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瞥了眼奶奶，语气凉凉的：“哦？这么好的事儿？那敢情好，奶奶您赶紧给小姑留着吧，她从农场回来正好嫁过去享福。”
奶奶脸上的笑僵住了，随即拔高声音：“人家哪看得上你小姑啊！谁让你小姑不争气，进了农场了呢？这不，人家退而求其次，看上你的！这可是你小姑给你让出来的机会，你得知足！”
“我替她谢谢您嘞，这机会我可不敢要。”王方秋冷淡地回绝。
一直沉默的爷爷终于发话了，他沉着脸，敲了敲桌子，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方秋，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这回的媒人，是咱们机器厂的张副厂长亲自保的媒！”
王方秋心头一凛，张副厂长？她立刻明白了。
果然，奶奶接下来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测，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埋怨和刻薄：“就是！方秋，要不是你不知好歹，非得罪了张副厂长，把他宝贝儿子弄进了公安局，咱们家至于这么低声下气吗？我可跟你说清楚，你爷爷这次的考级评定，最后就卡在张副厂长那一关，得他签字才行！现在人家就拿这个拿捏咱们呢！你自己造的孽，就得自己还！”
“呵，”王方秋发出一声冷笑，目光扫过爷爷紧绷的脸，又看向理直气壮的奶奶，“原来绕了半天，根子在这儿呢。”
她往前走了两步，站定在桌前，眼神锐利如刀：“副厂长？就是那个儿子跟小姑合伙给我下药，想毁了我，结果被我送进公安局那位？”
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爷爷，您的考级要他签字，所以就得牺牲我？他要拿我去给他那个图谋不轨的儿子赔罪，你就这么同意了？”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刻骨的嘲讽：“想让我嫁给那个杀猪的，给张副厂长那个宝贝儿子赔罪？做梦！别说他带个娃，就算他是玉皇大帝下凡，这门亲事我王方秋也不认！”
她眼神冷冷扫过屋里每一个人的脸，最后落在爷爷那张铁青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弧度：“谁的考级谁操心去，谁想巴结谁自己上，别拉着我当垫脚石！”
说完，她再不看众人难看的脸色，转身就走，步子又快又稳，那背影挺得笔直。
“砰！”门被用力拉上，震得窗户纸嗡嗡作响。
屋里死一般的寂静。
媒婆早就吓得缩到一边，大气不敢出。
奶奶首先炸了，指着门口，气得浑身发抖，嗓子都劈了：“反了！反了天了！这个白眼狼！畜生！她这是要毁了你！毁了我们家啊！”她猛地转向爷爷，“他爷！你说！你说这事能成么？张副厂长那边要是怪罪下来……”
一直沉默的爷爷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跳了跳，发出刺耳的声响。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眼神像淬了冰：“哭什么哭！骂有什么用！”
爷爷这才转向媒婆，脸色稍缓，但依旧僵硬：“弟妹，让你见笑了。丫头不懂事，闹脾气，我们回头说说她就好了。你回去跟张副厂长说，这事，我们家应下了，日子……就定在明天吧。”
媒婆连忙点头哈腰：“哎，哎，好的，好的，那我就先回话去了。”她逃也似的跑了。
屋里只剩下自家人。
爷爷冷哼一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神幽深：“不成也得成。我的评级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岔子。一个丫头片子，还能翻出天去？等她嫁了人，生了娃，磨搓几年，自然就老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