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上什么好事了?”
徐青沉摇头,一双含情的桃花眸明亮:“我去探望了一下卧病的小姨子。”
徐观低眉:“李宣臣?”
徐青沉:“她伤得不重,我就回来了。”
徐观向她招招手:“怎弄得这样狼狈,她又欺负你了?”
徐青沉稍微维护了一下日后要护着自己的小姨子:“只是与她切磋了一下。”
徐观的手顿住,十分迟疑地打量她。
上上下下,仔仔细细。
徐青沉低头,不满:“嘴仗,嘴仗。”
徐观才点点头,理解了。
徐观午睡后,换了一身衣裳,白稠直裾,外罩浅青色的纱袍,浓密的墨发被青玉冠束起,怀中搂住几卷竹简。
“你的字需要再练练,空有形体,却无风骨,力道与走势都很松散。这是我收藏的几卷旧姜穆氏传家竹简,你可多看看,体悟一番。”
徐青沉立即整理仪容,在院中水池边净了手,才上前接过竹简。
她现在所在的楚国,是一个才统一不久的王朝。
而十几年前,几百年间,这片土地上,还是诸国分裂,各自为政。其中楚国兵锋最盛,经历七代君王的努力,逐一灭掉所有诸侯国,在楚文帝的手上实现统一。
而从楚文帝的谥号上,便能看出,这并不是个善武的君王。
但她有一个武德充沛的太女,那是个霸王再世般的人物。这位太女七岁便率军出征,统领三百骑兵杀入琅西国国都,生擒琅西王,在她十七岁那年,楚军强盛至极,百万楚军压境,彻底灭了这片土地上曾经最强大的姜国。
自此天下再无第二家声音,实现真正的大一统。
而现在坐在帝位上,今年刚刚登基的,便是那位功盖三皇,彪炳千秋的狠人太女。
徐青沉读这段历史的时候,几乎是跪着的。
她反复确认这是楚国,不是秦国,这是架空的女尊朝,不是那个男尊时代。
徐青沉对这位太女佩服极了,此人真是个猛女——小时候灭族灭国,长大了弑母杀妹,登基了又给那些士族杀得人头滚滚。
也正是因为这个暴君在朝中将士族大杀特杀,所以徐青沉这些寒门子女,才有机会通过科举取士,踮脚去看上层的风光。
不过关于那位暴君,目前还太遥远,且说此刻徐观怀里的竹简便出自旧姜大士族穆氏,能得到对方传家竹简,自然是亡国灭族抢来的。
姜国曾是个士族风流,文望极盛的国家,姜国学宫传承了八百年,虽然最终被女帝付之一炬,但那儿滋养出来的灿烂文化却无法被销毁。
世人不得不承认楚国兵锋之盛,但也不得不承认,要论文采风流,礼乐理学,还是要看姜国人,姜国人才是真的会玩。
徐青沉小心观看竹简,这些用刀刻在竹简上的文字,铁画银钩,对比她用毛笔写的字,简直是山巅和山谷的差距。
徐观为她讲解:“穆氏以书法、画,扬名天下。穆氏灭族后,我一直四处收集穆氏遗迹,却只得到了这几卷竹简,看这下方的烙印,应该是出自三百年前,穆氏文彦女君之手。文彦女君的字最劲瘦俊奇,又如雪枝舒展,锋芒与风骨并进,我参悟至今,也只得十之一二。”
“表姐的字也很好,表姐秉性肃静,字也藏锋,有自己的风骨。”
徐青沉在徐观的书桌上,拂开一张白纸,沾墨临摹。
她叹服地摩挲着竹简上大小一致,撇捺潇洒的文字,“这真的是人类能写出来的玩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