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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欲权臣白天冷冰冰,梦里他超爱脂婉陆湛

楚玥 著

女频言情连载

对上姨母殷切的眼神,脂婉顿了下,如实道:“傅世子家世好,品貌也出众,但我……高攀不起。”魏氏听不得她如此自贬的话,眉头蹙起。在她看来,婉儿可不比那些世家贵女差。“不许说傻话!只有别人配不上你,没有你配不上的人!”魏氏发自内心道。脂婉被她这话逗笑了,以帕掩唇,轻声笑道:“多谢姨母抬举,但是傅家……还是算了。”先不说家世匹配不了,她心里也并不喜欢傅宏毅那样的男子。另外,可能是她太敏感了,那日她去见傅夫人,虽说傅夫人并没多说什么话,但她能感觉得到傅夫人看她的眼神,带着些许轻视。傅夫人既轻视她,又怎么会让傅宏毅迎娶她?她倒是能感觉得到,傅宏毅对她有好感,但不过是冲着她这副皮囊罢了,又有几分真心?她虽然想早点嫁人,好摆脱寄人篱下的生活,但也不...

主角:脂婉陆湛   更新:2025-04-19 20: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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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脂婉陆湛的女频言情小说《禁欲权臣白天冷冰冰,梦里他超爱脂婉陆湛》,由网络作家“楚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对上姨母殷切的眼神,脂婉顿了下,如实道:“傅世子家世好,品貌也出众,但我……高攀不起。”魏氏听不得她如此自贬的话,眉头蹙起。在她看来,婉儿可不比那些世家贵女差。“不许说傻话!只有别人配不上你,没有你配不上的人!”魏氏发自内心道。脂婉被她这话逗笑了,以帕掩唇,轻声笑道:“多谢姨母抬举,但是傅家……还是算了。”先不说家世匹配不了,她心里也并不喜欢傅宏毅那样的男子。另外,可能是她太敏感了,那日她去见傅夫人,虽说傅夫人并没多说什么话,但她能感觉得到傅夫人看她的眼神,带着些许轻视。傅夫人既轻视她,又怎么会让傅宏毅迎娶她?她倒是能感觉得到,傅宏毅对她有好感,但不过是冲着她这副皮囊罢了,又有几分真心?她虽然想早点嫁人,好摆脱寄人篱下的生活,但也不...

《禁欲权臣白天冷冰冰,梦里他超爱脂婉陆湛》精彩片段


对上姨母殷切的眼神,脂婉顿了下,如实道:“傅世子家世好,品貌也出众,但我……高攀不起。”

魏氏听不得她如此自贬的话,眉头蹙起。

在她看来,婉儿可不比那些世家贵女差。

“不许说傻话!只有别人配不上你,没有你配不上的人!”魏氏发自内心道。

脂婉被她这话逗笑了,以帕掩唇,轻声笑道:“多谢姨母抬举,但是傅家……还是算了。”

先不说家世匹配不了,她心里也并不喜欢傅宏毅那样的男子。

另外,可能是她太敏感了,那日她去见傅夫人,虽说傅夫人并没多说什么话,但她能感觉得到傅夫人看她的眼神,带着些许轻视。

傅夫人既轻视她,又怎么会让傅宏毅迎娶她?

她倒是能感觉得到,傅宏毅对她有好感,但不过是冲着她这副皮囊罢了,又有几分真心?

她虽然想早点嫁人,好摆脱寄人篱下的生活,但也不会头脑发热地去够不对等的婚事。

眼下,林氏突然登门,怕是没好事。

魏氏见她无意傅家,本来因为林氏登门而生出的欢喜,霎时殒灭了。

“我知道了,但人家既已上门来,我便先去看看,你在花园里多逛逛,若是觉得累,便先回去。”

“好。”脂婉乖巧地应了下来。

魏氏离开花园,径直去了前厅。

前厅。

林氏刚喝了一口下人端来的茶水,便见魏氏进来了,赶忙起身行礼,“陆夫人,妾身冒昧登门,叨扰了。”

魏氏淡淡道:“坐吧。”

林氏顿了下,坐回座位,悄悄看了眼魏氏冷淡的面容,心里不禁有些迟疑。

魏氏对她的到访,显然不甚欢迎。

这是为什么?

若是瞧不上她宣平侯府,昨日又怎么会让府中的几个姑娘赴宴?

她以为,魏氏肯让府中的姑娘赴宴,对她宣平侯府,是满意的。

所以按理来说,她今日亲自登门,魏氏不应该是这样的冷淡态度才是。

林氏感到费解,在心里斟酌了片刻,开口道:“陆夫人,听说脂婉姑娘昨日在敝府别院的桃林中摔伤了,妾身深觉不安,今日特备了些薄礼,想看望一下脂婉姑娘。”

魏氏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那只是一个意外,倒是让傅夫人费心了,不过婉儿还在养伤,不宜见客,还望傅夫人体谅。”

林氏闻言,心里倒没多大失望。

她本来也不是要见脂婉,只是寻着这个名目,上门试探魏氏的意思罢了。

“既然如此,那便让脂婉姑娘好好养伤。”

魏氏知晓脂婉无意傅家,便不想再应付林氏,遂开口道:“傅夫人可是还有什么事情?”

听出来她已有逐客的意思,林氏暗暗着急。

她假装没听懂魏氏的话,讪笑道:“外面都说陆夫人待脂婉姑娘,视若己出般疼爱,昨日见着脂婉姑娘,见她被养得那般水灵乖巧,就知道外面的人,没有胡说,陆夫人真是慈悲心肠呢,对昔日旧交之女,也能这般亲厚。”

听对方夸脂婉长得水灵乖巧,魏氏脸上有了一丝笑意,“婉儿像她娘,天生丽质,性情温婉乖巧,好养得很,我就担了个好名声罢了,实际上,婉儿都不需要我费心什么。”

林氏目光闪了闪,笑道:“陆夫人太谦虚了,把一个孩子教导成人,麻烦事可不少,亲闺女尚且不好教导,更何况是这半道来到身边的……想来陆夫人这些年,也没少受累,加上脂婉姑娘也已经及笄,这往后,还得为她张罗婚事,准备嫁妆……”

魏氏不喜欢听她说脂婉是麻烦的话,脸上的笑意,瞬间没了,冷淡道:“这就不劳你操心了,我只生了陆湛一个儿子,膝下无女,早已把婉儿视作自己的亲闺女,为她张罗婚事,准备嫁妆,我甘之如饴,并不觉得是什么麻烦。”

林氏听出来她话语中的不悦,忙道:“我这人说话直,喜欢有什么说什么,陆夫人可别见怪。”

魏氏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傅夫人没什么事的话,请自便吧,我还有事情,失陪了。”

林氏见她要走,顿时急了,忙道:“陆夫人且慢。”

“我不喜欢兜圈子,你到底想说什么?”魏氏不耐烦道。

林氏攥了攥手心,心里很是不舒坦。

她好歹是宣平侯的夫人,这魏氏也太不客气了。

但想到此行的目的,她只能压下心头的不满,开口道:“不瞒陆夫人,我家宏毅,对脂姑娘颇有好感,只是奈何家里已为他选了王家的姑娘,做正妻,若是您同意,我家宏毅愿意迎娶脂婉姑娘为侧室。

聘礼的话,我们会比照给王家的,绝不让脂婉姑娘受委屈,到时候进了府,也会如珠如宝地对她,必不会让她吃一点亏,陆夫人大可以放心!”

林氏觉得,聘礼比照正妻的给,已经很给定国公府面子了,魏氏没道理会不同意。

况且以她家的门楣,虽然进府只是侧室,那也比嫁去小门小户做正妻,要风光得多。

脂婉只是一个孤女而已,即便寄养在定国公府,那也不是定国公府正经的小姐,没有世勋贵族愿意娶她进门的。

但做则室的话,就挺合适的。

况且她家宏毅,品貌出众,年纪轻轻,便已经是礼部的郎中了,前途无量,京中多的是闺秀想嫁他,便是做侧室,也多的是人抢着要。

那工部员外郎的庶女张玲珑,就惦记着给宏毅做妾。

脂婉这样的孤女,能给世勋贵族做侧室,是她莫大的福气,怕是高兴得晚上都要睡不着觉了。

林氏越想越得意,却在这时……

“啪!”

一个巴掌,狠狠地扇在了她的脸上。

林氏被打得偏过头去,整个人都懵了。

陈嬷嬷慌忙上前扶住她,“夫人!”

