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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的复仇计划欧文达克大结局

醉拍阑干 著

玄幻奇幻连载

“喂喂,神,你慢点好不好?我快跟不上了!”魔森密密麻麻的树木再一次包围了我们,罗密得的光辉浅浅的透过阴影,落在绯羽的脸上,在深郁的黑暗中,泛着淡金色的光。我牵着绯羽,在密林中穿行着,后面是不断大呼小叫的毒牙。我已经越来越搞不懂这家伙了。据他说,他的本职是剑客,刺客只是兼职,但是因为似乎刺客的钱途更加光明,所以他义无反顾的投入了黑暗之中。但是,但是!但是——看着后面那个紧跟着我们的人,我越来越开始怀疑他话中的真实性。因为,他实在是与想象中的刺客差得太远了。刚出现时,还比较像那么回事,这两天相处下来我却越来越看清一个事实就算他是刺客,他也是一个非常非常另类的刺客。另类?对于自己突然涌起的新鲜词语感到诧异,但这阵差异转瞬即逝。世界上哪有性...

主角:欧文达克   更新:2025-04-19 12:3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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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欧文达克的玄幻奇幻小说《魔王的复仇计划欧文达克大结局》,由网络作家“醉拍阑干”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喂喂,神,你慢点好不好?我快跟不上了!”魔森密密麻麻的树木再一次包围了我们,罗密得的光辉浅浅的透过阴影,落在绯羽的脸上,在深郁的黑暗中,泛着淡金色的光。我牵着绯羽,在密林中穿行着,后面是不断大呼小叫的毒牙。我已经越来越搞不懂这家伙了。据他说,他的本职是剑客,刺客只是兼职,但是因为似乎刺客的钱途更加光明,所以他义无反顾的投入了黑暗之中。但是,但是!但是——看着后面那个紧跟着我们的人,我越来越开始怀疑他话中的真实性。因为,他实在是与想象中的刺客差得太远了。刚出现时,还比较像那么回事,这两天相处下来我却越来越看清一个事实就算他是刺客,他也是一个非常非常另类的刺客。另类?对于自己突然涌起的新鲜词语感到诧异,但这阵差异转瞬即逝。世界上哪有性...

《魔王的复仇计划欧文达克大结局》精彩片段

“喂喂,神,你慢点好不好?我快跟不上了!”
魔森密密麻麻的树木再一次包围了我们,罗密得的光辉浅浅的透过阴影,落在绯羽的脸上,在深郁的黑暗中,泛着淡金色的光。
我牵着绯羽,在密林中穿行着,后面是不断大呼小叫的毒牙。我已经越来越搞不懂这家伙了。据他说,他的本职是剑客,刺客只是兼职,但是因为似乎刺客的钱途更加光明,所以他义无反顾的投入了黑暗之中。
但是,但是!但是——
看着后面那个紧跟着我们的人,我越来越开始怀疑他话中的真实性。因为,他实在是与想象中的刺客差得太远了。刚出现时,还比较像那么回事,这两天相处下来我却越来越看清一个事实就算他是刺客,他也是一个非常非常另类的刺客。
另类?对于自己突然涌起的新鲜词语感到诧异,但这阵差异转瞬即逝。世界上哪有性格这么开朗的刺客?当然,我并不是说刺客就一定要性格阴暗之类的,但是行走在黑暗中的人总是或多或少会有着阴影,更何况是黑暗中最为血腥的职业。也许他们中有人会看透世事,或者久而久之渐渐变得麻木,抑或变得嗜血如狂等等等等,但是要变得像他这么开朗,似乎,嗯,似乎相当有难度。
进入魔森已经有两天了,托他的福,我确信,我们已经迷路了。狠狠的瞪了毒牙一眼,都是这家伙的错。后者无视我的愤怒目光,无奈耸耸肩,仿佛是在说这也不能怪我啊。
话是如此没错,但是——
两天前,我、绯羽、毒牙三人来到了魔森面前。
上次经过时留下的痕迹已被小雪悄悄的掩盖了,略略的辨明了大致的路线,我牵着绯羽往里便走,丝毫不去理睬边上正大声感叹的毒牙。
冬日里的魔森,寂静便是它的写照,只有我们踏在雪上发出的轻轻声响在森林中慢慢扩散开去。大地一片安宁,即便此刻我们是身在堪称魔森的危险之地,但是我仍不竟涌起一份平和。
仿佛是受到了这份宁静的感染,绯羽放下了一开始的些许担心,秀眉轻轻的舒展开来,略略抬起头来,环视着周围的景色,只是仍偎在我的怀中不敢稍稍远离。
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似的微微一笑,轻轻呼了口气,淡淡的白雾圈着圆形,缓缓的向上上升,在空中渐渐的消散了。
魔森似乎没多少改变,至少“魔域扁舟”并没有与上次有太大的不同,除了多了些浅浅的雪铺在地上,见证着我们的来到。
也许是由于冬日吧,虽仍只是冬始,但许多魔兽却都已经不见踪影了,一路走来,竟只见到少少的一两只偶尔“路过”。
“殿下,这里真的是魔森吗?”似乎是因为多了毒牙这么个“外人”的原因,绯羽的声音变得很轻,她的唇几乎贴着我的耳朵,暖暖的热气钻进我的心,一阵暖和。
我微微笑了笑,点点头。
“那为什么这里这么少魔兽呀?”绯羽微微眯着双眼,斜晃着脑袋,皱紧了浅浅的粉黛,荡起了丝丝涟漪。
我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正要回答。却听见毒牙在后面嘀咕道:“估计都去冬眠了吧?”声音虽不算大,却绝对够让我们听得清清楚楚。
绯羽被毒牙突然接上的回答吓了一跳,双颊染上微微红晕,害羞的低下头来,不敢再望向毒牙。
微怒的瞪了毒牙一眼,我凑到绯羽耳旁轻声解释着“魔域扁舟”的来由,搂着她的手则在毒牙看不见的角度里轻轻“肆虐”着,试图分散绯羽的注意力,不让她老记着刚刚的尴尬。不过,渐渐适应我“坏习惯”的绯羽,似乎变得分外的没抵抗力。结果,呃,结果注意力被分散的,是我。
幸好仍有一丝理智控制着我,记挂着毒牙就在身边,我终究不敢像无人时那么放肆,我可不想绯羽动情时的姿态让别人看了去。
不舍的略略松开她的腰,却不放开,绯羽香香的味道就这么依偎着我,暖暖的。双手轻轻的落入了我的掌控之中,绯羽无力的抬起头,略带薄怒的嗔了我一眼,又示意的往后探了探头,似乎在责怪我不该在外人面前还这么放肆。绯红的小脸上满是羞意,两只黑珍珠中似乎都带着点粉色,闪闪盈然,然而却又是一脸幸福,看的我又是一阵心荡神摇。
回想此次布雷之行,心中嘘唏不已。虽然并没有得到有关姐姐所在的线索,但至少已经搞清了姐姐的身份,也算不虚此行了。而且还得到了绯羽这么一个温柔体贴的俏佳人,临行前更好好的敲了意维坦王一笔,可谓是收获颇丰啊。
只是——想起新交的两个朋友就这么离开了,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还是忍不住阵阵失落。不过旋即释然,易地而处的话,相信我也会毫不犹豫的这样子做的。“不让心爱的人受到伤害。”剑,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存在的么。
没有丝毫别的意思,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只是似乎在一瞬间悟通了些什么,然而凝神去思考时,却又连边也摸不着。捉不住的思绪像飞舞在空中的片片雪花,蒙着梦幻的朦胧,看得见轮廓,却摸不清、道不明,伸手去捉,却只有融化后的点点遗迹让你看不清它的本质,反而更加的糊涂了。
“谁?”毒牙突然低低的喝道,声音冰冷尤胜过西密莉雅莉丝汀的寒雪。转头,一脸和气的毒牙已不见踪影,剩下刺客毒牙悄然出鞘,暗蓝色的光芒吞吐着它的舌信,泛着血腥的气息,微微的颤动着,嗜血的yu望赤裸裸的跳动着。
毒牙和毒牙,剑跟人同时转换着气质,他的人仿佛没有丝毫的移动,但是我却已感觉不到本来的他的丝毫气息,即便他就站在我的身边那触目可及的不远处。罗密得那少得可怜的光点逃命似的从他的身边滑离,黑暗瞬间将他笼罩了。不,也许应该说,他又一次融入黑暗之中了。这是我第一次遇见时的他。
此刻我再不怀疑他是否是一个刺客,不,确切地说,是我不再否认他确实是个危险的人物。从他的身上剑上不断传来的那股浓重厚实的血腥气不是一般人所能有的,即便在久经战场的士兵身上也是很少见的。
那分明是从修罗场中活下来的人才可能有的凛冽杀气!
原本便不高的温度更是急速下降。绯羽的身子瑟瑟发抖着,柔柔的小手渐渐变得冰冷,心中一凛,真气源源而出,绵绵不断的传入绯羽体内,同时真气圈往外扩散开来,将她与我同时包裹起来。绯羽乖巧的缩了缩身子,不再动弹。
搂紧了绯羽,脚步微动,不见如何动作,我已来到毒牙身边。站定,眼睛直盯着他所注视着的方向。能够从修罗场中活下来的人,他的武艺智谋也许并不一定是最好的,但他们对危险的感应却绝对是最敏感的。
我可以无视毒牙的剑,却不敢无视毒牙的示警。
定神望去,罗密得的光芒不见影踪,厚厚的不知名树木的叶子掩藏了魔森深处的阴影,只有两点闪动的红光,忽现忽隐,每一次的出现,似乎又大了不少起来。
叶子一阵颤动,发出了“唏唏嗦嗦”的声响,叶上的雪花不堪摇晃的落到了地上。而同时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只几乎有半人高的“巨狼”。但是毒牙跟我都清楚,它跟一般的狼根本就不在同一个等级上。一身雪白色的长长毛发,几乎将它的全身完全覆盖住,只留下眼睛露在外面。红色的眼瞳,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它的名字是雪狼,高级魔兽,幸喜寒冷,冬日里魔兽猎人最头疼的对手,它的速度,它的狡猾同它的厉爪一样的有名。
所以我感觉到害怕,莫名的冷意蓦然间席卷而来。
当然,我不是怕它。
不消说只是一只雪狼,即便是十只二十只,对我或者毒牙来说都不会有任何的区别。高级魔兽确实是很强,如果用剑士的标准来衡量,估计也达到了白银剑士的等级。但是白银跟圣级之间的距离可不是一和二的区别这么简单。
但是,也因为这样我更加地感到害怕。
动物对于危险的感知是远远在普通人类之上的,更何况是拥有几近于人类智慧的高级魔兽雪狼。毒牙那毫不掩饰的森冷气息我相信绝对可以将普通人瞬间冻僵。但是,为何面前的这头雪狼却仍然敢在杀气的逼近下现身呢?
除非,它有恃无恐。
我不由得涌起这样的想法。虽然明知道这样子的想法很荒谬,两个圣级的高手联手,天下间可以阻挡我们的东西也不多了吧,但是我就是止不住的涌起这种想法。可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种想法没有错,虽然四周我感觉不到其他生物的气息。
绯羽害怕的闭上了双眼,小脸变得苍白,对于一辈子都被锁在布雷的她,何曾见过这种高级魔兽呢。微微的笑了笑,想要调笑她两句,然而不祥的感觉却盘旋在我的脑海里久久不去,手心不由得渗出汗来。
似乎是感应到我内心的不安,绯羽倏地睁开双眼注视着我的眼瞳,直要望进我的灵魂深处中去,没有不安,没有恐惧。前一刻还瑟缩在我怀中的小女孩眨眼间变成温暖体贴的大姐姐,关怀透着她的目光瞬间流遍我的全身。
没来由的,心倏地平静下来,仿佛任何事都不能动摇一般,如虚空之月,任人间沧桑百转,万年不改。
感激地望了绯羽一眼,她苍白的脸颊似乎恢复了点血色,倚靠在我的怀中,双眼却不再闭上。无论发生什么,我们一起面对。我仿佛听到她在大声宣读着她的誓言。眼角微微一热,感动、爱意、怜惜填满了我的心。
回过头来,毒牙跟雪狼的对峙早已结束。没有半点声响,一切就已悄然结束了。就像是白银剑士单挑圣级剑士一般,没有任何悬念的战斗在我和绯羽尤未回过神来便已经结束了。
虽然没有任何的异样,然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却一直纠缠着我,仿佛我遗漏了什么一般。皱着眉,看着毒牙已经开始动手在剥雪狼的外皮了,那熟练的动作看得我不得不重新怀疑起他的职业,心底不断搜索着那茫然不知何踪的目标。
战斗早已结束,但是不安的感觉却渐渐的扩散开来,我甚至可以听到危险的嘶嚎,仿佛是雪狼无声的嘲弄。
要是老头跟达克在这里就好了,不由自主地,我开始想念起这两位新认识不久便分离的朋友了。想起老头,脑海中灵光一闪,我终于明白我为何不安了。
是的,这里可是魔域扁舟啊,这里怎么会有高级魔兽?!
紧接着,我马上便想起老头所说过的那个故事,成千上百的中、初级魔兽群跟着数十只高级魔兽席卷而来,不要命的疯狂攻击。想到这里,我不寒而栗,打了个冷战,不由自主地将绯羽拉得往怀中更近了近。
犹自思考着,那边毒牙却已完成了他的工作,刺鼻的血腥气渗透了大地,地上的雪蒙上了淡淡的红色,隐隐的,我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我的错觉吗?注视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我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走,仿佛是想确定一般。
近了,声音渐渐的变大起来,轰隆隆的微响着,虽然仍听不出那到底是什么,但是我已经可以确定:这,不是我的幻觉。
霍地转过身来,我将绯羽整个儿横抱在怀中,急步狂奔起来。不等我多说,毒牙也追了上来,隐隐的微光中,我看见他的面色跟我一样的难看。身后是越来越大的声音,如怒雷般狂涌而来。不用说,我也已经知道是什么了。
偏过头,正好看见毒牙将刚剥好的雪狼毛皮朝向另一边远远甩出,空气中留下的血腥气味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转瞬消失。眼睛一眨,我已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了。然而,魔兽群这不寻常的异动会简单的因此而改变吗?答案显而易见。
雪狼毛皮落下的方向传来一声震天的怒吼,声音之巨大显然不是十只二十只就可以发出的,只是不知它们是因为见到同伴的惨状还是感到被愚弄的愤怒。
不由得感慨起自己的无聊了,竟然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去想这些七七八八的东西,嘴角不由牵起一抹苦笑。但很快的,我就笑不出来了。魔兽群踏在地上的声响,席卷了魔森的寂静,像龙卷风般瞬间传遍了整个森林。
我和毒牙虽然都已进入圣级境界,但是在此刻却不由得涌起无力的感觉。即便可以完全无视白银剑士等级的存在,但是我跟毒牙谁也不敢夸口同时跟数十只等同于白银剑士的高级魔兽交手而不伤。
它们可不是人类,嗜血、疯狂、致命,任何一样都是我不希望对手所拥有的,而它们天生便拥有全部,更何况,它们身后还有着成千上百的初、中级魔兽。它们可不会跟你讲什么道义规则,它们和我们,只是简单的猎人和猎物的关系,如此而已。
毒牙已出鞘,暗蓝色的光芒一闪即逝,隐入黑暗之中的毒牙如鱼得水。轻轻的刺出,收回,再刺出,毒牙每一次出剑,都带起了红色的血腥,染红了白雪。
脚下不敢稍停,手变换着姿势,我将绯羽背在背上,紧跟着弑神出鞘,光滑的剑身带起淡青色的光芒,照亮了前方的道路,也照亮了魔兽的坟墓。前方不断扑来的魔兽被我们随手斩杀,血腥气越来越是浓烈,仿佛要盈满整个魔森一般。
心里的不祥感愈来愈浓洌,但我已经顾不得这许多了,身后那不断逼近的脚步声震耳欲聋,有些魔兽身上那不断传来的臭味更是令人作呕,一切的一切都清楚地告诉我们,它们与我们之间的距离正不断的缩短。
为什么会这样子呢?我实在是不明白。
一切的噩梦仿佛是从毒牙斩杀那只雪狼开始的,魔森里的魔兽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连原本弱小无害的初级魔兽都变得嗜血,疯狂的向我们扑来,不顾自身的阻挡着我们。
时隔十五年,魔域扁舟上再一次突然出现高级魔兽,这本身便透着不寻常的诡异,而之后那瞬间赶来的魔兽群更让我觉得仿佛它们是一早便已埋伏在那里的一般。但是,这怎么可能?!高级魔兽即便拥有智慧也至于强成这样子吧。如果它们真的已经进化到这种地步了,那人类早灭亡了。
那么,难道是有人在背后操纵?!这个念头转瞬即逝,马上便被我否定了。怎么可能?!除非他是神——
奔跑,奔跑,不断的奔跑
我几乎都已经忘了
我为何在此
我身边的人是谁
那不断闪现的暗蓝
那不断飞舞的腥红
那不断卷起的淡青
我只知道不断的挥剑,不断的奔跑,简单而不断重复的两个动作
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简单而单纯,只是重复,无谓的重复,我不知道——
我是谁?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我在做什么?
