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通后只有监护仪的警报声和他嘶哑的咒骂。
我直接挂断,删掉记录。
“妈妈看!
彩虹!”
女儿突然指着窗外。
暴雨初晴的阳光里,救护车正拉走被束缚衣捆住的霍凛。
儿子突然抱住我的腰:“妈妈,我们回家吃蛋糕好不好?”
“好。”
我揉揉他的小脑袋,“今天买草莓味的。”
后来,我凭借着自己的手艺开了家早餐店。
油条刚泡进豆浆,早间新闻突然插播:“霍氏集团正式进入破产清算程序,前董事长霍凛因涉嫌商业犯罪被警方带走调查。
“我想起了财经记者曾递给我的U盘:“这是霍氏做假账的原始凭证。”
服务员小妹擦着桌子感叹:“听说欠了几十个亿呢。
“女儿舔着糖霜抬头:“妈妈,什么是破产?
“我把剥好的茶叶蛋放进她碗里:“就是以后不能随便欺负人了。
“玻璃门突然被推开,冷风灌进来。
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站在门口,西装皱得像抹布。
女儿好奇地张望,我立刻侧身挡住她的视线。
“温念...“这个做噩梦都能听到的声音,我认出了他。
霍凛嗓子哑得厉害。
服务员小妹抄起擀面杖:“要饭去别处!
“他踉跄着往前两步,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照片。
是双胞胎的周岁照。
我按下手机快捷报警键:“根据法院判决,你已丧失探视权。
“女儿害怕地往我怀里钻,儿子把脸埋在我肩膀上。
“就让我看他们一眼...“霍凛突然跪在地上。
服务员小妹一盆洗碗水泼过去:“滚远点!
“警笛声由远及近,霍凛摇摇晃晃站起来。
女儿小声问:“妈妈,叔叔要带我们走吗?
他为什么哭了?
“我擦掉她嘴角的豆浆:“因为他做了坏事要受惩罚。
“警察进门时,霍凛突然扑向儿子:“叫爸爸!
“我一把抱起孩子后退,警察立刻按住他。
霍凛挣扎着喊:“我给他们买了信托基金!
““已经冻结了。
“警察给他戴上手铐,“涉嫌转移资产。
“霍凛的西装口袋掉出一堆当票,全是名牌手表和车的。
女儿突然指着电视:“妈妈快看!
“新闻里正在播放霍氏大楼查封画面,员工们抱着纸箱走出来。
霍凛顺着看去,突然瘫软在地。
“带走!
“警察架起他往外拖。
经过我们这桌时,霍凛红着眼睛对女儿说:“你说...你小时候最爱骑在我脖子上...“女儿往我怀里缩了缩:“妈妈,我害怕。
“我把她的脸按在肩头:“不怕,警察叔叔在保护我们。
“警车开走后,服务员小妹边拖地边骂:“活该!
这种欺负女人的畜生。
“我给孩子们报了舞蹈班,此时恰巧老师推门进来:“孩子们,去上课啦!
“双胞胎蹦跳着跟老师走了。
我站在窗前,看见警车里的霍凛正扒着窗户往舞蹈教室方向看。
儿子咯咯笑着转圈,后颈发际线处有个小小的旋。
霍凛被警察带走时,湿透的衬衫后领也露出同样的发旋,在阳光下泛着棕色的光。
雨突然下了起来,冲刷着玻璃上他模糊的影子。
警车拐过街角的瞬间,我下意识摸了摸锁骨上方。
那里曾有一道雪茄烫出的伤痕,如今早已淡得看不见。
就像那些年抽血留下的针眼,被时间抚平成细小的白点。
舞蹈教室的玻璃映出我的倒影,恍惚间又看见二十岁那年的自己。
第一次被带进霍家别墅时,他站在落地窗前擦手,血珠顺着指尖滴在地毯上。
“别怕,“他头也不回地说,“是鹿血。
“那时我竟愚蠢地觉得,会为猎物道歉的猎人也算有温度。
“妈妈!
“女儿的呼唤惊醒了我。
她踮着脚尖转圈,发梢的小太阳发卡晃得人眼花。
这发卡是妹妹生前做的,用我们小时候攒的糖纸。
舞蹈教室的《小星星》旋律响起时。
女儿突然转头看我,发梢扬起的样子像极了霍凛签字时甩钢笔的动作。
我下意识去摸围裙口袋。
那里曾常年备着解酒药,在他应酬的深夜煨好醒酒汤,直到某次发现沈清漪的唇印留在杯沿。
我突然想起签血奴协议那天。
霍凛的钢笔漏墨,染黑了他虎口的疤。
那是沈清漪为他挡酒瓶留下的。
当时我竟羡慕过那道疤。
至少有人愿意为他流血,而我只能为别人流血。
“温老板,新榨的豆浆。
“服务员小妹递来打包袋,指尖有和我一样的烫伤痕迹。
这让我想起煎饼摊的老板娘,想起ICU里偷偷给我塞饼干的小护士。
原来这些年,真正接住我的从来不是那个说“我养你“的男人。
雨停了,屋檐滴水声中,我摸到口袋里那张泛黄的B超单。
霍凛永远不会知道,当他逼我堕胎时,医生偷偷写下的孕周比实际少算了两周。
就像我永远不会告诉他,七夕那晚他醉倒在酒店时。
喊的是我的名字。
我摸出手机,删掉了相册里最后一张有霍凛的照片。
“妈妈!
“女儿在教室里向我挥手,她跑过来时带着草莓香波味。
和霍凛书房里常备的雪松须后水一样,沾在衣服上三天不散。
她问:“看我跳得好吗?
“我竖起大拇指,雨后的阳光透过玻璃,在她周围洒下一圈金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