“你当我定国公府是什么地方?不长眼的狗东西,竟敢跑来这里狗吠!”魏氏怒不可遏,大声骂道。

林氏缓过神来,气得不轻,“陆夫人,你太过分了!”

“我过分?你要不要听听你刚才说的什么话?你也知道我对婉儿视若己出,却还敢跑来糟践她,说这些恶心人的话,不就是想讨打么?”魏氏怒声道。

林氏攥紧手心,强忍着怒意道:“脂婉不过就是一个孤女,身份摆在那里,虽然只是让她做侧室,但我傅家绝不会委屈她,势必风光将她纳进门。倒是陆夫人,你凭什么打人?你今日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她这样说,有些冒昧,但她是要做吃食铺子的,做糕点的师傅,自然是要身体干净健康的才行。

“小姐放心,他们二人身体好着呢。”伢人道。

脂婉打量了二人一眼,还是决定道:“我让人请个大夫来给他们诊查一番,若是他们的身体没问题,那我便买下他们。”

那伢人便不好再说什么了。

脂婉便让陈九去医馆请个大夫前来。

等待的过程,那对夫妇,看着脂婉,欲言又止。

脂婉见了,问道:“你们可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那妇人扑通跪了下来,抹着眼泪道:“小姐,我夫妇二人身体康健,没有任何毛病,但我们的孩子病了,一会儿大夫来了,能不能让大夫给我们孩子诊治一下?”

见她跪下,那男子也跟着跪了下来,“小姐,我夫妇二人会做很多菜,保证不让二小姐失望,但能不能将我们的孩子,也一起买下?小姐放心,我们孩子已经七岁了,不会白吃白住的,他也会帮忙干活。”

脂婉讶异地看着二人。

原来二人还有个孩子,且病着?

她将目光转向伢人。

伢人忙道:“他们是还有一个儿子,如果雇主只要他们夫妇二人,他们的儿子,伢行便会安排他去别处。”

“我是说,他们的孩子病了,你们为什么不给请个大夫?”脂婉皱眉。

伢人讪讪道:“小病而已,不用看也是会好的。”

脂婉听出来了,是伢行不愿意花银子给那孩子看病。

“你们去将孩子带出来,一会儿让大夫一块瞧瞧。”她夫妇二人道。

左右也请了大夫给夫妇二人查验身体,顺带给他们的孩子看一下,也无妨。

“多谢小姐。”夫妇二人差点喜极而泣,给她磕了个响头,才忙不迭地去抱孩子了。

不多时,陈九将大夫带来了,夫妇二人也正好将孩子给抱了出来。

那孩子不知是得了什么病,整个人看起来很虚弱,歪靠在他爹的怀里,给人奄奄一息的感觉。

脂婉见状,便让大夫先给他瞧。

霜儿怕自家小姐被过了病气,将她紧紧地挡在身后。

大夫很快诊查出那孩只是得了温病,不是什么棘手的病,一番推拿,便让那孩子退了烧。

“虽然这孩子暂时退烧了,但是还得开些煎服的药才行。”大夫道。

“那便请大夫给开个方子吧。”脂婉道。

大夫便没有顾虑了,开了张方子,递给那对夫妇。

那对夫妇千恩万谢地接了。

之后,大夫又给二人诊查过,确定二人的身体确实康健,脂婉便放了心,打算将一家三口买下来。

不过伢行的人,以夫妇二人会手艺为借口,开口要了三十两银子。

“这太贵了,我们府上又不是没买过仆人,一个仆人最多六两银子,绝不会超过七两,你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霜儿气愤道,“再说了,这个孩子才那么点大,会干什么活?也就我家小姐心善,让大夫给他瞧病,若不然,还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好歹呢?我家小姐不忍他们一家三口分离,才肯要他,你们却把他当大人,卖给我们!三十两,我们都能买好几个壮劳力了。”

三十两银子,对于脂婉来说,不算什么,但霜儿说的也有道理。

伢行的人确实就是坐地起价。

即便夫妇二人会手艺,一个给十两,已经顶天了,再加一个孩子,最多给二十三两就够了的。

伢行被霜儿一呛,有些心虚,“他们夫妇二人会手艺,自然不能照普通仆人的价钱卖。”

霜儿冷笑道:“那十两一个,也是绰绰有余了,你却开口要三十两,分明把这个孩子,也当作会手艺的大人来卖了。”

“表姑娘,京城不止他们一家伢行,要不,我们去别处看看?”陈九也皱着眉道。

脂婉点头,“也好,先去别处看看再说。”说着,她看了眼伢人,淡淡道,“我本是冲着你们伢行有诚信,才来的,没想到这么令人失望,若是你们坐地起价的名声,传扬出去,损失的,可就不止三十两银子了,京中伢行那么多,真的不是非你们不可的。”说完,她便作势要往外走。

伢人眼珠动了动。

他是见脂婉,对那夫妇二人满意,才趁机加价的。

而且脂婉还请了大夫给一家三口诊查,若是不买他们,那诊查的银子,也就亏掉了,他是料定了脂婉不会放弃。

但听了脂婉后面说的这番话,让他有些顾忌。

他当真要为了十两银子,而让伢行背上没有诚信的名声吗?

真那样的话,损失的可就不是几两银子了。

眼看着脂婉一行人要走出门了,他连忙出声挽留,“小姐,价钱不满意,我们可以再谈,总不能让您白花那请大夫的银子。”

“二十两,你们若愿意,人我们现在便买下,不愿意的话,我也不想再费唇舌。”脂婉停下脚步,态度有些强硬。

伢人闻言,看了看夫妇二人怀里那病弱的孩子,想着这么小一个孩子,又生着病,怕是没人会愿意买,继续留在伢行,伢行还得给他吃喝,于是一咬牙,点头答应了,“二十两,就二十两,当是我们卖个好给小姐,小姐下回若还需要买人,得再找我们啊。”

霜儿白了他一眼。

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二十两买这对夫妇,已经是顶天了的。

脂婉拿到一家三口的卖身契,便将银子给付了。

那对夫妇大松了口气,他们就怕伢人不松口,脂婉一气之下,不想买他们了。

他们有手艺,其实并不愁没人买,但他们还有一个孩子,并不是每个雇主,都愿意让他们带着孩子一起的。

而且脂婉还肯让大夫给他们的孩子看病。

他们的孩子已经病了好多天了,但是伢行就是不愿意给他们请大夫。

虽然只是温病,但一直这么烧着,人都会烧坏了。

这时见脂婉拿到了他们的卖身契,夫妇二人连忙跪下给脂婉磕头,“小姐,您就是我们的恩人,以后我们一定听小姐的,为小姐尽忠!”


此时桃花林里,传来一阵阵的喝彩声。

“王姑娘真是好文采!”

“这诗作得真是太妙了!”

脂婉和殴阳珍珠刚到,便听到一片赞誉声。

殴阳珍珠看了看前边的热闹,嘴角撇了下,“是王嫣然。”

王家的姑娘,脂婉也略有耳闻,听说品行才貌皆是上等,很受京中世家子弟们的追捧。

“作诗太没意思了,我们到别处逛逛。”殴阳珍珠提议道。

脂婉也不爱凑那热闹,遂点头同意了。

两人正要迈步离开,这时,有闺秀认出了脂婉,大声道:“那不是脂婉姑娘么?”

被簇拥在中间,正受人称赞的王嫣然,听到这个名字,有些不解地问身旁人,“脂婉是谁?”

她身旁着翠绿衣裙的少女,在她耳边,不知说了一句什么,王嫣然立即朝脂婉看去。

当看到脂婉那让人过目难忘的漂亮脸蛋时,面色淡了淡,却是朝脂婉走了过去。

“久闻脂婉姑娘芳名,今日总算有幸见到了。”

脂婉看了她一眼,见她脸上看着和气,但眸内却没有一丝笑意,说的话,也是耐人寻味。

她顿了下,有些不明所以。

她一向深居简出,认识她的人,少之又少。

提起她的名字,别人印象最深的,大概便是她寄人篱下的孤女身份了。

久闻她芳名,王嫣然是在借此提醒她的身份么?

脂婉当即感到有些好笑。

今日怎么一个两个都来提醒她身份?

她们在害怕什么?

殴阳珍珠也听出来了,当即就不乐意了,正要开口怼她,却被脂婉给拉住了。

脂婉看向王嫣然,微微一笑,“王姑娘谬赞了。”

王嫣然噎了下,旋即审视地看着她。

对方听不出来她话里的意思,真以为她在夸她?