我该做什么?
我该去哪里?
奔跑,奔跑,奔跑
喘息声在自己的耳边响起
旋绕着
听不到其他声音
仿佛,天地间只有我一人
深黑色的视野里,只有青红二色不断交织着
血腥味,泛着白色的温暖。
淡淡幽香,从背心处源源不绝的传来。
好熟悉,好陌生。
是谁?
在呼唤我的是——谁?
“殿下?殿下!殿下!!”
我霍地惊“醒”过来,没有睁目的动作,却仿佛从黑暗中一下子掉入光明,我不自觉地闭上眼,再睁开。
身后铺天盖地的嘶吼声仿佛将我带回了尘世,虽嘈杂,却更让我有存在着的真实感。
弑神向前挥出,我的手不停,口中边安慰道:“没事,羽儿。”
脖颈上忽然感到一阵温热,不知是什么液体滴落,划过。
一惊,迭声问道:“羽,你怎么了?没事吧。”心中慌乱,弑神却挥得更加迅即。
然而,无声无息的,我听不到任何回答。
心头惶急,再也顾不得其他,碎雪剑法全力挥出,意境却与布提亚一战时绝然不同,带着血色的剑意,是碎雪,是碎血。
脚步不缓,手中不停,我却不由自主地回过头来,然而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迟疑了好久。终于,我转过头来,见到的却是绯羽流满了泪的笑靥。
简单,却震撼!
我回过头来,正视前方,不敢再回头看。那担忧之后彻底放松的神情,我不敢多看,我怕我会忍不住。
“真的没事,真的没事,你真的没事——”喃喃的低语声轻轻的传入我的耳内,却仿佛重锤般敲在我的心上,眼角一热,眼中望出去的世界,全都有点迷糊了,而我的心却从未有过像这一刻般清楚自己的心意。
我知道,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这一刻她流着泪的甜美笑容,那是天地间最美丽的风景。
不知过了多久,我开始感到气喘了,手中弑神舞动的速度也开始略略减慢。再这么下去我们迟早完蛋。
“喂,神。”毒牙大声地喊着,“它们越来越近了,怎么办!”
我扭头看去,却见一旁的毒牙已开始喘息,显然半天下来连续不停的奔跑战斗,就连毒牙也开始感到吃不消了。
“我怎么知道!”我也跟着大声喊出来,仿佛要将满腹的不满全部释放开来似的。
背上的绯羽似是感应到我的想法,在我的脑上轻轻一敲,似乎在责怪我不该在这种关头还发小孩子脾气似的。敲完之后还偷偷的吐了吐舌头,仿佛这时才想起主从之分,而没有回头的我却在心中浮现出了绯羽此时的俏皮笑容。
我的心中不由充满了欢喜,即便身在危险之中,我仍不可自制的涌起阵阵欢欣。我知道,绯羽正不断的释放那被压抑着的自我,即使这过程缓慢,但却的的确确在进行着。
“我说神,”一旁的毒牙却看不下去了,哇哇大叫着,没有丝毫的形象可言,“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可不可以不要笑得那么诡异啊?!”
“去死!你才笑得诡异!”我怒骂道,罪魁祸首还不是他这个家伙!想都不想就直接把那只雪狼给灭了,搞得现在被这么大一群魔兽追杀。
毒牙却也不以为意,说道:“再想不出办法来,我们就真的都得死了!”
我又何尝不知他所说的是实情呢?
虽然一路上丧命于我俩之手的魔兽非少,但后面追逐的魔兽却是越来越多,我们所杀的对于庞大的追兵来说,根本就是沧海一粟。更何况,拦路的都是一些变得疯狂的初级魔兽,间中偶尔有一两只中级的,也就是说,后面追兵的主力根本就没有损失。
而我们却已经开始感觉到累了。与它们最大的不同是我们既没有不断加入的生力军,也没有停下来休息的机会。再这么一直跑下去,不用等到它们动手,我们自己都会累死。
努力静下心来,开始考虑对策。
环目四顾,却是不由暗暗叫遭,刚刚一阵夺命狂奔,慌不择路之下,根本就忘了什么魔域扁舟不魔域扁舟的。只见,眼前的是不知名的参天巨木,罗密得的光芒微弱得几不可见。很显然的,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偏离了魔域扁舟的安全区,跑到魔森深处来了。
稍微犹豫了一会,心中立下决定,没有选择了,再不行动,待会连想做也做不了了。
我大声吼道:“毒牙,过来!”
真气全部释放开来,有若暴风中心般蓦然出现,周围的空气瞬间被生生的迫出一周,真气圈全力展开,连闻声过来的毒牙一并笼罩了进来。
“回头!跟紧我!两刻钟!”我大声地说到,同时马上回身,弑神横扫而出。
弑神骤然暴起的青芒浓郁至惨烈,瞬间卷起阵阵腥红,耀眼的青芒刺得魔兽们纷纷闭上了眼睛。惊喜之余,我也大感意外,完全不知弑神为何会突然产生这种神奇的效果。
想归想,脚下却不敢稍有停留,招呼着刚转过身来的毒牙回头狂奔而去。
挥剑,斩落,收剑,挥剑,划出。
略过高级魔兽的邀请,我与毒牙所过之处仿佛下起腥风血雨,惨嚎怒啸声阵阵不绝于耳。
我们更不停留,往外圈狂奔而出。短短一刻钟不到,我们已冲出魔兽的包围圈,但仍不敢稍息,一路狂奔而去。高级魔兽中决不乏精明的猎人,要不然我们也不至于被追得这么凄惨了。
刚出了包围圈,我便收起了真气圈。不是我想要如此,而是实在不敢再硬撑下去了。
原本我以为多容纳一个毒牙所消耗的真气就算多应该也不至于多到哪里去。谁知道,为了多容纳毒牙,实际上我要包围起来的范围却比原来多了十倍不止。毕竟毒牙可不是像绯羽一样跟我紧紧相连的。
但是我亦没得选择了,只有赌这一把了,不然的话,再过一会儿,我们连赌的机会都没有了。话虽如此,不过想起来还真是不自觉地感到后怕。即便初一施展时我便已发现真气消耗得极快,但仍没想到竟会如此的剧烈。
原本预估的时间我竟差点撑不到一半,要不是弑神突如其来的光芒暂时刺瞎了身后那紧咬着我们的众多魔兽的眼睛,搞不好我们就出不来了。不,就当时的情况来看,我们是铁定出不来的。
真气消耗极巨的我在脱出包围圈后几乎便要脱力了,要不是保护绯羽的强烈念头撑着我不断的奔跑,要不是毒牙的身影始终在我的前方不断的晃动,也许我早已停下,甚至倒下了。
但是事后我就开始后悔了,我怎么会跟着他跑的——
原本我是打算沿着来路原路返回的,至少也要先回到魔域扁舟上再说,毕竟这里是魔森,那里会相对安全些。虽然对现在的情况来说,这句话不是相当可靠,但是至少在魔域扁舟上不用担心迷路的问题。
然而,出了包围圈后,原本带路的我不知不觉便变成了跟着毒牙在跑,就这样,等我们停下来的时候,我们终于听不到魔兽的嘶吼声了。简单的处理下可能泄露我们行踪的痕迹,再也忍不住疲劳的我们终于再也忍受不住不断袭来的劳累,酸痛充斥着身体各处。
将绯羽轻轻放下靠在树旁,我撑着大树急速的不断喘气,而一旁的毒牙早已忍不住半跪在地上,却强撑着要让自己站起来。
蹒跚着撑着走到毒牙的身边,用仅余的力气将毒牙拉起,两个人靠着身后的巨木撑着疲惫不堪的身躯,但不愿也不敢坐下休息。
我不坐下,是因为直觉告诉我,此时不宜坐下。而看毒牙他强撑着也要站起,显然我的直觉这次是对的。
稍稍调息,运起体内那仅存的少得可怜的那一丁点儿真气,绕着那熟悉的轨迹缓缓运转着,循环反复,绵绵不息。
绯羽虽然受了惊吓,却没有受到一点儿伤害,甚至连体力都没怎么耗,但是精神的消耗却是最重的。虽不是金枝玉叶,但原本也算是娇生惯养的她怎么经得起连番的惊吓,更不断牵挂着我的安危,没有当场昏过去已经是很好的了,一旦脱离了险境,放松了心情的她便马上睡着了。
幸好终究是有惊无险。
我心中默默念到,思绪飞回现实之中,然而却忍不住发起愁来,面前这从未在世人口中提起的风景虽是瑰丽奇异,但要命的是我们没一处认识的。
而在这阴暗的魔森中,稠密繁杂的巨木遮挡着满天的星辰。望也望不到天空的我们甚至连罗密得在哪里都无从找起,更不用说判断方向了。
虽然没有遇见先前的那些恐怖追兵们,但是却再也找不到出路了。于是,我们已经在这里“逛”了整整一天了。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心中劝慰开解着自己,默默的在前方走着。绯羽紧紧的偎着我,毒牙仍在后面不远处跟着我们。早已彻底迷失了方向的我们在选定了一个方向之后,直直的往前走着。无法辨别方向的我们在经过简单的表决之后(我提出,绯羽无条件支持,毒牙的票无效)做出了决定。
幸好我跟毒牙都还算合格的猎人,虽是冬日里,倒也不必担心会找不到食物。而且不知是幸还是不幸,高级魔兽们似乎都去参加那次“聚会”了,反正离开魔域扁舟这么久了,我们都没有再遇上过一只高级魔兽,甚至连中级的魔兽也没有见过。
最初的慌乱过去了,我渐渐的定下心来,冷静的分析着目前的情况。
其实仔细想想就算暂时找不到出路似乎也没什么大了的。我似乎又没有什么需要急着去做的事情,只不过像是回到了刚出坎布地雅的时候而已,而且现在的我也不再是一个人了。有绯羽这个可人儿陪我说话解闷儿,我的日子肯定会快活得多,那么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而且,神殿的人总不至于深入魔森深处来找我麻烦吧。退一万步来说,即便他们真的来了,那么我相信那些魔兽们肯定也会替我们好好的招待招待他们。
想通了这层以后,我不再担忧,紧皱良久的眉头终于松开,心情明朗起来。
绯羽则单纯得多,一切以我为主的她,见我不再皱紧眉头也自然的跟着放下了担忧。至于毒牙,那个开朗得几乎不像是刺客的人,只要危险不在面前,他压根就不知道还有担心这回事。
时间就在这几乎不辨天日的魔森中静静的流逝着,我们沿着选定的方向渐行渐远。
越往前行,树木的数量越是减少,繁密的枝叶越显稀松,虽然仍然望不到天空,但罗密得的光芒已越来越是明显,至少已经可以分辨白天黑夜了。
我知道我们的选择是对的,只是不知道我们出去的时候会是在魔森的哪一边而已。
但是对我们来说,那似乎并不重要。
对于没有确切目标的我来说,出现在哪一边,根本就无关紧要;而毒牙,既然是来散心,那么想必也无所谓去到哪里吧。
于是我们就这么一路悠悠行来。
夜,在我们所知道的时候悄悄降临了。
围着篝火,不知走了多久的我跟毒牙对坐在火堆的两边,绯羽依旧偎在我的怀中,将烤熟的肉小块小块的撕下来,送到我的嘴里。
毒牙仿佛认命似的别开了头,把毫不掩饰的嫉妒目光落在黑暗中,无声的抗议着我们的旁若无人,虽然没有人理他。
魔森里寂静依旧,只有火烧得噼里啪啦的作响。
“神,明天我们应该就能出去了吧。”毒牙突然开口说话,打破了温馨的宁静。
“嗯?嗯。”正专心于嘴里咀嚼的我,模糊不清的回答道。
虽然上次是骑马,但是我们已经走了两天了,扣除被魔兽追杀的那会儿,剩下的时间我们都是往同一个方向走的。单从路程来算,直线穿越魔森的时间肯定比走魔域扁舟要来得少,而天上那隐约可见的天空和身边不断减少的巨树更告诉着我们,出口就在不远处。
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回答或者他根本就不需要我的回答,而只是在自言自语而已。
他没有理会我模糊不清的答案,又接着问道:“明天我们真的可以出去吗?”
“嗯?”我没有回答。只是疑惑,不知道毒牙这么问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不由自主地抬头往毒牙的方向望去,毒牙仿佛整个人融入了黑暗之中,深邃的密林就如同他的披风,为他更添上一丝神秘。
他在担心什么呢?我没有问出声来,我在等他说话,我知道这两个问题不是问我的,这两个问题只是他接下来要说的内容的前奏。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四周一片空寂,毒牙的声音低沉回响着,“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没来由的,我就是感到害怕,身子克制不住的阵阵发抖。这魔森就仿佛是只巨大的蛇,而我们,就是被它盯上了的青蛙。”
听完毒牙的比喻我不由的想笑,作为杀手的他不就是隐于暗处的毒蛇吗?但是我却笑不出来,能让青蛙本能的感觉到恐惧的是毒蛇,那能让毒蛇像青蛙般瑟瑟发抖的又会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
微微苦笑,嘴里的咀嚼也不由的缓了缓,低头看去,绯羽正抬着头望着我,明亮的双眼闪着疑惑。不愿她担心,将嘴里的东西胡乱的嚼了嚼吞了下去,低下头迫不及待的吻上她的额头。再抬起,望着绯羽秀美的容颜,久久的无法将视线离开,仿佛要将她的脸庞深深的烙印在我心灵的深处。
绯羽轻轻擦拭着我印在她额头的油腻,不依的嗔了我一眼,似在责怪,却更像撒娇。看着伊人美态,心头不由得涌起一阵甜蜜,然而微微颤抖的手却泄露了我心中的恐惧。
“不过也可能是我想得太多了。”全然忘记了方才的凝重似的,毒牙又恢复了平时的脸孔,而接下来的话更是马上回复了他的本色,“对了,神,那天晚上那一招的名字你到底想好没?叫什么叫什么,快点告诉我。这么厉害的招数怎么能没有个与之相配的好名字呢?嗯,如果你没想的话我想吧。嗯嗯。”一边说着,一边却已进入了思考的忘我状态,同时眉头紧紧皱着,竟似相当为难的样子。
我愕然当场,没有言语,不知该作何反应,只懂呆呆的望着毒牙。
“星寂。”柔柔的声音突然传入我的耳内,轻轻的回响着。
毒牙一愣抬头,继而又陷入了沉思,似乎在品味着星寂的韵意。
微微感到诧异,我低下头来,望着怀中的绯羽。
绯羽迷蒙的俏脸上闪着淡淡的银白辉芒,仿若依莉娜般美丽圣洁。只是她的双瞳此时却迷离着,虽仍望着我,但却仿若失神般没有焦点。然而我却又清楚的知道她正在看着我,只是看着我的却又已不仅仅是她,而仿佛是那烙印在灵魂最深处交织重叠着的幽幽倩影。
突如其来的深邃迷离轻易的抓住了我的心神,在不知何名的时空中漫无目的的游荡着,就像是浪子,只知道走着,却不知目标何处,心归何方。
短暂的迷离瞬间席卷了我整片心灵,沉浸在莫名的狂乱中,随风荡着,舞动着不知何时失落,而又失落在何方的孤寂。
毒牙微微的嘀咕道:“星寂?好孤独的名字?”
