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谢绵绵林若雪的女频言情小说《团宠萌崽:皇城毛茸茸全是我线人谢绵绵林若雪》,由网络作家“谢绵绵”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民间一直有传闻,青龙山底下埋着千年前青幽王的古墓,里面无数金银财宝,所以一直有人偷偷上山想盗墓。”七皇子回想起几年前的情况,说:“但自从父皇派人严守青龙山,就很少有人再摸上来了,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在春猎期上山来。”而且,还真给他们挖到了东西。谢绵绵又往嘴里塞了一颗野果,“那我们就更不能走了,万一他们拿着宝藏跑了抓不到,怎么办?”七皇子一想,也是,贼人既然能悄无声息地进来,说明他们可能有进山的密道,如果他们跑了,确实难抓。“我们先回去。”他觉得还是自身的安危重要。“我们去抓贼吧。”小孩的眼神坚定,“不能让他们逃跑,也不能让三皇子抓到他们立功。”接着她把之前偷听到的,三皇子和林若雪的对话告诉了七皇子。谢绵绵想了一个办法,“我们让野狼把贼...
《团宠萌崽:皇城毛茸茸全是我线人谢绵绵林若雪》精彩片段
“民间一直有传闻,青龙山底下埋着千年前青幽王的古墓,里面无数金银财宝,所以一直有人偷偷上山想盗墓。”
七皇子回想起几年前的情况,说:“但自从父皇派人严守青龙山,就很少有人再摸上来了,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在春猎期上山来。”
而且,还真给他们挖到了东西。
谢绵绵又往嘴里塞了一颗野果,“那我们就更不能走了,万一他们拿着宝藏跑了抓不到,怎么办?”
七皇子一想,也是,贼人既然能悄无声息地进来,说明他们可能有进山的密道,如果他们跑了,确实难抓。
“我们先回去。”他觉得还是自身的安危重要。
“我们去抓贼吧。”小孩的眼神坚定,“不能让他们逃跑,也不能让三皇子抓到他们立功。”
接着她把之前偷听到的,三皇子和林若雪的对话告诉了七皇子。
谢绵绵想了一个办法,“我们让野狼把贼人吓出来,然后躲在背后把他们的脑袋敲晕!”
七皇子:太高估自己的实力了,哎。
他低头思索了许久,说:“我们可以设下一个陷阱,把他们引过去,然后绑起来。”
小孩一脸崇拜地看着他,忙说这个主意可太棒了。
说干就干,谢绵绵让野狼去把贼人留在边上的一捆绳子,偷偷叼了过来。
七皇子拿着绳子左绕右绕,在地上做了一个套圈,他摸着下巴想了想,师傅教的抓鸡的陷阱应该是这样子,没错。
他拍了拍手,站起身,把引绳绕过一根粗壮的树枝,垂到树后,再拾起落叶掩盖在绳子上面,直到看不见一丝端倪。
这么一个大型抓鸡,不是,大型套人的陷阱就做好了。
七皇子牵着谢绵绵躲在身后演练着。
“等他们走到那个绳圈里,我们一拉,他们就会被吊在树上。”
“好!”小孩点点头,“陷阱里是不是要有诱饵呀。”
谢绵绵脑子一灵光,抓起一把野果就放在绳圈旁,“等他们饿了,发现野果,就会过来吃哒。”
七皇子:不是,谁会这么傻啊!
七皇子觉得这样行不通,忽然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人过来了,他赶紧把小孩拉到大树后面藏好。
他心里在想,还没正式行动,野狼就把人引过来了?
“真是的,不让俺在坑里尿尿,那俺走到野林子里总行了吧。”
说着,来人走到一棵树前,正把手放在腰带上。
七皇子赶紧捂住谢绵绵的眼睛。
“嗯?刚刚俺把果子掉在地上了?”
那人停下了解裤腰带的手,挠挠头,看着地上鲜红诱人的野果。
想起在口中爆汁的香甜,他狠狠吞了一口唾沫,“俺可不能浪费咧。”
那人开始往陷阱旁的野果走来。
两个小孩紧张地盯着那人的脚步。
一步两步,眼见下一秒那人就要踩在陷阱里了,七皇子朝谢绵绵点点头,两个小孩用力一拉。
“啊!”先是一声惨叫。
“嗯?”然后是一声闷哼。
短短一息,两个小孩就要脱力拉不住了,这时一股强劲的力量从引绳末端传来,他们往后看去,发现竟是野狼。
“你怎么会在这里?”七皇子有些惊讶。
野狼:它一直在啊,只是他们没往身后看。
借助野狼的力量,他们把剩下的引绳一圈一圈往树上绑好。
接着谢绵绵兴奋地往树上一看,发出“啊?”的一声。
七皇子打完绳结,也往那一看,瞳孔骤缩,怎么会是,三哥?!
