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原谅我也好,但你腹中的孩儿,不能没有父亲。”
秦舟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徐徐膝行至台阶前,屋檐水滴砸得猛重,自是无需提冷意。
“那好,我便给你个机会。”
我居高临下,替他判了缓刑。
“你还做错了一件事,说出来,我便将那张和离书撕毁。”
秦舟跪坐一地,清贵中书令何曾如此狼藉,他沉默良久,任雨似斥责负心汉般,击打着他。
“我……我不该派土匪抢你出府。”
话音未落,他立刻替自己辩解。
“你是丞相嫡女,我虽连中三元,但到底只是新帝登基,政事不稳,一个既无钱财又无家事的穷小子,绝不可能娶到你。”
“我只遣人将你劫去,但他们未碰你一根头发,是我在荒郊野岭与你进行了洞房。”
他掏出怀中沾血的手帕,一直以来,竟贴身存着床事之物。
“但我只做了这些,你那手是如何伤的,我全然不知。”
“你信我好吗。”
秦舟纵有千万般差错,唯有一点不会错,他不会对我撒谎,最多也就用迟迟无期的愿想哄着我罢了。
还能有谁,将我指骨全数碾尽,毁我声名,夺我未婚夫,也非沈芳菲莫选了。
合眼,秦府的凌辱如幻梦般浮现,痛觉从指尖蔓延开来,沈芳菲勾着红唇,猩红作呕。
再一转,她穿着绣花鞋,踩我指节的脚毫不留情面,意欲将每根骨头都碾至粉碎。
往日最珍视的绣花针再拈不起,泪湿未绣完的嫁衣,竹马退婚,庶女先嫁,屈辱一桩桩如烙印般刻在我脸上。
秦舟出现了。
我含笑缓步向前,秦舟又惊又喜,跪直身子,仰着头,雨也不减眼底清光。
我双手托住他脸颊,又冷又湿,胡茬微扎,依旧掩不住中书令的好颜色。
雨再不能使我心痛了。
我徐徐低下头,秦舟湿润的睫羽颤动着,满心欢喜,等待着我赐下一个吻。
呼吸失了稳重,檀香静谧,荷香清幽,交错缠绵,难分彼此。
却停在一线之隔,再不前进一分,秦舟本已阖上眼,只待着软唇印上来,宣判他无罪。
我却说道:“秦舟,我们和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