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陈映晚承慎的其他类型小说《和嫡姐换子后,我养成了状元郎陈映晚承慎》,由网络作家“超无敌魔法师”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上辈子陈映晚见过承慎的父亲——也就是当今圣上最宠信的弟弟,惠王。那时的陈映晚早就听说过大名鼎鼎的惠王,她怎么也没想到承慎的亲生父亲竟然是惠王。她与惠王还曾相处过半年。在收养承慎的第十三年,惠王找到了她,认回了自己的儿子。传说中的惠王风度翩翩,貌若天人,文才武略更是举世无双。可陈映晚见到惠王时,对方已经油尽灯枯。不知是否因为皇帝过于宠信,以至于朝堂政务全都压在了他的身上,他的身体状况和承慎如出一辙的差劲。惠王找回了儿子,同时十分感激陈映晚多年的付出,赠予陈映晚黄金百两白银万两,甚至想娶陈映晚做续弦以表感激。他对陈映晚无男女之意,但他命不久矣。倘若陈映晚成了王妃,起码在他死后,陈映晚以惠王妃的身份活下去,还有惠王的封地可供养她挥霍地度过...
《和嫡姐换子后,我养成了状元郎陈映晚承慎》精彩片段
上辈子陈映晚见过承慎的父亲——也就是当今圣上最宠信的弟弟,惠王。
那时的陈映晚早就听说过大名鼎鼎的惠王,她怎么也没想到承慎的亲生父亲竟然是惠王。
她与惠王还曾相处过半年。
在收养承慎的第十三年,惠王找到了她,认回了自己的儿子。
传说中的惠王风度翩翩,貌若天人,文才武略更是举世无双。
可陈映晚见到惠王时,对方已经油尽灯枯。
不知是否因为皇帝过于宠信,以至于朝堂政务全都压在了他的身上,他的身体状况和承慎如出一辙的差劲。
惠王找回了儿子,同时十分感激陈映晚多年的付出,赠予陈映晚黄金百两白银万两,甚至想娶陈映晚做续弦以表感激。
他对陈映晚无男女之意,但他命不久矣。
倘若陈映晚成了王妃,起码在他死后,陈映晚以惠王妃的身份活下去,还有惠王的封地可供养她挥霍地度过后半生。
不过陈映晚婉拒了惠王,她不觉得给王爷当续弦是什么天大的荣幸,更不觉得自己需要靠封地过活。
惠王退而求其次,认回承慎后,便对外宣称陈映晚是承慎的养母,以此将她接进了王府赡养。
此后的半年,陈映晚难免隔三岔五见到惠王。
看着曾经的天之骄子沦落成那副病弱的模样,陈映晚不免叹惋,空闲之余便用自己照顾承慎和多年厨娘的经验变着花样给惠王做药膳。
惠王倒也不挑,一起用膳时,他每次都能吃个精光,还会温柔地讲述朝堂外的趣事,逗母子二人笑。
那段日子,是陈映晚为数不多轻松愉悦的记忆。
惠王离世前,单独同陈映晚说了会儿话。
惠王求她一定要照顾好承慎,这是他在人间唯一的牵挂了。
“承慎这孩子从小便不在我身边,又体弱多病,我没能承担父亲的责任,早就不奢望他会原谅我,如今只希望他余生能快快乐乐地活下去。”
“映晚,你若是可怜我,便答应我吧。”
“承慎前呼后拥众星捧月,看似风光热闹,可他和我一样,都孤单极了。”
“只有你,映晚,他早已当你是他的娘亲,如今也只有你能陪着他了。”
陈映晚含泪应下,哪怕惠王不说这番话,她也割舍不下这从小养大的孩子。
她无夫无子,早把承慎当做自己的亲骨肉了。
可惠王去世不久,承慎对她的态度便发生了变化。
若说从前,陈映晚还能当做承慎只是不善言语,心中到底是有她这个娘亲的。
直到她被禁足在后院,才意识到承慎竟对她厌恶至此。
整整半年,她直到死都没再见过承慎。
含辛茹苦养了十六年的孩子,突然就这般绝情,她怎么能不悲痛不气愤?
“娘......”
陈映晚被一声怯怯的童音唤回神。
一低头,只见佑景正担心地望着自己。
他看不懂娘亲眼里的情绪,只知道娘亲不高兴了。
娘亲不高兴,他的心好像也跟着提了起来。
陈映晚摸了摸佑景的脑袋,露出一丝笑容:“娘亲胡思乱想呢,没事儿......来,尝尝这饼怎么样。”
佑景接过晾得刚好的野菜饼,心中却并不觉得娘亲是在胡思乱想。
娘亲一定是听到他的话不高兴了,可是佑景并不确定是哪句话。
他决定,以后还是尽量不要提起府上的事情好了。
“怎么样?好吃吗?”
佑景重重的点头,满眼亮晶晶地盯着手里的饼:“好吃!”
“娘亲,以后我有喜欢吃的东西了!”
他高高地举起手里咬了一口的野菜饼,仿佛摘到了天上的星星一般欣喜雀跃。
“娘亲做的野菜饼,就是我最爱吃的!”
陈映晚被他的笑模样逗乐了,捏了捏他的小鼻头:“你最会说了。”
吃完菜饼,陈映晚又给他递了一颗梨,佑景却没有再接了。
他眼睛往左瞥了瞥:“娘,我饱了。”
陈映晚愣了一下:“一小块饼就饱了吗?”
上午只吃了一块芝麻糖和一颗梨而已啊。
那梨子只有半个手掌那么大。
佑景抿了抿嘴唇,没说话。
陈映晚试探着问:“是不想吃梨了吗?”
佑景连忙摇摇头,又指了指外面的杂草:“娘,我和你一起拔草,拔完我再吃!”
说完,他又小声嘟囔了一句:“我不是废物......”
陈映晚听到了那句碎碎念,扳正了佑景的小脸,认真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佑景有些别扭地移开视线,吞吞吐吐地说出想法:“大娘昨天在饭桌上说......说我是个废物。”
陈映晚心里一紧。
佑景不知道陈晓玉是重生者,更不知道普通人幸福顺遂的一生在陈晓玉眼里就成了废物平庸。
佑景只知道陈晓玉第一次见面就讨厌他,在吃饭的时候被骂废物,佑景也就理所当然地以为陈晓玉怪自己吃得太多了。
“佑景......”陈映晚只觉得喉咙被什么堵住一样,好久都说不出话。
半晌,陈映晚才温声道:“你还是个小孩子,吃得越多,以后才能长得越高越壮。”
“等你长得高高壮壮了,才能帮娘亲干活,对不对?”
佑景认真听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我要多吃!”
陈映晚笑了:“这才对。”
“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们不能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强迫自己改变。”
“难道她说你是废物,你就是了吗?”
佑景犹豫:“我不知道......万一她说的是真的呢?”
陈映晚顿了一下,换了个说法:“那如果她说我是坏人、坏娘亲呢?你也觉得她说得对吗?”
佑景立刻匆匆反驳:“当然不对!娘亲是最好的人!”
陈映晚笑道:“这不就是了。”
“我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只有我们自己、和身边最亲近的人才知道。”
“别人说什么都无所谓的。”
佑景坐在门槛上努力消化着陈映晚的话。
陈映晚扛起锄头去除草。
过了半个时辰,系统突然提示:
“幼崽品德值+2、智力值+1,恭喜宿主获得15点积分!”
陈映晚勾唇轻笑。
看来佑景想明白了。
想明白后的佑景第一时间来帮陈映晚,虽然只是一根一根地拔草,但也十分努力。
一大一小用一天时间将屋前的一亩地开垦了出来,第二天又花了一上午时间在院子东边用柴火围了个简单的鸡圈。
下一步就是做栅栏、把院子围起来了。
母子俩吃了两天的野菜饼和果子,第二日还有幸往菜饼里多加了一枚鸡蛋。
第三日终于迎来了镇上的集市。
陈映晚和佑景在小溪边洗干净脸,互相看了看。
“不错,我儿子真可爱!”陈映晚捏捏佑景的小脸。
佑景语气认真:“娘,你今天也特别好看!”
陈映晚忍俊不禁。
经过这两日的劳作,佑景的体和劳都各加了1点。
这要比陈映晚想象的更慢一些,不过来日方长,陈映晚不着急。
准备妥当,陈映晚就揣着银子、牵着佑景往村上去了。
村里有驴车,一大一小花8文钱就能去镇上。
到家后,陈映晚把买好的东西全都整理了一遍。
除去今日付给木匠周逢的家具费用八钱银子以外,总共花了六钱三分银子买些杂七杂八。
陈映晚从陈越那里拿了四两银子,眼下只剩二两五钱。
好在,屋里的该置办的都置办得差不多了,陈映晚把价值二钱银子的大铁锅开了锅,终于做上了搬家后的第一顿正经饭菜。
今日她在集市上买了些现成的蔬菜和菜籽,入秋后天气渐冷,但离冬天还有些月份,可以在院里种点长得快的蔬菜随吃随摘,还能囤点菜过冬。
陈映晚带佑景去小溪旁洗菜,回家时佑景眼见地发现远处有人朝这边走过来。
佑景好奇:“娘,那是谁?”
