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沈府时,还披着平南侯的大氅。
嫡母的婆子们守在侧门,她们先拽着我的头发,将我拖到祠堂。
狐皮大氅拖曳在地,破开好大的口子才被下人们捧到嫡母面前:大娘子,她个贱坯子哪有这么好的衣服,定然是姑爷被她蒙骗,穿到她身上的!
可怜咱们小姐哟,这等好货应该她这位谢府主母的囊中物,白白糟蹋了!
下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嫡母气得冲进祠堂。
她拖来姨娘,叫来人牙子,说要发卖我们母女,给她的宝贝沈姝赔一张上好的白狐皮子。
姨娘带病在身,她被下人像物件一样拖来时还咳着血。
我奋力扭开粗使婆子的桎梏,将奄奄一息的姨娘抱在怀里:母亲,你发卖了我吧!
指不定谢珩见我可怜,就将我买入府里抬为姨娘、抬为通房,就算是贴身侍女,也有得嫡姐恶心!
贱人!
你和你娘一样下作!
嫡母一脚踹在我的心口。
我没有躲。
直到腥甜溢出我的唇角,楚知韫那看好戏的声音自祠堂门外传来:哎呀,沈大人家好热闹!
沈府难得有贵客造访,大娘子却将家门丑事捅到贵客面前。
我爹铁青着脸,呵退大娘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个女使连忙将我和姨娘扶起来回话。
我抹开嘴边的血水,冷静得好似恭候多时:女儿连累嫡姐落水,母亲正训诫女儿,要女儿去给嫡姐登门道歉。
真是胡闹!
我爹见我并未趁机告状,脸上划过一丝欣慰。
他代为做主,轻拿轻放:都愣着做什么,扶小娘下去吧。
他又指了指我:搞得一身脏兮兮,好好梳洗再去给你姐姐赔礼道歉吧。
是。
我毕恭毕敬地退下前,瞥了一眼门外的楚知韫。
他似笑非笑地盯着我的脸,吩咐随行下人为我去取金疮药:要是不及时医治,沈二姑娘的身子怕是要给大娘子打坏了。
大娘子的脸色又青又白,双唇嗫嚅:妾、妾身不过是教育儿女。
楚知韫笑了笑:这哪是教育,就是打骂下人也没有大娘子这般阴狠。
沈府欲盖弥彰,可楚知韫根本不买账。
我爹一噎:吾女顽劣让侯爷见笑了。
无妨,本侯喜欢沈二姑娘的性子。
我闻言险些被祠堂的门槛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