如今只要离开孩子一会,心里就慌得紧。

姜淼淼饿了.....睁开眼。

就看到一张俊秀的小脸庞。

二哥姜子宴,杵着下巴呆呆的看着她。

好看!

见她醒了,小小少年脸上露出些许紧张。

姜淼淼勾起头,眼珠子转了转,屋里没别的人了。

看样子是娘亲没在家。

她也懒得哼唧。

哼唧了也没奶吃。

“淼淼乖啊!

哥哥带你出去晒太阳。”

姜子宴将她抱到屋外的摇篮里。

大伯母拿来的摇篮,是巧儿姐和轩哥儿用过的。

有些旧了,但将就着还能用。

绑了些贝壳田螺和小铃铛。

风一吹,“丁零当啷......”很悦耳。

姜淼淼匐在二哥姜子宴怀中,紧紧抓着他的衣服。

二哥年龄稍小,身体也瘦弱一些。

好怕一个不小心,二哥就将她抱掉了。

直到安全躺在了摇篮里后。

姜淼淼才长舒了一口气。

“淼淼,哥哥念书给你听,你可要乖哦!”

二哥在她小脸上亲了一口,便找出三字经。

不要,不要听,要吃奶…..姜淼淼扁着小嘴哭了。

她此刻只想吃奶。

不想听哥哥念经......姜子宴连忙抱起她往门口转悠。

妹妹平时一醒来就要吃奶的,这会子才哭,已经很给面子了。

去门口等娘亲吧。

实在不行,只能硬着头皮去大伯家讨羊奶了。

转悠了好几圈。

便看到一手拎着一只鸡,肩上挎着弓的娘亲大步朝他们走来。

背篓里是满满当当的绿叶。

大哥小跑在后面跟着,嘴咧得像朵花似的。

姜淼淼哭得很大声,都说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

看着她娘加快了脚步,小跑过来的。

姜淼淼伸出小手迎接…..娘亲居然从她身旁擦肩而过.....没有抱她。

好伤心!

她扯着嗓子大哭起来,中气十足。

陆青瑶洗了手,进屋换了衣裳,才急匆匆过来抱女儿。

看着急红了小脸,眼泪汪汪的小奶娃。

心疼坏了。

懊恼看见那一茬茬飞起的野鸡时,她贪心了。

差点儿就忘记时间,饿坏了闺女。

姜淼淼吃得认真,闭着眼睛大口大口吮吸。

忽的被背篓里扑腾的声音吓一跳。

背篓倒了。

滚出了几只鸡。

好多只......“弟,我跟你说,我摔了一跤,就摔到了鸡窝里,然后才逮到的这些野鸡......”姜子枫十分自豪的讲述着自己摔跤的经历。

姜子宴一脸狐疑的瞧着他哥......
清晨。

阳光泼洒下来。

轻烟笼罩,如梦如画。

乡间小路上,一个身穿花袄子的妇人垂着头快步急行。

袄子上的花纹若隐若现,已经被岁月抹平了轮廓。

柳玉娘耷拉着脑袋,心不在焉。

被身后的喊声吓了一跳。

一回眸,就看到陆青瑶驾着马车向她缓缓驶来。

马车上的女子是那么明艳飒爽。

哪怕穿着粗布棉袄,也掩盖不了她的风华。

很难想象,她从前该是多么的风姿绰约。

陆青瑶将马车勒停,看着呆愣愣的柳玉娘,又唤了一声,“大嫂......”柳玉娘回过神来,努了努嘴,犹豫了一瞬,开口道:“弟妹,这是要去青石镇?”

“嗯,去给孩儿买点书......再买些布料做衣裳,嫂嫂可要一同前往?”

“好.....好啊!”

柳玉娘求之不得。

虽然桃溪村到青石镇步行也就一个时辰不到。

可她还是想尝尝坐马车的滋味。

村里也就刘地主家才有马车,其它人家的坐骑,要么骑驴,要么就是赶牛车。

哪有像她弟妹这样的,还了自家二百两银子,居然还有钱买这买那。

还要买书。

买一本书的钱,可够他们全家好几日的口粮了。

谁说落魄的凤凰不如鸡?

她这弟妹再怎么落魄,比她过得好的可不是一点点。

心中的嫉妒羡慕,都快要从眼睛里溢出来了。

陆青瑶看在眼里,默默地给她腾了位置。

“嫂嫂,上来吧。”

柳玉娘一屁股坐了上去,揽着她的胳膊。

脸上顿时笑开了花,也是那种从内心洋溢出来的笑。

“嫂嫂可坐好了?”

“好了好了,出发吧!”

柳玉娘激动的抓住陆青瑶的胳膊。

这么好的马车,她一个乡下女人,此生都没坐过几回。

陆青瑶也任由她抓着。

心中对这位嫂嫂的印象有些改观。

没想到她是个不记仇的,若没有那贪财吝啬的毛病,倒也是个好相处的。

至少没什么心眼,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了。

相处起来简单多了,不像京城那些贵女......忽儿觉得气氛有些安静,找了个话题,“大嫂这是上青石镇买东西还是办事?”

柳玉娘原本笑眯眯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哎!

昨儿个夜里那该死的黄皮子偷了我两只鸡。

这不,得再去买两只,否则两个娃儿就没鸡蛋吃了......”此言一出,陆青瑶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抿了抿唇,叹了口气,“我家的鸡也差点被黄皮子偷走了,这桃溪村的黄皮子可真多啊!”