陈映晚眯了眯眼,没看清对方,只大概看出来是个女子,脑袋上带着一朵红色的簪花,年纪似乎不大。
而对方似乎也发现两人注意到了自己,竟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陈映晚微微皱眉。
会是谁呢?
见对方没有继续靠近的意思,陈映晚也不打算过去问,牵着佑景回了家,只是留了个心眼叮嘱佑景:“倘若有陌生人出现在咱们家附近,你要第一时刻来找娘亲,记住了没?”
佑景乖巧点头。
陈映晚回家先煮了一锅饭,把香喷喷的米饭盛出来盖上盖子放在灶台边,免得凉了。
接着她又炼了一瓷罐猪油,盛出来一大碗猪油渣,递给佑景一小碟,又取了些盐和糖,让他挨个蘸着看喜欢哪种口味。
佑景果不其然选了白糖:“甜的好吃!”
陈映晚笑了笑:“正好,娘喜欢吃咸口的,咱俩一人一碟。”
“去吧,坐门口吃,顺便把鸡放出来,看着点、别让它们跑山上去。”
佑景应了一声,端着猪油渣小跑出去了。
陈映晚切了一小块买回来的腊肉切片,新鲜的竹笋也切成薄厚均匀的笋片,用锅里剩的油煸香姜蒜末,再倒下香料和酱油,再倒入笋片和腊肉,香味瞬间被激发出来。
腊肉笋片的香气飘出去,佑景探进来一颗小脑袋,好像发现了宝藏一样两眼放光:“娘,你做什么菜呢,真香!”
“我从来没闻到过这——么香的味道!”
佑景故意拖长了音,引得陈映晚一阵发笑。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炒完菜又做了一盆鸡蛋瓜片汤,就准备开饭了。
“佑景,来吃饭吧!”
佑景听到娘亲的呼唤,急匆匆地把鸡都赶回了鸡圈,用最快的速度跑回了家。
桌子和凳子都还没到,两人就蹲在灶台边吃饭。
“这个是腊肉炒笋片,吃完饭过一会儿再喝汤。”
佑景捧着大半碗米饭,一口接着一口停不下来,期间不忘给娘亲也夹菜。
“娘,你也吃!”
咽下一口的空闲,他不遗余力地大声夸赞:“娘,你做的菜真好吃。”
“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菜!”
腊肉的独特味道和鲜嫩脆滑的笋片混合在一起,笋片也带上淡淡烟熏肉味。
陈映晚乐不可支:“哦?你之前不是说野菜饼才最好吃吗?”
佑景一愣,两条小眉毛顿时拧了起来,陷入两难。
陈映晚笑着给他擦了擦嘴角的油,他才反应过来,嘿嘿一笑:“娘亲做的所有饭菜,都是天底下最好吃的!”
“等娘亲当上厨娘了,肯定能挣好多好多银子!”
陈映晚笑道:“那娘亲就挣好多好多银子,和佑景一起花。”
“好!”
佑景一双小鹿眼笑弯成了月牙,搂住娘亲的胳膊、一头倒进娘亲的怀里。
“佑景长大了,也挣银子给娘亲花!”
吃完饭,陈映晚带佑景去山上砍了些柴火,回家前朝南边看了一眼,中午那个人没再出现了。
第二天早上陈映晚带着佑景喝了粥、配的是昨天集上买的酸萝卜。
这萝卜陈映晚也会腌,只是买了萝卜却忘记买罐子,只能等下次再买。
吃完饭,陈映晚让佑景把鸡放出来,自己则扛着锄头开始起垄开沟。
陈映晚越干越有力气,现在十六岁的身体最是健康,不必提耳聪目明,只说第一眼就能看到两颊是气血丰足的白里透红,看起来纤细的胳膊稍稍一绷紧就能看到肌肉。
上辈子她死前气若游丝,连端起茶杯的力气都没有了。
现在有这么健康的身体,她肯定要多用。
佑景看娘亲越干越起劲,自己也被鼓舞到了,迈着小腿跑到陈映晚面前,信心满满道:“娘,我也想干活!”
陈映晚不愿打击孩子积极性,于是指了指一旁的菜种。
“你来撒种子吧。”
她给儿子做了个示范,洒下几粒种子,然后用脚铺上薄薄一层土。
佑景试了两次,很快就干得有模有样了。
在日头最晒的时候,两人已经成功种完了手里全部的大白菜种子,躲进屋里避开阳光。
早秋的山上已经开始泛起点点金黄,但偶有几日会像今天一样热得出奇。
“咱们中午吃个面歇一会儿,下午种芫荽。”
陈映晚揉了揉有些酸涩的手臂,又锤了锤后腰,站在门口看了会儿热到发抖的空气,思索片刻决定中午拌个凉面。
“佑景,去洗菜。”
佑景应了一声,端着菜篮子跑出去,没多久又跑了回来,一边喘着大气一边指外面:“娘,昨天那个人又来了!”
陈映晚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牵住佑景的手警惕地走出门来。
远处果然站着昨天那个头戴红色簪花的女子。
“你是哪家的?”
陈映晚扬声问了一句。
对方略微加快了步伐,同样拔高了声音回答:“我、我是张秀才家的!”
陈映晚思索片刻,想起村里是有这么号人。
张秀才年有二十五左右,是八年前中的秀才,第二年母亲逝世,从那以后张秀才似乎一蹶不振,没再考取功名。
但他家里有三亩良田,又有去世的爹娘留给他遗产,足够他衣食无忧地过后半辈子。
来者应当是去年张秀才娶的新媳妇,姓甚名谁陈映晚倒是记不住了,只知道是个外乡来的苦命人,父母把她卖给了张秀才。
上辈子陈映晚和张秀才一家没什么交集。
不过听说张秀才后来考得了功名、当上了县令,却休妻另娶。
“你、你是陈家的吧?”女子声音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怯懦。
女子虽头戴鲜红的簪花,为人却扭扭捏捏,同人说话时也不敢与人对视,只瞥着一旁的地面,好像地上生了银子。
陈映晚出于礼貌笑了笑:“我叫陈映晚,姐姐有什么事吗?”
女子听到陈映晚的问话仿佛受惊了一般连连摇头:“没、没事!”
“是我家相公让我来找你的......”
陈映晚摇头:“没,我们上午在开垄呢。”
“你们?”周逢礼貌地往屋里看了一眼,没看到人,才后知后觉陈映晚说的是佑景。
陈映晚一副骄傲的模样:“佑景如今也能干活了,干得很好呢。”
周逢想笑出来又怕不礼貌,只能憋着笑。
“周大哥你不信?”
“你看那半边,都是佑景撒的种子、铺的土。”
和小伙伴蹦跳着路过的佑景听到这话立马停了下来,挺着小胸脯点头:“对、都是我干的!”
“周叔,你看怎么样?”
周逢哈哈大笑,伸出手拍了拍佑景的肩膀:“不错、真是不错!”
俊山也停了下来:“我在家也帮我爹扛木头,爹,你说对不对?”
周逢笑着锤了一下自家儿子:“哪儿都有你,快去玩吧,我和你陈姨有些话说。”
陈映晚听出来的周逢的话外之音,按理说他们之间没什么话是非要背着孩子说的。
不过既然周逢开口了,陈映晚也自然会意。
等两个孩子跑远,陈映晚才问周逢:“周大哥有话要同我说?”
周逢把木床摆好,直起身拍去手上的灰尘,又干笑两声:“是这样,今天我家不是来了个客吗?他是我铺子里的木匠。”
“他叫崔桦平,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陈映晚一愣。
她当然听说过,这个人上辈子还和她姐姐有很大关系呢!
见陈映晚认得,周逢才继续干咳两声:“我料想你也听过,想来你姐姐跟你提起过他吧?”
“本来这话不该我来问的,可他求到我头上了,我实在不好意思拒绝。”
“你应当知道,你姐姐和崔桦平从前有些交情,这两年更是来往不少,但是前两天不知怎么了,你姐姐突然就不理会崔桦平了。”
“崔桦平去了陈家两次,都吃了闭门羹,他本来都备好了聘礼想着下半年提亲,结果现在......”
