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记得给我倒杯酒,没人问我想吃什么,甚至没人正眼看我。
我像个透明人,静静地看著他们上演“阖家欢乐”的戏码。
吃到一半,沈薇忽然放下筷子,脸上带著一种沉重又带著希望的神情,开口了。
“爸,妈,阿铭,阿砚,”她环视一圈,目光重点落在父母和苏铭身上,“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研究阿铭的病。
除了输血,我找到了一个可能根治的方法。”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带著恰到好处的哽咽:“用特定时期胎儿的骨灰入药,配合阿铭自身的干细胞移植。
医书上有记载,虽然风险大,但成功率很高。”
她顿了顿,眼泪恰到好处地滑落:“我知道,这很残忍。
我们的孩子没能来到这个世上。
但我想,如果他的遗骸,能救回阿铭,能让阿砚不用再受输血的苦,或许也算是他以另一种方式,为这个家做了贡献。”
说完,她捂著脸,肩膀微微颤抖,一副悲痛欲绝又不得不为大局牺牲的模样。
父母瞬间红了眼眶,拉著她的手,连声说:“好孩子,真是委屈你了!
你真是我们家的功臣!”
苏铭也握住她的另一只手,感动地说:“薇薇姐,你为我付出太多了!”
母亲转过头,用责备的眼神看著我:“苏砚,你看看薇薇!
再看看你!
之前让你给阿铭输点血,你还不情不愿的!
要不是薇薇深明大义,这个家……唉!”
父亲也跟着叹气:“是啊,薇薇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一心想著阿铭,想著你。
你以后可要好好对她!”
我成了那个自私冷漠不懂事的罪人。
而被牺牲的孩子,成了她“伟大”的注脚。
我的心,像被钝刀子来回割着,痛得麻木。
但看著他们拙劣的表演,我忽然又觉得有些好笑。
算了。
还有三天。
三天后,这一切都将与我无关。
我端起面前那杯无人问津的白开水,抿了一口,像是在喝着什么绝世佳酿。
生日宴后的三天,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三天。
为了给苏铭那场“骨灰入药”的手术做准备,我被按在医院的抽血椅上,每天抽取800cc的血液。
美其名曰:“储备新鲜血液,以防万一。”
实际上,我知道,他们只是想在最后的时刻,再从我身上榨取最后一点价值。
针头一次次扎进我早已找不到完好血管的手臂。
血被抽走,力气也跟着一起流失。
我越来越虚弱,眼前阵阵发黑,走路都需要扶著墙。
护士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和不忍。
医生每天都来查房,眉头一次比一次皱得紧。
我知道,病危通知书肯定下了不止一次。
但每次,都会被沈薇以“家属”和“主治医生之一”的身份轻描淡写地压下去。
“他就是有点贫血,老毛病了,多休息就好。”
“阿铭的手术更重要,不能因为他这边影响了进程。”
父母和苏铭,更是心安理得。
他们来看我时,眼神里只有催促,希望我“配合治疗”,赶紧“养好精神”,别耽误了苏铭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