“可不是嘛,弟妹,你可得关好自家的鸡,别让那杀千刀的黄皮子再给偷走了。”

陆青瑶的秀眉抽了抽,点头尴尬的应了句,“是的是的.....”姜子枫和姜子宴兄弟俩对视一眼,开始在马车里咬耳朵。

他们说话声音虽小,可姜淼淼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姜子枫:“弟弟,你说娘亲昨晚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姜子宴托着下巴,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我早上起来都看到鸡毛了。”

“真的?”

姜子枫半信半疑。

他是和弟弟一道出的门呀,怎么他就没看到?

“哥,我还能骗你不成,不过这事可不能往外说,知道不?”

“那是自然。”

姜子枫一脸茫然的点了点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弟弟说的一准没错。

姜淼淼眨了眨眼。

她其实是想给姜子宴一个白眼的。

可小婴儿除了哭,就会笑,似乎还不会这项技能。

她昨晚亲眼看到,娘亲把鸡毛都埋进土里了。

二哥是从哪里看到的?

这要是让大伯母知晓,是娘亲把她的鸡给宰了。

恐怕是要吵翻天的。

姜淼淼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妹妹怎么了,饿了吗?”

姜子枫关切的问。

“咦......尿了......”姜子宴摸了摸她的小屁屁。

湿漉漉的,一手的尿......连忙将奶娃娃递给姜子枫。

柳玉娘听到动静,掀开帘子瞧了瞧,就看到姜淼淼嘴扁扁的瞧着她。

她不由叹声道:“弟妹,你家闺女生的可真好看,水灵灵的,比你都好看......”姜淼淼:“......”虽然不太会夸人,可听在陆青瑶耳里却是十分中听。

对这位嫂嫂的感官又好了几分......进城后,柳玉娘就和他们分开了,说是买了鸡在城门口等。

陆青瑶便带着儿女直奔书肆。

青石镇最大的书肆。

说是最大的书肆,其实还没有京城最小的书肆大。

原想着这乡下地方,好书恐怕寥寥无几。

没想到除了四书五经,《史记》《战国策》等史书全都有。

还有各类话本,奇闻怪谈。

但是大多都是手抄本。

“夫人可是在给两位小公子选书?”

掌柜连忙迎了上来,随手奉上一本《千字⽂》和《论语》。

孙掌柜很会看人,特别是读书人。

虽然这一家子身着粗布麻衣,妇人不施粉黛,也不着任何钗环首饰。

可这浑身的气度,哪里像乡下人。

再看她怀中的小奶娃,生的粉雕玉琢,那一双骨碌转着水灵灵的大眼睛。

一看就是个机灵的娃,怎么看都惹人喜欢。

看样子。

怕是哪个大户落魄人家的家眷。

姜淼淼对着他咧嘴一笑,把老头也逗乐了,目光都温柔了许多。

掌柜心情好了,或许娘亲一会同他讨价还价都要方便一些。

“掌柜贵姓?”

陆青瑶环视了一眼四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总觉的这书肆有些不同寻常。

“小老儿免贵姓孙。”

“不知孙掌柜这书是怎么卖的?”

陆青瑶接过他手中的两本书。

孙掌柜想了想,给少了十文,“两本就给夫人七百九十文吧。”

“有劳孙掌柜了,我在看看。”

陆青瑶抱着姜淼淼走了一圈。

选了三本《礼记》《春秋》《尚书》,递给孙掌柜,“就这三本吧。”

想了想,“再要一本《三字经》。”

孙掌柜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姜子枫和姜子宴。

小小年纪,都开始读这些书了?

镇上的孩子,都是六七岁才入学。

入学后才开始习读《三字经》。

听说上一个具有如此天赋之人,乃是桃溪村一户姜姓人家的儿子。

如今已官拜礼部侍郎了......
孙掌柜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

姜大人的家眷,怎么会出现在这穷乡僻壤?

即使回来,也该是衣锦还乡。

怎么会如此......“冒昧的问一句,夫人贵姓,家住何处?”

陆青瑶一愣。

不会被人认出来了吧?

难不成夫君还欠了别家钱。

罢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夫家姓姜,家住桃溪村。”

孙掌柜眼前一亮,“夫人可知桃溪村的姜云泽......姜大人?”

陆青瑶蹙了蹙眉,“孙掌柜和这位姜大人认识?”

“不不不,小老儿一介白丁,怎会认识姜大人,只是久仰他大名,想着你们来自同一处,夫家又与他同姓,许是相识的......”陆青瑶抱着姜淼淼的手紧了紧,笑道:“我们一家来桃溪村投奔亲戚,对这位姜大人倒是略有耳闻,约是同族之人,却并未见过。”

“原来如此!”

孙掌柜有些失落,转移了话题。

“看着两位小公子还不到总角之年,莫不是已经在读这些书了?”

陆青瑶笑了笑,“让孙掌柜见笑了,我儿开蒙的比较早,如今已读完四书,开始习读经史。”

“那这三字经......”孙掌柜看了一眼她怀中的小奶娃。

摇了摇头。

一定是他想多了。

就听见陆青瑶道:“我这小囡囡很喜欢听她哥哥们念书,我便想着可以读三字经给她当故事听。

”姜淼淼:“......”喜欢听哥哥读书,她娘哪只眼睛看到的?

明明很催眠好不好。

只听过念书从娃娃抓起,没听过从婴儿抓起的。

孙掌柜眉眼直抽。

这么小的娃.......这姜姓人家都如此天赋异禀吗?