周逢叹了口气:“昨日你一进铺子里,崔桦平就认出你是玉姐儿的妹妹,又听我说今日要上门送货,所以特意求我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陈映晚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个崔桦平就是她上辈子的姐夫,陈晓玉的夫君。
上辈子两人互相喜欢,后来陈晓玉带了个拖油瓶,崔桦平也不介意,按照日子上门提亲,本该在今年成亲。
两人后来还生了一儿一女。
可惜陈晓玉重男轻女,女儿被陈晓玉收了一笔钱“嫁”出去了。
崔桦平死得早,儿子被教养歪了,无法无天没有人管得了。
后来儿子和陈晓玉吵起来,一气之下将陈晓玉赶出了家,不认她这个娘亲了。
如果不是后来佑景心软、看陈晓玉可怜把她接到了自己家,只怕陈晓玉会曝尸街头。
可就这样,陈晓玉还到处说亲儿子好、又诋毁佑景不安好心,成天让自己吃糠咽菜。
如今重生回来,陈晓玉抢先养了承慎,目的自然是十几年后的诰命夫人,怎么可能还愿意跟一个普通平庸的木匠牵扯不清?
陈映晚沉思片刻道:“周大哥,这事我恐怕帮不了。”
“这本是个小事儿,只可惜如今我和陈晓玉话不投机半句多,关系远没有其他人家姊妹那么好,崔桦平的事情她也从未跟我说过。”
周逢明白了,叹口气道:“好,我知道该怎么回他了。”
“可惜,他对你姐姐是真的上了心思,今日去我家哭得那叫一个惨。还说你姐姐落水后他去看过,那时两人还聊得很好,你姐姐还问他要了什么图纸......”
陈映晚打断周逢的话:“周大哥,你说什么图纸?”
周逢也顿住了,思索片刻:“好像是什么......轮椅的图纸。”
“崔桦平家中老人腿脚不便,坐的轮椅也不方便出行,他研究了三年做出了一张图纸,似乎能让轮椅多一些功能,坐得更舒服,其余的我就不知道了。”
周逢想了想:“你的意思是,陈晓玉拿了那图纸?”
他不甚在意地笑笑:“一张轮椅图纸能有什么用?”
陈映晚也不确定,但陈晓玉这种无利不起早的人,肯定不会做无用功的事。
周逢把东西摆到合适的位置就准备走了,喊了一声俊山让他回车上。
佑景见他们要走,立刻跑回屋里拿了两只山梨。
“周叔、俊山,给你们吃梨!”
佑景没忘记第一次见面说要请周逢吃梨,周逢高兴地捏捏他的小脸:“好,谢谢佑景。”
俊山依依不舍:“佑景,明天你能去我家找我玩吗?”
佑景看了娘亲一眼,陈映晚笑道:“明天怕是不行,我得出门。”
俊山顿时失落万分。
周逢道:“明日你要去镇上?刚好我要把牛车赶回铺子,不如我带你一程吧?”
能省下一笔坐车的钱,陈映晚当然愿意。
佑景也不舍地拉着俊山的手:“过两天我肯定去找你玩,你等着我。”
俊山这才跟周逢上了牛车。
母子俩站在门口目送牛车远去。
吃过晚饭,天有些凉,陈映晚在集上给佑景买的衣服昨天洗好、今天晾干了刚好能给佑景穿上。
今日木床也到了,铺上新的被褥,佑景换上了新里衣就钻进了被窝里。
“冷不冷?”陈映晚给他掖好被角。
佑景摇摇头:“可暖和了!娘亲你也快进被窝里,别冻着了!”
第二天一早,陈映晚给佑景穿上新衣服,自己也准备妥当、提着篮子往周逢家去。
刚敲两声门,里面便有妇人应了一声:“来啦!”
门被从里拉开半扇门,妇人年方二十出头,眼睛和头发都黑亮,利落地完成一个干净的发髻,袖子都用襻膊束起来方便干活。
“哎呀,是映晚和佑景吧?”妇人看清了人,将门大开,亲热地揽着陈映晚的胳膊邀她进门。
“我叫秦素问,你喊我嫂子就行!”
陈映晚忙喊了一声嫂子。
“俊山念叨一晚上了,今早醒了就一个劲儿问我佑景什么时候来。”
秦素问蹲下身与佑景平视,笑眯眯地问他饿不饿,又自顾自地往他怀里塞了一个烤红薯。
“来,今早刚烤的,特别甜呢。”
佑景第一次面对这么热情的姨娘,反而不好意思起来:“谢谢婶娘。”
秦素问朝屋里喊了一声,叫来俊山。
俊山拉着佑景的胳膊:“走,我带你出去玩。”
两个孩子玩了一会儿,陈映晚看了眼天色不早,便让佑景不要乱跑了。
陈映晚又跟秦素问聊了几句,周逢收拾妥当从屋里出来,三人作伴一起坐牛车往镇上去,下车后分赴目的地。
陈映晚找到李婶家时已经午时,整了整衣衫,敲两下门,里面没人应声。
她再次抬手,还没敲就听身后传来一声惊喜呼喊:“是映晚吗?”
陈映晚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陈越本就偏心,更何况陈晓玉又不是个省油的灯。陈映晚能为自己争取到四两银子已经是难得。
她眼睛一转,盯上了鸡圈。
陈家养了一只公鸡三只母鸡,还有两只母鸭子。
陈映晚手指头一伸:“我还要抱走两只鸡、一只鸭子。”
陈越瞪大了眼睛:“晚儿,你真要走啊?”
先前陈映晚说要去山下,陈越只当她耍脾气。
没想到竟是真的?
“不然呢?”
“我也有十六岁了,自己做得了主,你若是还想拿我娘来压我,就先和她一样埋进土里再说。否则别怪我翻脸,闹得谁都不好看。”
陈越嘴巴张了几次,到底没敢像从前一样训斥陈映晚。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从前乖顺听话的小女儿怎么突然间变得浑身带刺。
陈映晚继续说:“往后我就住到山下,你们谁也别去找我,尤其是陈晓玉。你去同她说清楚,但凡她敢去找我,我一定扛着锄头把她赶出来,我说到做到。”
“到时候一不小心砍了胳膊伤了腿的,别怪我没提前警告。”
陈映晚知道,一旦姐姐发现陈越也给了她四两银子,肯定会要死要活的,甚至会追到山下找陈映晚要银子。
现下提前说好,免得到时候麻烦。
“一家人,何必闹得这么难看......”陈越低声嘟囔着,脑袋却无可奈何地点了两下,老老实实地掏出银子。
收下银子,陈映晚环顾一周:“佑景呢?我带他走。”
话音未落,只听屋里“咣”地一声,紧接着传来陈晓玉的咒骂声:“小小年纪不学好,还会偷东西了!”
“手脚不干净的小杂种,若不结结实实打一顿,卖出去了也要被人退回来!”
陈映晚心中一沉,连忙折身回屋,一进门就看见陈晓玉站在灶台前,高高扬起手里的扫帚。
佑景被逼到角落,用力蜷缩着身体,小脸上写满了恐惧,一胳膊护住自己的脑袋,另一胳膊紧紧捂住怀里的什么东西。
在扫帚落下之前,陈映晚一把攥住了陈晓玉的手腕。
陈晓玉扭头发现是她,用力扭动着手腕不屑一顾道:“放手!”
陈映晚虽然年少几岁,但平时干的农活要比姐姐多得多,力气也要比姐姐更大些。
她手上稍稍使力,陈晓玉便吃痛地叫了起来,扫帚应声落地。
陈映晚冷笑:“瞧你厉害的,跟一个小孩子逞威风?”
“有本事冲我来。”
陈映晚直直地盯着陈晓玉,后者与她对视瞪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清楚自己力气不如她,有些心虚地甩开了手。
转眼看到陈越也进了屋,陈晓玉连忙哭丧着脸告状:“爹,你看她!我不过教育一下孩子,她就动手掐我,我手腕都红了!”
陈越轻咳一声:“好了,晓玉你本也不该对孩子动手。”
陈晓玉气急:“小时偷针长大偷金!现在不教育,长大还了得?”
陈映晚瞥了她一眼,又扭头看向佑景。
从陈映晚进屋的一瞬间,佑景的视线就紧紧粘在了她身上,见她望向自己,佑景努力眨了眨闪着泪花的眼睛,重新亮起希望的目光。
陈映晚蹲下身,声音温和:“佑景,你说实话,有没有拿东西?”
佑景的脑袋晃得像拨浪鼓:“没有!”
他又怯怯地瞥了一眼陈晓玉,低声道:“我真的没有。”
陈晓玉冷笑一声:“那你怀里偷偷藏着什么?”
“我越喊你,你反而藏得越紧!”
佑景低下头不说话了。
陈越皱起眉头,训斥道:“佑景,你若是不拿出来,我就只好把你送走了!”
佑景慌忙摇头,有些哑的嗓子透着哀求:“别、陈爷爷别送我走!”
