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疼醒的。
麻醉剂失效后,浑身撕裂般的疼痛让我无法动弹,尤其是手指。
就算我试图忽略那钻心的痛楚,心底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绝望。
我看着手上的纱布,崩溃不止。
妈妈哽咽着捧起我的手。
都怪妈妈没能保护好你,妈妈对不起你。
父亲别过头,躲开了我的视线。
烟烟,爸爸已经得到凶手的消息了,你一定要坚持下去。
看到我的视线还停留在自己的手指上,贝渊满脸歉意。
烟烟,哥哥来晚了,哥哥保证一定会治好你的手,国内治不好,就去国外治。
他还叫来了医生:给我妹妹打最好的止痛药,她最怕疼了。
我看着他们表演,发现从前深爱我的爸妈和哥哥,好像一直都是这样。
是一群演技精湛的演员。
就像十八岁那年生日,他们一边对我说,爸爸妈妈工作忙,等回去一定给烟烟补一个生日。
一边带着贝茹在国外旅游,给她庆祝生日。
我闭上了眼睛。
这个家,好像从未接受过我。
见我不说话,妈妈叫来了医生。
病人遭受了巨大打击,暂时不想说话也是正常的。
医生建议他们给我一点独处的空间。
那烟烟,我们先走了?
妈妈试探道,爸爸妈妈明天再来看你。
贝渊也不舍地向我告别。
烟烟,哥哥和爸妈会一直爱你的,不要乱想。
他们转身离开,轻轻的关上了病房门。
我独自躺在病床上,四周静得可怕。
泪水无声的滑落,心底的寒意比身体的疼痛更甚。
我不顾医生反对,让人打开了病房里的电视。
直播画面里,我那名义上是贝家养女、实则处处受到父母偏爱的妹妹贝茹,正在接受采访。
她身后,是半个小时前才从病房离开的爸妈和贝渊。
他们骄傲地注视着她。
贝小姐,你是贝氏千金,本来就有优渥的生活,为什么还要苦练苏绣呢?
因为我喜欢。
贝茹面对镜头缓慢而坚定道,我喜欢针线在我手中穿梭过后,在绢布上留下的生命的痕迹,更喜欢观赏者眼中对美的欣赏和向往。
做千金小姐靠的是父母,她转头看向爸妈,在得到他们的鼓励后继续道,但我想靠自己将苏绣发扬光大,这才是我存在的价值。
贝茹的这番发言赢得了在场所有人的掌声。
爸妈和贝渊眼中的赞赏几乎要溢了出来。
记者又问:但前不久网上有人发出的作品和你的一模一样,你们到底是谁抄袭谁呢?
我没有做过抄袭剽窃的事情。
除此之外,无可奉告。
贝茹的表态一出,网上纷纷称赞她有风度。
就连被剽窃,也只是从自己身上否认,没有直接指出抄袭者。
她好美啊,我宣布她就是我的白月光。
姐姐脾气太好了,看得我都忍不住想替她教训教训那个剽窃的贱人!
估计就是看她太温柔,那人才有恃无恐,堂而皇之地将抄袭作品发到了网上。
我拳头都硬了,恨不得马上替天行道!
在网友的口诛笔伐下,好热闹的人把我开盒了。
他们知道我如今受伤躺在医院,不仅不同情,还开心地刷起了屏。
抄袭者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爽麻了。
话说,那个女的不会是怕担责,所以假装的吧?
毕竟这个住院的时间也太巧了。
成千上万的人涌入我的账号辱骂我,很快就把我骂上了社会热点。
几十个记者冲进病房,闪光灯刺眼。
爸妈慌慌张张跑到我床边。
烟烟,都怪爸妈没有拦住他们……要不,你就解释一下吧。
贝渊沉吟片刻,也轻声劝我。
解释一下也好,毕竟你只是第一次剽窃,对象还是自己的妹妹,他们看在茹茹的份儿上,也会原谅你的。
他们看似句句为我着想,可这里是我贝家的私人医院,安保等级极高。
得不到允许,别说是几十个记者,就是几百个也闯不进病房。
更别说我还在五分钟前,偷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网上有人说见过真正的苏绣传人,那人并不是茹茹。
如果贝烟出面承认剽窃,就不会再有人质疑了。
这次你请来了多少记者,确保消息能发到全网吗?
砸了五千万买水军和媒体,一定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