若是给他儿娶个姜姓媳妇,生出的娃会不会要聪慧一些?

陆青瑶看着扁嘴的姜淼淼,连忙哄了哄,“淼淼乖,回去就让哥哥给你念,好不好?”

姜淼淼:.....不要!

不要听书!

姜淼淼挥舞着小拳头抗议。

陆青瑶这才想起了正事,“孙掌柜,这几本书多少钱?”

“共计一千八百文。”

与京城相比,那可便宜许多。

陆青瑶毫不犹疑的掏出铜钱给他。

孙掌柜接过,想了想,“不知夫人给小公子请了哪位名师?”

他们开书肆的,向来就好结交名流雅士,他也就是闲来无事,才来做了这掌柜。

陆青瑶:“也不怕掌柜笑话,我儿暂时还未寻得良师,只能在家自己读一读了,不知这青石镇可有什么名师大儒?”

孙掌柜笑了笑,眼中意味不明,“若夫人是冲着崔老先生来的,那你恐怕要打消这个念头了。”

“此话怎讲?”

孙掌柜猜的不错,陆青瑶此行的确是为着这位崔先生来的。

“崔先生如今上了年纪,已经不常见外客了,更别说收徒,贸贸然恐怕连人都见不到......多谢孙掌柜提醒!”

陆青瑶抱着娃福了福身。

她其实是能见到崔先生的。

早些年父亲回京的时候,救过正被流寇袭击的崔先生。

但拜师这种事情,却不能挟恩以报。

陆青瑶眼珠转了转,“孙掌柜书肆里的书都是手抄的吗?”

京城也有手抄的。

但是许多科考类的书籍,几乎都是活字印刷的。

能问出这话,孙掌柜就知她来历不凡,不免多唠嗑了几句。

“夫人有所不知,除了四书五经是刻印版,但其它书全是手抄,印刷虽然便捷,但成本相对高昂,需要大量的松香、油蜡,不论是从技艺还是工匠,都十分难寻......而且你看咱这地方,能识文断字的也少,印刷出来也卖不了那么多。”

“是这个理。”

陆青瑶点头赞同。

姜淼淼竖着耳朵听着,困意全无。

原来她穿过来的这个时代,已经有活字印刷术了吗?

她多少是能够理解孙掌柜的。

别说在古代印刷昂贵,就是现代,想要印刷个书籍什么的。

都少不了要收个制版费。

你若印的少了,平摊下来单本书的成本就蹭蹭的往上涨。

自是不划算的。

陆青瑶看着姜子宴若有所思,“不知手抄一本书给多少酬劳?”

“夫人是想自己抄还是......”孙掌柜觉得自己这话问得有些多余。

这孩子再天赋异禀,也没到抄书的程度。

读书好是一回事,这字写的好不好,又是另一回事。

“掌柜这里可有纸笔?”

“有,自然有。”

孙掌柜会意,取来纸笔递给她。

却被姜子宴接了过去,洋洋洒洒书写了起来。

默写了《论语》中的一段,“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老先生,您觉得我的字能抄否?”

姜子宴将写好的纸张双手呈递给孙掌柜。

就见他瞪大了双眼,感叹道:“小公子握笔虽然欠缺些力道,但字迹清新秀逸,这个年岁,已经称得上是极好了.....老先生谬赞。”

姜子宴拱手行了一礼。

“夫人,就冲着小公子这字,启蒙类书籍老夫给六十文一本,你看可否?”

孙展柜眼中全是赞许。

若是自家孩儿也能像他这般聪慧。

他一定做梦都能笑醒。

《三字经》其它人他只能给到五十文,因为他还要提供纸张。

“可以可以!

多谢!”

陆青瑶哪里没有看出,这位孙掌柜是个惜才爱才之人。

临走前,孙掌柜还有意无意的说了句,“崔老先生每月初五会来书肆找老夫下棋饮茶......”每月初五,差不多得等一月。

“多谢先生指点。”

姜子宴会意,朝他行了个大礼。

“孺子可教也......”姜淼淼听得孙掌柜这么来了一句。

心想二哥这是拜师有望了吧!

“书买了,去给枫儿买把弓箭吧。”

陆青瑶笑意盈盈的看着三兄妹。

“娘,再给我买个扑满吧。”

“娘我也要。”

“买它作甚?”

陆青瑶上了马车,准备给姜淼淼喂奶。

“存钱,给娘,给妹妹买好吃的......好,买,都买,再去买些桂花糕.....”她都不敢相信,儿子居然能自个赚钱了。

看来她也得奋起直追啊!

看着怀里的小囡囡,愈加欢喜。

这一路居然不哭也不闹,给她省了不少心。

驾着马车离开。

路过布庄。”

娘,那是不是大伯母,她怎么在捡别人裁剩的碎布?”

姜子枫指着布庄里地上蹲着的人。

就见柳玉娘把地上的碎布都捡了起来后,放到自己布袋里。

捡完后,又帮店家洒扫干净地面。

“走,去另外一家布庄。”

陆青瑶咬了咬唇,趁柳玉娘没注意,驾着马车匆匆离开。

姜子宴知道妹妹好奇,将她抱得高高的。

姜淼淼也看到了这一幕。

不知为何,小婴儿的鼻子有些泛酸。

娘亲不是才还了大伯钱吗?

大伯母怎会在这里捡别人不要的碎布?