见脂婉脸上带着笑意,看起来一副软软弱弱的样子,王嫣然不禁暗笑自己多心了。

对方只是一个孤女,性子看起来又软弱无能,傅宏毅不可能瞧得上她的。

思及此,她放下心来,没再将脂婉放在心上,顾自与旁人说话去了。

翠绿衣裙的少女,见王嫣然就这么作罢了,眉头皱了下,却是没说什么,但走开时,却多看了脂婉一眼。

脂婉立即捕捉到了她的目光。

这个姑娘,她记得,就是去正院时,目光不善看着她的那个闺秀。

王嫣然一走,殴阳珍珠便忍不住了,“婉婉,你干嘛拉住我?她明显在奚落你。”

“一句无关痛痒的话罢了,别生气。”脂婉拍了拍她的手,宽慰道。

王嫣然说话算含蓄了,她听过比这更难听的话。

只是王嫣然的举动,有些莫名。

殴阳珍珠见她反过来宽慰自己,被气笑了,“算了,你都不生气,我有什么好气的?”

脂婉折下一枝桃花,递给她,讨好地说:“鲜花配美人。”

殴阳珍珠被她逗笑了,“在你这样的美人面前,我哪称得上是什么美人?”但还是接了桃花。

“对了,方才跟在王嫣然身旁那个绿衣裙的姑娘,是哪个府上的?”脂婉转而问道。

“她是王嫣然的表妹,是工部员外郎的庶女,叫张玲珑。”殴阳珍珠为她解惑。

脂婉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两人不喜欢凑热闹,便没往人堆里扎,而是寻了清静地去赏桃花了。

到了桃林深处,越见桃花灼灼,艳丽非凡。

“婉婉,这里的桃花开得好漂亮。”殴阳珍珠惊叹。

脂婉也被吸引住了,站在桃树下,仰头观赏着树上的桃花,心里突然有些痒痒,很想将眼前看到的美景,给画下来。

正寻思着回去画幅桃花图,突然,艳丽多姿的桃花,从树上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像下了一场桃花雨般,美得让人惊叹。

脂婉看得呆住了,全然忘了要躲避,任由桃花瓣,飘洒在身上。

不多时,她头上、衣裙上,落满了艳丽如云霞的桃花。

那场景,美得像一幅画卷。

原本想捉弄脂婉一番的殴阳珍珠,也不禁看得呆住了,忘了继续摇树枝了。

见桃花雨停住了,脂婉才回过神来,然后便看到始作俑者的殴阳珍珠,还抱着树杆。

她立即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她气呼呼地抓起一把桃花瓣,朝她抛洒了过去。

“原来是你干的好事!”

殴阳珍珠回过神来,立即拔腿就跑。

“哈哈,你来追我呀。”

脂婉被气笑了,“你等着!”两只手各抓了一把花瓣,拔腿追了过去。

两个女孩儿,在桃树下,你追我赶,全然不知,不远处的桃树后,两个男子已看了好一会儿了。

“跟殴阳珍珠在一起的那个姑娘,是哪个府上的?”段凌摸着下巴,满眼兴味地看着不远处追逐的两个姑娘。

陆湛收回目光,淡淡瞥了他一眼,“不知道。”

段凌盯着脂婉的身影,赞叹道:“小姑娘娇娇软软的,看着好生可爱。”

陆湛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他盯着的正是脂婉,眉心蹙了下,警告道:“你也知道人家是小姑娘,别生出禽兽的心思。”

“咳咳咳……”段凌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什么叫别出生禽兽的心思?你这话太过了。况且,人家看着年岁不大,但今日会出现在这里的,都是已经及笄的,我纵然有什么想法,也不能算是禽兽吧?”

“你多大岁数?人家才多大岁数?”陆湛嗓音冷冷。

段凌噎了下,看着好友清心寡欲的脸,滋味复杂地说:“我们今年二十五岁,也不算……太老吧?”

陆湛没回答他,抬步朝桃林外走去,“下次这种无聊的宴会,别叫我来。”

段凌:“……”

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见他整日埋头处理政务,好不容易能有一天空闲,便叫他来赏花放松一下,倒叫人家嫌弃了。

两人走了一段路,段凌突然看到什么,赶紧喊住了陆湛。

“你还说我禽兽呢,我看那个才是禽兽。”

陆湛脚步顿住,转头看了眼,旋即面色冷了下来,抬步朝那边走了过去。

段凌见状,一脸兴奋地跟了上去。

有好戏可看了!

桃花林很大,树木很多,殴阳珍珠跑得又快,脂婉没一会儿,便跟丢了人,霜儿和婆子只以为她跟殴阳珍珠玩闹一会儿,就会回去,还在原地等着,并没有跟上来。

她追不到殴阳珍珠,正准备往回走,却冤家路窄地遇到了王泽仁。

“美人儿,我们又见面了!”

看到脂婉,王泽仁惊喜交加,又见她一个人,盯着她的眼神中,毫不掩饰他的淫邪之意。


她故作为难道:“陆二哥,我一会儿还要去姨母那里,没空呢。”

听到她拒绝,陆均有些失望,“脂婉妹妹可是还在怪馨儿?上回赏花宴的事情……”

脂婉摇了摇头,“陆二哥,不止是赏花宴的事情,主要是我跟陆馨并不熟悉,我们之间其实并没什么可聊的,她若闷,你完全可以找陆兰陪她,毕竟陆兰也是你们的妹妹。”

陆均一怔,眸中难掩惊讶。

这位妹妹,一向让人觉得软弱,没想到竟然也有态度这么强硬的时候。

“是我思虑不周了。”陆均歉意道。

“若没别的事情,那我便先回去了。”脂婉欠了欠身,带着霜儿走了。

陆馨在屋里,等得望眼欲穿,却时不时地看向桌上的茶水点心。

这时陆均回来了,告诉她,没有请到脂婉。

她顿时失望又恼怒。

脂婉那个贱人,她请她过来,她竟敢不来?

若脂婉不来,她让人备的这些茶点,岂不是没有用武之地?

思及此,她心里不由有些焦躁。

她才不想嫁给那陈宏文。

虽然大家都瞒着她,但她又不是傻子,还是从哥哥的口中,套出了有关陈宏文的事情。

那陈宏文前后娶的两任妻子,都死于非命,定是陈宏文干的。

可即使这样,她爹娘还是想让她嫁过去。

若是嫁过去,她就没命了。

即便哥哥说已经捎信给了祖母。

但九华寺距离京城不近,万一有什么变数,老太太赶不回来呢?

她不要坐以待毙。

而更好的办法,便是让脂婉代替自己嫁过去。

脂婉长得那副狐媚样,若是陈宏文见了她,必定会被她吸引。

加上她在茶点里下些药,不怕脂婉反抗。

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伯母再疼脂婉,也只能将脂婉嫁过去。

只可惜……

她咬了咬牙,摇着陆均的手臂道:“哥,我真的很无聊啊,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脂婉不来便算了,你叫陆兰进来陪陪我?”

陆均不疑有它,去将陆兰叫了过来。

陆兰心里感到疑惑,不懂嫡姐叫自己来,是想干什么。

“姐姐叫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兰兰,你坐。”陆馨殷勤地将她按坐在椅子上,又是给她倒茶,又是给她递点心的。

陆兰被她的举动,搞得一脸茫然。

“你吃啊。”陆馨催促道,“我就是无聊了,想找个人说说话。你也知道,这段时间,我被我娘拘在屋里,哪里也去不得,人都快要发霉了。”

闻言,陆兰轻轻地咬了口糕点,宽慰道:“母亲也是为了姐姐好,等姐姐出嫁了,就好了。”

陆馨见她吃了,绷紧的弦,霎时放松了下来。

算算时间,陈宏文也应该快到了。

瑶光阁。

脂婉回来后,便一直在作画,午后去歇了一阵子,醒来时,听到外间冬香和霜儿在说话,隐约提到了二房,她不禁感到好奇,穿上鞋子,走了出去。

“你们在说什么?”

见她醒来,两个丫鬟忙给她行礼,“小姐(表姑娘)”

脂婉摆了摆手,“你们刚刚是不是说到了二房?”

冬香点点了头,回道:“是二房出事了。”

脂婉接过霜儿端来的茶水,喝了一口,问道:“出什么事了?”

