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姝月沈琴琴的其他类型小说《先断亲,后下乡,万人嫌真千金摆烂不干了沈姝月沈琴琴完结文》,由网络作家“盒九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1970年,文工团。细碎的雪粒打在窗棂上簌簌作响。彭团长看着面前明艳柔婉的美人,神情难掩诧异:“姝月,以你的条件留在省城的舞蹈队是绝对没问题的,你确定要跟着文工团下乡?”沈姝月站得笔挺,目光坚定:“请团长放心,我已经想好了!”彭团长还有些犹豫:“你家里人也同意?”下乡这种事,旁人都是想方设法找尽关系躲得远远的,沈姝月的父母可都是有名有姓的领导,怎么还主动往上凑?沈姝月压下心中的苦涩:“当然,他们非常支持。”“那就好!”有了这句话,彭团长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这段时间你多陪陪家人,队伍会在两周后出发,我先预祝你一切顺利!”沈姝月点点头,敬了个礼这才转身离开。刚出文化局大门,就看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迎面而来。女人娇小玲珑,身着不合身的军大...
《先断亲,后下乡,万人嫌真千金摆烂不干了沈姝月沈琴琴完结文》精彩片段
1970年,文工团。
细碎的雪粒打在窗棂上簌簌作响。
彭团长看着面前明艳柔婉的美人,神情难掩诧异:“姝月,以你的条件留在省城的舞蹈队是绝对没问题的,你确定要跟着文工团下乡?”
沈姝月站得笔挺,目光坚定:“请团长放心,我已经想好了!”
彭团长还有些犹豫:“你家里人也同意?”
下乡这种事,旁人都是想方设法找尽关系躲得远远的,沈姝月的父母可都是有名有姓的领导,怎么还主动往上凑?
沈姝月压下心中的苦涩:“当然,他们非常支持。”
“那就好!”有了这句话,彭团长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这段时间你多陪陪家人,队伍会在两周后出发,我先预祝你一切顺利!”
沈姝月点点头,敬了个礼这才转身离开。
刚出文化局大门,就看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迎面而来。
女人娇小玲珑,身着不合身的军大衣和工装裤,脚上是当下最新款的方口低跟皮鞋,这是她的姐姐,沈琴琴。
而她身边的男人高挑挺拔,五官轮廓立体俊美,是沈姝月暗恋了五年的男人——霍煜昭。
不知沈琴琴说了些什么,霍煜昭偏头朝她看去,唇角勾起一抹浅笑,眼神中的温柔仿佛能溺死人。
恍惚间,沈姝月的思绪飘回从前。
所有人都说她命好,能被沈家收养,受尽恩惠,是祖坟冒了青烟,却没人知道,她才是沈家的亲女儿。
沈母年轻时查出输卵管堵塞,这辈子可能都无法生育,便抱养了沈琴琴,却没想到两年后又怀上沈姝月。
见她是女儿,又赶上了计划生育,不到两天时间,他们就安排乡下亲戚将她接走送人。
在乡下生活的十几年,沈姝月需要先为养父母一家洗衣做饭,上山砍柴,做完这些才能读书写字。
她从未想过自己还有另一双父母,直到有一天,养父母想把她卖给村长的脑瘫儿子换钱,她抵死不从,逃跑时滚下山坡,动弹不得。
绝望之际,一辆吉普车在她面前停下,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霍煜昭。
彼时的他,十五六岁的年纪,身形清瘦,却有着远超年纪的沉稳和成熟,带着让人安心的气场。
沈姝月心中莫名涌出一股信任,“救我......”
说完,便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是在医院,身着军装的中年男人对她微微颔首,穿着病号服的女人摩挲着她手上的冻疮,泣不成声。
“小月,这是你的亲生父母。”沈姝月迷茫之际,是霍煜昭做起了介绍,“你别怕,以后这就是你的家,没人再敢欺负你了。”
旋即,她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这是她的......父母?
后来她才得知,是沈母得了白血病,需要做骨髓移植,叫来了所有血亲都没能成功配型,这才想起了乡下的小女儿。
沈父公务繁忙,接她的任务是交到了霍煜昭手中,仿佛命运指引般,他救下了她,而她就是他要找的人。
她觉得,是霍煜昭给了她一个家。
即便这个家并不完美。
做完骨髓移植手术,她在医院待了两个月才被接回沈家。
两层的小洋楼很是气派,家里的瓷砖比她照过的所有镜子都要亮,她也第一次见到沈琴琴。
她穿着洁白的公主裙,神情高傲,“你就是沈姝月?”
