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刺耳的刹车声,轮胎在地面擦出几道焦黑的痕迹。
她们默契地将小满拦在门外,像是要保护她免受死亡气息的侵染。
屋内陷入死寂,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大姐林月明的指甲掐进沙发:“所以……她这次没撒谎?”
二姐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几边缘,那里有一道浅浅的划痕——是我十岁那年不小心留下的,她当时罚我跪了三个小时。
三姐死死盯着我准备好的骨灰盒,突然笑出声来:“真是讽刺……她连这个都想到了……”下一刻笑声却戛然而止。
我漂浮在吊灯旁,看着她们精彩的变脸表演。
“上周……她去过城西墓园。”
二姐突然说,“我助理看见她了。”
“前天她去了老周家的殡仪馆。”
大姐轻声补充,“老周特意打电话问我……是不是家里……今早天还没亮……”三姐突然捂住嘴,“她跪着求我……说哪怕就让她躲在婚礼最后一排……”我震惊地看着她们。
原来我的每一步,她们都了如指掌。
但她们只是冷眼旁观看着自己的妹妹走向死亡。
下一刻,她们突然爆发了争吵。
二姐林星辰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她颤抖着指向三姐,:“你明明可以答应她的!
她最后的心愿……就只是看你穿一次婚纱……”她的声音几乎撕裂,眼泪砸在桌面上。
大姐却冷笑一声,眼底仿佛烧着压抑多年的怒火:“你有资格说她?
去年除夕……她夹给你的饺子,你一口没碰就倒进了垃圾桶!”
三姐的哭声骤然爆发,像绷到极限的弦终于断裂。
她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碎片飞溅。
“够了!
明明所有征兆都摆在眼前……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之前就是不肯相信……如果知道我们这么对七月,妈妈她……会原谅我们吗?”
殡仪馆的黑色灵车缓缓驶入庭院时,这个问题依然悬在冰冷的空气中,无人应答。
她们牵着小满的手,机械地完成着各项手续。
我看着自己的躯体被推进焚化炉。
工作人员递来骨灰盒目录,烫金的册子上陈列着各式名贵材质。
大姐翻了两页就合上了:“用她自己选的那个。”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葬礼前日,工作人员询问是否需要布置追思角。
“请问……逝者生前有没有特别珍视的物品?
或者照片?”
三个姐姐面面相觑,脸上浮现出茫然的神色。
下一秒,她们突然同时冲向车库,三辆车不约而同往家的方向疾驰而去。
大姐跌跌撞撞地爬上阁楼,她掀开每一个纸箱,却只找到几件发黄的校服和干涸的墨水笔。
二姐站在我曾经卧室的门口,如今这里贴着粉色墙纸,梳妆台上摆满小满的化妆品。
她颤抖着拉开衣柜,里面挂着当季新款连衣裙——没有一件属于我。
三姐跪在楼梯转角,指尖摩挲着光洁的墙面。
她突然想起什么,发疯似的扒开储物间的杂物,从最底层翻出一块旧木板——上面歪歪扭扭刻着“七月十岁“的字样,旁边还有被砂纸磨到几乎消失的刻痕。
她们花了七个小时,却只抱着这些零星的碎片回到了殡仪馆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