“方才四小姐投湖了。”冬香立即道。

“什么?”脂婉大惊失色,杯子一时没端稳,茶水洒了一些出来。

霜儿赶紧拿帕子,给她擦了擦手,然后叹着气道:“二房那未来的姑爷,今日去了二房,然后不知怎的,将四小姐给……”

余下的话,她没有往下说。

脂婉却听出来了,不由握紧了杯子。

“说起来,四小姐真的好可怜,听说是三小姐闲着无聊,将她叫去了屋里说话,午后有些困乏,便在三小姐屋里歇下了。

偏偏撞上那未来的姑爷来看三小姐。

当时三小姐出恭去了,没在屋里,然后就……

据说是姑爷误把四小姐认成了三小姐,才会发生那等子事情。”冬香万分同情地说。

霜儿气愤道:“那陈公子真是个畜牲,纵然没认错人,那他和三小姐也还没过门呢,怎敢做出这般出格的事情?可怜四小姐被当成三小姐给玷污了,也怪不得三小姐会想不开,投湖自尽。”

“陆兰人怎么样了?”脂婉紧忙问道。

“人是救下来了,但听说现在还昏迷不醒呢,夫人已经过去二房了。”冬香回道。

脂婉心头沉重,突然想起上午回来时,陆均找她去二房的事情。

陆兰被玷污的事情,恐怕并不是巧合,而是陆馨的阴谋。

她一直觉得,陆馨突然叫陆均来找她过去说话,很蹊跷,现在看来,陆馨原本想算计的人,应该是她。

思及此,她浑身发冷。

若当时她心软过去了,跳湖的,兴许就是她了。

想到自己跟陆均说,可以叫陆兰去陪陆馨说话一事,她心里感到很是歉疚。

她不该提那一句的。

脂婉坐立难安,决定去看看陆兰。

只是她才走到二房,便遇到了从二房院子里出来的魏氏和陆湛。

“表妹。”陆湛先看到她,淡声唤了一句。

“姨母、表哥。”脂婉上前给二人行礼。

魏氏一把扶起她,“你怎么过来了?”

“我听说陆兰出事了。”脂婉急声道,“陆兰现在没事了吧?”

“人还在昏迷着。”魏氏叹了口气。

脂婉揪着帕子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说是认错人了。”魏氏道。

“那现在陆兰要怎么办?”脂婉忍不住问道。

“还能怎么办?自然是换陆兰嫁过去了。”魏氏说到这里,面色很是不虞,本来该嫁过去的是陆馨,眼看日子都要到了,结果出了这样的事情。

“陆兰好可怜……”脂婉拿帕子按了按眼角,声音有丝哽咽。

走在前面的陆湛听出她声音里的异样,回头看了她一眼。

就见小姑娘眼角红红的,面色白白的,神色间很是凄然。

陆湛眉头蹙了下,以为她是被吓到了。

魏氏亦是如此觉得,忙伸手揽住脂婉瘦弱的肩,往怀里带了带,柔声宽慰道:“婉儿别怕。”

脂婉摇了摇头,强笑着道:“我是庆幸,庆幸中午没跟二哥过来二房。”

“什么?”魏氏吃了一惊。


傅宏毅听说陆湛有请,意外之余,又有些受宠若惊。

他不敢怠慢,忙放下手头的事情,赶去了听雨楼。

一进到雅间,便看到陆湛负手站在窗边。

“陆大人。”傅宏毅揖了一礼。

陆湛侧过头,黑眸淡淡地瞥向他,带着审视。

傅宏毅一怔,被他冷淡的目光看着,莫名感到一股威压,同时,心头也掠过一丝不安。

先前的受宠若惊,转眼只剩冰凉。

脑海里飞快地搜索着近日可有得罪这位大理寺卿?

然而他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找到问题所在。

正当傅宏毅惴惴不安的时候,陆湛终于收回了视线,并淡淡地说了一句,“坐吧。”

话落,他已转身走到了茶几边坐下。

“是。”傅宏毅悄然松了口气,心里则暗忖:这位大理寺卿,果然如外界传言那样,冰冷疏离得让人难以接近。

陆湛拿起茶壶,倒了两杯茶,一杯给了傅宏毅。

“多谢陆大人。”傅宏毅连忙双手接过。

陆湛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才淡淡道:“方才本官回府,遇到了令堂。”

傅宏毅愣了下,“我母亲去了贵府?”

“你不知道?”陆湛反问。

傅宏毅有些茫然,“我母亲并没有提及要去贵府一事。”

陆湛目光扫过他的神色,见他并没有说谎,顿了下,已了然。

看来林氏跑到定国公府,讨要脂婉表妹做妾一事,是瞒着傅宏毅的。

傅宏毅见他不说话了,心里着急起来。

母亲背着他登门定国公府,现在陆湛又突然找了他来,他直觉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他有些按捺不住地问道:“陆大人,不知我母亲去贵府,所为何事?”

“傅世子可以回去问令堂。”陆湛说罢,放下杯子,俊美的脸上,多了森然冷意,语气寒凉似冰棱,“我陆府的姑娘,没有给人做妾的先例,以后也不会有,再让本官听到只言片语,本官绝不容情,为了维护我陆府姑娘的体面,必要时,本官不介意采取酷烈手段。傅世子,好自为之吧!”

傅宏毅脑子里嗡嗡作响,以为自己听错了。

陆湛瞥了眼他铁青的面色,没再说什么,起身离开了雅间。

直到陆湛走了很久,傅宏毅才回过神来,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母亲竟然跑去定国公府,为他讨脂婉做妾?

他几时说过要纳脂婉为妾了?

想到这两日母亲对自己的百依百顺,他蓦然明白过来,这是母亲的权宜之计。

母亲压根没想过要为他聘脂婉为妻,而只是想将脂婉纳进门。

脂婉那么好的姑娘,被如此折辱,得有多伤心难堪?

傅宏毅又急又怒,再也坐不住了,一口气冲回了宣平侯府。

彼时,林氏正坐在屋里,拿冰块冷敷脸上的巴掌印,心里恼恨魏氏竟下如此狠手,她的脸,到这会儿,还没有完全消肿。

所以儿子在没有通传一声的情况下,突然冲进来时,她的面色霎时沉了下来。

“宏毅,你怎么如此没有礼数?”

傅宏毅自嘲笑道:“那也是跟娘您学的。”

“什么?”林氏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娘若是知礼数,怎会跑去别人家,要别人好好的姑娘,上门做妾?这又是哪门子的礼数?”傅宏毅怒声质问。

林氏闻言,面色难看道:“谁在你跟前乱嚼舌根?”目光冷厉地扫向屋中的陈嬷嬷和几个丫鬟。

几人急忙摇头,并不是她们说的啊。

“娘既然敢做,还怕我知道吗?”傅宏毅冷笑。

林氏用力将帕子包裹着的冰块,砸到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傅宏毅,我是你母亲,有你这么跟我说话的吗?”

“对,您是我母亲,所以做任何事情,都可以罔顾我的意愿!”傅宏毅愤懑道。

林氏面色难看道:“你不是喜欢脂婉么?我那么做,还不是为了成全你的心意?我如此舍下脸面,去帮你求,到头来,你不感激我,却还如此怨怪我!”

“我是喜欢脂婉姑娘,却从没想过要纳她为妾,您这么做,根本不是帮我,而是陷我于不义。

还有,脂婉姑娘那么好,您凭什么那样折辱她?”傅宏毅攥紧拳头,越说越怒。

林氏要被气死了,“你昏了头了?那姓脂的,不过就是一个孤女,哪里值得你如此高看她?我们傅家愿意纳她为妾,那也是抬举她,也就是那魏氏,拎不清,将一个孤女看得那么重!”

傅宏毅闻言,用陌生的眼神看着她。

他头一次知道自己的母亲,竟然如此愚蠢、狭隘。

“她虽是孤女,但你知不知道,整个定国公府都视她为宝?你那不是抬举她,是折辱她,人家定国公府,只怕已经记了我们傅家一笔了,我们傅家最好是别行差踏错,否则到时候便等着被覆灭吧!”傅宏毅失望透顶,怒吼了一句,直接踹翻椅子,夺门而出。

看着倒地的椅子,以及被摔得巨响的门,林氏怔立当场。

反应过来后,她心里不禁有些慌张。

她并不是怕儿子生气,而是儿子最后说的那一句。

难道,定国公府还真的会因此,而记恨他们傅家,等着抓他们傅家的小辫子?

应该不至于吧?