不等沈姝月回答,她又一脸不耐地指挥保姆把沈姝月安排进储物间,还警告她,平时不准踏出储物间半步。
沈姝月只好照做,可储物间久不见光,衣服都没法晾干,去医院探望母亲时竟被霍煜昭发现穿着半湿的衣服。
他没说话,只是第二天,她的房间门口多了一袋衣服。
到了快开学的时间,沈父给她办理了转学手续,嘱咐道:“要是让旁人知道你是我亲生女儿,全家都会被你害死!往后,你只能说你是沈家的养女。”
沈姝月点头应好。
但很快,她就知道了流言蜚语的厉害,同学们一开始笑她是打秋风的穷亲戚,时间长了,还有人以欺负她为乐。
涂黑她的课本,撕掉她的作业,甚至会在课间,把她关进厕所隔间,大骂她是野种。
“劝你最好赶紧自己退学,不然有你好受的!”
砰!
又是一声巨大的踹门声,好似踹到了沈姝月胸口,她只能蜷住身子紧张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不知道她们又会有什么新手段。
然而下一瞬,头顶天光乍亮,她抬眸,和写满涂鸦的墙面相比,霍煜昭高峻而干净,像浊世间一颗挺拔的劲松。
“三秒内不消失,我会让教导主任来听你们解释。”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却足以让所有人听见,“还有,沈姝月不是野种。”
霎那间,所有人四散而逃。
沈姝月仰着头,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崩溃。
许久,她听见霍煜昭几不可闻的叹气声。随后,他蹲下身,替她擦去脸上的水渍,“这不是你的错。”
他好像一道光,她不可避免地沉溺。
可她不敢表白,只敢在日记本里记录下对他的喜欢,年复一年,可她万万没想到,日记本最后会落到沈琴琴手里,她将日记本撕得粉碎,砸在她身上。
“沈姝月!你为什么总喜欢抢我的?这次,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她还来不及开口,沈琴琴摔门而出。
直到两人的成年礼上,沈父宣布了沈琴琴和霍煜昭订婚的婚讯。
原本,她是可以祝福的。
可在两天前的生日,沈琴琴破天荒地送了她一份特殊的礼物——磁带。
录音机发出沙沙的电流声,熟悉的声音在声波里晕开。
“你以为你当年的做法很聪明?沈姝月也算是沈叔的女儿,教导主任早就有意借着那次风波整治你们,如果不是我及时阻止,你猜这件事会不会闹到沈叔叔那边?”
沈姝月僵在原地,她听见沈琴琴得意道:“这么说来,你帮她是为了我?”
“当然。我小时候就说过,我一定会娶你。”
啪嗒。
沈姝月心里的弦彻底断了,但磁带还在运转。
警局门口的路灯将沈姝月的皮肤照得惨白,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
她眼眶泛着红,眼中除了怒火,似乎还掺杂着什么。
霍煜昭的心无端颤了下,正要开口之际,一只纤细手臂缠了上来。
但见沈琴琴紧紧贴着他,眼眶同样泛着红,含着水光看向沈姝月。
“月月,你是不是在怪我?”
她的眼泪说掉就掉,好像受了天大委屈的人是她。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如果你是因为不想留下来参加生日宴才这样的话,那我跟你道歉,是我不好......”
沈母心疼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嗔道:“傻丫头,你道什么歉,你又没做错什么。”
音落,她目光一移,原本含着温柔心疼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刺得沈姝月心口生疼。
“沈姝月!你打人在先,撒谎不认账在后,我们沈家有你这么没教养没素质的女儿,脸都丢尽了,还不赶紧跟你姐姐道歉?!”
沈姝月哑然,怒到想要发笑,满腔的委屈却哽得喉咙都在痛。
都在让她道歉,先是跟苏晓卫,现在又要跟沈琴琴,可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她紧咬着唇瓣,用力挤出一句,“我没错。”
“你——”沈母怒目圆睁,刚要发火,却被沈琴琴拦下了。
“妈,你就别跟月月生气了,说到底还是我考虑不周,如果不是为了拉近我们姐妹的距离,让你和爸省省心,也不会闹成这样......”