只见那笨贼躺在地上,而吊在树上,脑袋充血涨红的,却是三皇子。
原来是谢绵绵失踪的消息在营地里传开了,许多人上山寻找小孩,三皇子不甘心只是陪在皇帝身边。
这么多人上山,恐怕早已打草惊蛇了,他担心贼人不会下来行刺,也害怕在这个过程中有其他人发现贼人。
于是三皇子自己上山了,打算亲手抓住贼人向皇帝邀功。
他带人一来到这个地方,就看到了这个形迹可疑的人,于是一股脑冲上去,一脚把那人踹倒在地。
只是,自己是怎么会被吊起来的?三皇子晕头转向地想。
“快来人啊!咳咳!”他大声喊着。
不远处的侍卫赶紧跑上来。
发现不对劲,谢绵绵拉着七皇子,招呼野狼,赶紧就跑了。
俩小孩都知道,三皇子不是表面上看起那么温和,他就是一个伪君子,记仇得很,还是跑为上策吧。
听到树后传来脚步跑远的声音,三皇子还被吊着呢,他指着那个方向,狠狠道:“给本宫去追!敢吊本宫,他死定了!咳咳咳!”
“是!”两人去解引绳,剩下的人都追去了。
“呼呼~”谢绵绵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七皇子想说算了,别跑了,他去跟三哥说是他一个人干的,大不了之后躲着点三哥就好了。
可是下一秒,野狼咬起谢绵绵的后衣领,往它身上一甩,小孩就稳稳当当坐在了野狼背上。
见谢绵绵抱住自己的脖子,野狼歘歘歘的跑得飞快,一下就快跑没影了。
七皇子先是心里一松,接着叹了一口气,认命地跟在野狼身后跑起来了。
三皇子好不容易被放下来了,他黑着脸,走到那贼人跟前,见他还昏迷在地上,狠狠地踢了他一脚,“叫你们暗算我,该死的。”
三皇子向两个手下招招手,示意把人带走。
两个侍卫刚弯下腰,“噗~”一阵白粉毫无防备地撒向他们。
“啊!”火辣辣的白粉进入了眼睛,他们吃痛地双手捂脸,跪在地上。
原来是那贼人装昏迷,趁人不备,一把石灰粉就撒过去了。
三皇子见状,扭了扭脖子跟手腕,阴狠地朝贼人走去,废物,还得本宫亲自出手。
还没走近两步呢,又一阵生石灰撒过来,“你给俺去死吧!”
三皇子早有防备,赶紧用衣袖一挡,感觉差不多了,刚放下手。
“碰!”一个铁拳就砸过来了。
三皇子顿时眼冒金星,鼻血哗啦啦就喷下来了,他伸手往鼻下抹了一把,就晕过去了。
笨贼啊啊啊的就跑走了,“有人过来抓俺们啦,快跑吧哥!”
另一边,那波侍卫追过去,却来到一处急坡,他们探头往下看,只见滚滚落石。
一人说:“回吧,他们摔下去,不死也残废了。”
温舒晚吓得捂住谢绵绵的嘴,把小孩重新摁在怀里。
谢明仪又惊又气,轻轻掐着谢绵绵脸上的肉,“谢绵绵,你疯了!这事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谢绵绵眨巴着大眼睛,全身都动不了,只能微微地点点头。
谢家人深吸了一口气,好想当众打孩子。
只有谢怀瑾真的相信小孩,他接过谢绵绵,问:“绵绵真的可以吗?”
小孩重重地点点头,大家都不敢上,那她来好了,黄伯伯是好人,她想帮他。
那个什么北戎二王子,笑起来真是太丑了,竟虐打动物,看把可怜的金雕小鸟打成什么样子了,还有雪狼……
谢绵绵攥紧拳头,如果笼里的家伙想咬她,她就用萌德值让它去咬二王子!
谢怀瑾放下小孩,把谢绵绵往外一推,“去吧,谢绵绵。”
他当然不会让谢绵绵独自冒险,有他旁边看着,野兽的嘴快,可他的剑更快。
谢怀瑾对自家小孩莫名地自信。
谢家人:?!你陪她一起疯?
这时,一个彪形大汉拍案而起,“本将还没死呢?大周还轮不到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替我们出来冒险。”
拓跋弘好笑地看着他,手向后一挥,底下的人把笼布揭开了。
逼仄的铁笼里,竟满满当当地塞着一条白化的巨蟒!