声音不是很大,却如响雷般将我惊醒过来。惊觉自己的失神,骤然“醒”来的我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怀中的绯羽。定睛望去,绯羽似乎仍迷糊着,视线却已不再迷离,只是两眼依旧无神,仿似将睡将醒之间沉浮。
“羽儿,羽儿。”我轻轻的摇晃着怀中的可人儿,轻唤着她的名字。
“嗯?”绯羽茫然不知所以,一脸的迷惑,轻声问道,“殿下,刚刚怎么了吗?”
“没事,没事。没事的——”我喃喃低语着。
是的,你还在,这就够了,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只要你还在——
虽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却仿佛几千几万年之久,那分别的时间感是如此真实,积淀的沧桑感沉重得让我恐惧。
恐惧,原来如此简单。
我忍不住将绯羽紧紧拥入怀里,紧紧的,紧紧的,仿佛一松手她便会消失似的。
怀中的绯羽微微皱了皱眉头,显是我太过用力,把她给弄疼了。
尴尬的松了松,却不愿意放开,绯羽埋怨的嗔了我一眼,斜躺在我的怀中任我抱着,两只小手轻轻舞动,梳理着被我弄得略微松散的发丝。
“神,这个名字是你取的吗?”毒牙的声音远远传来,将沉醉在绯羽动人姿态中的我拉回魔森的夜空下。
听到了他的问题刚想开口回答“不是”,心头却霍地一动:“星寂”这个名字在我的脑海中回荡着,不断牵起那埋藏在灵魂深处的抖颤。
那熟悉却陌生至窒息的画面走马观花般瞬间流过我的思绪,来不及去分辨其中真髓的我便已被打回人间。
双眼迷茫,好熟悉好熟悉的感觉然而却一如既往,什么也没有想起。只留下星寂之名在我的唇中呻吟,仿佛什么时候我便是这么唤着它一般。
微微一顿,我没有回答。
毒牙可能是当我默认了,也就没有再追究下去。
篝火仍然在燃烧着,散发着炽热的热量,尤其在这寒冷的冬夜里,更甚。
绯羽依偎在我的怀中,没有说话。我的手轻轻的抚着她的发,仰首望着天空,已隐约可见的天空中散落着点点星辰,彼此好近,却又好远好远。
如果它们有感觉的话,第一种体会到的必定便是寂寞。
星——寂吗?
嗯——
夜,缓缓的流过,却没有一丝停留。
罗密得在东方的睡窝中伸了个懒腰,浅浅的光辉斑驳着枝叶下的影,在地上留下一个一个的小圆圈,闪着金色的光。
从来不曾觉得罗密得的光辉竟是如此的温暖,仿佛驱走了冬日里的严寒。
终于走出魔森了,久违的金黄再一次洒满身躯。缓缓的走着,晃晃脑袋四处转着,周围却尽是陌生的风景,我终于确定了,不是我们所认识的任何一个出口。疑惑的皱了皱眉头,我抬头寻找着罗密得,试图判断我们所在的大致位置。
但是,我怎么也想不到出现在我面前的竟然是?!

火红的枫叶下,琉璃般的金黄发丝在空中轻轻的荡漾着依格尼的温暖,额前两条细细长长的流苏却又跳动着黛娜蒂尔赫莱斯所特有的温柔。
她清纯恬美的笑容中带着甜甜的味道,像是窗外那片片洒落的光芒,瞬间流遍心......
想起听到我这句话的时候,卡里脸上那种想笑却又笑不出来的苦涩笑容,心里一阵不舒服,虽然这件事的发生于我们无关,但是最后一个女孩却是在我们到达的那一天同时被害的,如果不是我跟毒牙中途大战了一场,也许他便可以赶上了,也许她就不会死了。
卡里是这么想的吧,毕竟最后一个女孩也是他们学院的学生,和第三个女孩那个叫莉莉丝的一样。只看他现下满脸的自责,虽然他没有说什么,但我的心里还是一阵难受。
紧接着又想起另一个“祸首”的反应我就不由得恨得牙痒痒的。
“没兴趣。”毒牙慵懒的声音却冷得像冰,重重的敲在满脸希冀的卡里心上,“与我无关。”
卡里双目一睁,显是愤怒已极,看得出来,他握紧了的拳头很有打在毒牙那张英俊邪气的脸上,但是他终于放下了,神色颓唐转身便要离去。
我心里不禁为他加上一分,不错,忠实憨厚,有正义感,却又不勉强他人接受他的“正义”。不错不错,前两样倒也还罢了,这最后一项尤为难得。嗯,又多了一项帮他的理由了,难得有人让我看得顺眼点。
没有理会卡里的颓废失望,我知道“感恩图报”、“伸张正义”、“铲除恶魔”这些词语对毒牙来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其实不只是对他,对我又何尝不是一样呢,只不过我是凭感情来判断做不做,而他呢?
诡异神秘的刺客?
好战疯狂的剑手?
随时可能失去理智的疯子?
每一个都是他,却每一个都不是他。
表面性格的多变都不是他的本身,相处久了,他的人却更加让人看不清了,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他渴望变强!这种极度迫切的渴望在不论何时何地都清楚地写在他的眼中,而他也从未曾掩饰过。
心里念头急转,我对毒牙说道:“牙,她们身上的伤口我看过了。”紧接着皱着眉,露出一幅想不通的样子,将毒牙的视线拉了过来。而卡里在听到我开口后不由得生出一丝希望,停下了脚步静静站在一旁,不敢开口。
有古怪。
我没有说出来,但是我知道这样子的表情已经足够挑起毒牙的兴趣了,而一旦他对那个凶手有了“兴趣”(咳咳,不是那种哦!),那,那个家伙也就离地狱不远了。
“哦?”毒牙的声音依旧平淡,这大出我的意料之外,竟然到这时候还忍得住,若换过以往,他必定已经抓着拼命询问能让我想不通的原因了。看来他不断在武技上有所突破,便是心性修养上也有了质的飞跃。
诧异归诧异,但是肯开口就证明他还是有点心动的,等我再加把火,看你小子还能不能装深沉。“除了那些被折磨的痕迹之外,其他的伤痕看起来很像是被剑芒所伤,但切口整齐平滑得却又不像是剑所伤。”
“带我去看!”沉默良久,毒牙的神色变幻不定,再抬起头时,他的反应却再一次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从原本的漠不关心一瞬间转变到这么迫切的神情,我心中微微感到惊讶,他的反应似乎有点过激了。
卡里脸露喜色地将毒牙带到了刚刚我们所去的那间房间,深吸一口气,我万分不愿的跟着走了进去。
我进来的时候,毒牙正在检查她们的伤口,他的脸上又露出疯狂前那种冰冷的笑脸,原本便已经很冷的天气温度突然降得更低,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我开始在心中祈祷,毒牙千万不要把整个天梦都给闹翻了才好。
同时暗暗打算,最好还是赶快把那个凶手给找出来比较好,不然以毒牙现在的状态,后果实在难料,只要想象一下毒牙在城中使用上次与我大战时的最后一招,我就不由自主地感到阵阵恶寒。
虽然最终我并没有受到什么伤(现在的重伤无力实在是我自找的——),但是那面临生死一刻时,却连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脱险的,只记得心底那被封印的最深处一股比大海更深沉的绝望挟着无可低档的怨恨,瞬间冲上心头,然后我就什么都不及的了。等我醒来时,却已是身在天梦了。
撇开这些不说,我可不愿让绯羽再一次伤心失望,那种令我心痛得喘不过气来的神情我可不想再在她的脸上见到。
他的手竟似乎有些颤抖,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对这个实际上除了强仿佛什么都不在意的男人来说,似乎什么都不被放在他的心上。他是一个剑客,他握剑的手一向是那么的强劲有力,而现在这只手正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捏成拳,显然毒牙正努力克制着。
到底是什么原因使他如此激动,难道?!
未等到我细想清楚,毒牙冷冷的声音已经在屋里响起,“这个人,是我的。”
没等卡里反应过来,我已经先一步阻止了他,点头道:“好的。”
毒牙冷冷地注视着那五个女孩身上的那些伤痕,却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突然,他的脸上泛起我从未在他身上见到过的温柔神色,还夹杂着一丝甜蜜,一丝苦涩,但是神色快速变换,转瞬间,只剩下一种,那就是浓烈疯狂的极度仇恨。
那么刻骨铭心的仇恨并不是目前的我或者其他什么人所能阻止的,甚至也不是他自己所能轻易控制得住的。我了解,正因为我和毒牙一样,所以我知道他此刻的感觉。
我阻止了卡里吐到了喉间的话,既然不论他说什么都不能改变什么,那还是不要惹怒陷入疯狂的野兽比较好。
因为那跟找死没两样!
毒牙就这么愣愣地望着面前的几个女孩,她们身上布满了的大大小小的伤痕,就像是无声的哭泣般,即使是在死后的现在,仍然冷冷地控诉着命运对她们的残忍。
毒牙的身体在颤抖,从我认识他到现在,头一次见到清醒时的他手抖得这么厉害,一点都不像是以往的他,现在的他,更像是被刮开了旧伤口的魔兽,虽没有多说一句话,但他的浑身上下却无一处不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那不断膨胀着的往外扩散开来的杀气,眼看着卡里已经快经受不住了,我忙拉着卡里往外走去。这两个人一个固执,另一个更加固执,天知道几乎都陷入疯狂的两个人待在一起会出什么事情。
绯羽快步地迎了上来,搀扶着我,低声地埋怨道:“都伤得这么厉害了,还要到处跑!”
我知道绯羽只是单纯地关心我的身体,其他的一切对她都是可有可无的,至于这里的血案,善良的她虽然被凶手的行为激起义愤,但与我的身体相比,显然在她的心中,我高于一切。
只要想想有绯羽这样子待我,即便此刻虚弱无力,事情多多,我也忍不住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
天地间只要有你,就足够了。
卡里大口地呼吸着温暖的空气,妮娅在一旁轻轻地拍着他的背,稍微深呼吸了下,他急急地问道:“他这是怎么了?”显然他也害怕毒牙在学院里大闹起来,再怎么说人也是他带回来的。
我微微笑了笑,回答道:“无妨。你只要知道一点,那个凶手要倒霉了。”
顿了顿,脸色一整,我严肃地道:“不过你最好暂时离他远点,疯狂的魔兽是不会认得人的。”
卡里尚未答话,妮娅已经脸色大变,紧接着一阵寒气自后传来,此时真气我自保有余,却在也无力展开真气圈护着绯羽了,急忙拉着绯羽往旁边让开了去。
毒牙的身影紧接着穿过我们的身边,慢慢地向前走去,每往前一步,地上都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我心中一震,如果真的让毒牙这么出去的话,估计凶手还没抓到,他就被当作凶手给抓了,满脸的杀气,又是生面孔,在这非常时刻不被当成凶手才见鬼。
“牙,你这样子出去有什么用!你知道他在哪里吗?!”情急之下,我想也没想地把话扔出去。
毒牙身子一震,倏然停下,转过身来看着我,没有回答。
“诚然我们的功力远远高于其他人,但是搜索这种事情可不是功力高便可以解决的,即使你我加入,也不过是增添了两个搜索的名额而已,更何况你我一战后,彼此都需要时间恢复,现在加入对大局起不了什么作用的。”我迎上毒牙冷冷的目光淡淡说道,“退一万步来说,即便让你找到了又如何,以你我现在这种身体,你有把握可以对付手中可能拿着神兵利器的同级高手吗?”
身为杀手的毒牙肯定会跟踪之术,他要是真想找人的话倒是很有可能真的让他找出来,所以我先说话堵死了他的想法。
毒牙的眼瞳瑟然紧缩,紧盯着我的双眼,我屹然无惧,与他对视着,场中一时无话,气氛也像四周的温度变得冷冷的。
“那怎么办?”毒牙开口了,声音已回复成初遇时的嘶哑,很显然,他现在是刺客毒牙。
“休息,等待消息。”我重重叹了口气,无奈地道。
妮娅瞪眼怒道:“什么?!”
卡里赶忙抓住了她的手,不然估计她就要过来动手打人了。
我不去理她,紧盯着毒牙的眼睛,一眨不眨——
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
但是我不想等待了——
我知道。但是不行,至少现在不行,你我都还需要时间。
“要多久?”
“顶多两天。”默默地估算了下回复的速度,我不放心地又加上了一天。
“两天后呢?”两天后如果凶手还不见踪影呢?还继续等?我等不了了!
“我陪你!”我知道,我理解,所以我一定帮忙。
“好!就两天!”说完,毒牙转身朝他的房间走去,似乎完全平静了下来,但我知道,在他的心中,此刻恐怕正不断地聚集着吧,两天后当这座火山爆发出来的时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无奈苦笑,还是赶快回去疗伤吧,现在的我连保护绯羽的力量都没有,万一真的遇到什么,我也只能以死相拼了。但是无论如何,我绝不能让羽儿出事。
“耐心的等两天。”我丢下这句话给卡里妮娅俩兄妹,就让绯羽搀扶着回到了房间,开始疗伤。
“羽儿,暂时不要打扰我,我要开始疗伤。”
“那,我先出去?”
“不要!你不在我的身边我不放心。”看着绯羽满脸幸福的样子,我的伤终于值了,“乖乖地睡一觉,等你醒来了,我带你去天梦最繁华的街道上逛逛。”
“嗯——”
“羽儿,羽儿?羽儿?”
想起了不分日夜地照顾了我三天三夜的绯羽就这么睡倒在我的身边,我忍不住又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殿下!你又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啊!”
耶?这都被你猜到?!
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绯羽,停在了她愈发红艳的脸颊上,我调笑道:“我在想羽儿跟蛔虫哪里像了,怎么会知道我心中所想呢?”
“啐!要死啦,将人家比作那种恶心的东西!”绯羽大发娇嗔,“声色俱厉”地道。
我却是看得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乐得喜滋滋的,能看到绯羽不同的美态,还真是幸福啊——
回到星舞学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我继续打坐调息,希望仍多恢复了力量,然而我失算了。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要养好被我自己所造成的伤竟是出奇的难。
下午调息完后我便发现了,虽然真气的运行已经渐渐回复,开始自然流动了,但真气的运行比之前要多费上好几倍的力量。也就是说,同样多的真气现在我所能用的时间却只是以前的几分之一而以,而我对敌的最大优势更是被大大削减了。
更糟糕的是我完全想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一切我都照着以前一样,但是却全然没有用,真气还是那幅半死不回的样子。
“哎。”重重地叹了口气,还真是祸不单行啊,先是莫名其妙地失去了魔法力量,而现在连真气的运用都开始出问题了。到底我这是怎么了?
满腔的疑问,却不知该问谁?而又有谁能为我解答?