说罢,不等沈母反应,她转头又对着沈姝月,假惺惺地劝解。
“但是月月,你就算恼我,也不该动手伤人,要发脾气也该直接对我发才是,怎么能伤及无辜呢?”
末了,她才晃了晃霍煜昭的胳膊,“阿煜,你说是不是?”
缓了几秒,霍煜昭收回目光,淡淡颔首,“嗯,没错。”
他垂眸,温柔地为沈琴琴拭去脸上的泪珠,“别哭了,天冷,小心吹着脸。”
一瞬间,仿佛有冰刺从脚底生出,直直刺入沈姝月的心房。
明明该鲜血淋漓,却又在这冰天雪地中冻结成一团。
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她嘴角兀的扯开一抹极不显眼的弧度。
似嘲弄,毕竟意料之中。
沈父愠怒的声音又起,“听见了吧,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还有什么好说的?
没有了。
沈姝月彻底心灰意冷,不再发一言。
沈琴琴还在演,“晓卫哥那边我已经道过歉,安抚好了,月月,希望你下次别再这么任性了,沈家和苏家关系一直不错,要是因为你坏了关系,苏伯伯那边也不好交代。”
沈父重重冷哼,“看看你姐姐,这才是我们沈家的女儿!不求你能像她一样优秀,但你怎么连她半分懂事都没有?沈家要你有什么用!”
警局门口到底不好长久逗留,沈父也丢不起这个脸。
“上车回家!”撂下这话,他转头就走。
沈琴琴忽然“哎呀”一声,“车上位置好像不够了吧?”
小轿车四个座,可他们有五个人。
沈父一手拉开车门,看都没看沈姝月,冷冷道,“那就让她走回去,路上也好反省反省,涨涨教训。”
沈琴琴装模作样,“这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沈母半点没在意,挽着沈琴琴往车边走,经过沈姝月时还阴阳怪气来了句,“早知道她是个惹祸精,当初就不该让她回来。”
沈姝月肩膀被撞得后退一小步,心已经痛到麻木。
以至于看到沈琴琴上车前投来的那一抹得意炫耀的眼神时,她心里已经升不起半分波澜。
毕竟不论进入这个家之前还是之后,胜利的一方从来都是沈琴琴。
霍煜昭最后一个上车,撑着车门坐进去前,目光落在沈姝月脸上,眸色沉沉,也不知在想什么。
“阿煜,怎么还不上车,看什么呢?”
还是沈琴琴有些不满的声音传出来,霍煜昭才弯身钻进车里。
须臾,车子消失在沈姝月的视野中,未曾停留一分一秒。
挺好的,沈姝月想。
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
他们才是一家人,只有她是一直被丢下的那一个。
就算被丢下,也没有关系了。
又在飘雪了,天寒地冻,可再冷都没有心冷。
雪越积越深,沈姝月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渐渐有些头重脚轻的感觉。
父母的叱责和嫌恶趁虚而入,盘旋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霍煜昭对她的视而不见,和对沈琴琴无限温柔的偏袒,也如钢针一般刺激着她的神经。
她贝齿用力咬着下唇,指甲也狠狠切入掌心,麻木地坚持着往前走。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她头上肩上都落了雪,衣服被打湿了些,鞋袜更是直接被雪水浸湿。
快到小洋楼门口的时候,路边停着的小轿车忽然开了门。
一道身影出现。
沈姝月杯弓蛇影,还以为是苏晓卫专门等在这里报复她,下意识要自卫。
结果还没退开,就听一道再熟悉不过的低沉嗓音响起,“别怕,是我。”
沈姝月浑身一僵。
是霍煜昭。
他刻意压低声音,转头朝小洋楼看了眼,确定灯都熄了,才又转过头来。
沈姝月此刻的模样太过狼狈,他目光微滞,低声道,“上车说吧。”
沈姝月眼睫颤了颤,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上车说?
霍煜昭这是在等她?
不过......
“不必了,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
沈姝月轻声拒绝,提步就要走。
霍煜昭抿唇,又叫住她,“你等一下。”
音落,他弯身从车上拿下一个保温桶。
“天太冷了,里面装的红糖水,拿回去喝了暖暖身子吧。”
沈姝月愣了愣,兀的有些恍惚,又觉得有些荒谬。
霍煜昭等在这里,就是为了给自己红糖水?