陈映晚挡住了他的视线,又轻轻捏住他的小脸、让他与自己对视。
“佑景,没人能送走你。”
“从今往后你便跟我生活,我护着你。”
佑景顿时惊喜地睁大了眼睛,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陈映晚继续说:“我只要求你一样——诚实。不论你有没有偷拿东西,只要你说实话,我都不会怪你。”
陈映晚的眼神格外平和冷静,佑景被她注视着,慢慢地也跟着镇定了下来。
他的动作没那么紧张了,将紧攥着的手从怀里抽出来,移到了陈映晚面前缓缓摊开。
那是一块手帕。
是昨晚陈映晚递给他擦眼泪的那块手帕。
“我、我想留着它,可以吗?”
陈映晚心中微微一颤。
所以佑景是担心陈晓玉会因为这块手帕是陈家的、借由从他手里抢走,因而迟迟不肯拿出来。
陈映晚心底泛起一丝酸涩,轻轻将佑景揽进怀里拍了拍他的后背,又把手帕折好、郑重其事地放回他的手心。
“当然,娘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
“咱们走吧。”
陈越和陈晓玉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陈晓玉斜着眼睛嘟囔:“一块手帕有什么可藏的?瞧那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就算现在没偷,以后也不长不成什么好货。”
“啪!”
话音刚落,陈晓玉的脸就歪过一边了。
她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捂住脸、猛地扭头看向陈映晚。
“你、你敢打我!”
陈映晚揉了揉手腕,勾起嘴角似笑非笑道:
“你娘死得早,没教会你说人话,现在我教你。”
“佑景是我的孩子,往后你若是再敢胡言乱语满嘴喷粪,别怪我不顾忌姐妹情面。”
陈越也看傻了眼,等他回过神来,陈映晚已经抱着佑景出门了。
“爹!你看她啊,她居然敢打我!”
陈晓玉一边跺脚一边尖叫,想去追陈映晚,却怕自己打不过又挨一顿揍。
她又气又急地往门外探头看,竟看见陈映晚在鸡圈抓鸡,她更加气恼,扯着陈越的袖子大喊:“爹,她要抓鸡!那可是给慎哥儿补身子的!”
陈越本来想去找小女儿的,一听这话反而犹豫着不愿意出门。
毕竟他已经同意让小女儿带走三只鸡鸭了。
而且平日里这些鸡鸭也不是他照顾的,去年陈映晚提出想养鸡鸭,他才从外面买了几只鸡仔,买回来之后从没管过。
现在又有什么理由阻拦小女儿呢?
如今陈晓玉拉着他袖子让他做主,他既不敢去拦小女儿,也不敢和大女儿说清楚,只好犹犹豫豫不吱声。
直到陈晓玉的声音尖刻起来:“爹,陈映晚去翻你的货篓了!”
“她拿了一把锄头、还有一顶斗笠、一袋面粉......”
陈越猛地抬起头,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那些可都是他新进的货啊!
“不想吃就别吃了!”
陈越心里咯噔一下,再抬头,只见小女儿用自己从未见过的厌恶眼神死死地盯着自己。
“好话我只说一遍。”
“往后我不想从你们口中听到我娘,你们不配提她。”
娘亲在世时伺候一大两小尽心尽力,把陈晓玉视作亲生的一样疼。
可陈越嫌弃娘亲没有家世,陈晓玉又给娘亲脸色瞧、百般刁难。
如今娘亲去世,他们还敢用娘亲来刺陈映晚的耳朵。
陈映晚只恨自己没早重生两年,若是娘亲还在世,她就是为了娘亲也要好好整治两人一番。
可惜娘亲早就不在,她又刚从十六年的劳累中脱离出来,如今上天给她重头再来的机会,她只想好过自己的日子。
只要这对父女俩不惹她,她只当没有这两个亲人。
陈越被小女儿这么盯着,不由有些心虚,移开视线,却又发现承慎也阴恻恻地盯着自己。
陈越后背发凉,又默默心里嘀咕着自己越活越胆小,一个三岁半的小娃娃有什么可怕的?
见两人不再言语,陈映晚这才继续说:“我今天去了趟柳山下,把那边的老房子收拾了一下。”
“从明天起,我就住那边了。”
陈家在柳湾村有两处房子,一个是现在住的四间瓦房,另一个很久前的老房子坐落于柳山脚下。
山下那边没有大片的平坦土壤,也不容易建房,所以几乎没有人住在那附近。
陈家那处房屋也基本废弃了,如果不是陈映晚提起来,陈越都快忘了那个房子。
“你去那儿干什么?”陈越皱了皱眉头。
“你有爹、有家,偏偏要住那么远,还是一个小姑娘,传出去不让人家笑话?”
陈映晚挑了挑眉:“我不怕别人笑话,往后我是死是活也和你们没有半点关系。”
“今天我在这儿住最后一晚,明天我就收拾被褥去山下。”
陈越呆呆地望着女儿,似乎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旁的佑景抬起头悄悄打量起陈映晚。
承慎则依旧用那双黑沉沉的眸子盯着她,一言不发。
陈晓玉也看了陈映晚好一会儿。
此时此刻她十分怀疑陈映晚也重生了。
可倘若真这样,陈映晚为什么要去柳山底下那片鸟不生蛋的地?
应该跟她争抢承慎才对啊!
只要抓牢了承慎,日后承慎被亲爹找回去了,她可就是摄政王的娘、正一品的诰命夫人啊!
陈晓玉想了半天,最后想明白一件事——就算陈映晚重生了,也对自己产生不了什么威胁。
她喜欢那间老破屋,那就让给她好了!
她转了转眼珠子,嘴唇一勾:“爹,既然映晚要走,就让她走吧。”
“她年纪也不小了,既然死活都不用咱们管,那咱们也别热脸贴冷屁股、惹得一身骚。”
陈越嘴唇动了动。
他还能怎么样?想耍耍父亲的威风也没能耍成,女儿这么大了,难不成还要跟女儿动手不成?
半晌,陈越低低叹了口气,做出妥协:“行吧。”
“映晚,你要去就去吧,佑景也跟着你一起去......”
“我没说要帮你养孩子。”
陈映晚打断了他的话,视线轻轻扫过佑景。
佑景呆滞地眨了眨眼,后知后觉自己又一次被人嫌弃了,眼里下意识泛起泪光,又被他使劲眨眼憋了回去。
四岁的孩子,已经懂得很多事了。
陈映晚移开视线,没有再看。
陈越一脸为难,又看向大女儿:“晓玉,要不你养两个......”
“我才不要他!”
陈晓玉丝毫不掩饰声音里的厌恶,又狠狠瞪了佑景一眼。
“一个废物,我要他做什么!”
陈越连忙呵斥:“晓玉,你怎么能这么说孩子?他才四岁,什么废不废物的。”
佑景放下手里的饼子,缓缓低下头,无声地盯着自己的鞋尖。
陈晓玉撇了撇嘴:“反正我不要,爹若是硬塞给我,我就把他扔外面饿死,总之我不会管他。”
说完这话,陈晓玉又软着声音笑眯眯地看向承慎:“慎哥儿,吃饱没有。”
承慎点了点头。
陈晓玉便抱起承慎往东一间走,“咣”地一声关上了门。
陈映晚也没多留,三两下把手里的饼子吃完,起身就走。
临出门时,她隐约听到陈越跟佑景说:“你别怕,你瞧你大娘对慎哥儿那么好,就知道她是个喜欢孩子的,肯定也不会真的看你受苦。”
“今晚你就跪在她屋门口,求求情,她会要你的......”
佑景重重地“嗯”了一声,似乎又燃起满满的希望。
陈映晚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天黑后,陈映晚便钻进了被窝,望着屋里熟悉的一切,心里百感交集。
这是她重生的第一天,有些不知所措,可现在她怀里揣着娘亲的遗物,又心安了许多。
无论怎么样,至少离开了这父女俩和那个白眼狼,陈映晚过得都不会比上辈子更惨了。
陈映晚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夜过三更,隔壁突然传来一阵打砸东西伴随着尖刻咒骂声。
陈映晚不想管闲事,翻了个身继续睡。
可隔壁消停了一炷香的时间,窗户外面又传来若隐若现的抽泣声。
“吵死了,哭丧啊!滚远点哭,别吵到我家慎哥儿!”
这下陈映晚不能坐视不理了。
她下床走到窗边,抬起紧闭的窗子,往左边一瞧,便见一个小小的身影缩成一团蹲在墙根底下。
早秋的深夜,寒气已经开始透过衣服往骨头里钻了。
白天见到佑景时他只穿着两件薄薄的衣服,陈映晚曾见过那布料,很是透气,专是给贵人们夏日里穿的。
隔壁的陈晓玉还在咒骂个不停。
陈映晚沉吟片刻,捡起床沿上的棍子就往隔壁窗户上掷。
听到隔壁尖叫一声,陈映晚才冷着声音说:“这院子里属你最吵,生怕你家慎哥儿睡得着是吧?”