轻抚着绯羽轻柔的发丝,身边是她温馨素雅的淡淡幽香,对比窗外的寒冷,屋内的世界便要温暖多了,而这份温暖也让我忘记了门外的世界里还有着那许多的烦恼事纠缠不去,只想拥着这份温暖好好的睡。
羽儿啊,你真是上天给我的最好的恩赐。
弑神轻轻地发出清吟,竟似乎是在安慰我,要我不要轻易放弃。愣愣地看着弑神,青叶淡青色的光芒迎和着弑神微微闪烁着,想起了它的主人,我的头不由又大了一倍。
紧接着又想起学院中还有一个,那有着一头水蓝色长发的女孩,似乎也与我关系菲浅也,要是被绯羽知道了的话,还不知会发生什么呢?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着什么,胡思乱想了一整夜,天空终于慢慢的亮了,而平静了一夜的学院也渐渐沸腾起来。霍地,我感觉到了一丝奇异的波动,而这种感觉就跟我在魔森里施展魔法时所感觉到的一模一样,我猛然站起。而就在这时,一声惊叫远远传来,声音中充满了惊慌恐惧,心中霍然一惊,将绯羽横抱胸前,往声音的方向奔去。
是她身边的那个女孩!
我一眼就认出了这掩面哭泣的女孩,难道她出事了?!突来的想法像利箭般刺穿我的心,尖锐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一股凉气从脚底往上直窜。
“殿下,你怎么了?”绯羽关怀的话语传入我的耳中,如罗密得的光芒般温暖,心中的恐惧如阴影般退缩一旁。
“我没事。”微微摇头,苦笑,不是说只要绯羽就够了的吗?为什么一想到她可能出事,我就会这般惊慌失措呢?
“语茵同学,出什么事情了?”四面不断涌来的人群中出现了卡里俩兄妹的身影,只听到一个高高瘦瘦的老师向那个发出了惊叫的女孩柔声问道。一瞥之间,他眼里却仿佛带着一丝极深沉的愤恨,只是转瞬不见,又回复了一脸微笑的样子。
“亚迪老师,馨月、馨月姐姐不见了啦!”语茵哭着说道,声音中充满了惊慌、害怕、恐惧。
“别哭,别哭。来,慢慢说。”他的声音依然柔和,但是我这次我清楚地看到他眼底那一闪而逝地凶芒,看来这个老师对凶手恨意很深啊。
“呜——嗯,嗯。”语茵抽泣着,上次见到的她身边的两个同伴这时也已经来到,走到她的身边低声劝慰着。
此时周围围过来的学生已经很多了,各学院的老师也已经来到了,各个学院分成几堆,静静地站着,谁也没有说话,只是每个人的脸上都很冷,两眼冒火,显然这个肆无忌惮胆大包天凶残毒辣的凶手已经引起了共愤,令所有学院的师生同仇敌忾起来。
虽然心里因为她的失踪而感到莫名的慌乱,但是我仍然是本能地想到: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挑起整个大陆的所有学院,这样子做他就不怕被所有国家追杀吗?要知道各学院都有毕业生在该国身居要职手掌大权。夸张点说,他这么做的话无异于与整个大陆为敌!
“——早上人家像以往那样来找馨月姐姐去练剑,结果我叫了几声,房间里都没有反应,我还以为姐姐还没起呢,同时心中奇怪姐姐平时都很早起来的,怎么今天却睡得比小茵还晚呢?然后,我就听到了姐姐的房里传出一声很大声的声音,然后,然后——呜呜”说着说着,语茵又抽抽咽咽的哭了起来,“人家撞开门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了——馨月姐姐、馨月姐姐,馨月姐姐已经不见了啦——呜呜——”
“畜牲!”我听见卡里低低地咒骂出声。
场中温度一时冷到极点,却又分明感到那炽热的火焰在熊熊的燃烧着,这群被一而再再而三挑衅侮辱的热血青年,就像是郎玛魔森里那群疯狂的魔兽,如果不是还有学院的老师们压着的话,恐怕失去了理智的他们造成的破坏不会比那个凶手少多少吧。
但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因为,我也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了。
焦急、愤怒、自责,蜂拥而起的纷乱情绪轻易地将我那脆弱的理智践踏在脚底,几乎就在我确定了她失踪的刹那间,我有了拔剑的冲动。
卡里的目光朝我瞥来,内里没有一点责怪,却充满了恳求,面对他坦诚信任的目光,我竟不敢直视。
是我!如果不是我拉着毒牙,如果不是我阻止了卡里,如果没有如果,也许,也许那个女孩就不会出事了。
脑海中乱象纷呈,她水蓝色的长发沾满了血渍污痕,她哀怨地望着我的绝望眼神瞬间将我打入冰谷谷底。我竟然救不到她!我救不到她!我救不到她!我救不到她!我救不到她!救不到她!救不到她!救不到她!救不到她!救不到她!救不到她!救不到!救不到!救不到!救不到!救不到!——
救不到!!!!
“殿下!殿下!”绯羽焦急的大声呼唤将我从莫名的深渊中拉回现实,一阵头晕目眩,脚底踉跄了两下这才站稳了身子,头不敢抬起,冷汗潺潺而下,滴在地上,转瞬结冰。
手紧握,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刺入我的掌心直到渗出血来,我竟感觉不到一点疼痛,抬起头来,却发现旁边的人早已散去,只剩下卡里、妮娅站在身前,关切地看着我。
“其他人呢?”我问道。
“去搜查了,从馨月同学失踪到现在,过的时间不长,凶手肯定跑不远。学院重新编排了小队,合并成五个队伍,四个小队在几个老师的带领下往四个方向寻去,只留下一队由亚迪老师等几个老师带领着,守着学院,亚迪老师还让大家都到练武场聚在一起,防止凶手再次逞凶。”卡里愣了愣,紧接着回答道,声音中却充满了苦涩,堂堂星舞学院,又有大陆各学院之助,竟然被逼到这个地步,任谁都不好受,更何况是以学院为荣的卡里呢。
“卡里,帮我照顾好羽儿。”感觉到身后不远处那股熟悉气息尤未离去,我知道,他在等我出声。所以我开口了,沉声道,“牙,我们走!”
“去了?”毒牙的声音冷冷的,“不是还要一天吗?”
我没有回答,低沉的血腥味自然响起,没有杀气,却更让人感觉到莫名的恐惧,毒牙没有再问,他知道那个凶手已经惹怒了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人。
我将绯羽轻轻放下,爱怜地吻了吻她的额头,低声说道:“羽儿,对不起。”
绯羽咬着下唇,轻轻地点头,她没有阻止我,因为她感觉到了我的异常反应,她猜到了那个失踪的女孩对我很重要,所以她对我说:“把馨月姐姐好好地带回来让我们认识一下哦,还有——还有你自己也千万要小心,一定要好好地回来。”
“嗯,我保证。”
穿梭在天梦的大小街道之中,我紧跟着毒牙,心中却不由泛起一丝怀疑,毒牙似乎对天梦相当的熟悉啊,紧接着又想起还在魔森时我说要来天梦的时候,毒牙那奇怪的话语,我开始猜测莫非毒牙是天梦的人??否则又怎会用“好久没回去了”这类言语。
望着毒牙不断闪现的背影,我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毒牙疑惑地回头望了望我,眼神中透着疑问,“怎么了?”
我摇头,“没事”,加快脚步跟上毒牙的步伐,他是谁?以前是怎么样的人?这些都不重要。我认识的是现在的毒牙,这一点不论他以前是谁都不会有所改变,那么他以前到底是谁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而且,我自己不也一样吗?自嘲地笑笑,心一沉,现在重要的是找到馨月,只希望还来得及。
“牙?”我忍不住出声了,还来得及吗?我想问,但我问不出口。我知道毒牙跟我一样,是不可能给出答案的,而且我更害怕听到我不愿听到的回答。
“没有痕迹。”毒牙莫名的回答却将我一下子拉回,“一点痕迹都没有。”
“你说没有他逃走的痕迹?”我问道,某种想法一直萦绕于心,挥之不去。
“这是不可能的,照那个女孩所说,从听到声音到破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他根本不可能抹去所有的痕迹!”毒牙阴沉的声音却带起一丝血腥的疯狂,仿佛这种不可能的情况带起了他的某种回忆,因为只听他歇斯底里地低声吼道,声音紧紧迪压迫着,显然正极力克制着他即将崩溃的理智,“是他,肯定是他!我一定要抓到你!我要将你撕烂!我要你尝遍人间所有的刑罚在哀号中慢慢死去!——”
听着毒牙怨毒的誓言,我莫名的打了个冷战,但只要一想到馨月命悬人手,想到那几个女孩身上布满了的那可怖的伤痕,我也忍不住咬牙切齿地低低咒骂。她凄然绝望的模样在我的脑海中不断盘旋着,手中弑神也跟着剧烈地抖动着,感觉到我的杀气而寒气大盛。
“怎么可能会这样?就像是整个人突然间消失了一般,怎么可能?”毒牙喃喃自语着,“怎么可能!为什么?为什么!——”
“消失?”我听到毒牙如此说的时候不由得愣了一下,脑海中灵光闪烁,仿佛想起了什么关键的事情一般,但是任我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那我们这是?”我这才省起,既然没有线索,那我们这般举动是?
“感觉。”毒牙斩钉截铁地道。
“感觉?”
“没错!”毒牙沉声道,“身为杀手的直觉,对同类气息的感觉,对同是行走在黑暗中的人的感觉,这附近有着黑暗的气息。”
“黑暗的气息?”我的瞳孔不自觉地缩紧,心眼提到了喉间。
“很淡,但是却很清晰,就像是,”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毒牙疑惑地道,“就像是在邀请一般,只是不知邀请的对象是谁?”
“邀请?”阴阴地一笑,我的声音冰冷如霜,“那我们就去赴延吧,不要让主人等久了。”
“气息到这边突然断了。”毒牙的声音中又充满了那种很少在他身上见到的疑惑。
“断了?”我微微一愣,而就在这时,布在四周的真气起了感应,双眼一寒,我沉声道,“不是断了,而是我们已经到了。”
毒牙闻言马上靠过身来,手同时按上了正泛着血色的暗蓝毒牙。
留意着四周的景象,却发现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跑到了东城的富人区,现在所停留的却不知是哪个大老板的豪宅里的庭院。
冷冷地注视着四周围上来的十数道身影,我跟毒牙对视了一眼,明白我们是中了陷阱了。(虽然好像是我们自己跑进来的——)
背靠着背,我跟毒牙一人面对着一边,随时准备出手。
只见对方绕着我们围成了圆圈,手中剑泛着森冷的寒光,却不进攻,也不说话,几乎全部被包裹起来的脸孔只露出了两只阴森森的眼睛冷冷地盯着我们。
风吹过,沙沙沙,却像是号角一般,奏响了战斗的歌嚎。
弑神、毒牙同时初鞘,声音整齐得就跟一把剑一般,我跟毒牙同时向各自的前方掠出。
早在察觉到不对的时候,我已暗暗运转真气,绕着体内轨迹流动着,身体时刻做着出击的准备,弑神甫一出鞘,瞬间暴涨的青芒耀眼夺目,我已和身朝着最近的一个人扑去。
然而,我失算了,他们竟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弑神的影响一般,手中剑齐齐出手,更似乎是按着什么奇妙的规律一般,七把剑指的是各自不同的方位,但是却同时将我所有的进攻角度完全封死,如果我要强行进攻的话最少也要挨上一剑,所以我只能退。
而且还退得相当狼狈,弑神点在其中一柄剑的剑尖上,同时提气纵身,在空中硬生生地改变方向,一个倒纵,连退了三步的距离。
而就几乎就在我着地的同时,七柄剑已经点到了面前,笼罩了我的全身。心中一紧,碎雪出,骇然而退,“碎雪——菲华落羽!”
白雪乖乖地碎成了粉末,在我的四周轻舞着,剑交声悠然不绝,连续七声,我边退边暗自心惊,我的菲华落羽所形成的雪圈似乎并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幸好菲华落羽并不完全是靠雪花的虚招,不然这次可就吃大亏了。
再退一步,背却撞上了背,余光一看,却是毒牙满脸惊骇,显然遇到同我一样的情况。
这次丢脸可丢大了,竟然被几个达到白银剑士中段的人给搞成这样子,亏我们还是圣级的“高手”呢,注视着面前已经退回原位的那些人,我不由得暗自苦笑,他们所用的到底是什么武技,为什么每一剑明明没有什么威力,但几人同时使来竟这般厉害。而且这还是没有用上斗气,若是他们全部用上斗气的话,我跟毒牙在猝不及防下肯定早已受伤。
同时,我又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记得欧文老头曾说过整个大陆包括他在内只有一百二十四个白银剑士,怎么这里就有十四个之多啊?旋又自嘲道:不是还说大陆上只有十大名剑及十二圣剑达到圣级的程度吗?结果呢?
微微苦笑,我的头好大,双目寒光一闪,心里恨声道:但是敢动我的女人,你们就得付出代价。
杀气不断涌起,心底那个久未出现的声音在不停地呐喊着,不同于上次那生死一线之间的茫然,我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那被新月的歌声封印在心底深处的yu望正在不断翻滚,而原本就不是很紧固的锁链更是摇摇欲断。因为馨月失踪而感到惊慌失措的心竟再也克制不住那“杀”的强烈yu望,那叫嚣着刻骨仇恨的疯狂血腥正不断地变得浓烈起来,包围了我的心灵。
仿佛感觉到我不断膨胀的杀气,弑神青芒大盛,发出愤怒的低吟,竟是蠢蠢欲动。
抬起头来,弑神亮洁的剑身上映射出我狰狞的面孔,双眼如充血般,变得鲜红鲜红的,隐隐地更不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而不知前因后果的毒牙却不管其它,仿佛应和着燃起他的杀气。
两头没有剩下多少理智的魔兽正在挣脱锁住杀戮的最后锁链,而对面的人却似乎完全没有反应一般,只是冷冷地看着,既不出手阻止也不逃跑,即便是身处在浓烈的杀戮yu望之中,我仍然不由自主地涌起一丝疑惑:这些人难道没有任何感觉的吗?