圆滚滚的身躯在窄小的空间里缓缓游动着,在烛光的照耀下,粉白色的鳞片如同稀世的宝石一般,坚硬,闪着细碎的珠光。
众人哑然,呆呆着望着巨蟒。
白化的巨蟒像古籍中描绘的神兽,神秘,美丽,又危险,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湖绿色的竖瞳看见了殿上的某人,细圆的尾巴像是有自己是意识,拼命地拍打着铁栏杆,发出邦邦邦的声音。
刚刚站起来的大汉见到面前这副场景,咽了咽口水,拿过护卫递过来的剑,就站在笼子前。
为了不让巨蟒冲出来伤害众人,拓跋弘让人推上来一个更大的笼子,让人在笼子里驯化巨蟒。
其实是,巨蟒和人在笼子里决斗!
拓跋弘嘴角扯出一个血腥的笑,期待着接下来的场景。
大汉钻进笼子里,比了比,这巨蟒竟有他大腿这般粗。
粉白的巨蟒盘起来,圆润的头靠在身子上,时不时伸出红色的分叉舌头,警告着大汉,别靠近它。
大汉双手捏紧了剑柄,和巨蟒僵持着,忽然大喝一声,一剑砍在巨蟒的身上。
剑刃擦过坚硬的鳞片,发出“锵”的一声。
巨蟒毫发无损,剑倒是卷了刃。
大汉见状,连砍巨蟒好几剑,剑剑不致命。
巨蟒烦了,直起腰身,毫无人性的竖瞳冷冷俯视着他,张起血盘大嘴就要一口咬下去。
“啊!”大汉一声惨叫。
众人屏住呼吸看过去,大汉竟被吓晕了,软软地瘫在地上,巨蟒也盘回去了。
“啊这,此等冷血动物绝无被驯服的可能!”有人质疑拓跋弘。
拓跋弘嗤笑一声,“人不行就怪路不平,北戎有人能将蛇训得能为主人穿鞋,巨蟒亦可。”
殿内一时安静下来,也无人敢进笼子里把大汉拖出来。
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动了。
趁着谢家人不备,谢绵绵轻而易举地从笼子的缝隙里钻进去了。
谢怀瑾赶紧夺过侍卫的剑跟上去。
高殿上的七皇子看见这一幕,心脏狠狠一跳,竟有种害怕失去的感觉,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子就已经冲过去了。
在一旁伺候的李公公目眦欲裂,七殿下别过去呀!你也不够巨蟒一口的!
谢绵绵有些害怕巨蟒,稚嫩的声音颤颤巍巍响起,“你先等一下,等我走过来再开始,好吗?”
巨蟒庞大的身躯往后缩了缩,好像有些委屈。
小孩从笼子边上一点一点地往巨蟒那边挪,脚下不察,踩到了倒在地上的大汉,小小的身子往后倒去。
“啊!”
众人为小孩捏了一把汗。
谢绵绵吓得闭上眼睛,几息过去了,她好像并没有磕到地上。
她感受着身下,是软软的,小手往后一探,摸到了一片光滑冰冷,质地坚硬的玉石。
又软又硬?
谢绵绵好奇地往身后看去。
是粉白的巨蟒,在谢绵绵倒地之前,瘫成一张蟒饼,接住了她!
见到原本凶神恶煞的巨蟒竟然救了小妹,谢怀瑾握着剑柄的手松了松,还是警惕地站在一旁,观察着巨蟒的弱点。
七皇子也松了一口气。
圆滚滚的大脑袋轻轻地蹭着谢绵绵的膝盖,湖绿色的眼睛温顺地望着她。
它好像在求摸摸,谢绵绵心想。
于是小孩忐忑地伸出手,慢慢放在大脑袋上,是冷润的手感,她顺着来回抚了抚。
巨蟒开心地眯着眼,尾巴尖不自觉地左右晃动着,拍打在铁栏杆上。
邦邦的响声惊醒了众人。
“这不可能!”拓跋弘不禁大声喊起来,为了抓这巨蟒,他们北戎前前后后耗费了十几个人,最后还是汉达吹了一管强针才把巨蟒药倒了。
它怎么可能这么温顺,还是对着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小丫头?
拓跋弘见过这么多次驯兽,眼前的场景,他闻所未闻。
不仅是他,殿上的大周人都惊呆了。
谢绵绵站起身来,吧嗒吧嗒走到笼子一边,对拓跋弘说:“二王子,绵绵要怎么做才算是驯化成功呢?”
拓跋弘哑了哑,一时说不出话,他总不能说,这样就已经很成功了吧?
他清了清嗓子,“只要巨蟒听懂你的十个命令,就算成功。”他悄悄上升难度。
“好噢。”谢绵绵回到巨蟒跟前,歪了歪脑袋,思考着可以让巨蟒做些什么呢?