况且,今日魏氏还对她动手了,她都没追究到底。

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她是上门想讨脂婉给儿子做妾,但又没有逼迫人家,非要人家答应。

反是那个魏氏,她不过是说了一句,却竟像是吃了炸药一样,完全就是个泼妇。

虽然这样想,但林氏心里却感到了一丝不安。

尤其自小到大,对她敬重有加的儿子,竟还跟她翻脸了!

……

徐州,红石镇。

夜晚的小镇,静谧极了。

这晚,殴阳磊跟同伴,再次上了客栈的屋顶蹲守。

以为今晚又将一无所获之时,却看到夜色中,走来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然后去了客栈的后门。

那人转头四顾,确定没人,才抬手敲了敲门。

声音很特殊,三短两急,像是暗号。

没一会儿,后门开了,那人影趁机溜了进去。

殴阳磊与两个同伴对视了一眼,皆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兴奋。

不出所料,那人才是杀害店主郭勇的真凶!


陆湛亦是惊讶地看着脂婉。

见二人都看着自己,脂婉垂下眼睛道:“上午回来时,我在前院碰到了二哥,二哥说,陆馨这段时间在备嫁,被二夫人拘在屋里,哪也去不了,待得闷了,便想找我过去说说话,我当时有些困乏,便给拒绝了,没过去。

没想到,我睡了一觉醒来,却听说陆兰在陆馨的屋里出事了……若我当时没有拒绝二哥,去陪陆馨说话,那出事的,会不会是我?”

听完她说的话,魏氏和陆湛的面色都沉了下来。

“所以,陆馨原本是想找你说话的,因为你没过去,这才找了陆兰?”魏氏沉声问道。

脂婉绞着帕子,犹豫了一下,才道:“当时我回绝陆二哥时,提了一句,陆兰是他们的妹妹,找陆兰陪陆馨说话,更合适。”

魏氏与儿子对视了一眼,两人已然明白,今日这件事情,并不是意外,而是陆馨的算计。

而且,陆馨原本要算计的人是脂婉,但是脂婉没来二房,使得陆馨的计划有变,于是便将主意打到了陆兰的头上。

思及此,魏氏震怒道:“陆馨这个丫头,真是好恶毒啊!”

脂婉惊惶又自责地说:“是不是因为我说了那句话,才让陆兰遭遇不测的?我不知道陆兰会出事,早知道的话,我就不提那句了,都怪我……”

“胡说!这件事情,怎么能怪你?陆馨要害人,就算你不提那句,陆馨肯定也是要找陆兰的,跟你无关。”魏氏连忙宽慰道。

陆馨今日算计这出,为的是不嫁给陈宏文。

她本是想算计脂婉,让脂婉顶替她嫁过去的,但脂婉没上钩,她自然便只能将主意打到陆兰身上了。

所以陆兰遭遇不测,跟脂婉一点关系也没有。

“得亏你机灵,没有来二房,否则……”魏氏没往下说,只道,“好了,你跟你表哥先回去,我还有些事情,得再去一趟二房。”

脂婉乖乖应道:“好。”

离开时,她听到魏氏吩咐方嬷嬷去请个大夫来。

她心里一动,姨母叫人请大夫,可是觉得陆兰被下了药?

只是陆馨屋里的吃食,怕是已经被毁尸灭迹了,这就要看大夫能不能诊查出陆兰身体里有无中药了?

若是诊查出陆兰有中药,那陆馨的计谋,就会败露,姨母也就有理由处置陆馨。

但是陆兰……怕还是要嫁到陈家去。

见小姑娘默不作声地跟在身后,陆湛淡淡出声,“吓到了?”

正在想事情的脂婉,冷不防听到这句,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什么?”

陆湛看着她白嫩的小脸,耐着性子道:“可是被陆兰的遭遇,给吓到了?”

脂婉愣了下,继而点点头,“是有些。”顿了顿,她轻声道,“我没想到,在自家,也不安全。”

“身边有人包藏祸心,在哪里也不会安全,只能自己警醒一点,莫要叫人算计了。”陆湛提点道,语气不自觉放缓了几分。

“表哥,我知道了。”脂婉认真地点了点头。

陆湛见着她如此乖巧的模样,顿了下,嗓音低沉地“嗯”了声,没再说什么。

“表哥!”这时,魏锦怡火急火燎地朝这边跑了过来,走到近前了,才看到跟在陆湛身后的脂婉。

她眉头皱了下,很是不喜,“脂婉妹妹也在。”

脂婉点了点头,“锦怡姐姐。”

魏锦怡朝二房的方向,看了眼,故作关切地问道:“陆兰怎么样了,没什么事吧?”

脂婉看了眼陆湛,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好回道:“听姨母说,人现在还昏迷着。”

魏锦怡闻言,叹着气道:“陆兰太可怜了,竟然碰到这样的事情。”

脂婉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魏锦怡觑了觑陆湛冰冷疏离的面容,心里有些苦涩。

她都来陆家那么久了,表哥却连正眼都不肯瞧她。

再这么下去,该如何是好?

她攥着帕子,没话找话道:“表哥今日挺清闲的,是没公务么?”

陆湛淡淡道:“有,一会儿就要去处理。”

见他搭理自己了,魏锦怡心里一喜,忍不住挤开挡在中间,碍事的脂婉,朝他迈近了两步,“我一会儿亲自做些甜点,给你送过去。”

陆湛瞥到被挤到一旁的脂婉,眉头蹙了下,冷声拒绝道:“不必了。”

魏锦怡面色一僵。

“你们好生送表姑娘回去。”陆湛看向霜儿和冬香两个丫鬟,沉声吩咐道。

“是。”两人恭敬应道。

陆湛吩咐完,便径自走了。

看着他冷漠疏离的背影,魏锦怡失落又沮丧,转头见脂婉在丫鬟的簇拥下,也要走,面色一冷,拦住了她的去路。

“脂婉,你对表哥究竟使了什么手段?”

脂婉眉心蹙了下,淡淡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明白?”魏锦怡冷笑了声,“你若没有对表哥使手段,为何表哥独对你不同?”

“那你觉得,我使了什么手段?”脂婉反问。

魏锦怡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讽刺道:“自然是狐媚手段!”

“啪!”

回应她的,是一个清脆的巴掌声。

魏锦怡捂住脸,不敢置信地瞪着她,“你敢打我?”

脂婉放下手,拿帕子擦着眼角,哽咽道:“你满嘴污言秽语,说我就算了,你却敢亵渎表哥!表哥光风霁月,是正人君子,岂能被你污蔑?”

“我几时亵渎表哥,几时污蔑他了?”魏锦怡气急败坏。

“你说我用狐媚手段勾引表哥,这不就是在亵渎、污蔑他?”脂婉指控道。

原本惊愕的冬香,听到这里,也同仇敌忾起来,“魏五表姑娘,你真是太过分了,这件事情,奴婢必定禀明夫人。”

魏锦怡恼怒地瞪着她,“我说的是脂婉,又没说表哥,你敢乱说,我定绞了你的舌头!”

冬香丝毫不畏惧,“你不但辱骂脂婉表姑娘,还折辱世子,现在又来威胁奴婢,奴婢才不怕,必定对夫人据实以告!”

“我帮你做证!”霜儿在一旁附和道。

魏锦怡差点气吐血。

她挨了一巴掌,到头来,反倒成了她的错?

她又惊又气,哆嗦着唇道:“你们、你们欺负我,我定要告诉姑母,请姑母为我做主!”

“魏五表姑娘,你这倒打一耙的本事,还真是厉害!”冬香也被气着了。

“你这个贱婢,就等着被姑母惩治吧!”魏锦怡撂下狠话,便气冲冲地跑了。

霜儿见状,有些顾忌地说:“她一会儿真在夫人面前胡说八道,可怎么办?”毕竟小姐刚才可是真动了手的。


脂婉好看的桃花眼,轻轻眨了下,“我只喝了一点点。”她用手指比划了一下,声音乖巧软糯。

“下次别喝了。”陆湛冷冰冰地说完,便径直走了。

看着他走远的背影,脂婉小嘴撇了下。

真不知道那些闺秀们,仰慕他什么?

跟他说句话,她都要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说错什么。

霜儿道:“小姐,奴婢扶您回去歇着。”

“嗯。”脂婉点点头,歪着脑袋,靠在她身上,她感到有些头重脚轻的了。

回到瑶光阁,她蹬掉鞋子,便歪倒在榻上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了,她头还有些疼,看来她是真的不胜酒力。

“小姐,喝些醒酒汤,会舒服一点。”霜儿将一碗醒酒汤,端到她面前。

喝完醒酒汤,脂婉的头疼症状,果然减轻了一些。

“小姐,刚才夫人让方嬷嬷送来了许多东西。”霜儿指了指桌上堆成山的礼品,禀报道。

脂婉顺着看过去,愣了下。

只见桌子上堆放着燕窝、灵芝、绸缎、首饰,以及茶叶点心。

这不年不节的,姨母怎么突然送这么多东西过来?