“——哥!!!”突如其来的亲昵呼喊打散了我心底正不断涌现出来的杀机,不由自主涌起的柔情像是一张巨大的网轻易地网住了我拼死抵挡着的吞噬我的yu望,将它重新推回了心底深处,我甚至可以听到它不甘的怒吼。
转头望去,却见冲进包围圈的是一个美丽的白衣少女,淡淡的雪花轻轻地插在她的发上,竟仿佛雪中仙子降落凡尘,绽起朵朵芬芳,只是,我似乎并不认识她啊。
疑惑的目光没有一丝保留地传入她的深邃双瞳里,却在心里略过极为相似的同一幅画面,我也如画面中的我一般,问出了相同的话语:“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身前的白衣少女全身一震,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般不断颤抖着,眼睛迷离着,泪水扑刷扑刷的滚滚而下,颤声道:“云哥哥,真的是你?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你是青叶的主人”皱了皱眉头,这一幕好像几天前刚刚见过,心中一动,想起了同样的称呼,想起了那仿如邻家女孩的委屈脸庞,想起了那突如其来的一吻,不自觉地唤出声来,“岚儿?”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对一个陌生的女孩这么亲昵不是我的作风(虽然事实上我就是经常这么做的——),所以我皱了皱眉头,便要加上“小姐”二字。
但是没等我开口,她已经连连点头,泪水更是汹涌直下,然而她的话中却是充满了喜悦:“是,我是岚儿,我是云哥哥的岚儿。”
“哎唷,没想到让我们这些黑暗中人闻风丧胆的青叶公主竟然是个只缠着男人撒娇讨好的小女人,真是让我太失望了。”一把懒洋洋的声音自豪宅中响起。
门开,出来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体态微微发福,脸孔是平凡到放到人群中绝对不会认出来的那种大众脸,只是他眼中正不断闪烁的狠毒光芒还有他所说的话却清楚地告诉我,他绝不是普通人。
“呸!黑暗神殿的走狗!你算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跟本公主说话!”岚儿大怒,转身怒瞪着中年人。
“启禀岚儿公主,吾乃夜圣女座下四天之首加罗耶。呵呵,这样子我是不是就有资格跟你说话了呢?光明圣剑使大人?”加罗耶笑眯眯地说道,然而他的眼内却没有一丝笑意,语气虽是尊敬但却没有丝毫尊敬的意味,在说到“光明圣剑使”的时候,强大的气势更是倏然展开向我们威压而来。
岚儿更是大怒,却不是因为被叫破了身份,而是因为——
“混帐!岚儿是你叫的吗?!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可以这么叫我,其他人都不配!至于你这在黑暗中乞食的恶狗,连让你听到这两个字都是对本公主的侮辱!”紧接着就是一连串丝毫不亚于泼妇骂街的破口大骂,却又偏偏不带一个脏字,丝毫没有破坏了她高贵的公主形象。(虽然,呃,这个——)
我跟毒牙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毒牙揶揄的看了我一眼,指了指她,又比了个羽毛飘落的姿势,接着叹了口气,眼角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无言,但我心里已经开始暗暗打消解释清楚误会的决定了。
“——公主殿下,你认为我今天是请你来跟我吵架的吗?”加罗耶阴笑着打断了岚儿的仍未有停止趋势的怒骂。
岚儿冷冷地一笑,如雪花绽放,泛着冬的美丽,“你那讨厌的黑暗气息即便再隐秘本公主也能找出来,更何况是你自己刻意遗留下来的。”
“哦?公主殿下还蛮聪明的吗。只是既然知道我这是陷阱,又怎么会看着你那个傻乎乎的情郎愣愣地冲进来呢?要不是我看到他腰间系着公主的配剑而叫人手下留情的话,他可是早就千疮百孔了。”加罗耶对着岚儿冷嘲热讽,似乎意在挑起她的怒火。
“你以为云哥哥像你一样吗?云哥哥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了,怎么可能会明知这是陷阱还跳下来呢?还有,就你那几个烂手下怎么可能会打退他呢?分明是我云哥哥手下留情了。”岚儿对加罗耶的冷嘲热讽丝毫不予理会,对他称呼我为她的情郎更不辩解,只是全意地为我解释道。
虽然她不是故意损我,但我还是忍不住暗暗感到一阵羞愧,因为我确实是明知这是陷阱还跳下来,而且我确实被那些家伙给逼退了,虽是出其不意,但终究还是被逼退了。
“青叶公主果然名不虚传,只是不知你的青叶剑有没有你的牙齿那般锋利?”加罗耶阴笑着,大手一挥。
眼见着那些人便要冲上来,岚儿发出一声冷笑,声震全场。
加罗耶眉头一皱,却仍保持着笑容,问道:“公主殿下,你在笑什么?”
“本公主笑你笨得跟狗一样。”岚儿对着我展颜一笑,嘴里嘲讽道,“既然知道这是陷阱,本公主又怎么会一个人到这里来呢?你以为本公主像你一样笨吗?”
加罗耶脸色不变,微微笑道:“公主殿下你就别骗我了,这附近除了你们三个人以外,全部都是我的手下,你们插翅也难飞了。”
岚儿露出一个看白痴般的眼神,道:“反应还真是迟钝啊!难道你还感觉不到光明的气息吗?不怕告诉你,本公主早就包围了这里,插翅难飞的是你啊!”
加罗耶阴恻恻一笑,竟是全然不在意:“那你就把他们叫出来试试看啊,我等着你呢。”
岚儿瞧着加罗耶肆无忌惮的笑容,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因为此刻四周不断涌现的黑色身影,清楚地告诉了我们答案,岚儿的人马估计全部都到冥王手下去服役了。
“哈哈哈哈哈哈!”加罗耶望着岚儿懊恼的神情发出了疯狂的笑声,而在他的手势挥动下,那层层绕圈的寒芒闪烁着,“公主殿下啊,这可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大餐哦,你们就慢慢享受吧。”
我抽出腰间青叶,递回它的主人手里。
“对不起,云哥哥,都是岚儿不好。”岚儿低着头接过,低声道歉着,然而话语中却一点道歉的意思都没有,“我知道云哥哥最疼岚儿了,对不对?哥哥要帮人家解决他们哦!”轻轻摇晃着我的手,此时的岚儿根本就是一个缠着哥哥要糖吃的小女孩。
微微苦笑,你当我真的是神啊,我不是万能的呀,不过,我也绝不会束手待毙的!
弑神挥出,划出一道绚丽的淡青光芒,如一道单色的彩虹,瞬间划破天际。
“残雪——一点素皎万残机!”

原本想借着黎明前时人们最松懈的一刻发动突袭的刺客们,失去了他们所倚赖的黑暗,在阳光下被宣判了死刑。
达克、帝特、亚文三人和仅存的佣兵们发动了反攻。而刺客们原本所倚赖的首领,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意,自杀身亡了。他们的任务至此,完全失败。
战斗很快便结束了。
活下来的佣兵除去我们三人外,只剩下青铜剑士亚文,中级剑士尼克、里斯,弓箭手哥笛,以及三个睡在最里面的服事。
此刻,服事们正惨白着脸帮着众人解毒、止血、包裹伤口。
而来犯的刺客,包括他们的首领在内,二十二人全部死亡。
其中,之前与我交战而后无法战斗的五人,在见到首领自杀后亦跟着自杀身亡。
此战,我方惨胜。
唯一值得告慰的便是小公主安然无恙。
将战死的佣兵们的尸体聚集在一起,举行了一个简单却不失庄严的葬礼。
佣兵们本就具有死的觉悟。死在战场上,本就是每一个佣兵最好的归宿。
真的是这样子吗?我不知道。只是,在看到尼克、里斯他们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的时候,我听到欧文老头这么低声的安慰着他们。
亚文也许是已经经历过了,他并没有他们面前落泪。只是,在转身的那一瞬间,他微红的眼眶中微微的荧光并没有瞒过我们。
而小公主自昨晚开始,便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此刻,她正微微的向那孤单的墓碑施着皇家的敬礼。
她的小脸很是苍白,大概是从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吧。
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姑且不论她是什么身份,骤然见到这么多的死人,总是难免会有些害怕的。
而且,其中的很多人甚至昨夜仍活生生的活在你的面前,今天却已经天人永隔,此情此景,谁又能不伤感呢。
仿佛是有些害怕,她握着我的手紧了紧。
我微微的将她拉得靠近了些,轻轻的拭去她眼角的泪迹,坚定的望进了她的双眼。
不要怕,有我在。
草草整理了下行装,我们准备上路。
事已至此,我们走大路或者走小路几乎已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了。
欧文与凯因兹合计了下,终于决定抄小路一路赶回布雷。这样子也许还可以避过可能出现在前面大路上对方布下的陷阱。
毕竟“落人群”和郎玛山的魔兽不管其中的哪一样都不是对方可以随意差遣的。
将出发时,三个小服事提出了离开。
凯因兹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答应了。
也许是考虑到服事终究没什么战斗力,体质又不怎么样,确实不适合去迎接接下来的战斗,又可能是欧文的一句“我可以兼任初级服事”打消了他对缺乏医疗人员的顾虑,又或许,是因为不想见到有人无辜送命吧。他给了他们每人些钱,便让他们离开了。
望着那隐约可见的郎玛山,我心中充满了对前途渺茫的担忧,而且对于自己昨晚的失控更是感到深深的恐惧。
这一次,有小公主唤醒了我。下一次呢?如果我再次失控呢?
我可以控制的住吗?她还能将我唤醒吗?
也许,是出于信任;也许,推己及人,他们不愿揭开我的过去的“伤疤”。
最终,他们什么都没有问我,但是我知道,他们的心中同样充满了疑问。
望了望,此刻,欧文与凯因兹也皆是愁眉深锁。
而那边仅剩下的四个年轻的佣兵——亚文、尼克、里斯与哥笛脸上更是写满了悲痛和哀愁。
亚文的眼中更熊熊燃烧着一种我非常熟悉的火焰,那是可以将面前万物全部撕裂的浓浓仇恨。
雪舞历1042年冬始月初二,离开迪雅的第二天,我们只剩下十个人,除去三个服事退出,其他人全部战死,而路程只走了1/10。
不知是否真的是被欧文和凯因兹这两只狐狸所猜到了般,三天来,我们连续的赶路,不断往布雷方向狂奔,一路上竟没有遇到追兵也没有见到陷阱。
平静得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也许,真的是被他们所猜个正着。
也许,对方并没有想到我们真的敢走这条充满了危险的小路,而在大路的前方上布下了的陷阱也因此失去了猎物。
又或许,追兵们被我们临出发时驱赶往各个方向的马匹弄错了方向,等到发现追错了之后,这才回头,而我们已经走远了。
不管怎样,至少我们提心吊胆的度过了平静的三天。
而现在我们已经身在郎玛山脚了。
小公主坐在我的身前,依偎在我的怀中。
三天来,她就这么一直偎在我的怀里,我想放开,但她身上那份淡淡的相似和耳畔柔和熟悉的旋律又使我极为不舍,最终,我还是没有放手。
而一路快马奔驰而来,怕跌坏了她,我只好紧紧的抱着她,她身上那淡淡的少女芬芳混杂着弑神剑上那仿佛永远也无法洗去的血腥味,令我的心乱得失常了。
也因此,这三天我也就没注意到凯因兹眼中那份忧虑的目光和帝特的仇视。
而连续三天来,一直只是急着赶路,我一时也就没有想起问小公主那些问题。偶然想起,却又不愿让她再累着了。而且,转念想想只要到了以后一样可以问她,我也就释然了。
“明天我们就要进入郎玛山了。”欧文对着我们严肃的说道。
达克曾经说过,不要看老头平时打打闹闹疯疯癫癫的,如果真的遇到了事情,他便会变得异常认真。而老头认真的时候就代表着事情真的严重了。泰克族的狂战士们从不说谎。
而现在,前面的危险深藏在未知之中,后面又有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不明实力的追兵。危险的警钟在每一个人的心中响起。
“欧文先生,你知道怎么走吗?”凯因兹文质彬彬的问道。
欧文爽朗一笑仿佛恢复了豪气般,大声说道:“当然。我曾经不只一次穿越这里。”
接着又指了指达克,道:“最后一次是在十五年前,那一次的冒险,使我多了这么一个搭档。”
达克撇了瞥嘴,似乎带着点不屑的道:“还不只一次呢?记得我刚看到某人的时候,某人可是中了毒,正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呢。”
被揭开了疮疤,欧文的老脸红了红,嘴里辩道:“那是意外,意外。”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凯因兹肯定深知这样下去两人可以一直就“是不是意外”这个问题说到明天都不会停止,于是他很识趣的马上插入道:“欧文先生,这么说您很清楚这段路了,是吗?”
欧文拍了拍胸口:“当然。”
凯因兹追问道:“那么依您看,要多久才能穿过郎玛山下的这片魔森呢?”
“一天。”欧文毫不犹豫的道,“只需一天时间,我们便可以穿越你面前的这片森林。”
“不是说这里面布满了各种各样危险的魔兽吗?”亚文插入道。
自从两天前的遇袭后,欧文便坚持要让所有人都参与进对去路的商议并且让每一个人都知道面前的危险,然后才选择是否继续。这个提议在欧文以“我们三人离开”相挟之后终于得到了凯因兹的通过。
“是的。”达克解释了他的疑问。“但是事实上,森林中的高级魔兽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是很少,而他们就仿佛是人类的领主般,各自划分自己的领土,彼此之间并不互相侵犯。”
他顿了顿,又道:“就像是国与国的边界一般,它们的属地之间也有着各自的边界,而,这就在森林中形成了不多的十几条道路。经过先后不知多少的探险者的努力,终于找到了其中的一条。我们都称呼它们为‘魔狱扁舟’。”
“为什么?”帝特一脸的迷惑,连对我的瞪视也暂时的停下。
“因为,在这些边界上,仿佛彼此约定一般,一般情况下,高级魔兽并不出现在边界。不仅高级魔兽如此,甚至连中级的魔兽都不是很多。大多都只是一些较为低级的魔兽。”欧文做出了解答。
“那为什么你们两天前那么坚决反对?”凯因兹显然比较心细,马上注意到不对头的地方。
欧文微微苦笑,回答道:“我说的是一般情况啊,十五年前,我与另外八个同级的佣兵同时接下一个任务,来到这里。”
欧文的脸上突然出现了恐惧的神色,仿佛昔日的情景从现眼前。
能令一个白银剑士在事隔十五年后仍如此害怕的情况,这世上恐怕不多。
四周一片寂静,大家都凝神注意着,准备听欧文的叙述。
怀中的小公主似乎被大家突来的凝重弄得有些害怕,微微的往我怀里缩了缩。
微微苦笑,在帝特那恢复过来的怒视中,我握住了她略显寒冷的小手,轻轻的捏了捏,略略示意不要害怕。然后抬起头来,静静的等待着欧文的答案。
“当时,我们九人中,除了我以外,还有五个白银剑士两个主祭及一个羽弓。”欧文深吸了口气终于缓缓说道。
“啊!”哥笛一声惊呼。
“怎么了?”尼克问道。
“没——没什么。”哥笛道。
“说啊。”亚文是几个年轻佣兵的头,很明显他对哥笛的吞吞吐吐很不满。
哥笛咽了口口水,道:“是这样子的。大家可能不知道,我们弓箭手的等级评判与其他的职业不同。‘圣、羽、翎、翔’是世人所皆知的高级弓箭手以后的等级。”
“哦,是这样子啊。那也没什么嘛。”尼克插入道。
“不,尼克。这是只有当像我们这种弓箭手达到一定等级时,才会由前来评判的翔弓所告知的。一般人是不会知道的。”哥笛望了望周围怀疑的目光,马上接着道:“这是我老爸说的,他是一个高级弓箭手。”
“哦”众人发出了明白的回答。
“但是这并不是我刚刚感叹的原因。你们可知道达到羽级的人有多可怕吗?”哥笛带着种不知是自豪还是炫耀的表情望着我们。
似乎本来就不期望得到答案似的,他自顾自的接道:“打个比方说,大家都知道剑士的等级分类吧。”
这是当然的,大家齐齐点头。
“大陆上将名剑的称呼赐予十个达到这个境界的人,名剑以下,尚有黑金剑士,白银剑士及青铜剑士。当然了,除了十年来天神殿培育出来的不记入排名的十二圣剑以外。白银剑士的实力大家都看到了,欧文老前辈就是了。而达到白银剑士等级的人,在这个大陆上总共才多少你们知道吗?”哥笛越讲越是兴奋起来。
“包括我在内,总共一百二十四人。”已然回过神来的欧文接道。
“是的。”哥笛道,“而黑金剑士呢?传闻中只要达到黑金剑士的程度,离名剑也就不远了。所以当年达到黑金剑士的人几乎全部成了今日的名剑。而剩下的几人却不知原因的失踪了。
“而羽弓便相当于是弓箭手中的黑金剑士!”
最后这句石破天惊般扎进众人的耳中,众人面面相觑,无人说话。
这时,达克笑道:“没想到你这个使弓箭的小子知道的倒还蛮多的嘛。”
笑声使场中气氛为之一松。
欧文叹了口气,道:“是啊。”
然后又转了转头,望了望身后那漆黑的森林,仿佛担心会有什么东西突然冲出来一般。
良久,他终于回过头来,继续说道:“我们九人的组合虽然是临时拼凑起来的。但这么拥有这么强大实力的小队,恐怕也不是一般的佣兵团所能派出的。便是那所谓的三大佣兵团,估计也不舍得将这么多极高等级的人编在一组吧。
“当时的那个顾主也不知道找了多久,费了多少时日,花了多少的金币,才终于将我们九人聚在了一起。我们并不知道这次的具体任务是什么,顾主只肯说明是到郎玛山魔森中的一个山洞中去取一样东西。而具体是什么东西,顾主没有说清,只是说不管是什么,只要不像是那山洞中应有的都带回来。
“本来,像这样子任务不明的委托是不会接到受理的,但是因为顾主给的酬金实在是太丰厚了,我们几人自问无法拒绝这样天大的诱惑,又认为这趟差事不会很难,而且纵有强敌,我们九人联手,虽不敢夸天下无敌,但至少保命还是做得到的。于是,我们便接了下来。
“至于那个羽弓,他仿佛是受顾主邀请而来的。他对金币似乎并不感兴趣,听同行的伙伴们说,他是跟顾主约定了回来以后要找他拿一样什么东西。具体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们都不喜欢别人来打扰我们,推己及人,我们也不愿去窥视刺探他人的私事。”
讲到这里,欧文的脸上又出现了刚刚那种惊惧,似乎是有了准备,这一次,很快,他便回过神来,做了个深呼吸,他接着道:“我们虽然自信,却也不至于妄自尊大到不把魔森放在眼里。我们事先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然后才进入了魔森。
“根据顾主给的地图,我们沿着‘魔狱扁舟’,一路缓慢的行着,寻找着顾主所说的那个山洞。开始的三天,魔森就像往常一样,我们也没有注意到魔兽是否出现了异常。只是想着赶快找到那个山洞,找到了东西,便可以赶快回去交差了。”
虽然极力控制着,但是他的声音中还是不由出现了颤抖。
“就在第四天的清晨,我们继续前进着,为了便于寻找,我们分散着沿着‘魔狱扁舟’的边缘搜寻着。我发誓我们绝对没有越界!至少,我绝对没有!