她看了看因为走动而有些凌乱的衣服,试探地说道:“巨蟒可以帮我整理衣服吗?”
众人:哈?这跟二王子说蛇可以帮主人穿鞋一样离谱。
巨蟒呆萌地盯着谢绵绵的衣服,半晌,细圆的尾巴尖轻轻拉扯着小孩的衣服,东扯一下,西拉一下,末了,尾巴尖还满意地拍了拍谢绵绵的裙摆。
谢绵绵低头看了看,噢起小嘴,开始夸夸,“你好厉害啊!”
说着,小孩觉得有些口渴了,她锃亮眼睛,期待地问:“那你喂我喝水,也可以吗?”
湖绿色眼眸四下查看,并没有发现有河流,那要怎么给绵绵喝水呀?
粉白的尾巴尖疑惑地挠了挠光滑的大脑袋,有点不知所措。
赵丙气势汹汹,目标明确,直往兵器房走。
谢怀瑾跟在他们身后,冷冷地笑了。
他挡在紧锁的房门前,理了理衣袖,“赵大人真要进去?”
“别废话,快滚开。”东西就在里面了,赵丙兴奋癫狂地盯着紧闭的房门,似乎透过这扇门,看到了一座闪闪发光的金山。
赵丙和林尚书都谈好了,事成之后不仅给他黄金万两,还让他当漕运副使,这可是份肥得流油的差事啊。
他狂热地想,只要推开这扇门,他就有权有势,金钱满屋,大周所有的美娇娘任他挑选,他都看好了,谢家二小姐谢明仪就不错,京城第一才女,配他刚刚好。
赵云使劲推搡着谢怀瑾,却没有推动,这个看起来瘦弱的少年却意外的有劲。
“有来无往,非礼也。”谢怀瑾慢条斯理地说,“如果在我这里没有搜到,也让我查查赵大人的院子,如何?”
“你这不可能没有!”眼看钱途就在面前,急慌了眼的赵丙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但他也不在意,“若是没有再说。”
谢怀瑾还是纹丝不动。
赵丙气急了,怒吼,“如果你这里没有,本将那随便搜!”
“好,赵大人可记住了。”谢怀瑾退到一旁。
门锁死了,赵丙打不开,手下的人跑去找钥匙,他却等不及了。
“养你们干什么吃的!废物!”
赵丙后退一步,一脚踢开了兵器房的门,迈开步子就往里冲。
他看向角落的那几个大箱子,眼睛泛光,悠悠走到那里,语气欠扁,“哟,看看谢小儿在这里藏了什么?”
赵丙直勾勾看着谢怀瑾,自信极了,随手就打开了一个箱子。
“在兵器房里的还能是什么呢,只是箭而已。”谢怀瑾双手抱臂,倚在门框上。
赵丙哈哈大笑,他随手拿起一支,“是箭,但是是……”他愣住了,不可置信地望着手中的箭。
“是大周的箭,怎么,赵大人被自家的箭吓住了吗?”谢怀瑾信步走来。
“不可能!”赵丙喃喃说道。
他扒拉着箱子里的箭,一只只看过去,都不是,都没有。
他又把剩下的几个大箱子一一掀开了,粗暴地翻找着。
“赵大人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吗?”谢怀瑾嬉笑道,眼神却是如寒冬一般。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赵丙讪讪说道:“哈,怕是有人故意匿名陷害你啊,本将这就回去查明你的清白。”
东西好端端的怎么会不翼而飞呢,真是邪了门了,难道是,林尚书戏耍他!
赵丙气得直喘粗气,林尚书如果不给他一个解释,看他不把这个糟老头套进麻袋,狠狠揍一顿。
“赵大人,其他地方不看了吗?”谢怀瑾提醒道。
赵丙眼睛一亮,刚刚在别处搜查的手下却朝他摇摇头。
赵丙挥了挥手提示收队,他正要离开,谢怀瑾却拦住了他。
谢怀瑾掏了掏耳朵,“赵大人之前说过,在我这里找不到东西,就大喊三声什么来着?”
赵丙凶神恶煞,“谢小子当真要跟本将撕破脸么?”
谢怀瑾修长的右手轻轻一抬,“请。”
他也不怕得罪人,反正一会赵丙还有得哭。
赵丙恶狠狠地放话,“你死定了。”
他趁人不注意,快速出拳,想要袭击谢怀瑾。
“欺负老子的人还没出世呢!”