傍晚的山村。

家家户户屋顶上空炊烟袅袅。

吹出去的寒风,都夹着一阵阵的肉香。

飘出去了很远。

惹得小山村里一会狗叫,一会娃哭。

姜淼淼在屋里,都能听见隔壁娃娃闹着要吃肉的哭声。

她家厨房里,炖着一锅野鸡肉,咕嘟咕嘟的。

鸡肉香卷着白雾飘向空中。

摇篮中的姜淼淼手舞足蹈,嗦着手指头。

香!

野鸡肉太香了,比自家养的鸡还香。

真正的山珍美味。

她也想来一口,可惜还没长牙。

娘亲端了一个碗朝着她走来。

姜淼淼有些激动。

那碗里,应该就是鸡汤吧?

她不嗦手指了,吞咽着口水,伸出湿漉漉的小手手。

叽哩哇啦的叫着。

娘亲抱抱........陆青瑶坐到女儿身边,拿起她嗦过的手指,蹙了蹙眉,“淼淼的指头都细了。”

然后伸手在碗里搅了搅,抹在婴儿小小的手拇指上。

每个手指都抹了,一个不落。

姜淼淼感觉手指凉凉的,颜色绿绿的。

娘亲一走开,她又开始嗦起了手指。

呸呸......苦的!

好苦!

娘亲在她手上抹的什么东西?

姜子宴笑眯眯的走过来,“娘,鸡苦胆挺管用的,淼淼不嗦手了。”

姜淼淼:......不就是嗦个手,居然还抹上鸡苦胆了。

“嗯,连续抹上七日,她以后就不会嗦手了。”

厨房里传出娘亲的声音。

姜淼淼:......还要抹上七日!!

愁!

古代没有安抚奶嘴,让她如何度过漫长又无聊的婴儿期。

扁了小嘴欲哭无泪......一道肉香飘进了鼻孔里。

真香!

娘亲端着鸡肉过来了,放到桌子中央。

往锅里洒了些野葱花。

一人盛了一碗,汤少肉多。

姜淼淼也得了一碗,白白的一碗。

娘亲将她抱在怀里,用勺往她嘴里喂。

好喝....好香!

咦.......这是米汤吧?

或许是鼻子闻着香,让她觉得水都是香的。

姜子枫吃完一碗,看了看娘亲,又看了看弟弟。

最后眼巴巴的看着那口锅。

“还剩两碗,你们兄弟一人一碗。”

陆青瑶又给他盛了一碗,锅里还剩一碗。

“娘,我喜欢吃芹菜,鸡肉您吃了吧。”

姜子宴将锅里最后一碗舀出来,放到他娘面前。

“弟弟,我饱了,你吃吧。”

姜子枫也把他那碗推到弟弟面前。

野鸡肉香是香,就是肉少了些。

给大哥家送了两只野鸡,给隔壁端了一碗,还养着几只。

往后的日子还得精打细算的过。

两个孩子从前都是锦衣玉食,顿顿都不缺山珍海味,更别说挨饿受冻了。

可如今,一碗小小的野鸡肉,都要让着吃。

陆青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趁着炭火还没灭,又去煎了两个鸡蛋饼。

天还没亮。

全家除了姜淼淼,都起床了。

娘亲陆青瑶拿着斧头上山了。

大哥姜子枫在练拳,“呵呵呵.....”二哥姜子宴在念书,边念边抄,“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姜淼淼吃了奶,拉了屎尿,继续睡。

不论穿越前还是穿越后,她都有睡懒觉的习惯。

别的奶娃娃都是夜间清醒,白天睡觉。

她的作息还算规律,也让娘亲轻松了许多。

睡醒后。

又被大哥姜子枫抱了出去晒太阳。

阿娘说婴儿每日都要晒晒太阳,晒晒屁屁。

所以她这会子就是光着的。

好羞耻!

“咚咚咚......”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不像大伯,也不像大伯母。

这敲门声很粗鲁。

兄弟俩相视一眼。

二哥将她包裹好抱入怀中,大哥去拿了娘亲的红缨枪。

“吱呀。”

门开了。

进来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趾高气昂的,“你们娘呢?”

男人衣着华丽,穿着印花丝绸缎子,头上一顶毛皮帽。

后面还跟着几个小厮。

见姜子枫没答他,撇了撇嘴,“小子,问你话呢,你娘呢?”

“没在家,你是谁?”

姜子枫护在弟妹面前,警惕的看着他。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那我就等着她回来。”

小厮拖了个凳子到他跟前。

姜子枫兄弟俩也不敢轻举妄动,也拖了两个凳子远远的坐着。

姜淼淼不敢出气,怕给哥哥们惹祸。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大伯父和大伯母匆匆赶了过来。

一进来就朝着男人殷勤道:“刘老爷,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刘地主瞥了他一眼,“姜瘸子,你来做什么?”

“我弟妹不在家,刘老爷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说,可别为难孩子。”

姜云虎看了兄妹三人一眼,示意他们进屋。

“死瘸子,你是不是腿瘸了,眼也瞎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为难孩子了?”

