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很多人不知道,我和江贤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邻居,既是世交,也是青梅竹马,我之所以考到海影来,也是为了和他有更多共同语言。
据我妈妈说,她在怀我的时候,有一次,在小区里遇到因摔伤嚎哭不止的江贤,妈妈就逗他,“小男子汉,要给弟弟做榜样啊,要坚强,男儿流汗不流泪!”
小男孩听闻,果然止住哭声,眼角含泪地望着我妈,倔强却坚定地说:“是妹—妹!”
惹得我妈哭笑不得,“好,好,是妹妹,是妹妹,你想是什么就是什么。”
我出生后,果然被江贤言中了。
两家大人都很惊奇,我妈又逗江贤;“以后妹妹就给你当媳妇,好不好?”
“好。”江贤奶声奶气地说,还羞羞地捂起小脸儿,惹得众人忍俊不禁。
等我再大些,最喜欢的事就是缠着他过家家,虽然只是大我三岁,但这哥儿已经不止一次嫌弃我“长得太慢了,太小了,怎么当媳妇?”
记得有一次,是校级间的篮球比赛,江贤邀请我以妹妹的身份去参加。
那场比赛相当火爆,当顶着一张雕刻般俊颜,浑身上下白的发光的江贤在赛场上起跳腾跃挥汗如雨时,女生们兴奋的尖叫此起彼伏,一些热情的女孩儿爱屋及乌,抢着投喂我这个冒牌妹妹。
比赛结束后,我捧着一大袋零食傻乐,跑过来的江贤见到怔愣了一瞬,没好气地问:“哪来的?”
“喏,你的迷妹们送我的。”我自豪地指着身后不远处,一群女生顿时笑闹一团。
看到都是女的,这小子脸色转瞬好了,随即又眯缝起眼睛,意味深长地笑道:“我们家小瑶儿真是心大啊。”
我的心猛地被电击一下,心虚地不敢看他。
我哪里是心大,我是心坏坏地,谁让那些狂蜂浪蝶惦记我的男人呢?我这个“妹妹”收点租子揩点儿油,过分吗?
那些年,也正是我们两家父母工作最忙的时候,谁都没时间管孩子学习。从小学开始,江贤就像亲大哥一样每天带着我写作业,他严肃起来比那古代循规蹈矩的夫子相差无几,令我心生敬畏,而彼时他也还是个孩子,由此可见,这人的自律性和责任心有多强?
少女情怀总是诗,尽管平时我都一副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模样,实则日复一日,内心的情愫早就洋溢到无处安放了。
一个盛夏的黄昏,我万分羞赧地把写好的情书偷偷藏到江贤书包里,一整个夜里都忐忑不安,推测他看到后可能的反应。
我想到了N种情形,唯独没想到,第二天,这位好哥哥竟好整以暇地把情书拿过来当作案例作文,给我讲解其中的语法错误。
我羞愧到了极点,不甘受辱,索性破罐子破摔,从此,每周给江贤写一篇小作文,内容肉麻入骨,这厮照收不误,却从来不给反馈,总是像看傻子似的看我。
慢慢地,感情上我也变得皮了,却爱上了写作本身。
后来,江贤住校,每周才能回来一次,我也迷上了情感类小说,就突发奇想地写了起来,每周更新,江贤成了我唯一的读者。
当然,我每个故事中的男主原型都是江贤,不同侧面的江贤。
时而阳光,时而酷炫,时而含蓄内敛,时而正直严厉,当然也会搞恶作剧,更擅长喋喋不休。
一次,我在微信上寻问:“有什么感想啊,江老大?”
男生答:“白日做梦。”
屏幕前的我,气到当场炸毛。
多年后,我开始用“白梦瑶”的笔名混迹各大网文圈,我还就白日做梦了,江贤!
我一直知道的,我们彼此心中都有对方,如果不是后来陈梦虞的出现让我乱了阵脚,骄傲的我是一定要江贤先表白的。现在,虽然是我当初捅破的窗户纸却有点患得患失,不肯在人前承认我们的关系。
我知道自己很自私,还喜欢像小时候一样,若即若离地搞暧昧,“欺负”我的好哥哥,看着他一边抓狂一边强装镇定,是我的恶趣味。
回忆往昔,只在闪电之间,此刻,我正舒服地躺在男人怀中。
“你和陈梦虞是怎么回事?今天竟然NG十三次。”江贤问。
闻言,我抬眸看他,“你装什么傻,明明知道她是朝你来的?”
“放心,瑶儿,不管她有什么心思,我都是坐怀不乱。”这厮立马保证道,还不忘捏了下我肉肉的脸。
“谁信啊,假惺惺,她的腰很细吧?盈盈一握,你美呢吧?”我也回捏着他的脸颊,手下透着狠劲儿。
江贤假装被捏的生疼,捂着脸,发出“呲呲”的声音。
略作沉吟,他忽然郑重其事地扳过我的肩膀,眼波深沉,“不敌胸脯四两。”
我呆愣片刻,待反应过来,顿感面红耳赤,急忙将头埋到面前人的怀里,联想到每次这人骨指分明却贪婪无厌的大手,就羞死了,羞死了。
“无赖,讨厌!”感觉自己大脑片刻的词穷,只想到这么两句虽是在骂人却尽显调情的话。
“哈哈哈”,江贤得逞后,心情甚是愉快,边拍着我的后背,边道:“我说,小瑶儿,就你这心理素质,我真怀疑你表演系毕业生的学历是假的。”老实讲,我也怀疑,但我嘴硬:“还不是你魅力太大了,老是到处放电。”
“哦,我魅力大吗?”江贤却不买账,幽怨道:“小没良心的,到底要演多久,什么时候才能让我见光啊,我的小瑶儿?”转眼,又是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天啊,谁能救救我?这人别看平时不苟言笑,像个直男硬汉,但扮起可怜来,能让人心软的一塌糊涂。这让我忽然感觉,自己是个渣女。
从小到大,我身边一直围绕着很多男孩子,热衷给我写小作文的也不少,初中班里有个叫杜浩林的尤是,偏爱作诗,还别说,插科打诨,竟也十分押韵。
我多了个心眼儿,初中一个周末,把他写的一首矫揉造作的情诗塞进了书包里带回家。
那时候,江贤总嫌弃我邋遢,热衷帮我整理书包,果不其然,杜浩林的作品就被整理出来了。
“这谁写的?”江贤霸总上身。
“额,同学。”我答。
“男同学女同学?”
“男同学。”我有点心虚。
“这小子有点问题。”哥哥老气横秋地说。
“这多明显!”我双手一摊,不屑一顾。
“唐瑶儿,你坐好,我们聊聊。”男生将我身子搬正,展开碎碎念,无非是好好学习,前程远大一类。我默默听着,还十分配合地点头,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江贤见我觉悟还不错,没再追究,但即便如此,还是要我牵线约了杜浩林出来“教育”了一番,直接吓尿了那小子,始作俑者的我则偷偷在一旁扶额窃笑。
也就是这件事后,江贤给我画了张大饼,说,他的梦想是做一名电影导演,未来我要成为他的御用花瓶。虽然,我一直质疑他的动机,但真的把考上海影作为了求学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