谢怀瑾握住赵丙的手腕,四两拨千斤,把赵丙的手往后一扭,黑色的锦靴重重踩在赵丙背上。
“啊!”赵丙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赵大人,说不说?嗯?”谢怀瑾手上慢慢使劲。
赵丙痛极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踩在他的背上,还挣脱不得,在一众手下丢尽了脸面,极度耻辱。
打又打不过,赵丙只能不甘地照做。
“我赵丙是阴险狡诈无耻至极的赖皮走狗。”
“大声点,堂堂赵大人,就这?”对于要谋害谢家的人,谢怀瑾从不手软,若不是绵绵,他就又落入贼人手里了。
赵丙的眼睛像毒蛇一般狠狠盯着谢怀瑾,随后,他闭起双眼,大声地喊了两遍。
“这可以了吧。”赵丙狠得咬碎了牙。
“不错。”谢怀瑾放开了他。
赵丙狼狈地起身,什么话也不说了,直往外走,狠不得把谢怀瑾剥筋拆骨,生啖其血肉。
“我说你可以走了吗?”
“你还想干什么?”赵丙红着眼,一字一字地挤出来。
“轮到我搜查你的院子了。”谢怀瑾抽出腰上的剑,拔了赵丙一撮头发,放在剑刃上,轻轻一次,发丝拦腰齐断。
赵丙:这小子竟恐怖如斯。
他捂着发疼的头皮,沉默地屈服了。
打又打不过,只能丢丢脸这样子了。
“我们走。”谢怀瑾挥挥手,他手下的金吾卫瞬间昂首挺胸起来,一群人气势高昂往赵丙管辖的院房走去。
谢绵绵他们仨也在,谢绵绵一脸兴奋,七皇子悠闲得像是在看一出好戏,李公公只一味苦着一张脸。
赵丙再怎么一根筋也想到不对劲了,他和林尚书合作了这么久,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林尚书怎么会布下这么个局来戏耍他。
赵丙望着从一开始就不在他掌控之中的谢怀瑾,惊起一身鸡皮疙瘩,后背一阵发凉,他望着不远处自己的卫院,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是怎么回事?”是萧将军的声音。
谢怀瑾朝来人拱拱手,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告诉了萧将军。
萧将军越听,眉头就皱得越紧,他不禁望向谢怀瑾,暗中感慨,赵丙武功可不俗,一身狠劲打趴过许多人,谢怀瑾少年可畏啊。
他摇摇头,不服老都不行了。
“你就不怕得罪了赵丙?”
赵丙官衔可比谢怀瑾要高两级,这等乌龙,一般人就当没这回事了,谢怀瑾却抓着不放,日后少年怕是有好苦头吃了。
好不容易有个好苗子,萧将军不想他陨落了。
可谢怀瑾却是摇摇头,赵丙没活路了,他不怕。
萧将军望着少年正直坚毅的眼神,有些出神,仿佛透过这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到了曾经嫉恶如仇的自己。
“罢了,你去吧。”萧将军摆摆手,就当替从前那个年少轻狂的自己走一遭吧。
谢绵绵一边慌乱地跑着,一边回头看,猝不及防地撞到了一片柔软。
是一个正在跟旁人说笑的女子,手中的酒杯不小心被小孩撞翻了,液体撒在罗裙上,染上了一片血色的酒污。
女子惊呼一声,但下一刻又被同行的男人逗乐了,笑得花枝乱颤。
谢绵绵只得继续围着人堆绕圈跑,无人在意她,小孩有些绝望,她觉得自己好像被奇怪地隔绝在外。
狼狈逃跑的小孩好像与纸醉金迷的人们身处于不同的时空,互不干扰。
无人救我,谢绵绵想。
小孩因为力竭,踉跄了一下,正要向前扑倒。
一双手出现了,揽住了谢绵绵的肩膀,然后拉着她的手腕向前跑。
她认出了这双手,因为这双手曾无数次将她救出火海。
谢绵绵惊喜地看向来人,是七皇子!
她往后看去,略过怪人,谢绵绵看到李公公正挤推着人群跑来。
得救了,小孩开心地想。
只是李公公还没能赶过来,怪人也穷追不舍。
于是七皇子拉着小孩跑上了二楼,推开一间漆黑无人的厢房,躲了进去。
“呼呼~”谢绵绵双手撑着膝盖,剧烈地喘息着,都这样难受了,她还不忘跟七皇子说话。
“七殿下,你真厉害呀,每次都能找到绵绵。”小孩亮晶晶地看着他。
“谁让你老是乱跑了。”
知道刚刚有多危险吗,知道自己找她找得有多难吗,谁家兽医像她这般不听话的,七皇子气鼓鼓地瞪了小孩一眼。
这时,门外传来一对男女的说话声,似乎要进入到厢房里来。
七皇子赶紧拽着谢绵绵躲进了一个立柜里,把柜门紧紧关好。
“吱呀~”有人进来了,随后把门掩上了,来人并没有燃灯,厢房内仍是一片黑暗。
“想死你了,先给大爷香一个。”一个略显油腻的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
然后是不可描述的啵啵声。
七皇子黑着脸,紧紧捂住小孩的耳朵。
“哎呀,张副使,那我哥的船……”一个女子趴在男人怀里娇俏地说着。
“小事一桩,让他过关便是了,有老子在,没人敢查他的船,来来来,再香一个!”