到底是她被冻出了幻觉,还是他神经错乱了?
她想嘲弄一笑,可嘴角牵了牵,却又无力地落下。
一轮下弦月斜斜挂在天边,清冷孤寂。
这轮月分明就和她初见霍煜昭的那晚一模一样,可她的心境却再不似从前。
她忽然开口,平静地问,“你看见了,对吗?”
霍煜昭喉头微动,薄唇轻抿,避开了她的视线。
沈姝月看着他俊朗的侧脸,又问,“你明明什么都看见了,为什么还要帮沈琴琴说谎?”
一出口,她忽然就觉得这问题好蠢。
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他是为了帮沈琴琴维护形象啊。
一直都是这样,不管沈琴琴做得有多离谱多过分,他都会无条件站在她那边。
而自己,永远都是被牺牲的那一个。
沈姝月语气泄出一丝嘲弄,“是我不自量力了。”
在警察局门口的那一刻,她其实还有过那么一丝奢望,他可以还她公道。
真是......太蠢了。
“所以这红糖水算什么?补偿?”她浅吸一口气,再度开口。
霍煜昭微微蹙眉,像是有些不认识这一刻的她。
沈姝月才不管他心中疑惑,不等回答就冷淡道,“不需要,我也要不起。”
音落,她绕过身前的男人,继续往前走。
可眼前的景物却莫名变得虚幻和扭曲,她的脚步也有点发飘。
直觉不对劲,她下意识想伸手去扶旁边的石墙。
但还没来得及,眼前就倏然一黑。
扑通——
坠入意识的深渊前,她隐约听到霍煜昭在叫她,声音好似急切。
但不等她分辨,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病房里本就不和谐的气氛,再度僵凝了几分。
霍煜昭看着沈姝月别开的消瘦侧脸,眼底有一瞬间的松动,一丝懊悔浮上心头。
才发生了这样惊悚骇人的事,还受了伤,他本是想安慰安慰她的,可却没控制住责备了她。
心里沉吟两秒,他无声轻叹了下:“我......”
沈琴琴的声音再度打断了他,“算了,阿煜,月月也是受惊过度,就别和她计较了。”
她佯装大度,又假惺惺地看向沈姝月,看似温婉体贴,实则棉里藏针。
“月月,我们是姐妹,不管你怎样,我都不会怪你的,若是你心里还有气,冲我来也没关系,要我做什么都行,我可以留下来照顾你,爸爸妈妈没时间,我就任你使唤,你看行吗?”
她分明就是在故意刺激沈姝月。
但沈姝月早就习惯了她的两面三刀,比起受刺激,她更多的是恶心。
先是生病,又被人劫持,这会儿她已经筋疲力尽,实在没心情也没力气再和她对峙。
深吸一口气,她彻底失了耐性,本就苍白的脸色冷若寒霜,没一点客气。
“说够了吗?说够了就走。”
“妹妹,我真的......”沈琴琴作势上前。
“我说了,不需要!”沈姝月语气生硬地轻斥。
明明声音并不大,可沈琴琴却像是被吓到,浑身瑟缩了下,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茫然地看向霍煜昭,“阿煜......”
霍煜昭神色彻底沉了下来,搂住沈琴琴的肩膀,为她拂去眼泪。
再看向沈姝月时,他眼神冷淡,声音也再无一丝温度。
“你好好休息,我先带你姐姐回去处理伤口。”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牵着沈琴琴离开,只留下沈姝月独自坐在冷冰冰的病房里。
沈姝月唇线用力抿着,克制着没有去看他们离开的背影。
她就维持着之前的姿势,安静地坐着。
孑然一身,形单影只。
护士端着医用托盘去而复返,急匆匆迈进门后“咦”了一声。
“怎么就剩下你一个了,他们人呢?”
沈姝月终于有了反应,淡淡道,“走了。”
“走了?”护士疑惑,感觉说不过去,“刚才那女的就是你姐姐吧,不是来看你的吗?你这还住着院受着伤呢,他们这就走了?不应该留下来陪你吗?”