刘地主上前推了他一把,“滚开,别多管闲事。”

姜云虎身量比刘地主小许多。

被他这么一推,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柳玉娘连忙将他扶住。

刘地主在院里转了一圈,看到鸡笼子时,眼睛贼亮贼亮的。

吩咐手下,“去,把野鸡给我带走。”

话音刚落,关野鸡的笼子便被人抬了出来。

姜子枫一个箭步冲到刘地主面前,红缨枪对着他,“滚出去,休想带走我家的鸡。”

“哟,小兔崽子气性还挺大。”

刘地主退后几步,撇嘴一笑,笑得脸上的肉都在抖。

“来人,把这小子给我拉下去.....这枪也不错。”

两个小厮上前握住枪杆,想从姜子枫手里夺枪。

一个小厮抱着他往后拽。

姜子枫咬着牙死死捏着枪,半分不让。

几人僵持不下。

没想到小孩力气这么大......门口站满了村民,却无人敢上前。

姜云虎上前帮忙,被刘地主一把推开。

姜淼淼替哥哥捏了一把汗。

嘴里叽哩哇啦的尖叫着,“娘亲.....娘亲快回来......”忽然间,拽着哥哥的几人纷纷跪了下去。

姜淼淼清楚的看见,他们的腿被碎石击中......
“小囡囡饿坏了吧!”

陆青瑶将她抱上马车,熟练的掀开衣服。

姜淼淼条件反射似的张开小嘴,吧唧吧唧吮吸了起来。

好香......终于喝上一口奶了。

她太饿,太累了。

一个出生不到半日,没喝过一口奶,就在阎王边上溜达了好几圈的小婴儿。

谁能说不累呢?

她使劲吮吸着。

陆青瑶满眼温柔的抚摸着怀里的奶娃娃,眼底的欢喜都揉进了心里。

女儿没了,却在她的埋葬之地捡到这个小囡囡。

是上天的恩赐吗?

“淼淼,是你回来了吗?”

姜淼淼挥舞着小拳头,没吃饱......“囡囡,你叫姜淼淼,烟波浩淼的淼,往后便是我的女儿了!”

陆青瑶轻轻捋了捋她的后背。

看向两个儿子,“枫儿,宴儿,以后她就是你们的妹妹,可得保护好她哦。”

“好!”

姜子枫怀抱着刚捡的丹雀,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

“不,她不是我妹妹,妹妹已经死了。”

姜子宴扭过头去,他已经七岁,过了年就八岁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小婴孩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

姜淼淼。

她有名字了。

她有娘......还有两个哥哥.....幸福来得有点儿突然。

接下来的日子,姜淼淼吃了睡,睡了拉。

做着一个小婴儿该做的事。

马车一直走走停停,不知走了多远。

养了一段时日,精神头也好了一些。

清醒的时候就转着眼珠子,吐着泡泡,四处张望。

据观察,娘亲是个面善的富家夫人。

耳朵上戴着的玉坠子是羊脂白玉,手上的镯子是成色极好的阳绿翡翠。

两个哥哥穿的也都是上好的云锦缎子。

姜淼淼心中暗自庆幸,运气还不算差,做个富二代也不错。

不过很快就被打脸了。

忽而想起,娘亲为什么没有丫鬟婆子伺候,古代贵妇出行不都是前呼后拥的吗?

“刘叔,还有几日到江州?”

姜淼淼竖起耳朵听着娘亲问马夫。

江州?

娘亲家在江州吗?

“夫人再忍一忍,还有七日就到了。”

刘叔想了想,好心提醒道:“夫人,江州地处荒凉偏僻之地,多有刁民盗匪出没,您和小公子还是将值钱的东西都藏起来吧.......你说的在理。”

陆青瑶连连点头,“等会到镇子上,劳烦刘叔带两个孩子去买些衣物,破旧一些也没关系。”

荒凉偏僻之地!

刁民!

姜淼淼刚热乎起来的心又凉了下去。

心情大起大落的,肚子饿得快。

娘亲的奶水不足,吮吸了一会,吸不动了,费劲,还是没吃饱。

嗷嗷哭了几嗓子,又睡了过去。

马车依旧颠簸,她在娘亲怀里就像是坐摇摇车。

时儿感觉有鸟叫,还有人说话的声音,睡太沉没听清楚。

“哐当......”马车骤然停了。

姜淼淼突的被惊醒,本能的张嘴就要哭,被一根突如其来的手指头堵住了。

噢......是她自己的手指头。

立刻吮吸了起来。

“此路是我开,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马车外传来一道粗犷的声音。

姜淼淼吮吸的小嘴停住了,睁着圆溜溜的眸子看着帘子。

完了!

这是遇到山匪了?

他们还有命活吗?

电视里的山匪可是很恐怖的。

“枫儿宴儿,不要出来,保护好妹妹。”

娘亲将她放到哥哥姜子枫怀中,弯腰从车厢底下抽出一杆红缨枪,挑开帘子,一跃跳下马车。

小婴儿的心砰砰的跳着,快要跳出来了。

“哟,竟是个俏娇娘,兄弟们有眼福了。”

粗犷的声音再度响起,随后便是几人哈哈的大笑声。

“受死吧!”

是娘亲的声音......还没等几人反应过来,陆青瑶的红樱枪便刺入了狂笑之人的胸膛,鲜血顺着枪头而出。

陆青瑶顺势抽出枪,又向旁边几人刺去。

此地不宜久留,她得速战速决。

那人笑容僵在脸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胸膛,满眼的惊骇,恐惧与绝望蔓延至四肢百骸。

突的轰然倒地......“刺啷刺啷,哐嘡哐嘡.....”是金属相撞的声音,是踢人的声音。

一阵打斗过后,马车外一片死寂,只听见风声呼啸而过。

兄弟俩紧紧搂着妹妹,目光灼灼的看着帘子。

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姜淼淼张大了小嘴,口水止不住的流,眼睛瞪得溜圆。

忽然,一只纤白玉手掀开了帘子,露出了鹅蛋脸。

“娘亲......”二人异口同声呼喊道。

“没事了,没事了!”

