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上藏着他的遗物,他的血管流淌着他的血液。
他们明明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可因为这颗肾脏,在某种程度上合二为一了。
他就是他,我应该爱他。
这场手术之后,我去了纹身店,请纹身师在我的尾骨处刻下一个字。
一个“恹”字。
不是周恹的“恹”,而是裴恹舒的“恹”。
临近出国的前一天,我终于从老家回到城市。
拖着疲惫的身子,换上拖鞋,结果刚刚打开屋门,就发现卧室有被动过的痕迹。
被子、枕头散落一地,玩偶娃娃东一只西一只,衣服被恶意剪烂,破碎的布条塞满了衣柜。
想到了什么,我赶紧冲到床边,拉开床头柜的抽屉。
果然,里面的一个小小饼干盒不翼而飞。
莫大的恐慌席卷了我的心脏,我忍不住发抖,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喂?”
周恹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我放在床头柜的盒子呢?”
“哦,那个啊,小月说她住院无聊,去家里拿点东西玩玩呗!”
“玩玩?”
我气笑了,笑得浑身战栗,几近疯狂,“把我的家翻个稀巴烂,不问自取拿走我的东西,你说这叫玩玩?!”
周恹十分不耐烦,“不就是一些破烂吗?
沈蕴你能不能别这么斤斤计较?”
“要不是你给小月的肚子划了那么大口子,她能天天痛得睡不着?
你提供点东西给她打发时间,有什么不行?”
“周恹!”
我深吸一口气,“赶快把东西还回来,否则,不只是肚子,脖子,四肢,心脏,子宫……只要我活着,我会一道一道,一个一个,拿最锋利的手术刀,依次给她划上口子!”
我啪的一声挂断电话,沿着冰冷的墙壁缓缓下滑,抱着双膝无声哭泣。
半个小时后,周恹回来了,带着坐在轮椅上的苏祁月。
苏祁月一脸委委屈屈的模样。
“沈小姐,对不起,我是找跑腿来拿的东西,没想到他们职业素养这么差,把你的家翻成这样。”
我没时间听她叽叽歪歪,三并两步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掌。
“东西呢?”
她抿了抿嘴,从怀中掏出一个破破烂烂的盒子,放在我的手上。
我急忙打开盒子查看,坏掉的小玩具,生锈的发卡,风干的树叶,路边捡的石头……这些年来,我们携手走过的每一处风景,留下的每一份纪念,都在这里了。
我刚想松一口气,却发现最重要的东西消失了。
脸色蓦地苍白,我恶狠狠地看向苏祁月。
“戒指呢?
我放在里面的纸叠戒指呢!”
“哦,那个啊?
我看着有趣,把它拆开来看,结果叠不回去了,就丢啦!”
“又不是什么重要东西,沈小姐肯定不会跟我计较的,对吧?”
啪的一声,响亮的巴掌拍到了她的脸上。
苏祁月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眼睛快速红了起来。
“沈蕴,你发什么疯!”
周恹一脸怒气地瞪着我。
又是啪的一声,周恹脸上同时泛出一个巴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