脂婉眉心轻蹙了下。

随即想到了今日在水榭发生的事情。

姨母是觉得没有照顾好自己,让她被陆馨欺负了吧?

她当时在水榭,扯出陆馨作践自己的话,为的是让所有人厌恶陆馨,站在自己这一边,但她没想到,姨母会因此而对她生出愧疚。

“另外,陆馨已被二夫人给禁足了。”霜儿接着又道,语气很是轻快,只差拍手称快了。

陆馨会被禁足,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脂婉并不意外。

想了想,她起身收拾一番,去了兰院。

她进去时,正好与里面出来的二夫人楼氏,碰上了。

“二夫人。”脂婉福了福身。

楼氏停下脚步,目光沉沉地看着她,随即掀唇笑了,抬手帮她整理了一下头上的簪子,动作很是慈爱,但说出口的话,却带着凌厉,“脂婉,以往,我倒是小瞧你了,我家馨儿因为你,脸都丢尽了。”

脂婉无辜又惊惶,“二夫人是在怪我吗?可明明在宴上大吵大闹的,是陆馨啊。”

楼氏心里一阵恼怒,刚要再说什么,身后忽然响起方嬷嬷的声音,“是表姑娘来了吗?夫人让您进屋。”

脂婉怯怯地看了眼楼氏,“二夫人,我……可以进去了么?”

楼氏闻言,气闷于心,脸上的笑意险些维持不住,“瞧你说的,当然可以,快进去吧,别让你姨母久等。”

“多谢二夫人。”脂婉福了福身后,进了魏氏的屋子。

楼氏心里一阵窝火。

难道是她想错了?

今天馨儿丢掉脸面,与这脂婉无关?

也是,一个孤女罢了,哪来的胆子,敢算计陆家的小姐?

怎么说,她家馨儿都是陆家唯一的嫡女。

不过,馨儿今日大闹赏花宴一事,名声定然已经传出去了。

想到此,楼氏头疼不已。

她将馨儿禁足,是做给魏氏看的。

可魏氏显然不满意,她方才去给魏氏赔罪时,魏氏特地提了她儿子陆均的婚事,为的就是敲打她。

她心里虽然不舒坦,但也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

有陆馨这样名声不好的妹妹,就怕那些世族不肯将女儿嫁过来了。

想到此,楼氏又急又恼,不由怨怪起了女儿的鲁莽。

屋里。

见脂婉进来,魏氏连忙朝她招了招手,“婉儿,你快过来。”

脂婉紧走两步,到了她跟前,“姨母。”

“坐。”魏氏拉她坐下后,关切问道,“宴上喝酒了?”

“喝了一点点,没想到差点醉倒。”脂婉有些不好意思。

“第一次喝,不习惯,多喝几次,就好了。”魏氏含笑道。

看着她慈爱的样子,脂婉顿了顿,由衷道:“谢谢姨母今日为我做主。”

魏氏叹了口气,握着她的手道:“陆馨一直欺负你,怎么不跟我说?”

“以往都是些口头的争吵,我并没放在心上,而且姨母每日要打理府中事务,那么繁忙,我不想拿那些小事,烦姨母。”脂婉如实道。

魏氏闻言,很是心疼,这丫头实在是太乖巧懂事了,被欺负了,也不吱声。

想到此,她更加恼恨陆馨了。

二房只将陆馨禁足,实在是敷衍!

“别人都欺负到你的头上了,怎能说是小事?你性子就是太绵软好欺了,陆馨才会变本加厉地欺负你。不过也是怪我,对你太过疏忽了。”魏氏歉疚道。

“姨母别这么说,您对我那么好,处处照顾我,陆馨的事情,只是意外,姨母千万不要放在心上。”脂婉忙道。

魏氏嘱咐道,“以后若再有人欺负你,你千万别再闷在心里,直接来跟我说。”

“好。”脂婉乖巧应下。

看着她乖巧的模样,魏氏不禁忧愁起来,“你这性子,以后嫁了人,若是在夫家被欺负了,可怎么办?”

脂婉眨了下眸,“应该……不会吧?”

魏氏被她这蠢萌的样子,给逗笑了,却是正色道:“不过你放心,我定会为你选门好亲事,不让你受委屈。”

“多谢姨母。”脂婉也笑。

“对了,今日宴散时,有几个世家子弟,到我跟前打听你,应该对你有意,你自己可有看中意的?”魏氏转而问道。

脂婉将今日见到的世家子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后摇摇头,“我净顾着跟那些闺秀们说话了,没有留意其他人。”

“没留意就没留意吧,没事。”魏氏不甚在意,毕竟小姑娘才十五呢,今天来的人又多,怕是挑花眼了。

想了想,她又道,“今日来向我打探你的几个世家子弟,家世都不错,人品我瞅着也还行,过几日,他们兴许还会寻由头上门,到时候你再看看,有没有中意的。”

“知道了。”脂婉羞涩应道。

她心里却不禁有些期待起来。

今日来的人多,加上因为那王泽仁,有些败了心情,她后面就没怎么去留意那些世家子弟了。

倒没想到,有世家子弟留意到她,还到姨母跟前打听她。

下回,她可得好好地看看了。


陆均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大哥,我爹娘想将馨儿嫁给畿县令的公子,那畿县令的公子,我听说有暴虐倾向,前头两个妻子,都是被他打死的,若是馨儿嫁过去,便没活路了,您能不能找我爹谈谈,让他别将馨儿嫁过去?”

陆湛眉头皱了下,“几时的事情?”

“大哥忙于政务,恐怕不知道,昨日畿县令已来了我们二房提亲,我爹娘已收了他们家的聘礼,连嫁娶的日子都定下来了,就在下个月。”陆均说到这里,很是着急,“我原先并不知道那畿县令公子的情况,后来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我就只有馨儿一个妹妹,实在不忍心见她跳火坑。”

对于畿县令的公子,陆湛多少也有些耳闻。

他虽不认同二叔二婶的做法,但是他了解自己的这位叔父,他所决定的事情,别人改变不了,反而还会让他心生不满。

但这么仓促就将婚事定下了,其中怕是不简单,陆湛多问了一句,“二叔他们,为什么这么着急要将三妹妹嫁出去?以三妹妹的条件,在京城找个好人家嫁了,应该也不是难事。”

陆均苦笑,看来大哥真是一心扑在政务上了,对于家中后院的事情,是丝毫不知。

“大哥有所不知,上回赏花宴,王泽仁不知何故落水了,馨儿在午宴上,当着众人的面,指控是脂婉表妹,将王泽仁推到水里的,但馨儿没有证据,反而大闹宴席,胡乱攀咬家中妹妹的形象,传了出去,总归是损伤了名声。

后来,伯母查到,那王泽仁就是馨儿私自带进府中的,二人还有私情,我娘知道后,气急败坏,立即将馨儿禁足了,想马上将她嫁出去,便不拘对方是什么样的人,这才有了畿县令公子这门亲事。”

陆湛俊脸一沉,“你说,上次我们府中的赏花宴,王泽仁也来了?”

陆均点点头,“我也是听下人说的。”他一心埋头苦读,为明年的春闱做准备,所以伯母上次举办的赏花宴,他并没有参与。

陆湛闻言,面色有些难看。

王泽仁在京中,名声狼藉,正经的人家,根本不会宴请此人。

母亲更不会出这样的纰漏,邀请这样的人来府中参加花宴。

可陆馨却将此人带进了府里,还当着众宾客的面,攀咬脂婉将王泽仁推进了水里。

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究竟还发生了什么?

难道陆馨带王泽仁进府,是有预谋的?

她的目的,是想毁了脂婉?

陆湛立即联想到上次在傅家别院发生的事情。

那次,若不是他正好撞见,脂婉的名声就要毁了。

也许脂婉会被王泽仁调戏一事,也不完全是巧合。

是王泽仁在定国公府的赏花宴那次,便盯上了她!