沈姝月随口“嗯”了声,“回去处理伤口了。”
护士一听,更加匪夷所思了。
“谁受伤了?你姐姐吗?我瞧她被保护的好好的啊,哪来的伤口?”
沈姝月唇角轻扯了下。
就连护士都看得出来的事,霍煜昭却仍旧如此上心。
原来爱与不爱,就是这么明显。
她不说话,护士愈发怜惜,边给她上药边忍不住嘀咕:“没受伤的溜了,把你一个病号丢在这,这都什么事啊,哪有这样的亲人......”
话一出口,她又意识到这话太容易让人伤心,又歉然地“哎”了声。
“我、我刚才心直口快,随便说说的,你别往心里去啊。”
沈姝月能感觉到她的善意,摇摇头,“没关系。”
护士只是见了一次,就这样为她打抱不平。
可这样的事情,她早就已经经历过无数次了。
次数多了,也就无所谓了。
不过这话她没说,只在心里默默反驳。
亲人?不,他们不是我的亲人。
之前本就不是,之后......就更不会是了。
这场高烧,让沈姝月足足在医院住了一星期。
本来进医院第二天温度勉强退下去了些,可因为被挟持受了惊吓,再加上伤口的炎症未消,当晚沈姝月又烧了起来。
反反复复好几天,才终于缓过来。
而这些天,霍煜昭再没来过。
至于沈父沈母,更是从头到尾连一面都没出现。
沈姝月虽然告诫过自己,不要再期待任何事,可人心到底是肉长的,感情这种东西也不是说戒就能戒,还是不可控地感到心寒。
就连护士都格外心疼她,帮她办理了出院手续,还殷切叮嘱了她好几次,回家要注意休息。
沈姝月笑笑,应下后和她道别。
出了医院,沈姝月长长出了口气。
霍煜昭送她来的这家医院是省城最好的医院,一周下来住院费加医药费是一笔不小的花销。
幸好她手里的钱还足够支付,只是剩下的就不够还给沈家了。
一路琢磨着还能通过什么办法挣到钱,她踩着夕阳的尾巴进了家门。
夜色还没彻底降临,小洋楼里就已经灯火通明。
沈琴琴正在客厅看电视,听到动静回头一看,眉梢立刻扬起来。
“呵,我还以为你要在医院住到天荒地老呢,这就回来了?怎么,是不是看没一个人搭理你,所以装不下去了?”
沈姝月没理她,径直走向楼梯,打算回房间。
沈琴琴的奚落却没完。
“果然,之前在医院装得楚楚可怜的,现在见了我倒是只会冷脸,我看你分明就是想让阿煜心疼你,沈姝月,惦记着别人的未婚夫不放,你要不要脸?可惜啊,就算你再不要脸皮,使劲浑身解数在阿煜面前刷存在感,阿煜也不会看你一眼。”
沈姝月步子一顿,收回要登台阶的脚,忽然转身,一字一顿道,“我再说一遍,我对抢别人的未婚夫不感兴趣,更无意夹在你们中间,你若是不信,不如我写个大字报到处张贴?”
沈琴琴一噎,立即斥道,“用不着,你不嫌丢人,我还要脸!”
这种事要是贴出去弄得人尽皆知,岂不就成了笑话?
沈姝月凉凉道, “既然不用,那今后就别再提。”
“凭什么不提?”沈琴琴不依不饶,“你有这心思,还不让别人说?”
沈姝月银牙轻咬,倏地反问,“沈琴琴,你既然这么看不上我,又何必这么介意?”
沈琴琴被问得一愣,眼角吊了起来,像是被踩到了尾巴。
“我、我介意什么了?你别胡说八道!像你这种人,有什么可值得我介意的?”
“是么?”沈姝月目光掠了眼她的手背,“那你为什么装模作样诬陷我?不就是想当着我的面炫耀,霍煜昭对你是不同的吗?”
沈琴琴瞳仁微缩,看着那张令她恨得牙痒痒的俏丽容颜,眼里闪过一抹阴寒!
“如果非要说帮她还有其他私心,那就是为了刺激你。如果没有她那本日记,你怎么会下定决心和我在一起?”
