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气得直拍桌子,连人带礼轰出门后,忍不住垂泪。
不管怎么说,已经定亲的女孩家被退了婚,以后还怎么嫁人?
这是想逼死徐晓莲不成。
可是,这又何尝不是她自找苦吃。
我早就说过,门不当户不对,凭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想高攀人家,不合适。
当时大孙女立刻拉下脸色,狠狠白了我一眼。
大儿媳更是拿竹条抽我:“死老婆子你懂什么?
要是敢耽误家里发财,我扒了你的皮!”
想起往事,心里还是伤心。
可那一切,都和我无关了,不会再伸手去管。
日子慢慢平稳起来,陈福特意请了大夫为我调养身体。
上百两银子的人参灵芝,只要说是能治我的老伤,他掏银子绝不手软。
他不心疼,我都心疼。
“一个糟老婆子也不知道还有几年好活,银子存下来给阿盛和芊芊用!”
陈福媳妇把刚熬好的汤碗端到我面前,笑吟吟的。
“这说的是什么话?
金元宝都是娘带来的。”
“孩子们要是有出息,就该自己成一番事业去。”
汤暖了我的胃,话热了我的心。
一碗碗药下去,天气也逐渐转暖。
瘸了多年的老寒腿,竟然都没再犯病,我心情高兴,在孙女陪伴下出门逛街。
谁知道在书斋门口碰到了徐子茂。
数月不见,他精神不错。
身上的衣服料子也很好,是我从前在家没见过的。
见到我,他抬起下巴,姿态清高。
“下个月,妹妹便要嫁给县令了。”
什么?
我身子一晃,差点没站稳。
县令那年纪都可以做徐晓莲的爹了,又有正室,这嫁进去不就是给人当小妾!
“简直是胡闹啊。”
徐子茂的脸色难了一瞬,很快又恢复正常。
“还不是你逼的!
要不是你非要和徐家断绝关系闹的人尽皆知,妹妹又怎么会被退婚,我们一家也不会被人戳着脊梁骨。”
徐子茂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怨恨。
“廖金花,你不就是仗着救了皇上的情份,以为自己腰杆子硬了,把我们一家都甩了。”
“贞节牌坊又不能当饭吃,金元宝也总有花完的一天,而我徐子茂却会高中状元、平步青云飞黄腾达!
到那时候,就算你后悔哭着跪着求我,我也会和你一样冷血无情!”
我捂着胸口,险些被这番话气的喘不上气。
他把我当作什么人了?
自己虚伪势力,就当人人都是如此不成。
陈芊芊连忙扶着我挡在前面,柳眉倒竖。
“放什么屁呢!
奶奶早就和你们这群白眼狼没有任何关系了。”
“再说了,”小丫头一叉腰,神色骄傲,“我哥哥也能考中武状元,你嘛肯定落榜,哼!”
看到徐子茂一脸吃了狗屎的难看神色,我顿时被丫头逗笑。
“我的事,不劳大状元操心惦记,不过你最好是真能金榜题名,可别又是嘴巴叫的响亮。”
在街上不欢而散后,我再也没见过徐子茂。
直到要进省城考试时,我送陈盛去码头坐船,与他遥遥对望了一眼。
一个月后,消息传回来。
徐子茂果然成了举人,一时间风光无两。
会试本是三年一次,可皇上刚登基,广开恩科选拔人才,定在了明年。
若是徐子茂真能高中,那可就成了最年轻的状元!
听说省里的大官老爷,都有意招他为婿。
这下,大儿媳一扫颓面,趾高气扬地到陈家来晃悠。
一张大嘴叽叽喳喳,逮着来铺面买点心的客人天天吹嘘。
“等我儿子考上状元,就能迁出老徐家单开族谱!”
“到时候啊,我可就成了状元娘,牌位能放在祠堂头一个。
一个贞节牌坊算什么,没了亲儿子亲孙子,等陈家花完了金元宝,一准把死老太婆踢出门要饭!”
有些客人不屑一顾,有些人则上杆子捧场。
“婶子,听说省里有官家小姐看中了您儿子,是不是真的呀?”
大儿媳脸泛红光,说那是自然。
“那你以后岂不是可以进省城里住大院子了?”
“切,你们就这点出息啊,等我儿子考中状元,就是公主也能娶上,我可就成皇亲国戚了!”
四周一片哗然,我听的满眼冷笑。
打开门,一盆夜香泼在她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