娘亲展开双臂环抱住他们。

陆青瑶吃了点馍馍,又给姜淼淼喂了次奶。

血腥味......姜淼淼闻见了娘亲身上的血腥味,奶味道也怪怪的。

她仰头看着目光温柔的娘亲,脸上还有没擦干净的血迹。

她娘似乎有点东西,不是寻常的贵夫人......陆青瑶见姜淼淼没吃奶,瞪着两只圆溜溜的大眼打量着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打量.....她竟然从一个小婴儿眼中看到了这样的眼神。

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揉了揉眼睛......的确是自己眼花了。

把淼淼包裹好放入兄弟俩怀中,往他们四周塞了些枕头。

抚摸着儿子的头,“枫儿宴儿,刘叔没了,咱们得尽快离开这里,阿娘现在去驾马车,你们俩照顾妹妹,好不好?”

“娘,我们会照顾好妹妹的。”

姜子枫拍着胸脯保证。

刘叔没了。

刚刚那个好心提醒他们的刘叔没了......姜淼淼感觉自己小婴儿的心有些刺痛。

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兄弟俩也呜咽了起来。

“坐好了!”

陆青瑶看了儿子女儿一眼,抹了把泪,毅然转身出去。

狠狠一鞭子抽在马背上,“驾!”

马车疾驰前行。

夹着风声,夹着孩童的哭声,夹着女子的哭声.....姜淼淼哭累了,躺在哥哥们小小的怀抱中,睡了又醒,醒了就吃,吃了又睡。

她梦见自己在坐过山车,飞驰在云端。

再睁开眼,又到了娘亲的怀里。

哥哥的脸蛋凑近,拉着她的小手,“妹妹,我们到家了。”

到家了?

不颠簸了,也不在马车里。

“囡囡饿了吧!”

陆青瑶掀开衣服,姜淼淼很自然的贴上白茫茫的一片,张嘴吮吸,眼睛却四处张望。

屋外,是虫鸣鸟叫声。

屋内,家徒四壁,破烂的窗户......有洞的屋顶。

从洞洞看出去,是蓝蓝的天。

一瞬间,姜淼淼嘴里的奶都不香了。

这.......是他们的新家吗?

若是下雨,他们就没地待了吧?

她心一下又沉到了谷底。

“淼淼,你不喜欢这里吗?”

陆青瑶看着明明饿了,却不着急吃奶的女儿,眉头微蹙。

姜淼淼轻叹,喜欢就见鬼了......
姜子枫打开门。

门外站着一对中年夫妇和一个老头。

身上还打着补丁。

“你们找谁?”

姜子枫好奇的看着,这个和他爹有几分相似的人。

陆青瑶上前仔细一瞧,有些眼熟。

她记得姜家在江州原是有一门亲戚的,是夫君的表兄。

她嫁入姜家后仅见过一回。

婆母说他们这位堂哥品行不端,在老家时常欺负他们孤儿寡母,后来见夫君高中富贵了,就时常上门打秋风。

婆母每年都要接济他们好几回,后来闹翻了就再无往来。

中年男子眉眼有几分像夫君,但远不及夫君容貌俊美,怎么看都是普通农夫。

脚......还略微有些跛。

眼神清澈明亮,倒不似婆母口中的鼠雀之辈。

“大哥,请进!”

陆青瑶试着唤了一声。

“没想到夫人还记得我,可不敢当你这一声大哥。”

姜云虎冷冷一笑,和老头一同走了进来,妇人紧随其后。

扫了姜子枫和姜子宴一眼,待看到院中一片狼藉时,微微蹙起了眉。

“大哥大嫂,屋里请!”

一来就把厨房给点了,陆青瑶也有些尴尬。

姜云虎落座后打量了屋中一眼,一应摆设器具,和他那堂弟离开之前没什么两样,依旧是只有一套破旧的桌椅板凳,和几幅字画。

唯一不同的是。

屋里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

只是他们坐下,两个娃就没得地方坐了,在一旁干站着。

姜子枫很懂事的上前给几人倒了水。

“这是你们大伯,大伯母......”陆青瑶给两个儿子介绍道。

这位堂哥的妻子柳玉娘,陆青瑶是从未见过的,只略有耳闻。

夫家的那些人和事,都是婆母操持,她从未插手管过。

夫君和婆母说什么便是什么,她竟从未有过任何怀疑。

可在她眼中,不论两家生了多少嫌隙,终究是无法抹除这层血缘关系的。

不管婆母口中的老姜家是什么样。

该有的礼数一样不能少。

兄弟俩上前行礼,齐齐喊了一声,“大伯父大伯母安好!”

“不必如此,你家的礼我们可受不起!”

姜云虎摆了摆手避开了二人的礼。

桌上的茶水也一口没动。

开门见山道:“这位是我们桃溪村的里长福叔,今日请过来就是帮我做个见证的。”

“见证?”

陆青瑶自问从未与他们有过任何交集。

就见姜云虎从怀里掏出一叠有些破旧发黄的宣纸,一张张摊开铺平在桌面上。

“姜云泽他们娘俩既不愿认我们这门穷亲戚,我们自也不会贴着脸皮去攀那高枝,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论他做了多大的官,欠下的债终归是要还的。”

欠债还钱?