沈姝月死死地捂住嘴,眼泪无声地落下,浸湿了衣袖。
那天夜里,沈姝月枯坐了一整晚,终于放下了对他的喜欢。
于是今天一早,她就来文化局修改了志愿,主动申请下乡,很快她就可以离开了。
或许是她的眼神太过热烈,霍煜昭似心有所感。
他转过头,墨黑的瞳孔里闪过意外,“姝月,你怎么在这?”
一旁的沈琴琴闻声回头,果然皱着眉:“这还用问?肯定是跟踪咱俩来的呗!”
她轻嗤:“学人精!”
霍煜昭虽然没多说一句,但冷淡的态度像毒针一样狠狠往沈姝月心里钻。
她的手攥成一团,垂下眼眸,“姐姐......姐夫,你们误会了,我只是有事找彭团长。”
听见称呼,沈琴琴率先投来诧异的视线。
就连霍煜昭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从他把沈姝月接来沈家开始,她从未叫过她一句“哥哥”,更逞论“姐夫”这种称呼,他眸光深邃,“确定留在省城舞蹈团了?”
沈姝月沉默了,她不擅长撒谎,可也不知该如何说起自己要离开这件事。
就是这一愣神的时间,沈琴琴已经奚落出声,“我看她够呛,没准是文化分不够,来这走后门来了,真丢人!”
沈琴琴一贯刻薄,沈姝月早就麻木了。
反倒是霍煜昭收回自己的目光,开口:“我们还有事要办,要不你等一会,稍后我送你们一起回去。”
沈姝月摇头,“不用了,我先走了。”
说完,她转身平静离开。
倒是霍煜昭抬眸看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
是他的错觉吗?
总觉得沈姝月哪里不一样了。
沈姝月自然不知霍煜昭的想法,一坐上公交车就开始睡觉补眠。
“哐!”
随着一阵剧烈的碰撞声传来,沈姝月直接撞上前座的车板,鲜血倾涌,很快就染红了她的衣裙。
人倒霉起来,连车祸都不能幸免。
等去医院包扎完,沈姝月头裹着纱布赶回家时,天已经黑了。
沈家灯火通明。
沈琴琴坐在沙发上正绘声绘色地说着什么,逗得沈父沈母哈哈大笑。
他们完全没注意到沈姝月的存在,沉浸在自己的欢乐里。
直到保姆叫了一句“小月”,他们才被惊动。
几人脸上神色各异,刚才的温馨霎时间荡然无存。
沈父向来威严,冲着沈姝月劈头盖脸的责骂,“你去哪鬼混了?现在才回家!”
沈母也难掩嫌弃:“姝月,妈妈和你说了多少遍了,进门要敲门,你来这里也很多年了,怎么还和乡下人一样没家教。”
沈姝月扯了扯唇,只淡淡地回应,“我敲门了,是你们没听见。而且,我是受伤去医院才耽误了些时间,没有鬼混。”
闻言,沈父沈母这才惊疑地发现沈姝月头上的纱布和身上的血迹。
两人眉头皱得更深,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这么多人出门,怎么就偏偏是你受伤?你就不能和你姐姐一样让人省省心吗?”
沈姝月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视了一圈,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他们对自己又何曾上过心呢?
在他们眼里,不管沈琴琴做什么都是对的,而她,就算受伤也是错的。
就因为她没有养在她们身边吗?
但话到嘴边,她突然失去了开口的力气。
反而是沈琴琴一反常态叫住了她,“月月,明天我朋友生日,你和我一起去吧。”
伤口隐隐作痛,沈姝月连敷衍的力气都没有,“我要休息,去不了。”
沈琴琴清秀的面容上,小鹿似的眼神眨了眨:“可是我已经答应了朋友,会带着妹妹一起去的。”
和下午的盛气凌人判若两人。
这些年,沈姝月早就看够了她的伪装,“那是你的事。”
几乎是同时,沈琴琴眼里蓄满了泪水,“月月,你是不是怪我抢走了爸爸妈妈?还是因为阿煜?”
这下沈父沈母彻底坐不住了,沈母冲上来将沈琴琴心疼地护在怀里,“好孩子,不怪你。就算没有你,她也配不上阿煜。”
沈父阴沉着脸:“沈姝月!你是不是想让大家都知道你们姐妹不和?我们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就这样报答的?”
“总之,明天你必须去!”