陆均说,他母亲后面查到,上回府里的赏花宴,王泽仁是被陆馨带进来的,还说二人有私情,这件事情,肯定不是母亲心血来潮去查,而是刻意为之的。

母亲这么做,肯定是为了脂婉在傅家别院遇险的事情。

这么看来,陆馨会嫁给畿县令公子,是母亲推波助澜的结果,这是在报复陆馨险些害了脂婉。

须臾间,陆湛便想通了所有的事情。

既然是跟母亲有关,他自然不能拆她的台,便道:“二弟,这件事情,我管不了。”

陆均闻言,面露失望,眸子也黯淡了下来。

他本是想找伯父的,但伯父这段时间都待在了军中,没有回来。

他去找伯母,却被方嬷嬷告知,伯母最近身子不舒坦,不能劳累。

他本以为大哥能有办法的,便来找大哥,没想到,大哥并不想管此事。

如此的话,他只能找祖母了。

可惜祖母带着静澜小姑姑去礼佛了,根本不在京中。

“那我不打扰大哥了,我回去写封信,差人送去给祖母,祖母的话,我爹娘他们总会听的。”

陆湛颔首,“你去吧。”

待陆均一走,陆湛召来陈九,吩咐道:“一会儿二公子若是差人送信去九华寺,务必想办法阻挠送信人的行程,别叫他太快将信送到,等三小姐出嫁了,再让其将信送到祖母手里。”

“是。”陈九应了声,转身下去了。

心里却不免有些疑惑。

世子这么做,到底是为了夫人,还是为了表姑娘?

方才在百味楼的大门边,别人没注意到,但他身为世子的贴身侍卫,就站在世子身后不远的地方,所以自然没漏看表姑娘撞入世子怀里的一幕。

过后,世子便肉眼可见地对表姑娘冷淡了下来。

可没想到,事情涉及表姑娘,世子却毫不犹豫地选择牺牲三小姐。

谁亲,谁疏,这还用说吗?

瑶光阁。

脂婉不知道青云居发生的事情。

她将殴阳珍珠带到屋里时,不小心叫她看到了自己的画稿。

那张画稿是画废的,虽然上面并没有什么不得体的东西,却让殴阳珍珠抱在怀里,不肯撒手了。

“婉婉,你画得好好看,比书肆卖的画册上的人还要好看,你怎么那么会画?”

脂婉笑道:“你真的觉得,我画的好看?”

“真的,你画的人,比那些画师画的还要好看。”殴阳珍珠拿着画像,赞不绝口。

脂婉顿了下,趁机道:“那你觉得,我可以把画卖给书肆么?”

“咦?”殴阳珍愣了下,旋即很是激动地说,“这是个好主意,如果你肯为书肆画画,京中的几大书肆,怕是都要来抢着要你的画了!”

“那……我去试试。”脂婉道。

“你真的可以去试试,现在京里面流行那种小人书,也叫连环画,就是一张图,配几行字,简单明了,又好看,而且故事连贯,让人看了欲罢不能,很受大家欢迎。

另外,现在很多书,都喜欢插上图画了,带图的书,总归是比那种全是字的书好看的,书肆现在估计正缺画师,你画得这么好,书肆求之不得呢。”

殴阳珍珠说起这些来,侃侃而谈,显然平日里没少看这些。

脂婉听她这么说,便多了信心。

“好,那我改天去试试。”

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殴阳珍珠突然坏笑着凑近她,“刚才乍然看到这画,我还以为画上的是你心仪的男子呢,偷偷画了,以慰相思之苦的。”

脂婉心里一跳,着急道:“你别胡说,我哪有什么心仪的男子?”

殴阳珍珠眨眨眸,指尖点了点画中男子锁骨处的小痣,“不是的话,为什么你能画得这样细致?这应该不是你心血来潮,添上去的吧?”


从伢行出来后,脂婉便让陈九先带着一家三口去了铺子里安顿,她和霜儿则去买了些衣衫和被褥,以及锅碗瓢盆、米面油盐等物品,送到铺子里。

“今后,你们就住在这里了,我这铺子,以后也是交给你们打理。”

看着桌上堆得满满当当的吃食和衣物,夫妇二人感动坏了。

“多谢小姐,奴才以后定当尽心尽力为小姐办事。”男子叫赵东,他率先表态道。

妇人叫余氏,也跟着表忠心,“小姐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奴婢必然对小姐忠心耿耿。”

脂婉点了点头,将一包药交到了他们手里,“这是你们孩子的药,我给抓回来了,赶紧去煎一下,让他喝下。”

“谢谢小姐。”余氏红了眼眶,拿着药,赶紧去厨房煎了。

“好了,你们也累了,今天便好好歇息,我们明日再来看你们。”脂婉道。

从铺子里出来,脂婉心里又踏实了几分。

她现在铺子有了,做点心的师傅也有了着落,之后再将铺子修整一下,便可以开始做营生了。

脂婉只觉得这日子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她一高兴,便扭头对陈九道:“阿九,今日谢谢你了,我请你吃酒。”

陈九被她叫得一愣,旋即有些受宠若惊地搔了搔头,“表姑娘太客气了。”

“应该的。”脂婉道。

陈九想了想,便指着路边的一个面摊道:“既然表姑娘要请,就吃那个吧。”

脂婉有些讶异,“你就只吃面?”

“吃面就够了,世子规矩重,白天喝酒,容易误事,喝了酒,世子便不让属下到跟前办差了。”

脂婉听出来他回去后还要到陆湛跟前办差,便没再劝,“那就吃面吧。”

好在面摊虽然简陋,但老板做面的手艺不错,面汤也好喝。

脂婉给陈九要了一份大碗的,她和霜儿则一人要了一份小碗的。

吃完了面,脂婉急着回去作画,便没再继续逛。

马车刚到定国公府门前停下,脂婉便在马车里,听到一声娇叱,“陆湛,你站住!”

脂婉有些惊讶,是谁人在直呼表哥的名讳?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下去了。

“郡主,这里是定国公府,不是你高阳王府,要撒野,请去别处!”

就在这时,陆湛低沉的声音响起,语气透着不耐,丝毫不给对方面子。

外头静了一瞬,旋即,前头那说话的女子,忽然将怒火转移到了脂婉的马车。

“谁人在里面?赶紧滚下来!”

脂婉:“……”

“什么人啊,怎么这么无礼?”霜儿抱怨了一句,但也只敢小小声。

虽然不清楚对方是什么人,但她可是听到世子称对方为郡主的,那便是她们惹不起的人。

脂婉本也无意坐在马车里偷听,这时听对方这么说,她便也不好继续留在马车里。

她扶着霜儿的手,正要出去,突听陆湛声音霜冷道:“高阳王府,就是这般教导郡主的?”

那郡主恼羞成怒,“陆湛,别以为皇爷爷器重你,你便敢不将我放在眼里,你信不信,我去皇爷爷面前,告你一状?”

“郡主只管去。”陆湛神色轻蔑,丝毫没将对方放在眼里。

这便将那郡主给惹恼了。

看到马车里下来一个人,她想也不想,便挥着手里的马鞭,用力抽了过去。

脂婉刚下马车,便见一截鞭子,朝她抽来。

显然是那郡主不满陆湛的态度,想借机迁怒宣泄。

这一幕发生得太突然,脂婉根本来不及躲避。

眼见着那鞭子就要抽在她身上了,她手臂骤然一紧,下一刻,她人便被拉开了。

“啪!”

鞭子抽在了车辕上,一块木屑,竟被抽打了下来。

可见甩鞭子的人,用了多大的力气。

这鞭子若是打在人身上,那人会有多疼。

脂婉吓得脸都白了。

陆湛的面色,亦是很难看。

他抓住那鞭梢,用力一拽,那鞭子,便被他拽了过来,而后远远地扔了出去。

“郡主仗恃着身份,在定国公府门前欺凌弱小一事,本官明日定当如实上报皇上!”

没抽到人,鞭子也被扔掉了,那郡主本来要动怒的,听得此言,面色变了变,软下语气道:“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不是也没有伤到人吗?本来也是你的错,谁叫你不理我的?”

陆湛冷冷道:“没伤到人?若不是本官及时抓住了鞭子,我家表妹,现在就要少块皮肉了!另外,郡主不恪守闺训,随意追逐男子,如此不成体统,还成了本官的错?”

那郡主不以为然地说:“谁规定,只有男子能追逐女子,女子却不能追逐男子?那都是古板迂腐之人想出来的,我才不管这个。反正我就是心仪你!”

如此惊世骇俗的言辞,听得脂婉忘了方才的恐惧,睁大美眸,惊讶地看着她。

被女子当众表白,陆湛丝毫没有欣喜,反而觉得厌恶。

他俊容森冷,薄唇冰寒地吐出一个字,“滚!”