陆青瑶愕然,她从未听夫君提起过这档子事。

到底是谁欠了谁的?

见她一脸茫然,姜云虎以为她想赖账,面上有些许怒意,“我是万万没想到,姜云泽娘俩会是那等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否则当初绝不会把钱借给他们......”事到如今,他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想要回自己的银钱。

至于其它,早就不敢妄想了!

那些钱于这些富贵人家来说算不得什么,可于他家来说,却是救命钱。

但凡他们指缝里露出一丁点,都够他们吃一年的了。

“姜夫人,从前多次上门都被你家门房赶了出来,我无处申冤只得忍下,如今夫人既来了此处,那就把你家男人欠的钱全部还了吧,从此两家井水不犯河水,两不相欠。”

陆青瑶听得一头雾水,只得让儿子拿来欠条给她看。

还真是......姜云泽的字迹!

借了多少钱,年月日写的清清楚楚。

不像是作假。

“娘,一共一百一十两文银......”众人惊讶的看向一旁开口的姜子宴。

少年刚这么扫了一遍......就已经全部算出来了,实乃奇才。

陆青瑶十分欣慰的看着小儿子。

自幼天赋异禀,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小小年纪就已熟读四书,还算得一手好算数。

是她的骄傲,也是陆家翻身的希望。

“大哥,宴儿算的可对?”

“嗯,对的。”

姜云虎瞪大了双眼看着面前的小娃娃,才七八岁的样子,竟然已经这么厉害了!

里长福叔更是觉得不可思议,他们村里的教书先生都算得没那么快。

姜淼淼躺在娘亲的怀里,一边吮吸着手指头,一边竖着耳朵听着谈话,眼睛滴溜溜的在几人身上打转。

她这会子也算是听明白了,她娘亲有个忘恩负义的婆家。

她那个渣爹,借走了自己大表哥的积蓄去赶考,结果出人头地了,就翻脸不认人一脚把人踢开。

好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啊!

难怪娘亲和哥哥们会来到这穷乡僻壤地方。

看着陆青瑶呆愣的神情,姜云虎有些不悦,“莫非夫人不信?”

“我信。”

陆青瑶回过神来,“大哥,这些钱.......我还。”

若是从前。

一百两真的不算什么。

只是如今,需的当了首饰才能还上。

可即便这样,她也必须得还,即便不是为了她那早已失望透顶的婆家。

也要为今后的日子打算。

“信就好,那老夫今日就在这里为你们做个见证,还清这钱后,从此两家再无任何瓜葛。”

里长十分欣慰,到底是高门大户养出来的姑娘,通情达理。

不像她那个夫君和婆母。

“大哥,我身上现在拢共也只有五十两,余下的六十两,可否待我明日当了首饰再还你?”

陆青瑶面露难色,让儿子把银两捧了出来。

实在是离京时走的匆忙,带的银两不多,路上又花销了一些,到如今也只剩五十两了。

姜云虎与妻子对视了一眼,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

“好,那我们明日再过来取剩下的。”

从前就听说他那个表弟娶了个高门贵女,只是这位贵女如今却出现在这穷乡僻壤。

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虽然担心明儿会找不到人,可看他们娘仨这可怜样,怀里还抱了个小的,连个仆人都没有,还要当了首饰才能还债。

怕是遭什么难了?

就不知姜云泽那白眼狼如何了?

看来改日得找人去打听打听......姜云虎接过银两起身要走,却见妻子依旧坐着。

柳玉娘犹豫一会,开口道:“弟妹,你这是打算在此处住下了,还是就停留几日?”

这是担心她会跑路?

陆青瑶抬眼瞧着这位看起来有些精明的妇人,“嫂嫂,我们打算在此长住。”

“弟妹,本来这些话我是不想说的,可瞧你也是个知书识礼的,我便一吐为快了......”
寒风呼啸,夜色如墨。

屋内炭火灼灼。

屋外大雪漫天。

令人瑟瑟发抖。

稳婆高呼出声,“生了生了......”床榻上面色苍白的女子掀起眼皮看了一眼,便晕死了过去。

姜淼淼感觉被人拎了起来,又被人拍了两下屁股......下意识张嘴大哭,“孤哇孤哇.......”随后落入了一个暖呼呼的怀抱。

努力睁开眼,隐约看到了一张胖圆脸。

圆脸女人对身旁的人轻声道:“老夫人,那位看了孩子一眼就晕死过去了。”

凑过来的老婆子嫌恶的瞅了小婴儿一眼,“别管她,还不快把这野种抱出去,远远的扔了,别让人发现。”

姜淼淼:“.......”野种?

扔了??

小婴儿心下一惊,止住了哭声。

帘子被掀开,一股冷风袭来。

伴随冷风传进来一道洪亮的婴孩啼哭声。

与她擦肩而过.......姜淼淼此刻才反应过来,她穿越了。

胎穿成一个刚出生的婴孩。

不敢相信,娘亲还昏迷中,居然有人要把她扔掉......难不成,投胎不到两个时辰就要一命呜呼了?

娘亲醒醒啊.......娘亲….….姜淼淼使劲蹬着她的小短腿,想唤醒娘亲。

娘亲.......有坏蛋.......有坏蛋要将你儿掉包了!

快醒醒!!

所有想说的话出口,出来却变成了细弱的啼哭声。

“孤哇孤哇......”她哭得撕心裂肺,娘亲依旧毫无回应。

莫非只能听天由命了?

