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山说完这句话,便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林烟儿和宋怀安像两根木桩似的杵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伯、伯父这是气糊涂了吧?”
宋怀安额头上沁出冷汗,结结巴巴道,“我爹怎么可能……”而林烟儿却突然冲到我面前,难以置信地冲我咆哮。
“裴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你在耍什么把戏!”
我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嗤笑道:“需要我耍把戏吗?”
“不信你问问这些百姓,是谁在金銮殿上,举着血书告发威远侯林青山通敌叛国?”
宋怀安脸色一变,冲我吼道:“裴璟!
你少血口喷人!”
他作势还想上前撕打我。
卖炊饼的王老汉立马为我发声:“没错!
就是宋尚书干的!”
绸缎庄老板娘也小声接话:“林家上下三十多口人,那叫一个惨啊!”
“官兵来抄家那天,林家老夫人连件厚衣裳都没来得及穿,就穿着单薄的寝衣被拖出门。
老人家跪在雪地里直哆嗦,没两天就咽了气。”
这话一出,围观的百姓顿时炸开了锅。
“林夫人更惨,听说在流放路上,被一群官差欺辱致死啊……最可怜的是林家那个才十岁的小少爷,那么小的孩子,戴着二十斤重的枷锁走了三千里路。
经过沧州时染了时疫,官差嫌晦气,直接把他扔在了乱葬岗……”人群中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每句话都像刀子往林烟儿心窝子里捅。
她抱着昏迷的林青山,整个人抖得像风中的枯叶。
宋怀安脸色煞白,突然抓住林烟儿的手腕:“烟儿你听我解释!
我这就带你回府,让我爹当面说清楚!”
“滚开!”
林烟儿猛地甩开他,指甲在宋怀安手背上刮出三道血痕。
她赤红的眼睛里噙着泪,却硬撑着没掉下来。
“这件事,我会查清楚,如果真是你爹做的,我不会放过你们宋家!”
说完,她凄然抬眸,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裴璟,一夜夫妻百日恩,就当看在儿子的份上……求你救救我爹……”她话音未落,身旁的男童已经扑到林青山身上,哭得撕心裂肺:“外公醒醒……昀儿害怕……”围观的妇人们开始抹眼泪,几个老汉也不住摇头叹气。
我指节捏得发白。
她这分明是要当众逼我就范——忽然,一只温软的手轻轻包住我的拳头。
谢晚棠不知何时已站在我身前,一袭嫁衣明艳如火:“来人,送林大人去回春堂。”
她转头对林烟儿浅浅一笑:“林大小姐放心,诊金我们谢家出了。”
谢家两个壮实的小厮立刻上前,小心翼翼抬起林青山。
林烟儿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恶狠狠地剜了谢晚棠一眼,拽着孩子灰溜溜跟了上去。
宋怀安还想追,却被看热闹的百姓故意伸脚绊了个趔趄。
我冷脸看完这一切,扶着谢晚棠重新登上花轿。
小娘子凤冠上的流苏都歪了,却还冲我抿嘴一笑。
我宠溺地帮她整理好流苏,惹得她脸色通红。
喜娘笑着看了我们一眼,拖着长音喊道:“起轿——”锣鼓声重新响彻长街,一路顺利地到了将军府。
拜过天地,喝过交杯酒,我与谢晚棠总算礼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