那郡主见他如此冷漠,面色青红交错,面子挂不住,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抬手指着脂婉道:“你对我这么凶,是不是因为这个狐狸精?”

脂婉愕然。

这个郡主怎么老是迁怒别人?

先是对她挥鞭子,现在又来辱骂她。

脂婉忍不住怒斥道:“你胡说,我才不是,他是我表哥。”

她突然爆发,让轩辕静哭声一顿,转头打量起了她。

见她比自己还小的样子,却长着一张绝色的脸,不由有些嫉妒,“你还说不是狐狸精?哪个好人家的姑娘,是长你这个样子的,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勾引人的气息。你就是个狐媚子!”

脂婉气得面色涨红,胸脯急剧起伏,攥着手心,反击道:“好人家的姑娘,也不是你这个样子的,成天只会追在男人身后跑,你又是什么好东西?而且我表哥都明言拒绝过你了,你但凡还要点脸,也该适可而止。我看你简直厚颜无耻!”

轩辕静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她从小到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是被娇宠着长大的,从来没人敢对她说一句重话。

可今日,却被这个狐媚子,当众如此教训,这比方才陆湛叫她滚,还让她觉得难堪。

陆湛亦是惊讶地看着小表妹。

想不到向来怯懦胆小的表妹,竟然也会骂人,且言辞这般犀利。

看着小姑娘气得面色绯红,柳眉倒竖的样子,他莫名觉得可爱,唇角不易察觉地弯了下,眸内划过一丝笑意。

“你这个贱蹄子,我要撕了你的嘴!”突然,轩辕静怒吼一声,张牙舞爪地要扑上去抓脂婉的脸。

脂婉被她一脸狰狞的样子吓到了。

情急之下,她躲到了陆湛身后,还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腰带。


脂婉又梦见那人了。

这次他更过分,不顾她的推拒,慢条斯理地挑开了她的衣带。

脂婉轻呼一声,面红耳赤地攥紧了领口,“别……”

“别什么?”男人声音低沉,带着蛊惑。

脂婉怔愣间,对方突然将她的双手,高举过头顶,然后俯身压了下来。

情迷之际,脂婉下意识地想去看他的脸,可不管她怎么看,一直都没能看清楚,只看到了男人劲瘦的窄腰,以及那双修长好看的手指。

……

“小姐,该起身了,国公夫人派了人过来传话,请您一会儿到她院子里说话。”

丫鬟霜儿的声音,在珠帘外响起,脂婉满头是汗地醒来,感觉浑身虚软。

拒绝了丫鬟的服侍,脂婉起身,将衣裙,从里到外换了一遍。

生怕丫鬟看出什么,她洗过脸后,将亵裤浸入盆中,搓洗好,然后挂到了床后晾晒。

看着这件亵裤,脂婉感到很羞愧。

她一个黄花闺女,这半年来,净做那种梦,也不知是身体病了?还是……需要男人了?

但这种事情,实在让人羞于启齿,她只能深埋在心间。

用过早膳后,她带着丫鬟,慢腾腾地往陆夫人魏氏的兰院走去。

“表姑娘。”

路上遇见了下人,都客客气气地上前行礼。

脂婉点了点头,没说话。

可不等她走远,那些人便在背后议论了。

“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真好意思,一直赖在国公府。”

“那有什么办法?人家孤女一个,有人肯收养,她自然是要扒着不走了。”

“客气地唤她一声表姑娘,她真就以为是这府里的主子了?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女,还老端着一个脸!”

霜儿面色一变,转身就要去跟她们理论,却被脂婉拉住了,“莫要多事。”

霜儿气得眼圈都红了,唇瓣也哆嗦着,“小姐,那些人太过分了。”

“不必理会,走吧。”脂婉心里也不好受,但人家说的也是事实。

她十岁时,便来了国公府,承蒙魏姨母不嫌弃,让她住在国公府,吃穿用度,也是比照府里的小姐。

一晃,她在国公府都住了五年了。

也不怪那些下人会嘴碎。

若是知情识趣的人,确实也该自请离开。

但她父母双亡,家中已无亲人。

世界之大,她能去哪里?

好在她已及笄,等姨母给她说了亲,嫁了人,她就不用再过寄人篱下的日子了。

脂婉攥了攥帕子,这一日,应该不会太久了。

霜儿心疼小姐,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小姐……”

脂婉深吸了口气,明媚的脸上,扬起笑意,“好啦,姨母还在等着呢,别让她等久了。”

兰院。

屋里,陆湛刚向母亲魏氏请完安,母亲便开始驱赶他了。

“你走吧,一会儿婉儿就要过来了,那丫头怕你,你避开她。”

陆湛闻言,剑眉轻蹙了下,却是没说什么,“嗯。”

“过两日,那林家小姐,你去见一见。”魏氏想到一事,连忙又喊住了儿子。

陆湛淡淡道:“母亲推了吧,我暂时无心婚娶。”

魏氏一听,恼了,“你都老大不小了,再磋砣下去,好姑娘都被人娶走了。”

“母亲多虑了。”陆湛不急不忙地说。

魏氏见他这副无关紧要,无甚所谓的态度,就来气,“老实说,你是不是当真如外面传言的那样,不喜女子,只喜男子?”

陆湛清冷的面容,出现一丝龟裂,眉头拧紧,“母亲别胡说!”

“希望是我胡说,而不是真的。”魏氏斜睨了眼儿子,嫌弃地摆摆手道,“赶紧走!”

陆湛刚转身,门外便响起了丫鬟的通禀声,“夫人,表姑娘到了。”

他顿了顿,正要继续往外走,突然,魏氏从座位上起身,飞快地扯住他的手臂,将他推进了内室。

陆湛:“……”

“不许出来!”魏氏丢下一句警告,便退回到了座位上,正了正衣裳,轻咳一声,朝外道,“让婉儿进来。”

不多时,脂婉便走了进来。

“婉儿见过姨母。”脂婉朝魏氏福了福身。

“快坐到我身边来。”魏氏和蔼可亲地对她招手。

脂婉乖巧地走过去坐了。

魏氏握住她的手,将她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小姑娘眉眼精致漂亮,美得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人儿一样,人也乖巧懂事,让人稀罕。

魏氏夸赞道:“几日不见,我们婉婉又长漂亮了。”

“姨母莫要取笑我。”脂婉羞怯低头。

魏氏笑呵呵道:“我可没有取笑你,不信你问问你表……”说到这里,她骤然停顿了下来,改而道,“不信,你问问方嬷嬷。”

一旁伺候的方嬷嬷,立即含笑附和,“表姑娘确实又长漂亮了,整个人水灵灵的,放眼整个京城,怕是都没有及得上表姑娘的。”

这话,让脂婉闹了个大红脸,她轻咬着粉唇道:“我看整个京城,就没有及得上方嬷嬷一样,如此会哄人的。”

“老奴可没哄你,老奴说的是实话。”方嬷嬷笑眯眯地说。

内室,陆湛斜倚在墙上,外间的说话声不小,他便是不想听,还是清晰地传入了耳中。

脑海里浮现小姑娘怯懦谨慎的样子,着实联想不来,方嬷嬷口中,放眼整个京城都没有及得上表姑娘的水灵,是怎样的一个水灵?

他对脂婉的记忆,还停留在半年前。

半年前的一个午后,他路过荷花池,看到小姑娘为采莲藕,失足掉进了池子中,小姑娘拼命呼喊,偏偏那个时段,花园没人,他便将人给捞了起来。

见她缓过气来了,便没有多待,直接离开了。

外间,魏氏突然叹了口气,握着脂婉的手道:“一眨眼,你都及笄了,你爹娘在天有灵,定然欣慰。”

脂婉听到这里,抬起头,正色道:“婉儿能顺遂无忧地长大成人,全仰仗姨母对婉儿的养育,婉儿铭记于心。”

魏氏拍了拍她的手,“我与你娘亲,可是手帕交,是最好的姐妹,她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好在,我算是没有辜负她的托付,将你照看长大了。”

脂婉心中感激,魏氏待她确实很好,亲母女,也不过如此了。

这时,魏氏突然话锋一转,柔声道:“现如今,你已到婚嫁之年,我虽舍不得你,但也不能耽误你的人生大事,否则你娘在天之灵,定要怪我了。”

脂婉听到这里,漂亮的桃花眼亮了亮。

姨母的言下之意,是要为她找婆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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