“但是,就在一瞬间,好多好多魔兽,它们像疯了般整群整群的往我们扑来,我们九人怎么说也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啊,马上便同时后退,聚在一起。排成简单的阵形分守六角,将负责治疗法术的两个主祭和远程攻击的羽弓围在了里面。
“羽弓确实厉害,他一个人恐怕干掉了不下三百只的魔兽,但是我们也不是弱者啊,有了两个主祭的治疗援护,我们放胆开来大杀,魔兽的血染红了我们身处的大地,附近的树上草上都被染成了蓝色。
“除了刚开始时有些惊慌,我们几乎并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发现这些魔兽都只是一些低级魔兽,间中有一两只中级的,也马上便被收拾了。我们的心情渐渐的放松下来,但是!
“突然之间,一切都变了。骤然出现的数十只高级魔兽在出现的同时也将我们打入了绝望的深渊。你们要知道,每一只高级魔兽都相当于一个白银剑士啊!而且,还远远不仅仅如此,在它们的身后还跟着一大群的中级魔兽啊。
“实力的差距是如此的明显,以至于我的同伴们有三个在瞬间便被夺去了生命,而我最后的记忆便是被血毒青狼狠狠的咬了一口之后,便失去了知觉。”欧文说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当年的那段经历,直到今天仍深深的震撼着面前的老人。
达克将水袋递给了欧文,接着道:“当我发现这家伙的时候,除了还有口气外,他跟死了也没什么两样了。我到的时候,仿佛魔兽们已经清理过战场了,除了凌乱的草地以及周围被破坏得不成样子的树木,地上便只剩下尤自未干的蓝色血迹和这个幸运的家伙了。”
欧文喝了口水,慢慢的平静下来,听到达克如此说,略带自嘲的道:“大概是因为我被血毒青狼咬中了以后,我的血中也含有剧毒,以至于我幸运的没有和同伴们一起成为魔兽的晚餐吧。”
顿了顿,又道:“现在你们应该知道为什么我不愿走这条路了吧。即使到了现在,我仍然不明白为什么当时那么多的魔兽会一起出动,同时疯狂的向我们发动不要命的进攻,仿佛跟我们有深仇大恨似的。而且,是数十只的高级魔兽一起出现,这,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出现的事嘛。”
“所以,情况就是这样子的。各位,如何?”欧文发了一会牢骚终于省起,问道。
“我——我想”哥笛犹豫着,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我想退出。毕竟连传说中的羽弓都——而我,我只是一个初级弓箭手。”
尼克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道:“是的,这趟旅程所遭遇以及即将遭遇的这一切,已经远远的超出了我们的能力之外。我们就不再拖累各位了。明天我们便回去迪雅。”
里斯也点了点头,显然尼克说的“我们”也包括他。
亚文轻轻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然后说道:“你们的选择很明智,事实上,我也准备劝你们退出。只是,我决定不走。”
“老大?”三人惊道。
“你们都还只是见习佣兵,原本我以为这只是一趟很简单的护送任务,才让你们参加,结果却害了大家。我不能走,至少我要完成任务,就当还了死去了的弟兄们的意愿。我是个佣兵。”
“那——那我们也留下。”三人异口同声说道。
“胡闹!现在的情形是怎么样你们非常的清楚,凭你们现在的实力是无法帮得上忙的,甚至连自保都很困难,你们留下来作什么,送死吗?!已经死了这么多弟兄,你们还嫌不够吗——”亚文说着说着,终于含着哽咽。
三人噤若寒蝉,默默的听着,终于点了点头。
欧文看了看他们几人,又转头望了望达克和我。
达克脸色严肃的点了点头。
我们是佣兵,佣兵守则第二条,绝不可因为已说明过的危险而中途放弃具有保护性质的任务。
我低头望了望怀中那已经睡着了的女孩,抬起头来对着欧文轻轻的摇了摇头。
我无法离开她,更不能容忍她发生任何意外。如果她受到了伤害,我不确定我是否会控制得住自己不马上大开杀戒。
欧文重重却极缓慢的点了点头,又回过头来,看着面色有些发白的凯因兹和帝特。
凯因兹额前的头发竟有几缕变成了白色,而仅在三天前那里甚至没有一根白发。
他抬起了头,对上了欧文的眼睛,微微苦笑道:“我不会阻止你们的离去。而我,早已经没有了选择。”
欧文轻咳了一声道:“我、达克、亚文会继续留下。至于云小子,你根本不用担心他会走。他根本就离不开你的女儿。”
女儿?我心中轻轻一叹,不是的,从我知道她的礼仪是皇族的便知道不是的。她不是他的女儿。他的礼仪是意维坦最通用的贵族式礼仪,与小公主的皇族礼仪在有些细微之处略有不同。只是如果不是极为熟知各种礼仪而又刻意去分辨的话是不会有人注意的。
凯因兹略带些感动的道:“多谢几位这般鼎力相助,待回国后,本——本人绝不亏待诸位。”
他在讲到“本”字的时候似乎是迟疑了一会才接上“人”字,他本来想说的应该不是这个,那么是什么呢?
对他的身份越来越感到好奇,首先,他不可能是小公主的父亲,因为他用的是贵族礼而不是皇族。
但如果他是普通的臣子,那么,就应该对小公主更恭敬点才是。就算是假装成父女,但细微之处仍会露出恭敬,这是臣子的通病。但是他也没有。
还有一个疑问就是,他为什么这么拼命的想要将小公主送回布雷,是因为意维坦王的命令吗?还是因为什么别的什么?而话又说回来,那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来追杀她?
而且还有,小公主应该是被秘密的接回来的,也就是说,她不在意维坦国内以及将被接回国都是秘密的。那么,又是怎么会被对方知道的。
而且,最让我想不通的是,小公主为什么会出现在雅特?
她又为什么会遭到追杀?
而且,是因为遭到追杀,她才会被人接回国呢?还是,因为要将她接回国才使得她被追杀呢?
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这里面同样都充满了无数的问号。
阴谋和诡计仿佛正咧着嘴笑着,在向我招手。
除了欧文、达克以及被无辜卷进来的佣兵们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其他人仿佛都不可信。
而凯因兹在这里面又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他真的是因为要保护他的“女儿”而保护她的吗?
还有那个叫凯因兹“叔叔”的帝特,他仿佛对小公主跟我在一起极为不满,他喜欢她吗?不大像,如果是的话,没道理几天来他都只是愤怒的仇视着我,而一眼也没有看过小公主。讲不通,实在是讲不通。
直到目前为止,我还是看不懂。
但是时间,终会给我答案的。
对我而言,这就像是一场游戏,而除了原本便已身不由己的处于其中的小公主外,其他的我并不在意。
但是,这仅仅的在意,会将我也卷入其中吗?
认真的想了想。
会!
因为,我不仅仅是在意而已,我是十分的在意!
微微低头,怀中小公主那已熟睡的脸庞,带着微微的呼吸吐在我的手上,热乎乎的,痒痒的。
心中涌起阵阵温馨,这是自我清醒以后从未在其他人身上所感受到的那仿佛来自血脉相连的关怀。不再仅仅因为她可能关系着我的过去,或者只是因为她唱着跟我脑海中的克莉斯姐姐所唱的同一首旋律。
在被袭的那一天,在我发狂失控后的那一刻,她那时的每一个动作,她那双写满了真诚与信任的深邃双瞳,都深深的刻在那几乎是一片空白的心灵大地上。
她在一瞬间填满了我整个儿原本空当当的心。
我一定要保护好她——
怎么这句誓言,好象很熟的样子。
心里不知胡思乱想着些什么东西,时间的沙子并不理会我仍旧继续的落着。天,终于也渐渐的亮了。
雪舞历1042年冬始月初五,离开迪雅的第五天,我们只剩下七个人,而路程刚走完大概一半。
在我们的面前是郎玛魔森。
“出发。”凯因兹发出了出发的信号。一行七人骑上马向着魔森进发。
欧文一马当先,在前面带路,亚文紧跟其后。
我的后面不远是凯因兹和帝特,达克留在最后面。
出乎意料之外的,魔森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可怕,至少,我怀中的女孩肯定是这么认为的。
她在我怀中很不安分的转来转去,周围那些奇奇怪怪的树木似乎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使她很是繁忙。
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微微将她抱得紧了紧,低头略带责备的瞪了她一眼,她仿佛知道错了般吐了吐可爱的小舌头,缩回了我的怀中。
但她的小脑袋,仍然不断的转着。她亚麻色的柔软秀发在我的脖子上擦来擦去的,使得我一阵发痒,差点便摔下马去。
欧文一路上都没有减速,显然真的对这条路极为熟悉。
又或许是十五年前吓得太厉害了,所以才无法忘掉吧。
但至少,一路上确实没有遇见多少魔兽,至于具有攻击性的魔兽更是一只都没有见到。
这使我泛起了一种极为奇怪的感觉,仿佛在哪里也曾有过极为相似的一幕,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中午时分,欧文终于缓了下来,停在一片空地上。
仿佛是下意识的,众人彼此之间坐得很近,虽然一路上见到的都是一些不会主动伤人的低级魔兽,但是毕竟这里可是魔森啊,在听过了欧文的故事后,没有人对这里会掉以轻心的。
“喂,老头,魔森出去之后是哪里?是不是就是那个‘落人群’?”我突然开口问道。
“恩?不是。出了魔森之后,我们只要向南直走,翻过郎玛支脉威里斯山,然后再穿过布提亚森林,大概三天后我们便可到达布雷。而‘落人群’则在出魔森后往西二十公里左右的地方。”欧文微一诧异,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
“我们的干粮还剩下多少?”我解答了他的困惑,“我们需不需要去那边做下补给呢?”
“不用了。”欧文摆了摆手。
凯因兹接着道:“能不要去就不要去好了。我们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不要去沾惹他们比较好。”
“是啊。落人群中落人居。那里虽然说不上仇视外人。但是那里龙蛇混杂,我们去那里的话,鬼知道会发生什么。”达克叹了口气接道。
欧文望了望来处,皱紧了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是啊,而且这几天竟然这么平静,平静得有些诡异啊。我有些担心,你们的‘朋友们’怎么可能让我们这么轻松呢?”
一听此言,众人立时想起几天前的那场突袭,不由齐齐往来处望去,仿佛那里会突然冒出追兵一般。
幸好,什么也没有看到。
“吃好了干粮,赶快上路吧。”凯因兹将众人的视线拉了回来。
魔森的午后,竟是如此的平静。
罗密得淡淡的光芒穿过了并不是特别茂密的树叶,影影丛丛叠在魔森略显红色的土地上。
风儿在空中轻轻的飞舞着,带来一阵阵凉意。
仍然身处在魔森之内的我们,实在没有好好休息的心情。
匆匆吃过了干粮,我们催着马儿上路了。
欧文仍然在最前面,只是速度并不如早上那般快。
大概是最危险的地方已经过去了吧。心中正这般想到,异变突起。
一道小小的蓝色影子直往我怀中的小公主射来,在空中带起了一缕淡淡的蓝芒。
我抱紧了怀中的她,提气纵身,在发现的第一瞬间马上跃离马背。险险躲过,落在地上,身子微微下伏,左手将她搂紧让她紧紧贴近我,右手一抖,弑神已出鞘,斜斜的指着前面的奇特生物。
而这时,其余众人方才反应过来,忙勒马停住,同时下马来,站在我身旁。
面前的小东西,全身是海洋般的水蓝色绒毛,仔细一看,就仿佛是一只水蓝色的小狼,而它的额头前有一根银色的小角,此刻它正抬起了头,瞪着它那小小圆圆的泛着淡淡紫色的双眼凝视着我们。
几乎在我见到它那小小的淡紫双眼的瞬间,我仿佛中了什么精神魔法似的,全身的战意马上消失殆尽。手上的弑神垂了下来。
虽然明知它不可能跟我记忆中的那双淡紫双眸产生什么联系,但是我就是无法对它提起任何杀意,隐隐的,对它那同样是淡紫色的双眸甚至还感觉到一阵阵的亲切和喜爱。
不知为什么,我直觉的相信这小东西对我并没有恶意。
不过,事实证明,男人的直觉通常是不准的。
现在,它正狠狠的咬着我本想去抚mo它的手不放。虽然它的年龄明显还小,它的牙齿甚至还没有完全长成,虽然没有见血,却也仍然给我留下了一排浅浅的齿印和隐隐的疼痛。
一般来说,女孩子似乎都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小东西,而它们也基本上都喜欢被女性抚mo的感觉。
但眼前的这一对,明显不在此列。
小公主似乎是对它“咬伤”了我极为不满,而它则仿佛从一开始就不曾对小公主有过好感。
在我决定带走它以后,现在,在我的怀中,两人,不,是一人一兽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
不过虽然对我带走它的决定并不满意的小公主仍是照着我的吩咐将它抱在怀里。但是,它仿佛不喜欢被她抱着似的,老是挣扎着。
一人一兽就这么在我的怀中折腾着,她们倒是没什么,却害得我吓得心惊胆战的,怕不小心一个控制不好,就把她们给摔了下来,嘴角边,苦涩的笑容越来越是明显。
而他们的脸上无一例外露出的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则令我非常的尴尬,甚至就连帝特望过来的目光中都头一次见到了敌视之外的另一种情感——幸灾乐祸。
两位“肇事者”仿若未觉,其实是根本就没有发觉过,只是继续着她们的“争吵”,而我也只能空叹奈何了。
不知是谁先笑出声来,反正紧跟着,大家都放声笑出声来,连几日来一直是一脸悲痛写满了报仇二字的亚文都笑了出来。
笑声,在发生了突袭之后,终于,再一次,降临了。
连日来的颓唐、失落、伤痛、失意仿佛在一瞬间全部被风吹散了一般,大家都放声大笑着,开心着笑着。
而带来这一切的,便是我怀中那正不知众人何以大笑而不明所以的望着我的两个可爱的小东西。
尴尬,被心中涌起的温馨轻轻的代替了,涌起豪气万丈,一声“驾”催着马儿追着前面的几人去了。

龙族,在远古时代便已存在的古老传说。
它们是诸神的骄傲,是诸神所创造出的所有种族中实力最为强横的一族。
天生肉体的强韧,生命力的顽强,比起其他的种族,它们具有太大太大的优势。传说中它们所特有的龙语魔法威力之强大,连诸神都为之颤栗不安。
传说里,在那场神魔大战中,龙族坚定的站在了诸神一方,在最后的大决战中死伤惨重,战后更是完全失去了它们的行踪。
有人说它们已灭族了;有人说它们只是隐居了起来,不再插手人间事物;也有人说它们在默默的守护着雪舞大陆。
事实如何谁也不知,后世的人们只有在吟游诗人的诗篇中还残留着它们曾经所拥有过的荣耀和强大。
而现在,那在世人的面前不知已经消失了多少个岁月的传说中最强的生物在我的面前倏然出现,我一下子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银白色的皮肤披着淡淡的金辉,庞大的身躯静静的卧着,半盘着长长的尾巴。光与影斑驳着岁月的沧桑,却不见一点老态。
尽管知道不合适,但我仍是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美丽的赞叹。
一大一小两对眼睛默默的对视着,竟是意外的和谐。
良久,不知是谁先反应过来,我们同时往后一退。
脚步一踉跄,身子往后便倒,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身子却已经自动的作出了反应。身随意转,一个转身,稳定了身形,伸手一探,一带,将绊倒我的阵阵香风拥入怀中,同时带着她往后再退一步。
弑神出鞘,我淡淡的注视着面前的庞然巨物。
废话!面对这种可与神魔抗争的传说,又有几人敢托大。
不——还是有的——
昨天还叫嚷着玩深沉的毒牙此刻正好奇的望着这传说中的最强,眼睛冒着闪闪的亮光,不由自主地流露出那种迫切的渴望,一如守财奴守望着金山的炽热。
我心叫不好。果不其然,下一刻,毒牙已经往前走去,口中不知喃喃的念着什么,两只手比划着不知何意的动作,再加上那双眼金光的模样,活脱脱便是见到了小白兔的大灰狼。
虽然,呃,两者的实力应该是颠倒过来的。
我几乎要惊呼出声,不愿这让我颇具好感的对手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挂了,眼见得却已不及,就在这时他的手已经抚上了龙淡淡的银辉。
“你不知道这样肆意抚mo一位陌生女士的肌肤是一件非常失礼的事情吗?”