沈父一锤定音,没再给沈姝月反驳的余地,她指甲掐了掐手掌心,又很快松开。
这一刻,沈姝月再次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只是个外人。
幸好下个月以后,她再也不用为这些事烦恼了。
不过有一点他们说得没错,沈家确实生养了她。
所以,在她走之前,她会把这些年用的钱还上。
沈姝月疲惫地回到房间,将记账本翻开,她在沈家住的这些年,每笔费用都有记录下来,还有些无法计算的隐形资产,她只能自己估值,很快就得出一个总数。
紧接着她整理了这几年来参加各种舞蹈比赛得到的奖金、粮票,还有一箱子的奖品和奖牌。
卖掉这些,加上下乡的高额津贴,应该就够了。
打定主意后,沈姝月将东西都收拾妥当,只等着找机会出手。
一夜无梦。
等第二日她从房间出来时,一下就看见沈琴琴笑意盈盈地依偎在霍煜昭身旁,而霍煜昭正在给她切芒果。
他的手很好看,握住刀柄,在果皮纤维中灵活游走,就像在操作一台严谨精密的手术,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做完这些,似乎是担心果肉太凉,他又贴心地放进玻璃罐中,隔水加热后才送到沈琴琴嘴边。
看着两人亲密的画面,沈姝月突然想到每逢霍煜昭生日,她总是竭尽所能地为他准备惊喜。
有石英表,集邮册,钢笔,音乐盒......这些他通通没收,几个月前却突然找到她说想要一份礼物——一沓水果票。
那是所有舞蹈生梦寐以求的比赛,高手云集,为了拿下奖品,她集训了三个月,腰伤复发,幸好最后有惊无险地拿下冠军,才能把那沓票送到他手中。
原来,他是要拿来讨沈琴琴的欢心。
沈姝月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大概是因为离开的日子近在眼前,她竟没有像从前那般心痛,只默默收回视线,径直从她们面前走过。
霍煜昭很不习惯她这幅安静的模样,暗自蹙眉,总觉得有什么事失去了掌控,忍不住出声叫住她。
“沈姝月!”
一身淡黄色羊毛大衣,端的是温婉又洋气。
若不是沈琴琴此刻一脸的尖酸刻薄,倒也说得上美丽。
沈姝月蹙着的眉无声松开,不置一词,面无表情地移开眼,重新落回到手中的书上。
沈琴琴的发难好似失去了目标,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让她更加不爽。
她倏然上前,蛮横地抢过沈姝月手中的书,“啪”的一声丢到地上,又一脚踢开。
“这里又没别人,你装什么装!”
沈姝月深吸一口气,深知不理她是不行了,只得凉凉睇她。
“装?”她唇瓣轻动,语气平直,“这个字眼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听着这么可笑?”
难道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装模作样的人,不是沈琴琴吗?
有时候她还真有些佩服沈琴琴,两副面孔被她拿捏得如此娴熟,不去唱戏真是可惜了。
沈琴琴显然不会觉得自己有问题,反而盛气凌人地瞪着沈姝月。
“你少狡辩!又是装病,又是住院的,整这么多出戏给谁看?你以为谁会在意?要不是阿煜心好,看你可怜,你昨晚就算死透了都没人管!”
“是么?”沈姝月轻扯了下唇角,似乎不以为意。
可沈琴琴太清楚往她哪里扎会疼,眸中精光一闪,换了副奚落的口吻。
“不然呢?你都住院这么久了,爸爸妈妈有过来看你一眼吗?”
闻言,沈姝月神色微僵,呼吸也好似停了一瞬。
沈琴琴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她的表情,说出来的每个字都透着恶毒和快意。
“实话告诉你吧,他们早就知道你住院了,可是他们压根不关心,吃早饭的时候还在埋怨你事多,只会给家里添乱,我问他们要不要来看你,可他们惦记着给我订的新款大衣到了,要亲自去店里给我买呢,哪儿有那个闲工夫来看你?”
新款大衣?
沈姝月搭在被子上的手无意识地蜷了蜷。
原来她发烧住院,甚至还不如沈琴琴的一件新款大衣重要。
即便已经被不公平地冷待了无数次,可沈姝月的心还是忍不住被刺到。
好在她心里的千疮百孔早就结了厚厚的痂,这种程度的痛,已经微不足道了。
她深吸一口气,抬眸看向沈琴琴。
“如果你是来炫耀的,那我已经知道了,现在你可以走了吗?”