听到这对话,两个小孩互相对视了一眼。
张副使和船么,这听起来好像是我父亲的手下呀,谢绵绵用眼睛比划着。
怎么,本宫的手还捂不严实你的耳朵了,七皇子没好气地看着小孩。
这时,门外传来乓乓乓的拍门声。
一个彪悍的女声响起,“我知道你在里面,赶紧给老娘滚出来!”
“糟糕,家中的糟糠来了,躲起来,快!别让她发现你。”张副使推开了怀里的女子,让她赶紧藏好。
听着门外的骂声,女子翻箱倒柜地找地方躲藏。
眼看就要到立柜这里了,两个小孩紧紧拉着柜门。
女子一下没拉开,就离开了,尔后匆匆躲进轻纱后面。
张副使咳嗽了几声,整理一下衣服,打开门,“瞎嚷嚷什么,老子还要面子不要了?”
“出来幽会还想要面子,呸,啥好事都让你占光了。”
“只是喝醉了进来歇歇罢了,你想多啦。”
门外吵吵闹闹的声音逐渐远去。
厢房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俩小孩不由得屏住呼吸。
“哈!”旁边传来一声女子娇艳的冷哼。
接着是轻微的脚步声,那女子也离开了。
俩小孩狠狠松了一口气。
安静了一会,七皇子道:“本宫去找人,你乖乖待在这里别动,等本宫回来,知道吗?”
他要去找太子哥哥要两个侍卫过来,谢绵绵现在还不能露脸,万一被那怪人发现了,他护不住她。
谢绵绵乖巧地点点头,外面有吃小孩的怪人,她哪敢乱跑呀。
很快,七皇子也离开了。
厢房内又陷入一片寂静。
“砰!”的一声,门被猛然推开了。
“桀桀桀,神鹿可藏好了,本状元要找到你了噢!”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谢绵绵心脏咯噔一下,双手捂住嘴巴,呼吸不禁急促起来。
怪人歪歪扭扭地走来,先是慢慢打开着旁边的柜门,然后猛的一个转身,弯腰往桌子底下探去。
没有发现小孩的踪迹,他好像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怪人渐渐变得急躁起来,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快。
听着近在咫尺的柜门拉开又关上砰砰声。
仿佛下一秒,小孩躲藏的柜门就会被打开,然后和怪人面对面。
想到这,谢绵绵就一阵恶寒,小孩鼓起勇气,轻轻推开了柜门,然后飞快地躲到了桌子底下。
怪人余光撇见了小孩,放声大笑,“找到你了!”
他大声地喊着话。
小孩在桌底只能看到他凌乱的步伐围绕着桌子在转,怪人的脚走到哪里,谢绵绵眼睛就跟到哪里。
忽然,怪人没声了,房内一片死寂,谢绵绵提起一口气,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倏尔一张苍白可怖的脸倒着探进来,声音诡异,“嘿嘿,找到你了。”
“啊!”谢绵绵吓得赶紧往怪人的反方向爬。
一只手紧紧抓住了她的脚,感受到桎梏,小孩死命地往身后踢着腿。
当初那双蹬在谢怀瑾的胸口上,差点让他吐血的小脚丫,如今在怪人的头上,肩膀上胡乱地踢着。
“啊!”怪人松开了手,吃痛地捂着头。
谢绵绵赶紧爬起来,隔着桌子警惕地望着他,想跑出房门。
孰知那人一边捂住脑袋,一边挡在了小孩前面,还步步紧逼。
谢绵绵慢慢往后退。
那人说话了,声音温柔,“乖乖让我吃掉不好吗?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小孩回想着刚刚那彪妇的骂声,小嘴一张,只吐出一个“呸!”
还恶狠狠地加了一句,“你不要脸!”