低沉悦耳的嗓音绵绵响起,声音很轻,轻的不带一丝火气,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重临人间。然而,极大的落差摆在面前,我怎么也不能把小山般庞大的它和她联系在一起。
我甚至没有看清它是怎么动手的,毒牙已经被击飞了出去,倒在我身后三十米远的地方。
微微叹了口气,我不说话,事实上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对于一个敢于“调戏”可能是他祖奶奶辈且非同类的人来说,我实在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我也不想上前去安慰他,对于他的“流氓”行为,我只能在心中表示千分的钦佩和万分的感激,感激他打开了我们之间的沉默。
不过话说回来,我也不敢去安慰他,那不断涌出的杀气,与它优美的嗓音绝对的不般配。
弑神出鞘。
虽然不愿意替他背黑锅,但是考虑到这位女士运动过后可能感觉到肚饿就顺便把我跟小绯羽吞了下去当小点,无奈,我只能出剑,此其一。
而且,那不断涌出的杀气有若实质般蜂拥而来,稠密而尖锐。相比之下,身为刺客的毒牙便如同小孩子一般的弱小。空气中仿佛潜伏着莫名的恐惧,没来由的心一跳,继而不断加快起来。
“扑通扑通。”剧烈而快速的心跳,调动着我的血液。
气势的对抗,我在不经意中已输了第一局,同时看清的是彼此之间实力的巨大差距。
退吗?
电光火石间,我已下了决定不能退。
绝对不能退!如果现在我退缩了,即便侥幸留下性命,但今日的退缩势必在我心中留下阴影成为我他日修炼的心魔。如若不能战胜,那么我便再难寸进。
而且,绯羽就在我的身后,依偎在我羽翼之下的她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的她,怎能承受得住那股凌厉强劲的杀气,不用一秒,她便会被切个粉碎。
没来由的,心底涌起这种清晰的念头,没有一刻犹豫,弑神出鞘,以杀气对杀气。
“咦?”前方传来一声轻语,似乎是有什么想不通的疑问一般,压力骤减。
无暇深思,环住绯羽的手一松,真气微微轻送,将她往后推出。
少了后顾之忧,剑在手,天下何愁。
信心大增,无论如何对方气势大减,我便趁胜追击。
往前踏出一步,气势在涨,弑神横举,轻轻划过身前,正是前几天刚悟出的“星寂”,似守非守,似攻非攻。仅仅只是起手式,却已将这招星寂的真髓演绎得完美清晰,当然,这是相对前天来说。
借招增势,气势再强三分,弑神禁不住发出声声低吟。身后不远处,密林中仿佛有什么不住的低和着,竟似饱含着恐惧。
毒牙剑一抖,护卫在绯羽身旁,警惕的注视着身后密林,我心略略放下。
“咦?!”当星寂出手时,对方又发出了一声轻咦,气势略减,然后突然大增,仿佛非要一下子将我压倒不可。气机牵引之下,我忍不住就要出手,然而我的直觉却告诉我:一旦出手我们将再无幸免。
不能出手的念头压抑着气机的牵引,竟是无比难受。就在此时,一股久违的燥热倏地自心底最深处涌起,挡无可挡的庞大巨力瞬间袭来,内外两股庞大的力量不停的冲击着我的心灵和肉体。上次私自淬炼真气的后遗症终于在这一刻显现出来。
我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霍地喷出,弑神脱手,斜斜的插在地上。
真气不可自制的急剧涌起,往外扩散开来。不断涌出的真气一层一层的环绕着,直到将我全部包围起来,就仿佛一个巨大的茧,并不断变换着颜色。
先是青,然后是蓝,再来是红,三种颜色交替着出现,越变越快,越变越快,彼此之间变换的界限竟是越来越模糊,最后竟似全部融于一色,泛着淡淡的紫。
突地,真气开始回旋,先是缓缓的缓缓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仿佛漩涡般倒流,不消片刻,已全部回归我身。
一声长啸出口,弑神兴奋的应着,仿佛在恭贺主人功力的提升。自此,拜诗所赐的内伤终于完完全全的恢复过来,且功力更上一层楼。
风划过密林,带起点点白雪,发出了轻轻的声响,辨不明那是什么声音。
不过,那又有何要紧呢?
嘴角微微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心中涌起名悟。
风吹叶动雪飘舞。
动的是风。
这是风的声音,毫不费力的,我的心神整个儿溶入进去。
在这一刻,我就是风,风就是我。
轻轻闭上了双眼,一呼一吸,瞬间我已游遍整个魔森,冬始的暖意轻轻的拥抱着我。
聆听着风的絮语,心中一片平和。
仿佛被清泉洗涤过一般,此刻,我再也提不起一丝杀气。
在我闭上的眼里,风元素正舞动着长袖,轻轻的吟哦着上古的传承。
心中一动,我下意识的跟着念颂着风的咒语,没有丝毫的停顿,自然得本该如此。
脚下一轻,完全违背物理原理的,我的身体慢慢的升上了天空。
在绯羽及毒牙的惊叹声中,我不断的往上升去。
风轻轻的带起我的衣襟,在空中舞着。
一叶雪飘过,我睁开了双眼,定定的望着脚下,整个儿魔森便映入眼帘。
刚刚领悟了风的我像个刚学走路的小孩,又像是刚学习舞蹈的学徒,在空中轻轻的舞着。
我甚至能感觉得到,风元素轻轻的挨着我,跟着我一起飞翔。
霍地想起底下还有两个人和一条龙在对峙,调整方向,身子往前直蹬而去。看似不近的距离转瞬即至,我虽早有准备却还是被这般迅速吓了一跳。
在快及地的时候身子微微顿了顿,一个倒纵在空中翻了一翻,稳稳的落在绯羽的身旁,看得毒牙一阵目瞪口呆。
习惯性的伸出手去,将尤未反应过来的绯羽拥入怀中,那香香的温暖是我最喜欢的奖励。
“殿——殿下,您还是魔法师??!!”绯羽似乎是受到了太大的惊吓,俏脸一片苍白,说话竟开始不连贯起来了。
“小傻瓜,不要胡思乱想了。你忘了吗?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无论我是什么身份,你,永远都是我可爱的小羽儿,我们永远也不分开。”
安慰好怀中的俏佳人,我转头看去,毒牙也是一脸的复杂表情,迷惑欣喜、失落、惊讶,各色各样,应有尽有。
“人类,尔等何人?来此诸神遗忘之地做甚?”银龙淡淡的声音骤然响起,却与适才之调皮语调截然不同,带着轻轻的责问,一下子将绯羽和毒牙从适才的惊诧中惊醒过来。
轻轻拍了拍绯羽的小手,示意无妨,松开环住绯羽细腰的手,我往前踏步而去,信手拔起弑神,剑归鞘,真气微动,往后轻轻送出。
下一刻,弑神已落在绯羽的手中。
我抬起头来,与这可能存活了几千几万年的半神昂然对视着,不借一点气势,没有一步退缩,也不带一丝恶意。
一人一龙就这么对视着,场中立时陷入了沉默的尴尬。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阵阵的低吼,这种声音我并不陌生。这两天以来,我们一直与这种声音作伴,甚至可以说是时刻与我同在。
没想到还是被追上来了,心中微微轻叹一声,这次真是前有强敌,后有追兵,无路可逃了。
虽然刚刚学会了风所传授的飞行,但是带上绯羽和毒牙的话,估计就飞不动了。而且面前的这只龙,估计也不会给我机会的。
心下虽沮丧,却仍不放弃。抬起头来,想要做最后的抗争,却正见到银龙略略的皱了皱额头。呃,如果这个表情可以这么解释的话。
“归去吧。”没有威胁,没有恐吓,更不用说动手,银龙优雅的音调竟仿佛有无穷的魔力,追赶了我们两天的魔兽竟在银龙一语之下全部退去。
愣愣的挠了挠头发,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行了个古老的答谢礼,轻轻答道:“尊贵的女士,感谢您的仁慈和慷慨,吾等途经此处,无意滋扰,请宽恕吾等无心之失。”
“呵,我已经很久不曾见过这种礼仪了,没想到竟然今日竟还可以再见。”银龙轻轻一声叹息说到。
话刚说完,愣住的不仅仅是毒牙、绯羽,连我这个当事人也是一脸模糊。
银龙眼中闪过一丝落寞,深邃的双瞳一一略过我们三人,一时间,我竟有种自己被完全看透的感觉。
“请问,您今年多少岁了?”也许是为了转移它的目光,我突然抛出了这个敏感的问题,对女生来说,如果它也算的话。
“你不知道询问一个女士的年龄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吗?她”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一瞬间我竟有些失神,仿佛是个豆蔻少女在我面前撒娇。
摇摇头,挥开这个荒唐的想法,我不再言语。
“请问,您便是传说中的龙族吗?”绯羽来到我的身边,挽着我的臂弯,略略的躲着,对这个庞然大物显然仍不适应。其实又何止是她,毒牙跟我不也一样。
似乎是被绯羽可爱的问话给逗笑了,银龙巨大的脸庞竟仿佛带着丝丝和蔼,“是的。”但是,她眼中那转瞬即逝的落寞却更是清晰。
“这里只有您一个人吗?”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事实上,我的问话很有问题,但是我总不能问说这里“只有你一条龙吗?”或者“这里只有你一只龙吗?”。
我相信如果我真的这么问出口的话,可以预见的结果便是她怒气勃发,将我这个把龙族当动物对待的可憎人类吃掉当点心。
“是的,我的朋友。这里是我的居所,你们是我定居这里之后的第一批客人。”银龙轻轻的回答道。
“朋友”的称呼让我有些受宠若惊,毕竟它们可是最接近神的存在。
“您的族人呢?”绯羽的胆子似乎大了一些,露出小脸来,轻轻的问到。
银龙的双瞳明显的暗淡了许多,硕大的脑袋低垂了下来,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
看到银龙如此,绯羽慌了手脚,急急忙忙的从我身后跳了出来,一边道歉,一边说着各种各样安慰的话,把适才的害怕全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与毒牙对视苦笑,同时摇了摇头,心道:羽儿还真是同情心泛滥。
“到底你们的族人怎么了?为什么后来龙族会从历史中消失呢?”这两个问题一直盘绕在我的心头,但我没问,因为有人代劳了。
“这要从很久以前说起了——”银龙轻轻的叹了口气。
“千年前,神魔大战爆发,魔族从魔界中蜂拥而至,连绵的黑色军团沾满大地。没有人知道战争爆发的原因,也许正如诸多种族的记载中一般是魔族的野心吧。
“没有人知道战争的起点是哪里,因为大陆各处几乎是同时起火,当烽烟的号角响彻大地之时,各族这才明白,这是整个大陆的战争。
“明白是明白了,但各族谁也不曾真正重视过魔族的入侵,各自为战,甚至自相残杀。直到那紫色的旌旗已经遍布整片大陆,各族这才真正害怕了。
“是的,他们害怕了,魔族的强悍远在各族的想象之上,魔兽军团的投入更是让整场战争一面倒,各族均损失惨重,精灵族更是濒临灭绝,便是强横如我龙族亦在这一役中大伤元气。
“这时诸神出现了。神派出了他的使者,找到了当时人类中最为强大的一支,将他们的首领扶为圣皇。在诸神的帮助下,很快的,圣皇统一了人类,接着又统合了诸族战线,并在神族的授意下,与当时龙族最强的战士订下契约,成为人类第一个龙骑士。
“在神族的率领下,圣皇带着诸族精锐与魔族大军展开决战,虽然诸族已衰弱无比,但神族的参战却使得诸族这边的实力大大加强。而这场战争在神族加入的那一刻起,也迅速的锐变为现在世人所共知的神魔大战。
“是役,双方两败俱伤。诸族联军虽胜,却是名副其实的惨胜,虽然成功的将魔族军队赶回了魔界,诸神将人魔两界的通道再一次封印起来之后,退归神界。而诸族也已损失惨重,包括人族在内几乎全部濒临灭绝。
“这时人族的优势便彻底的显示出来,远超各族的繁衍能力使得人族第一个从神魔大战中恢复过来。其时,圣皇统一大陆,建国雪舞,人类诸国无不臣服,诸族各自休养生息,既无力也无心争夺。大陆从此改用雪舞历。又因为圣皇为龙骑士,故又称为龙皇,而后,自圣皇起雪舞皇室改姓氏为龙,龙皇之称代代相传。”
银龙的话语已经停了很久了,然而那阵阵激荡的情感却无法说停就停,我的血在澎湃着,没有任何理由的,我的心在动荡着。
神魔大战的真相竟是如此!
与记忆中所知的相差及多,印象中的神魔大战似乎从一开始到结束,魔族始终都被压着打。万恶的魔族竟敢挑衅诸神的伟大,诸神大怒,赐下祝福之光。在神族的光辉指引下,龙皇的英明领导响应着诸神的号召,将万恶的魔族逐回魔界。
转头看去,毒牙也是一脸的茫然和迷惑。
低下头来,绯羽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转瞬即逝,竟似不大在意,心中略略奇怪,却也不以为意。
“魔族早已被封印在魔界过不来了,而昔日的雪舞帝国如今也已不在了。”忍住心里不知从何处涌起的激动,我平静的说道。
“哦。”银龙淡淡的应了声,显然不以为意。
我也不在意,毕竟人家活的岁月比我的一生还要多好多。只要一想到她可能是我老祖宗那一辈的,我便失去了在意的立场和理由。
银龙的话中隐瞒了些什么,虽然她已经小心的掩饰了,但我仍然听出了其中的蹊跷,龙族为什么会消失在历史舞台?她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她的族人呢?魔森的魔兽为什么会突然发狂?又怎么会听从她的号令退去?但既然她不愿说出来,我也就不再追问下去了。
毕竟每个人都有保存自己秘密的权利。
龙,也一样。
这是除了生存之外,生物本身所拥有的最基本的权利之一。
彼此都不说话,人也是,龙也是,场中一时陷入了沉默,只有偶尔吹过的风带起轻轻的叹息。
“你的身上留有我熟悉的气息。”
绯羽已经睡下,毒牙仍然在发呆,我与银龙一人一龙在离他们不远处小声的对话着。
我下意识的望了望绯羽,不知是想要确认她已睡下,还是怕她听到自己都不愿听到的答案。
“我已布下隔音结界,你不必担心,他们什么都听不到的。”银龙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犹豫,替我释去了担忧。
“我也不知道。”我诚恳地说道,“我失去了我的过去,所记得的仅仅只有苏醒过来以后这么三个月的记忆。”
“我不记得过去,我是什么人,我要做什么,一切的一切我都不记得。”我的话语渐渐变得急促,夹杂着不容置疑的惶恐,我只记得那不断舞着的两道倩影——克莉斯姐姐,她——
银龙的瞳孔瞬间缩紧,她轻轻说道:“哦?让我帮你检查一下如何?”