陈晓玉不服气又低声骂了几句,到底为了承慎没再开口。
陈映晚想要关上窗子,视线却又忍不住落在那个紧缩的影子上。
佑景左胳膊抱着自己的膝盖,努力蜷缩成一团,右手捂着自己的嘴,只怕自己哭出声招人厌恶。
小肩膀随着低声抽泣一抖一抖,眼泪把胸前的布料打湿一片。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讨人厌。
是他哪里做得不好吗?
可是他该怎么做才能被喜欢呢?
小厮将他和承慎送到陈爷爷手里时,叮嘱过他们一定要乖乖地听话,要好好活下去。
可是他已经很乖了,已经努力吃得很少了。
怎么样才可以被收留呢?
突然,佑景听到一阵脚步声。
他下意识抱紧了自己,生怕自己小小的身子挡住别人的路。
下一瞬,那脚步声却停在了自己面前。
佑景惊慌失措地抬起小脸:“对、对不起,我不该哭出声......”
月光透过院子里的树叶洒在女人脸上,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佑景莫名觉得她没有恶意。
佑景甚至忘记了流眼泪,呆呆地看着她朝自己伸出手。
“进屋吧。”
陈映晚轻轻叹了口气。
她到底还是狠不下心对一个四岁孩子不管不顾。
大不了收留他一晚,明早再让陈越送走吧。
佑景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朝陈映晚伸出了手。
就在两人互相碰触的一刹那,一道声音突然在陈映晚脑海中响起:
“恭喜宿主,成功绑定养崽系统!”
德:12(尚未形成完整三观)
智:30(超过同年龄90%——资质极佳!)
体:10(超过同龄人30%——身体健康但娇生惯养,需要历练。)
美:5(超过同龄人50%——天真懵懂,需要引导。)
劳:5(超过同龄人30%——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尚未解锁劳动技能。)
陈映晚看了几遍,发现只有美这项她是不太理解的,她思索片刻,决定试一下自己的想法。
“佑景,你觉得我们周围的风景怎么样?”
陈映晚突然的问话让佑景瞬间紧张起来。
虽然娘亲对自己很温柔,但他总是忍不住担心自己会让娘亲讨厌失望。
陈映晚看出了他的局促,温声道:“你怎么想就怎么说。”
佑景捏着自己的手心,环顾一周,小声道:“我觉得很开心。”
陈映晚一愣。
她以为佑景会评价景色,结果说的却是他的心情。
佑景看了眼陈映晚的脸色,见她没有失望,才继续小心翼翼地说:“和娘亲在这里,能听小鸟叫,还有冰凉的溪水......我很开心。”
“叮!幼崽审美值+1,奖励积分5点!”
陈映晚这才明白,自己所理解的审美还是太狭隘了。
在四岁的佑景看来,景色是和当下的心情联系在一起的。
日后当他回忆起这一天时,他想起的不止是流水鸟鸣,还有身边的娘亲陈映晚拿着清爽冰凉的手帕擦去他额上的汗,以及那块脆脆甜甜满口余香的芝麻糖。
这一切构成了一幅令人心情愉悦且难忘的景色。
陈映晚思索着问系统:“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审美需要我来引导?”
如果她让快乐的记忆和美好的事物风景发生联系,那佑景就会爱上这些事物和风景,审美值也就会提升。
而劳动值大概也和审美值一样,需要陈映晚引导着提升。
系统回答:“没错,恭喜宿主触类旁通,奖励您1点积分!”
陈映晚笑了:“只有一积分,未免太小气了。”
不过这样算下来,一天就积累了16点积分。
是个不错的开始。
“歇好了没?我们继续走?”
听到陈映晚的话,佑景立刻站了起来,主动要拎行李。
不过他年纪太小,使出吃奶的力气都没能让行李离开地面。
看着佑景失落的模样,陈映晚笑着揉揉他的小脑袋:“你年纪还小呢,喏,这包芝麻糖给你拎。”
佑景这才重新高兴起来,把油纸包紧紧地护在怀里,跟在陈映晚身后。
两人又走了好一会儿,总算看见了山脚下的那间老房子。
老房子已经被杂草淹没,只有一条昨日刚被开辟出来的歪歪曲曲的小路从门口通出草丛,在一片矮草地停下。
房子坐北朝南,背靠柳山,西临一条潺潺小溪不足百步,日后上山采野菜、溪边打水都很是方便。
这房子空了很多年,里面可以用家徒四壁形容,除了一张木床什么都没有,但好在房屋结构都没太大问题,陈映晚昨日傍晚带着扫帚抹布过来简单收拾了一下,如今刚好能住人。
老房子有三间,外间有个灶台,但台上的锅早就不翼而飞了。
床在西间,陈映晚就先把西间打扫了出来,将铺盖放到木床上整理好。
“这床够宽,咱娘俩先挤一挤睡一起,等后日去镇上赶集,娘再给你买张床。”陈映晚说道。
佑景却连连摇头:“娘亲别给我买床,我可以睡在地上,一点儿都不冷!”
陈映晚笑道:“傻孩子,现在才刚入秋,自然不冷,再过几个月天寒地冻,你睡地上会生病的。”
“倘若你因此生病,那可不是一张木床的银子能治好的了。”
佑景这才勉强点头:“那娘亲就买最最便宜的!”
陈映晚笑了笑没接话,开始环顾四周。
这两天她打算把屋里屋外的地收拾一下,屋里的泥土地要压实,屋外的杂草要清理干净。
当年屋前是一亩良田,肥力很足。
只是时间久了荒草丛生,等陈映晚清理干净了,这片地加上鸡鸭每天下的鸡蛋鸭蛋,也足够她和佑景自给自足了。
至于挣钱的营生......
陈映晚上辈子靠刺绣以及去富贵人家里当厨娘,挣了不少银子,这些银子后来给承慎治病、送他去学堂全都花了。
若将经年累月的花费都攒下来,绝对够买一座两进两出的四合院了。
而刺绣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陈映晚的绣工是娘亲在世时教她的,娘亲离世前的那几年,为了给家里补上空缺,不分昼夜地做绣活。
没想到陈映晚上辈子也走了娘亲的老路,为了一个不值当不相干的人摧残自己的身体,把自己磋磨得油尽灯枯。
想到上辈子吃的那些苦,陈映晚实在不想再来一次了。
其实她上辈子那么努力挣钱,最重要的原因是白眼狼看病需要很多银子。
可现在陈映晚养的是佑景,健健康康白白胖胖,根本不需要她那么拼死拼活。
等后日去镇上走一圈,若有富贵人家招厨娘的,陈映晚就去碰碰运气。
贵人家里的厨娘常常是同时雇三五个,既分菜系,又分时辰。
如果不想住在主人家,每日来做完一顿饭就能离府回家,这样一来,照料佑景也不碍事。
若遇不上这样的好机会,她就去酒楼客栈瞧瞧,总有能用到她的地方。
陈映晚厨艺不差,再加上辈子的经验,她不信没人肯雇她。
拿定了主意,陈映晚又开始思索后日赶集准备置办点什么。
床是要给佑景买一张的,为了他日后学书考量,最好再备个桌案。
吃饭要用桌子凳子、碗筷汤匙、做饭要用铁锅铁勺、菜刀和调料。
哪哪儿都是花钱的地方。
陈映晚兜里揣着从陈越那儿弄来的四两银子,也不知够花多久。
再怎么说都要在花光之前找到合适的营生。
陈映晚走到窗边,用棍子支起木窗,望着外面的杂草,又看看远处的绿茵小路。
佑景知道她要收拾杂草,蹲在草丛旁一根一根地拔草。
因为太过认真,头发里扎了一根草也不知道,嘴巴也用力地抿成一条线,眼神异常坚毅,好像在做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
陈映晚笑了一下,心情也渐渐平和下来。
她不必着急。
她相信自己,无论怎么样,都不会过得比上辈子更差了。
更何况,这次她不再是一个人披荆斩棘了。
从里面跑出一个小男孩,他扭着头看身后,一头撞在了丫鬟身上。
丫鬟想一手稳住茶壶,又要一手扶小男孩,脚下不稳眼看着就要摔倒。
陈映晚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丫鬟,反手将快要滑落的茶壶掀翻到了一边。
“啊!”
小男孩伴随着茶壶碎裂惊叫一声,又看到粉碎的茶壶,闭上了嘴。
小丫鬟惊魂未定地捂着心口,看了眼满地热茶,不敢想象这茶要是泼到男孩身上,她该怎么办。
“怎么回事?”