忽的一只大胖手捂住了她的口鼻。

呜......透不过气了!

这是.......这是要捂死她啊!

姜淼淼不得不止住了哭声,眼泪汪汪的瞧着胖脸女人。

“哟!

小家伙还挺机灵,再哭......再哭我就掐死你!”

胖脸女人狠瞪了她一眼,渐渐放开了捂着的手。

随手将她扔进篮子里,快步开门走出了屋。

姜淼淼打了个冷颤。

一块布盖了上来,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她不敢再出声。

怕被掐死。

连屎尿都憋了回去......听着外边越来越静,只有女人的脚步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袭来。

篮子摇摇晃晃,把她摇得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被饿醒了!

篮子晃动弱了一些,脚步声也没了,眼前依旧是漆黑一片。

耳边呼呼作响。

像风声.......忽的一道白光照进来。

篮子上的布被吹开了,露出了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啊啾~~!”

姜淼淼感觉刺骨寒风全部朝她吹来,全身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

再睁开眼时,入目是一片绿色,绿色上还挂着白白的雪。

啊!

那胖女人.......居然把她挂树上了!

她恐高啊!

下意识扯着嗓子嗷嗷大哭,憋了许久的尿也吓了出来。

哭啊哭,嗓子都哭哑了.......下雪了。

雪花落在襁褓上,落在小婴儿粉嫩嫩的肌肤上,落在她樱桃般的小嘴上。

小婴儿下意识张嘴吮吸。

呸!

冰的......冻舌头!

渐渐地,她脸麻了,手也麻了。

意识也开始模糊.......她想了好几种死法,被冻死,被摔死,或被雪捂死............“娘,你看,那上面是什么?”

锦衣少年撩起帘子,指着路边的林子。

陆青瑶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脸颊上还挂着泪珠,怀中抱着的婴孩早已没了温度。

听得儿子一声叫唤,她回过神来。

透过车窗,顺着儿子手指的方向看出去。

风雪里。

一只篮子挂在树上,摇摇欲坠。

她嘴角抿出一丝苦笑。

居然有人同她一样的想法,给夭折的孩子树葬。

那就葬在这吧,也算是给女儿找了个伴。

“刘叔,停车!”

陆青瑶下了马车,抱着婴孩就往林子去,两个儿子抬着小木箱跟在后边。

“娘,为什么要把妹妹留在这?”

姜子枫看着她娘,眼中含着泪。

“你妹妹她......没了!”

陆青瑶虽不愿接受,可女儿早已没了气息。

她哭了两日,流尽了此生所有的泪。

斯人已逝,生者如斯,她还有两个儿子,还有流放蛮夷之地的父母兄嫂。

她得好好的活着。

把女儿装进小木箱,再把她平日里喜欢的拨浪鼓,布娃娃,也一并放了进去,放到树杈上,捆绑好绳子固定在了树上。

“娘,先生说,人死后要入土为安,死者方得其所......”姜子宴不解。

陆青瑶咬了咬唇,“地底漆黑有虫子,妹妹会害怕的。”

儿子接受的是儒学,可她不想拘泥于世俗,只愿做她所相信的。

“世间之事,不可一概而论,入土为安,是汉族的葬俗,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如此,这世间有树葬、天葬、塔葬,都饱含着亲人对他们最真挚的祝福......”她自幼随父母长于边疆。

听那里的老人说过,早夭的婴孩干净纯洁。

树葬,能让他们尽快进入轮回,在下一世的轮回中,才能像树木那般茁壮成长。

也能护佑家里的小孩。

若真是如此。

她更想让女儿勿要留恋人间,尽快入轮回......烧完纸钱,母子三人屹立在寒风中,看着树上的木箱沉默…..“娘,我好像.......听见妹妹在哭。”

不是妹妹,是婴孩在哭........姜子宴紧张的抓住娘亲的手。

“好像是.......是那边传出来的......”姜子宴指了指不远处树上挂着的提篮。

就见篮子上面蹲着一只赤红色的麻雀。

在雪白的映衬下.......十分刺目。

陆青瑶顿感头皮发麻。

这么冷的天,怎么会有麻雀?

还是赤红色的......虽然她不信那些怪力乱神之说,可这声音实在让人脊背发凉。

还有细弱如猫崽的孩童啼哭声。

“娘,我害怕!”

姜子宴缩到了娘亲身后。

“娘,我也听见了。”

还没等陆青瑶伸手阻拦,姜子枫就快步跑了过去。

在篮子下面打转。

“快来!

有娃儿在哭。”

姜子枫朝着娘亲和弟弟招手。

.......嘶.......疼!

姜淼淼感觉手上一阵刺痛,似是有东西在琢她。

又似听见有人在说话.......人?

有人了,她有救了!

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铆足劲的哭,哭得更大声了一些。

可是,她自生下来还没有吃过一口奶。

现在好饿!

没有力气啊!

不一会,她感觉自己被人从高处提下来了。

透过泪花,看到一张瘦削的鹅蛋脸瞧着她。

四目相对。

陆青瑶看着篮中眼泪汪汪的小婴儿,挥舞着小手小脚,哭得嘴唇都紫了。

半开着的襁褓,湿哒哒的。

原本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小脸,小手,浑身被冻得通红。

能活下来还真是个奇迹!

这一刻,陆青瑶心都要化了。

姜淼淼随即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被大氅包裹住。

好温暖,好暖和......她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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