“你可以治好?你可以恢复我的记忆??”我激动的叫了出来。
“不。”简单的回答却将我从神界打入魔界。
“但是我有点怀疑。”
“哦?”银龙奇特的说法已经打动了我的心。
“我在你身上感受到很奇特的魔法波动。”她轻轻的说道,眼瞳中闪过迷惑的光。
“什么?!”我的心突然一阵剧烈的收缩,霍地急速的跳动着,脑袋中一片混乱,仿佛什么灵光闪烁,却怎么也抓不住重点。银龙的话就像是黑夜里突然亮起的闪电,照亮我阴霾的一角,却转瞬即逝,不等我看清什么便已消失。
“我会尽力试试看的。”银龙轻轻道,语气中竟带着莫名的温柔。
“我要怎么做?”我沉声道,不说一句多余的话语。
对她,对我,一切多余的话语都没有丝毫的意义。
我不是普通人;她,甚至不是人,是龙。
信或不信,仅此而已——
“朋友,我很遗憾。你的失忆的确不是失去了,而是被封印住了。”银龙说道,“封印出奇的强大,我很抱歉,我的朋友,我的能力并不足以解开它,施展封印之人的能力远在我之上。”
“我知道了。”我轻轻答道。我知道银龙解不开封印并不能怪她,但是希望的落空仍不由让我感到阵阵的失落。
“我的朋友,我不知道你的过去背负了什么,但如果封印你的人与你为敌的话,那么请千万小心,他将是你最大的敌人。”银龙不安的说道,“我的朋友,如果有一天你无法抵挡的话,请呼唤我,我将与你一同作战。”
心中微微感到诧异,然而更多的却是激动。传说中龙之一族,一旦认你为友,则终生为友,即便日后被背叛、出卖乃至杀害,仍只会认定你为朋友。
也许是血液中那隐隐的呼唤,也许是许久不曾接触外族的她压抑了太久的寂寞,我并不知道她到底为何会认我为友,但这份真挚的关心却令我无从抵御。
我的心中填满了名为感激的元素,但我的回答却是平淡的,“多谢你,我的朋友。”
我知道,这便已足够了。
“传承远古的信仰,咏叹深沉悠远的乐章,以龙神辛纳雷拉之名祈愿,吾之名为海茜-空-凡朵尔-拉蒂斯,祈与面前之人类订立契约,生死相随,不离不弃。”空低低的吟诵着神秘的咒语,低低的银光纷纷飘散开来,仿佛点点萤火,又有若纷飞的雪光,在黑暗中闪烁着。
那似乎有些奇怪的咒语在我的耳中低低萦绕着,这是我睡着前最后的意识。
绯羽淡淡的幽香拥在我的怀中却被一个同样温暖的怀抱轻轻拥着,靠着身后那柔柔的体温,我不由感到一阵疑惑,绯羽不是在我怀中么?
然而,时间并没有给我深思的机会,便让我沉入了睡眠。
火红的枫叶拥簇着,在空中纷纷扰扰的荡着,像是依格尼的神光,泛着绯琳丝迪儿的欢欣。
静静的园子中,我一个人,满满的走着。
略略的低着头,微微皱着眉,不知正想些什么,愣愣的有些出神。
漆黑的长发有若沉沉夜幕,深邃而遥远,仿佛我此刻的念头,可望而不可及。
脚下是一条青色的石子路,路的表面不知被什么磨得有些发白,飘着淡淡的金辉,却更显主人的尊贵。
“殿下,您又在烦恼什么?”甜美的嗓音却不失主人的慈严,切切的关心仿佛流水般瞬间倾入心田。
“老师,您怎么会在这里?”我尽量平静的问道,不透露内心的烦恼。
王者,绝不可轻易泄露内心的想法,即便在自己最亲近的人身边也需小心谨慎。
虽然面前的她是我最亲密的人之一,但是如果我不照做的话,估计第一个不饶我的也是她,因为,这正是她的教导。
克莉斯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一贯的平和亲密,只是眼眸中却仿似滑过一丝苦涩,快得几乎没有出现过,只是我正心烦意乱,也就没有深究下去。
“殿下,今天可是几年来,您头一次没有准时来上课哦。”克莉斯说道,话语中竟似略略带着些调侃,还有些说不清的意韵。
饶是我功力深厚,也不禁脸微微一红,暗暗责怪这位素来端庄典雅的公主殿下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且又让我反驳不得,也解释不得,不由的尴尬起来。
“老师见谅,我今早,今早——”想解释些什么,然而“今早”了良久,终究没有说下去。
不是不想,而是实在想不出该说些什么才好,我也不想随便找个借口来欺骗她,她原本是我在这个巨大的监牢里唯一不忍去伤害的人。
当然,现在还多了一个,她。
想到她,心头不由涌起一片甜蜜,一阵苦涩,眉头不由得又紧紧的皱了起来,好不容易保持住的模样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克莉斯微微蹙了蹙眉头,似乎又回到了“课堂”之上,嘴角动了动,似乎要念叨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声来。
我没有说话。
我知道只要我说出来,克莉斯老师一定会与我一同承担,多一个人分担,烦恼也许会减少一半,抬头望了望,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下意识的,我似乎在努力避免着两个女孩的交集。
是怕伤到她?还是她?
我也不知道吧。
也许都有吧,自私的男人——
踏着满地的枫火,我缓缓的在园子里走着。
身边不断摇曳的风姿万千,我却无心观赏。那仿佛是突如其来的感情占据了我的全部思绪,负着双手,静静的走着。
风轻轻荡过,带不走一缕烦忧。
克莉斯紧跟在我的身后,没有说话,但是我却感觉得到她坚定的视线落在我的背后。
我深信,不管我作出什么样的决定,她都绝不会反对的,即便心里并不赞成,但也会毫不保留的支持我。
白色的身影在整片的红色天地中带起一片绿意。
她,静静的坐在那里,一手轻倚着那绝世的容颜,秀眉紧蹙着,无神的双瞳微微张开,却又马上闭上。
即便一样是一片黑暗,但闭上眼却更能保护自己,至少,不被厌恶。
心倏地揪了起来,拧成一团,剧烈的抖着。手握成拳紧紧地捏着,尽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当场叫出声来,眼中却微微模糊着炽热的火焰。
锥心的刺痛传遍全身,身体里的每一滴血液都在沸腾,无法容忍那亵du女神的人们。
我紧紧的闭上眼,不让自己凛冽的杀机溢散开来。
身前身后,有着两个比我生命还要重要的人儿,我怕那浓得发稠的死亡气息会伤到她们。
我不会让她们受伤,我对自己说。
压抑着汹涌翻滚的怒意,克制着当场转身拔剑的冲动,我的身子不停的抖颤着。
一只温暖的小手突然握上了我的手,紧紧地攥着。
满腹杀机的我,反射性的便要拔剑将这自动送上门来的出气筒切成碎片。
就在碰到剑柄的刹那,我闻到了那几年来从未断过的温暖沁香,按住剑柄的手倏放倏收,快得仿佛根本没有动过。
彼此都没有说话,我就像是个找不到迷路的小孩发现了黑夜中的明灯,她身上那熟悉的温柔,很快的,平息了我身体的颤抖。
缓缓睁开眼,向她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却发现她的脸色异样的苍白。她离我太近了,因而察觉到我心中那疯狂的杀意而感觉到冷。
心中怜惜,解下披风,温柔的为她披上。我没有说谢,对于我们来说,说谢更显得疏远,一个眼神彼此便知道对方所想,那么说谢岂不是太过见外。
转过身去,远远的注视着那纤细的身影,心中那刚刚平静的怒气蠢蠢欲动,也因此的,我错过了身后她一闪而逝的绯红娇羞。
淡淡的白色仕女服,包着她羸弱的身躯,就像是一个不堪盈握的瓷娃娃,泛着青涩的病态凄美,一碰就碎。却始终温柔着,血脉中那无法抹去的典雅高贵低低的和着神秘,轻易勾起我身体的共鸣,抖颤不已。
不愿闭上眼,不舍闭上眼。
远远的望去,怯生生的孤寂着,那单薄的身躯背负着太多本不应属于她的痛苦,淡淡的紫眸泛着无神的哀伤,那是无声的哭泣。
诉说,又有谁人知?
我,站立着,没有靠近,没有远离,静静的守侯着我错失了十七年的珍宝。
只是这么静静的望着,心却莫名的揪攥着,那无神的双瞳锋锐一如我的清吟剑,返着浅浅的青芒。
冷而利,既伤人,也伤己。
温柔着的甜蜜,也无法抹去她那似已习惯的防护。
温柔,却更见残忍。
无法保持平静的心灵,却在她淡淡的伤愁中被轻易的抚平。
怒火,被怜惜轻易的取代。不再去想那些伤害她的人,仇恨铭刻于心,但更重要的却是去呵护她那颗千疮百孔,不得不披着冷漠却始终脱不去温柔的心灵,不再让她受伤。心情的明了是如此的简单直接,不需再去思考些什么来证明自己的心意。
正因为她是最重要的人。突然涌起的明悟深刻得仿如烙印般火红,似那一叶枫飘然入水,不带起一片涟漪。
轻轻闭上眼睛,无法克制的温柔涌上心头,那是镌刻在我灵魂最深处的爱怜,汹涌澎湃,深沉激荡着,以至于我,几乎无法呼吸了。
闭上眼,害怕这么这份太过强烈的感情会吓到已经背负着了太多不幸的她。
不想伤害她,不想再让她受到伤害。
简简单单的话语,现在做起来竟是无比的困难。
被自己的爱意所束缚着的我,无力的克制着自己内心深处的强烈yu望。那是将她拥在怀里,低语呵护,轻怜密爱。
这份爱,只会为她带来更多的不幸和无辜的罪名。
揪痛得扭曲的灵魂,只为能让她展颜微笑而跳动着苦楚的甜蜜。
“殿下?”克莉斯柔和的声音在我的耳旁轻轻响起。
睁开眼来,却见克莉斯正紧张的望着我,一脸的惶急,心头不由涌起一阵温馨。
回心一想,立时明了于心,必定是适才我心情的转换太过急剧,表现得太过明显,让一旁的克莉斯担心了。
露出真心的笑容,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我没事。
她这才放下担忧的神情,难得的,脸上竟泛起了薄薄的红霞,如寒梅初开,竟是娇美无伦。一时间,我竟不由得看得呆住了。
仿佛感受到我灼热的目光,却不似以往一般轻轻呵斥我,反而还略略低下头去,连白皙的脖颈都泛起娇羞的红晕,推波助澜着烧红了我的耐力,一失神间,我竟是无法移开视线。
似乎是察觉到彼此的尴尬,克莉斯微微的偏开头去。我这才反应过来,定了定神,移开了目光,想要说些什么来掩饰尴尬,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心,微微的有些乱了。
克莉斯姐姐难得露出的娇羞美态竟是丝毫不输与她。想起她,心头又是一痛。瞬间涌起的怜惜,如潮水般包围住我的心灵,温柔替代了尴尬,因克莉斯姐姐而引起的荡漾轻轻的消散开去。
我清楚的知道,在我的心中,在遇到她的那一刻起,她便轻易的占据了我的全部爱意。然而,克莉斯的身影却始终在我的心底深处徘徊萦绕着,那是不知从何时开始便已悄悄住进我心中的深刻印记。
“殿下,请容许我先行告退。”克莉斯慌慌张张的行礼告退,不等我说话便已仓皇离去。
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幽香尤在,心头涌起异样的温馨,嘴角不由的露出了一丝微笑。
回过头来,楞楞的望着那道孤单的倩影,甜蜜泛着苦涩。
一失神间,柔肠百转,再回首时,竟已物是人非。
睁开眼,睡梦中那交织着的淡淡幽香依然。
低下头来,绯羽甜甜的笑靥便落入我的眼中,即使在睡梦中的她也这么开心吗?
虽然已经很模糊,但对梦中的种种却有着莫名的熟悉。
是耶,非耶?是真,是幻?
心中低低的问着自己,继而迷惑,没来由的眉头紧皱,仿佛想起了些什么,一如既往的伸出手去却怎么也够不着。却又与以往不尽相同,如果说以前是看不透迷雾的话,此刻便只是隔着层莫名的轻纱,隐约可见其轮廓影像却欠缺了什么似的,始终不可窥得全貌。
深深的吸了口气,绯羽身上传来的阵阵清幽涌入鼻端,仿佛闪电划过,灵光一闪即逝。
然而,已经足够了,我终于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是味道。
从一开始就是,绯羽身上那份熟悉的亲切以至于让我不顾一切的将她留在我的身边。她身上那甜甜的淡淡幽香正是罪魁祸首,而我却一直没有注意到这点。
潜意识里早已经习惯了那份温暖的沁香缠绕于心,萦绕不去。正因为太过熟悉,所以一直以来,我反而从未去注意,只是不自觉的觉得与绯羽分外的亲密亲近。
绯羽身上的淡淡幽香与梦中克莉斯姐姐身上所溢出的暖暖温柔,一模一样。
难道是女孩子身上的味道都一样吗?不。很快的,我做出了否定。
很明显的,答案是“不是”。梦中的另外一个她,那让我魂牵梦萦的她,便给出了答案。
那,这是巧合?
眉头微皱,下意识的回避了这个问题,不愿深思。
只记得
那夜,那暗淡的灯光下,漫天的小雪花轻舞飞扬的飘动着,绯羽那被拉得长长的身影
那夜,粉红色的雪夜里,绯羽傻傻的痴痴的深深一吻——
抬起头,却发现罗密得已早早的爬起,金色的光辉落在洁白的雪上,交织成银色的世界,像我的发,像她的发,像她的肌肤。
“殿下早安。”绯羽揉了揉朦胧的睡眼,问着早安,脸上泛着绯红色的青涩。
不安、迷惑被轻易的推到九霄云外,心中涌起温馨,一阵甜蜜。将绯羽缓缓的拉得更近,绯羽害羞的垂下头去,显是猜到我的想法,却没有出言反对或者躲开去,只是小脸儿越发的绯红。
在她的额头轻轻的印下一吻,深深地注视着绯羽清秀的容颜,细数着她与我的点点滴滴,心中坚定:她是我的绯羽,无论如何;她是我的羽儿,无论如何。
紧紧地抱住绯羽,像是拥住那不知失落在何方的瑰宝,像是害怕再一次失去我心中所珍惜的最重,心中有了决定,我凑到绯羽的耳边啃着她圆润的耳珠,轻轻的说道:“羽,我爱你。”
没有听到绯羽的回答,但绯羽的双手紧紧地反抱着我,就是给我最好的回应。
她抱得是如此的用力,以至于我开始怀疑她纤细的双臂怎么可能会蕴含有这么大的力气。
寂静的魔森因为彼此的体温而显得温暖,似兰似麝的淡淡芬芳低语着风的温柔。
轻抚着绯羽垂下的缕缕发丝,吻着那似熟悉似陌生的淡淡清香,竟不知人世何时,只愿这一刻永恒。
耳旁,隐隐传来绯羽的低泣,没有去看,我知道,她流泪了。
泪水轻轻的滑过我的颈,落在我的肩膀,顺着我的背流下,敲在我的心上,点点颤栗。
吻了吻她柔柔的发,深深埋首在她的情丝缠绕中,双手更为用力的抱紧,良久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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