里面的说话声戛然而止,只听老夫人沉声问话。
小丫鬟连忙快走几步跪了下来,颤抖着声音将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老夫人顿了一下,才问:“外面的是新来的厨娘?进来说话吧。”
陈映晚这才低着头款步绕过屏风,跪在地毯上。
她进来的第一时刻,承慎的注意力就全都转移到了她身上。
承慎有些高兴在这里见到她,又有些担心她会受罚。
老夫人缓声问:“你倒是眼明手快。在外面站了多久?怎么没跟连翘进来?”
一旁伺候的连翘瞬间攥紧了手指。
陈映晚温声答:“方才连翘姐姐让我在外面等一会儿,我正巧碰上刚刚的事,也就是前后脚。”
连翘紧攥着的手忽然松开了。
“不错,若不当厨娘,给辞哥儿身边伺候也好。”
辞哥儿?
是刚才那个小男孩吗?
陈映晚正思索着,突然听到一道淡漠清冷的男声从老夫人左手边传来:“祖母,我不需要丫鬟。”
陈映晚这才猛地发觉屋里还有个男人,方才她在外面听着,这男人根本没说半句话。
老夫人无奈叹气:“你都十九了,不成亲也就罢了,身边也该有个丫鬟......”
“祖母。”
男人声音很轻却十分坚决地打断了老夫人的话。
老夫人又叹了口气:“好......我不说了。”
“你抬起头来我瞧瞧。”
这是跟陈映晚说话,陈映晚立刻抬起了头,规规矩矩地跟老夫人对视了一眼,又快速地看了男人一眼,便继续垂眸。
老夫人面容祥和,且不乏威严,衣着发髻规整,并不因在内宅而随意。
一旁的男人皮肤白得快要透明,容貌生得极美,和上辈子陈映晚见到的惠王不相上下。
但这个男人眉间多了几分阴郁冷漠,和承慎的气质有些相似,却也没承慎那般多疑冷厉。
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男人身下坐着的......轮椅。
陈映晚记起,陆府如今是有两位少爷的。
二少爷是二房陆林的独子,陆林一年前带着妻子替亡兄奔赴边疆驻守,不舍得儿子跟自己一起吃苦,就把儿子也留在了老夫人身边。
而大少爷是大房陆榭的独子。
陆榭早些年去世后,唯一的儿子深居简出,很少露面,想必就是眼前这位。
从前陈映晚只听说过陆府的二爷。上辈子在四年后,二爷去寻边疆的父亲,却恰逢边疆战乱,一家人死在了边疆。
而陆府的大爷,陈映晚从始至终未有耳闻。
今日得见,才知道陆家十九岁的大少爷双腿残疾。
“二姨。”
一旁沉默许久的承慎突然开口唤道。
众人皆愣了一下。
老夫人朝承慎招招手:“承慎,你唤她什么?”
承慎木着小脸,似乎努力挤出了一丝笑容:“她是我二姨,我......娘亲的妹妹。”
“我和哥哥是分别被娘亲和二姨收养的。”
“我哥哥也聪明得很,老夫人,不如让我哥哥也一起来给荛哥儿当伴读吧。”
承慎掐着自己的手心逼自己说完了这么长的一段话。
陈晓玉为了让他能读书,把他介绍给了陆府五岁的表少爷荛哥儿当伴读。
恰逢荛哥儿的爹爹要去外地赴任三年,荛哥儿便被寄养在了陆府。
他知道陈晓玉不待见陈映晚,若是等到陈晓玉回来,陈晓玉肯定会千方百计阻挠陈映晚留在府里。
可是他想见到陈映晚。
他少说要在陆府伴读三年。
倘若能把佑景也带进来,他就能日日见到陈映晚了。
承慎想着,日积月累的相处下,陈映晚一定会知道他有多聪明,到时候说不定就想认他做儿子了。
他脑子里那些模糊不清但十分温馨的记忆......或许也能成真了。
“原来你们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在。”老夫人笑道。
陈映晚万万没想到承慎会替她说这些话。
她在看到承慎的第一时间就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倘若陈晓玉也在这儿,一定会趁机诋毁她不让她进府。
陈晓玉从崔桦平那骗走的改良轮椅图纸,应当用在了陆家大爷的轮椅上。
如今陈晓玉先她一步结识陆家、又有改造轮椅的功劳,想要从中作梗再简单不过了。
承慎刚才说的这些话,着实帮了她一把。
更没想到,下一秒她脑子里的系统响起提示音:
主线任务二:初入书海
达成条件:幼崽的智力达到40(目前33)
任务奖励:150额外积分+真题十八套。
陈映晚沉默了。
第一个任务还没做完,第二个任务就来了?
不过来得还真及时。
读书是很大一笔开销,从笔墨纸砚到拜师入学堂,没个几两银子根本下不来。
如果佑景能借着伴读机会读书,可谓一举两得。
老夫人思索片刻:“我看两个伴读也好,辞哥儿你觉得呢?”
大少爷缓声道:“多些孩子,院里也能热闹些。”
陈映晚暗自挑眉。
这位爷看上去可不像是喜欢热闹的啊。
老夫人拿了主意,让陈映晚明日便把佑景带来,负责早上为表少爷荛哥儿伴读,中午可以带着孩子回去。
陈映晚谢过老夫人,临出门前又领了赏钱。
没过多久陈晓玉也来了,站在门口接走了承慎,没见老夫人,也并不知道陈映晚刚才来过。
等到屋里安静下来,老夫人又屏退了丫鬟,屋子里便只剩下她和大爷陆殷辞。
桌案上的熏香燃至一半,香火落在案上摔得粉碎。
老夫人闭了闭眼,缓声问道:“辞哥儿,依你看......哪个才是惠王的儿子?”
陈映晚以为自己幻听了。
她把佑景送进屋,站在门前左右看了好一会儿,发现没有人,这才跟着进屋。
看来真是自己幻听了。
陈映晚指着地上自己刚铺好的一床铺盖:“你睡这儿吧,明天一早我让我爹给你找个好人家。”
佑景本就惴惴不安的心再次提了起来,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决堤。
偏偏他一边哭还一边捂着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吵到陈映晚被扔出去。
陈映晚的心不是铁打的,看着四岁孩子在自己面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难免有点心酸,从怀里拿出手帕递给他:“别哭了,又不是要卖了你。”
她蹲下身,耐着性子温声道:“你这样乖巧可爱,一定会有人要你的。否则留在陈晓玉身边,你也过不上什么好日子。”
佑景咬着嘴唇没敢说话。
如果自己真的乖巧可爱,为什么她和大娘都不肯要自己呢?
“睡吧,别想太多。”
陈映晚说完就自己钻回被窝里了,背后依旧传来隐忍的哭声,不用回头看也听得出来佑景把头蒙进了被子里。
她心中暗暗叹气,自然也不指望自己一两句话就能让佑景不伤心,可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她虽重生,但苦于现在世道艰难,眼下并没有什么挣钱的好法子,更何况经历了上辈子养育白眼狼的经历,她不打算再养孩子了。
“宿主您好,检测到您现在属于空闲状态,系统向您发出交谈申请。”
那声音再次突兀地响起,吓得陈映晚险些直接从床上蹦起来。
好在她是经历过重生的人,再三控制之下还是稳住没有失态。
“宿主别怕,这里是养崽系统,仅与您的灵魂绑定,旁人看不到也听不到,您可以用心声与系统对话。”
陈映晚心里已经闪过各种精怪鬼神的故事,可没有哪个能跟脑子里的东西对得上。
陈映晚僵住身子,只听自称系统的东西又说:“系统旨在教养孩子在‘德智体美劳’五个角度全面发展。”
“只要您完成养崽任务,就可获得积分兑换奖励。”
话音刚落,陈映晚面前便仿佛展开了一张铺天盖地的画卷。
上面几栏写着“日用”、“药品”、“种子”等等数项。
随便点开一个,就有十几页几百个灰扑扑的方框,上面栩栩如生的图画都是陈映晚从未见过的东西。
“除此之外,宿主也可以额外申请想要的奖励哦!”
这些东西已经超出了陈映晚的认知,但听着对方有条有理的解释,陈映晚竟然开始试图理解了。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教养佑景,就能得到我想要的任何东西?”
系统回答:“也不是任何东西。”
“为了保证您所在世界的正常运行,您无法从系统处得到该世界的货币,也无法得到会对世界产生巨大影响的物品如热武器、发电机等等。”
虽然不明白这几个东西是什么,但陈映晚大概理解系统的意思了。
不过......
“你为什么要选择我?”