她的反应并没达到沈琴琴意想的效果,沈琴琴紧紧皱眉。
“沈姝月,你的脸皮还真是厚,都已经这样了还能装的跟没事人似的,你是不是还没死心?抢不走爸妈,就想装可怜从我身边抢走阿煜?我警告你,别做白日梦!”
沈姝月厌烦了她没完没了的蛮横纠缠,冷脸刚想说什么,就见沈琴琴眼底闪过一抹算计。
“你要是不信,大可以看看,一个连你的清白名节都不在乎的人,又怎么会在乎你?”
音落,她嘴角忽然勾起一抹阴险的弧度。
一种不安的感觉浮上心头,沈姝月眉心动了动,正要深想,却听病房门“砰”的一声又被撞开了。
下一秒,伴随着惊慌的喊叫声,一道人影跌跌撞撞闯了进来。
“快!快抓住他!”
“小心!他是个疯子,手上还拿着刀!”
沈姝月心里“咯噔”一下,一眼瞧见闯进来的是个陌生男人。
他穿着病号服,装若疯癫,眼中闪烁着失常的精芒,只一眼就让人不寒而栗。
而他的手里,赫然拿着一把水果刀!
“啊——”沈琴琴顿时惊慌失措地惊声尖叫,边叫边往后躲。
而她的身后,就是沈姝月的病床。
沈姝月的心顿时提了起来,紧张之余,心头还闪现一丝异样的感觉。
可事态紧急,压根没时间让她多想,她看到男人看过来,脑中顿时警铃大作。
只见那男人眼中闪烁着绿幽幽的精芒,宛若一头饿狼看到了猎物,抬脚就冲了过来!
与此同时,一道高大身影也冲进了病房。
是霍煜昭。
沈姝月看到他了,但顾不上其他,翻身就想下床跑开。
可慌乱中沈琴琴拽了她一把,害她一下子跌回到了床上。
她被摔了个七荤八素,刚要起身,反射着雪白寒芒的利刃,就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陌生男人如鬼魅般的脸,倏然出现在她的眼前,“别动!”
与此同时,沈琴琴扑向霍煜昭,“阿煜,救我!”
沈姝月也不知怎么搞的,明明心都悬到嗓子眼了,听到这一声呼喊,视线居然还顺势移了过去。
下一秒,她就清楚地看到,霍煜昭搂着沈琴琴安抚,“我在,我在呢。”
脖子上的刀刃分明没有推进分毫,可那一瞬间,好似有什么直直刺入了心房。
彼端,其实霍煜昭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
他进病房前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走廊一片混乱。
结果刚进来,就被沈琴琴抱了个满怀,下意识回抱住她,听到她的哭腔就习惯性地哄。
前方窸窣声响起,他一抬头,瞳孔才顷刻间放大。
只见沈姝月被陌生男人拿刀抵着脖子,被迫站起来。
男人满脸都是不怀好意,动作疯癫地绕到沈姝月的身后,一把将人挟持住。
霍煜昭立即沉声喝道,“别动她!”
话音才落,几个医护人员冲了进来。
有人惊叫,有人试图控制局面,现场反而更加混乱。
陌生男人一手扼住沈姝月的脖颈,一手胡乱地挥舞着刀子。
“别动,都别过来!你们谁敢过来,我就、我就......”
他眼珠一转,目光落在沈姝月的侧脸上,忽然变得流里流气起来,咧嘴癫笑,“嘿嘿,还是个小美人,真好......”
沈姝月微仰着头,呼吸几乎要停滞了。
她勉强咽了口口水,试图和他交涉。
“你、有话好好说,你先把我放开,这里这么多人,你跑不掉,我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真的......”
男人却呵着粗气油笑,“美人,好看,你真好看,嘿嘿嘿......”
沈姝月心跳如雷,知道和他沟通不了,只能将目光投向前方。
霍煜昭面色铁青,刚要说什么,就见一名护工神色紧张地凑过来两步,颤颤巍巍道,“和他说不通的,他是个重症患者,一直都被束缚带绑在床上,今天一不留神被他挣脱了跑出来,还捅伤了一个医生。”
护工越说越害怕,几乎要吓哭了。
霍煜昭则越听心越沉,眸子紧紧锁着沈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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