渐渐地,谢绵绵已经退至露台,后背碰到了栏杆,身后是漆黑的楼宇。
“你再过来,我就跳下去了!”小孩威胁道。
那人眼睛放光,“摔死了更好,我就可以直接生啖神鹿的血肉了,桀桀桀。”
说罢,那人直接扑过来了,小孩顽强地推搡着。
一个不小心,谢绵绵被推得一个大后仰,她伸出手,却什么也没抓住,小小的身影往后坠去。
永昭二十三年春,谢府后花园。
乍暖还寒,草长莺飞。花园里冬日修剪过的树木盆栽,纷纷抽出翠绿的枝条,入目是满园春色。
一个粉色的小身影独自坐在荷花池旁边,是谢家五岁的幺女,谢绵绵。
本应该随着嬷嬷一起午睡的小孩,趁下人们打瞌睡时,偷偷摸摸跑到花园晒太阳。
不喜欢睡午觉,睡觉好无聊的,谢绵绵想,她还是喜欢看蔚蓝的天,嫩绿的草,飞掠的燕子。
暖黄的阳光晒在谢绵绵身上,她穿着粉色齐胸襦裙,小脚悠闲地一晃一晃,她低着头看着手里的宝贝嘀嘀咕咕。
只有走近了,才听到稚嫩的童声,“这可是大哥出门前给我的饴糖,二姐一颗,三哥一颗,我一颗。”
“不对不对。”谢绵绵兀自摇摇头,双螺髻上缠绕的珊瑚珠链微微晃动,“二姐一颗,我一颗,三哥一颗,我一颗…”
小姑娘沉浸在自己的分糖世界里,对周遭的事物毫无察觉。
忽而,一双干枯细长的手朝她猛地一推,“啊!”谢绵绵只来得及发出短促的叫声,就被来人推进了萧瑟的荷花池里。
冰冷的池水瞬间淹没了五岁的谢绵绵,她拼命挣扎着,小手在水面上扑腾,肺里的空气被消耗完,窒息的感觉使鼻子不自觉一吸,灌入的却是脏污的池水。
小小的头颅终于露出水面,还没来得及呼吸上一口新鲜的空气,就被干瘦有力的手拽着脑袋,死死摁回水下。
是谁,呜呜好难受,谁来救救她,爹爹,大哥,二姐,三哥……好冷……
谢绵绵无措地推着控制她命运的大手,小脚用力地蹬着,试图想要借力冲出水面。可是在绝对的力量差异下,小孩子微弱的自救却是徒劳。
痛苦的窒息感愈发强烈,小手慢慢滑落,意识模糊的谢绵绵遗憾地想,今天不能把饴糖送给二姐和三哥了。
希望他们不要生气。
绵绵已经尽力了。
谢绵绵觉得好困,闭上眼睛前,她好像看到一尾红色的锦鲤划过眼前,传来一道声音。
“谢家气运被林若雪吞噬,一个月内全家必惨遭灭亡。”
谢绵绵觉得浑身轻飘飘的,什么也听不懂,脑中一片混沌,意识时有时无,眼前像走马灯一样,闪过许多画面。
平时不喜她的父亲一夜白了头发,倒在她的身体旁。
黑衣人闯进了家里,把书房翻得好乱,搜出一些东西,说是巫毒人偶和北戎密信。
然后,那些坏人二话不说就把三个哥哥姐姐抓走了!
她看见,她的长兄谢临渊被关在狱中,平时会给她递饴糖的手,却握着玉簪抵着脖子。
血,溅到了大哥的脸颊上。
她还看见一个坏女人用预言,把二姐嫁到北戎。
平时会给谢绵绵剥葡萄的手,却用力拔断了琴弦,将它缠绕在自己的脖子上,流了好多血。
谢绵绵急忙伸手去捂,可是怎么也摸不到。
她看见,三哥谢怀瑾,被流放北境做了一个无名小兵。
在大战即将胜利前夕,三哥被坏人陷害。他们拉开弓箭,将锋利的箭头对着三哥。
谢绵绵赶紧张开手臂,想护住三哥,可密密麻麻的箭雨还是射向了她的身后。
亲眼目睹亲人的惨烈,谢绵绵痛苦地哭喊着,“不要!!”
谢绵绵觉得心脏一抽一抽地剧烈疼痛,小手倔强向前伸着,却什么也抓不住。
突然,“叮——”的一声。
“天道萌德系统已绑定。”
“检测到怨气值满格,逆转倒计时启动——”
空中一阵细微的抖动,忽然,太阳西升东落,斗转星移,雨滴往上漂,植物往回缩。
在谢绵绵眼里,走马灯坏掉了,竟然开始往回走。她迷惘地看着这一切,声音变得错乱冗杂,一句也听不懂。
但是,谢绵绵清清楚楚地看见,箭雨往回飞,琴弦从洁白的脖子上解开,玉簪插到乌黑的发髻上,白发渐变成黑发。
而她,还在荷花池边数饴糖。
谢绵绵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拔步床上。安神香静静地燃烧着,暖黄的阳光透过纱窗照在地上,王嬷嬷在一旁打着瞌睡。
和之前偷偷离开去花园前的场景一模一样。
她,回来了。
圆溜溜的大眼睛蓄满泪水,一眨巴,泪水像断落的珍珠一般,快速滑落。
谢绵绵这次是哪也不敢去了,小嘴一瘪,喉咙一张,就是嚎啕大哭。
“啊呜呜呜!”