系统回答:“系统检测到这个世界的轨道即将发生重大偏移。”
“经过数据分析后,系统总部一致认为将佑景培育成才,会有助于这个世界回归正轨。”
“而当前佑景对您的好感度最高,所以系统自动绑定了您。”
陈映晚沉默。
因为她于心不忍对佑景施以援手,所以佑景对她产生了好感。
这倒也是情有可原。
陈映晚翻了个身,发现地上缩着身子的佑景呼吸平稳,原来哭着睡着了。
即使陈映晚此前从未听说过什么系统,此时她也无比清楚,这一系统的存在必然对自己有莫大助益。
或许他们的命运在陈映晚重生的一瞬间就缠绕在了一起。
陈映晚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系统:“你不能绑定别人吗?佑景跟着我,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系统说:“想要解绑,除非宿主死亡,如果宿主愿意的话我可以试试......”
“不用了!”
陈映晚斩钉截铁打断系统的话。
看来这个儿子她必须养了。
望着熟睡的佑景,陈映晚打算明天早上再告诉佑景这件事。
第二天陈映晚被打鸣声吵醒,睁开眼却不见佑景。
被褥已经叠好了,但叠被的小家伙很明显并不擅长干活,这边褥子塌了一角,那边被子露了一角。
陈映晚简单挽了一下头发,披上外衣刚出门,就听到外屋陈晓玉和陈越的说话声。
“既然妹妹不愿意养活他,爹爹干脆就把他卖了吧。”
“镇上那么多好人家,卖去当个小杂役,也比在我们这儿受苦受累一辈子强得很啊。”
“再者说,换来的银子还能用来给慎哥儿看病,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陈越语气为难:“这恐怕不好......当初小厮将两个孩子交给我,说其中一个是恩人的孩子,并没有指名道姓是哪一个。”
陈晓玉胸有成竹道:“爹,我拿性命跟你保证,一定是我们慎哥儿。等到十多年以后,慎哥儿的父亲自会来接他,到那时境况反过来,咱们可就是他们的恩人了。”
陈越还是摇头:“不好,这不好。”
陈映晚站在门前,回想起上辈子陈晓玉从陈越手中拿到了五两银后子,第一时间就是想把佑景卖了。
陈越也是像现在一样百般阻拦,坚持不肯卖掉任何一个。
论迹不论心,不论他到底是怕卖错了孩子、还是当真有良心,至少这件事他没做错。
不过陈晓玉重生而来,想必会比上辈子狠心得多。
上辈子她会顾忌亲爹陈越的想法,这辈子恐怕会趁着陈越不注意、偷偷卖掉佑景。
陈映晚想到这儿也不继续听了,抬手推门而入。
见两人的视线移过来,陈映晚面无表情道:“爹,我有话要单独跟你说。”
陈越看了晓玉一眼,站起来随陈映晚出门,走到了西墙根底下。
确定陈晓玉听不到,陈映晚这才切入正题:“我愿意养佑景。”
陈越眼前一亮,不等他夸小女儿善解人意,又听女儿斩钉截铁地说:“但是你得给我银子。”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两个孩子被托给你的时候附带了十两银子,我也不朝你多要,七两就够了。”
陈越脸色瞬间一变,嘴唇嗫嚅半晌才道:“你听谁说的?是你姐......”
说到一半,陈越猛地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对上小女儿似笑非笑的表情,陈越有些尴尬心虚地避开目光:“爹也不瞒你了,俩孩子被送过来时确实带了十两银子。可你姐也朝我要银子,我手里一共就十两,哪里够分的?”
陈越偏心这么多年,陈映晚早就习惯了,如今见他这副无赖模样,陈映晚心中毫无波澜。
“我懒得多费口舌,你要是不给,我就不管了。到时候你恩人找过来,若是发现自己的孩子被卖了,只瞧你这张脸往哪儿搁。”
陈映晚作势要走,陈越连忙拉住了她。
陈越带着两个女儿回柳湾村后,当上货郎、学会了吃苦耐劳、比从前长进了不少。
唯一舍不下的就是面子。
往日村头村尾有人家需要帮忙,都不需要请顿酒,只要喊他一声陈大哥,再捧着夸上两句,他就美滋滋地去帮了。
现在陈越大张旗鼓地带回了恩人的孩子,转眼又给卖了,这事传出去,他面子定然挂不住。
“晚儿,爹爹也不容易,但凡爹爹能自己照顾,也不会拖累你们......”
陈越咬了咬牙,心一横道:“这样吧,你们姐妹俩一人四两银子,给爹爹留二两进货的,怎么样?”
等到陈映晚带着佑景赶到村口时,驴车已经坐上了两个人,而且是陈映晚最不想看见的两个人。
陈晓玉看到他们,不屑地哼了一声:“你们也有银子坐车?”
佑景害怕陈晓玉,下意识往娘亲身后藏。
陈映晚轻轻搂住他的肩膀,示意他不用怕,又抬眼看向陈晓玉:“怎么,我坐车还要向你请示?”
赶车的人不在这儿,两人也不必维持表面和谐。
陈晓玉想起陈映晚从陈家拿走的那些东西,心里就生气,冷嘲热讽道:“你不是从家里偷了那么些东西走吗?还去集市做什么?”
陈映晚不理她,抱起佑景坐到了两人对面距离最远的地方。
陈晓玉的火气无处发泄,不依不饶道:“你有本事这辈子都别回陈家、别拿陈家的东西!那三只鸡鸭本是给慎哥儿补身体的,你也好意思拿走,也不怕穿肠烂肚!”
陈映晚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好像什么都没听到。
陈晓玉更生气了,刚想继续咒骂,只听身边传来一声冷冰冰没有起伏的童音:“好吵。”
陈晓玉扭头看过去,只见承慎冷着一张小脸,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
但陈晓玉知道承慎是在说她。
她顿时噤声,攥紧了拳头,手心渗出的汗浸湿了手帕。
她自己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三岁半的孩子会有这般威压。
有时候陈晓玉甚至会把承慎幻视成上辈子那个手眼通天的摄政王。
当年她去见摄政王时,对方就是用这种眼神盯着她,冷漠、多疑、蔑视,周遭的气压让陈晓玉抬不起头喘不过气。
可现在承慎还只是一个三岁半的小孩子,怎么会有十六年后那般的气场?
陈晓玉只好把一切归结于自己太过害怕上辈子的摄政王,以至于在不满四岁的承慎面前也唯唯诺诺。
不过她转念又想到上辈子陈映晚成为诰命夫人后的排场——荣华富贵锦衣玉食,所有命妇都对陈映晚毕恭毕敬,甚至还差点成了惠王妃!
攀求富贵的心到底战胜了对摄政王的恐惧。
这次承慎的娘亲换成了她,只要她对承慎好,承慎长大后,原本属于陈映晚的一切都会变成她的。
想到天人之姿的惠王,想到正一品的诰命,她心里就按捺不住狂喜。
一切担惊受怕和辛苦都值得。
陈晓玉冷静下来,又看了一眼陈映晚身边的佑景,心中嗤笑。
无论如何,教养未来的摄政王,可比养一个废物强多了。
上辈子佑景就是个再平庸不过的废物,努力了十几年,最后也只是一个杂货铺掌柜。
当年她的亲生儿子将她赶出门后,佑景确实将她接了过去、不计前嫌地好生伺候。
可粗茶淡饭怎么能和王府的珍馐美味相比?
一个杂货铺掌柜的老娘又如何与诰命夫人的身份相提并论?
“佑景,别理蠢货。”
见佑景怯怯地看着陈晓玉,陈映晚轻捏了一下他的肩膀,又递给他一块芝麻糖。
佑景低头看见娘亲手里的糖,所有不开心都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娘亲也吃糖。”
佑景将手里的糖掰成两块,把大的一块放回娘亲手心。
“娘亲吃大的......”
话音未落,大块的糖就被人抢走了。
等所有人回过神时,那块糖已经在承慎手里了。
陈晓玉同样没料到承慎的举动,愣了一下,又试探着问:“慎哥儿,你喜欢吃这个?那待会儿去集市娘亲买给你吃好不好?”
陈映晚也惊了一下。
从见面开始,她就觉得承慎哪哪儿都不对劲。
可若说对方也重生了,一个有成年人心智的承慎又怎么可能做得出跟小孩子抢糖这种行为?
承慎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糖,心情更是复杂。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抢这块糖。
他现在脑子很乱,好像要记起什么,又好像什么都只是他的幻觉。
前日看到陈映晚的第一眼,他就觉得格外的眼熟,下意识想靠近对方。
可对方却选择了佑景。
方才他看着陈映晚亲昵慈爱地给佑景糖吃,他心里就泛着酸水,胸闷气短,仿佛......
仿佛佑景占了自己的位置、得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宠爱一般。
承慎从小就知道自己比别的孩子聪明,三岁识千字,还被太后称赞为神童。
可也正因如此,他要比别的孩子有更多心事。
他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因为难产去世,父亲因深爱母亲走不出悲痛而不愿见自己。
从小长大的院子里只有一个他看不上眼的、每天没心没肺的同龄人佑景。
现在承慎脑子里又多出了一些模糊不清的记忆和想法,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很多。
这让他比从前更加成熟,想得也更多了。
他自觉除了身子差一些,其余哪儿都比佑景强。
若是陈映晚当初选了自己,那么今日他一定不会像佑景一样,眼睁睁看着娘亲被人冷嘲热讽而不反击。
陈映晚手里那块糖......也本该给他的。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陈映晚不选自己呢?
他对陈晓玉的问话充耳不闻,盯着那块糖看了一会儿,突然暴躁地将糖块扔到地上。
陈晓玉吓了一跳,连忙低下身子去看承慎的脸色:“怎么了?慎哥儿怎么不高兴了?”
承慎猛地抬起头,神色晦暗地咬着牙:“我不喜欢糖,不想看见。”
他对陈晓玉说话,却盯着陈映晚。
他以为自己的举动会招来陈映晚的注目,但后者却只是皱眉瞥了他一眼,便继续低头跟佑景说话。
承慎心里更加委屈,表现出来便是格外的烦躁。
此时村里也陆陆续续有人上了驴车,赶车的人也到了。
大人5文钱,小孩3文钱,收过钱就赶驴车上路了。
一路上承慎一言不发,时不时悄悄看一眼其乐融融的陈映晚和佑景,心里更加烦闷。
陈晓玉不知道承慎因何而不高兴,一路上哄着捧着他聊,偶尔得到他几句敷衍的应声,才渐渐放下心。
等到了镇上时,全车的人都和陈映晚母子俩打成一片,佑景可爱又嘴甜,哄得几个叔婶笑得合不拢嘴。
下车时,村里的木匠周逢还从货篓里拿出一个木刻的小马递给佑景。
陈映晚受宠若惊,就要掏钱给他。
周逢连连摆手笑道:“小玩意儿不值什么钱,佑景讨人喜欢,以后让他常去我家玩,也能跟我家那崽子做做伴。”
周逢有个五岁的儿子,刚好能玩到一起去。
陈映晚就没再推辞了。
佑景接过小马,甜甜地说了一声:“谢谢周叔!”
陈映晚又喊住周逢:“周大哥在哪儿做工?我刚好要买点东西,不如去你做工的地方买。”
反正银子都要花,若能做个顺水人情就再好不过了。
等陈越追出来的时候,陈映晚已经头戴斗笠、肩扛锄头、手里拎着一大包东西走出院门了。
“映晚!”
陈映晚转过身,手里的斧头差点砍到陈越的胳膊。
陈越吓了一跳,心有余悸地回退两步。
“映晚,这些东西可值不少银子,你要是把这些拿走......”
陈映晚没理会他,转头看向隔壁院里晒衣服的邻居:“罗婶,早上吃了吗?”
罗婶笑眯眯地应了一声:“吃了,早就吃了......晚姐儿你这是要带孩子去哪儿啊?”
陈越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
隔壁的罗婶是个惯爱八卦传话的,若是被她知道陈家不和,明日全村都知道了。
陈映晚笑道:“我跟我爹商量了一下,打今儿个起,我就住山下的老房子里了。”
罗婶挑了挑眉:“哎呀,这怎么说走就走?我方才听屋里吵得很,是不是姐妹俩闹矛盾了?”
陈越连忙摇头:“没有......”
“罗婶说笑了,谁家姐妹还没有个口角?上一刻吵完,下一刻就忘了。我要搬走这事,其实早就跟爹爹商量过的。”
“我年纪也不小,看着爹爹一人背着货篓走街串巷的辛苦极了,如今家里又多了两张嘴,爹爹只怕要更累。”
“等我把老房子前面的一亩地开垦出来,就能自给自足,也能给爹爹分担一些压力。”
听陈映晚说完,陈越心中也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而陈映晚这些话自然也不全是为了陈越的面子。
她一个十六岁的女儿家未婚未育,立不了女户,若是贸然跟陈家彻底断了关系独自居住,定然会招来不少豺狼虎豹。
再者,她现在还是陈家的女儿,陈晓玉若是想对她使什么招数,也要考虑一下同为陈家女儿的自己名声会不会受影响。
另外若能用家中和睦的假象要挟陈越,陈越为了保全他自己的面子,也能给陈映晚不少好处。
所以,不撕破脸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就比如她手里的这些东西起码值二钱银子,她会让陈越心甘情愿地送给她。
“哎呦,晚姐儿从小就懂事......不过陈大哥,你也真放心晚姐儿去山下住?”
陈映晚都把话说到那儿了,显然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下去才是明智的做法。
陈越镇定下来很快想明白,朝罗婶干笑了两声:“我确实不放心,可映晚太懂事,根本劝不住。”
“去就去吧,反正是咱们自己家的房子,走得再远也是咱们陈家人。”
陈越又扭头看向陈映晚,眼神有些复杂:“映晚,你去吧。”
“没事儿就常回来。”
陈映晚笑得很是真诚:“那是自然,以后有什么缺了少了的,我一定常回来拿。”
陈越神情僵硬了一下:“......好。”
陈映晚哼着小歌往老房子走去,佑景回头看了一眼陈家的院子,转身坚定地迈开步子跟上陈映晚。
陈映晚身上扛着的东西太多,走了半刻钟就要停下来歇一会儿。
佑景全程紧跟在她身后,一步不落。
要跨过小溪时,刚好路程过半,陈映晚便将背着的包裹垫在身子下坐着,又朝一旁拘谨站着的佑景招招手。
“过来坐。”
见陈映晚朝自己招手,佑景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快步走到她身边,挨着包裹的边角,轻轻地坐下。
陈映晚笑了,伸手将佑景往怀里一揽:“别怕,坐吧。”
佑景低头看了看自己肩膀上的手,有些腼腆地点点头,又带着些许期盼地扬起小脸望向她:“我......我能叫你娘亲吗?”
陈映晚虽然上辈子养过孩子,可那个白眼狼从小就不爱笑,更鲜少叫她娘亲。
像佑景这般充满孺慕的神情,陈映晚从未见过。
“你若愿意,当然能叫我娘亲。”
佑景高兴极了,咧起嘴巴,本就肉乎乎的小脸笑成了花,更讨人喜欢了。
陈映晚拿出帕子,给佑景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又将帕子用溪水打湿,冰冰凉凉地贴上佑景的脸蛋。
“热不热?”
佑景一步不离地跟了她一路,她虽然放慢了步子,但这趟搬家对于一个四岁的小孩来说也算是长途跋涉了。
“不热!”
佑景果断地摇摇头:“只要能跟着娘亲,走再远我都不热!”
陈映晚笑了笑,心里又一阵酸涩。
原来佑景是这样可爱的孩子,上辈子陈晓玉怎么能忍心那样对他呢?
陈映晚揉了揉他的脑袋,打开油纸包,拿出一块芝麻酥糖递到佑景嘴边:“吃糖。”
佑景早就闻到了油纸包里的香味,但他没想到娘亲会给自己吃。
嚼了两下香香脆脆的芝麻糖,那股香味就在唇齿之间弥漫开,越嚼越香。
“好吃吗?”
“好吃!”佑景重重地点头。
这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芝麻糖!
“娘亲也吃。”
陈映晚也不委屈自己,拿了一块放在嘴里。
芝麻糖是她最喜欢的糖,小时候娘亲为了给爹爹挣钱还债,不舍得给陈映晚买糖吃,就自己在家用黑糖和炒熟的芝麻做芝麻糖。
味道自然没有外面买的好吃,却是陈映晚小时候最甜蜜的记忆。
佑景看着陈映晚陷入沉思的模样,并不懂她在想什么,只知道娘亲似乎很高兴。
佑景试探着伸出手,捏住了娘亲的一小节袖口:“娘亲,以后我长大了,给你买好多好多芝麻糖。”
陈映晚回过神来,低头对上佑景坚毅的小眼神,又好笑又觉心中熨帖。
就在此时,系统“叮”地一声在陈映晚脑海里响起:
“恭喜宿主,成功培养幼崽品德值+2,奖励积分10点。”
品德值?
陈映晚后知后觉,这个系统自从昨晚以后就再没发出过声音,她还以为系统消失了呢。
“检测到宿主的疑惑,在此解答:品德值是针对幼崽的品格和德行做出的评价,从礼貌、情绪稳定、孝顺程度、在外名声等等各种方面综合评定。”
“根据宿主的言行举止和教育,品德值会发生升高或下降,没有上限和下限。”
刚才佑景说出那番话,便被系统评定他的品德值上升。
陈映晚思索片刻:“那其他几项呢?”
她记得系统说过,要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话音刚落,陈映晚面前一闪,出现了一张属性页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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