“哎哟,我的小祖宗啊,这是怎么了?”王嬷嬷被哭声吓得一激灵,伸手就要去抱谢绵绵。
谢绵绵却是像看到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哭着往床里头缩,最后还躲在被子里。
呜呜呜,家里有坏人。
她现在除了血亲家人,看谁都是坏人。
王嬷嬷见她直哭,还不让抱,被子也不敢硬拽,急得团团转,“来人,快去通知少爷小姐们,还有,让府里的王大夫来一趟。”
一炷香后,出门参加春日游诗会的谢明仪,和狐朋狗友游街打马的谢怀瑾都匆匆回府了。
房间内,撕心裂肺的哭声是停止了。但是裹着被子,撅着屁股的谢绵绵躲在拔步床的最里面。
任凭王嬷嬷和王大夫,以及一众下人怎么低声地哄着,谢绵绵都倔强地不理人。
走廊上,“绵绵怎么了?”一道明媚着急的声音响起,穿着月白色留仙裙的谢明仪快步走来,步伐轻快却不失优雅。
端庄的少女走着,还不忘朝后面的人骂道,“我出门前叫你在家好好照顾绵绵,你倒好,一转头就鬼混去了!”
“姐,你是我亲姐!我知道错了!”束着高马尾的赤色锦衣少年边走,边求饶道。他们的面容有八分相似,竟是一对龙凤双生子。
谢怀瑾揉了揉鼻子,嘀嘀咕咕道,“这不是看绵绵睡午觉了嘛,再说,我们昨天都约好了,要去看林恺之的长胜将军。”
长胜将军,一只斗蟋。
谢怀瑾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因为去看一只蟋蟀,曾失去过一次最爱的妹妹。
听到二姐的声音,谢绵绵把头从蝉蛹里钻出来,眼眶湿红,迅速蓄满泪水。
谢绵绵生气了,“小鸟知道是谁做的吗?”到底是谁竟然要对好吃的糕点下手!太坏了。
圆滚滚的小胖鸟停在桌子上,朱红色的鸟喙一下一下啄着羽毛。
“是想要绵绵簪子的那个小孩。”小胖鸟抖了抖翅膀,绸缎般的蓝色羽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也是她把绵绵的砚台推翻了,叽叽。”
啊,那很坏了,那小孩要抢她的簪子,弄脏六公主的衣服,给好吃的糕点下药。
她皱着脸,掰着手指细数那人的罪证,谢绵绵得出结论——是个很能浪费的坏小孩!
谢绵绵决定给她一个教训,小手合十,稚嫩的声音小声道,“小胖鸟呀啄羽忙,帮帮绵绵训坏人,把坏小孩头上的发簪叼走!”
小鸟似乎有些不满谢绵绵说它胖,张开翅膀扑腾了几下,扇了谢绵绵一脸风,然后飞向躲在人群后的林乐苒。
林乐苒觉得头皮一紧,似乎有什么东西勾住了她的头发,“啊,好痛!”
她伸手一挥,抬头看去,发现是一只蓝色的小鸟。见小鸟还往她头上扑,林乐苒捂着头,尖叫着蒙头往人群里跑。
周围的世家小孩被她的嗓音吓得躲开了,宫人也带着皇子公主远离这个古怪的事故。
一时间,林乐苒周围空出了一片地方。
小胖鸟好几次扑向她头上的簪子,但都没有成功叼走,反而是尖利的爪子把整齐的双螺髻勾出来好几股发丝,翅膀煽动的强风将头发吹得乱七八糟,像一颗蓬松的蒲公英。
“啊!来人!快救救我!”她东躲西藏,不小心跌倒在地。
小胖鸟也终于成功把簪子一叼,飞走了。
“死鸟快还回来,这是我的簪子!”这是她从表姐那“拿”的簪子,要还回去的。
她又开始追着小胖鸟跑,边跑边骂,全然不顾自己现在披头散发的,直至听到周围的孩子在窃窃私语,她才反应过来。
她竟然在皇宫的御花园里,当着众皇亲国戚,世家子弟面前,披头散发地叫骂!
林乐苒觉得天都塌了,在场多是同龄人,不出意外的话,以后他们会在一个圈子里玩,而这将会成为她的黑历史,可能直到她成婚生子,还会被人拿出来调侃。
一个黑着脸的嬷嬷朝她走来,语气很严肃,“林小姐,你这也太失礼了,请跟老奴来。”林乐苒捂着脸被逮走了。
看到坏小孩走了,谢绵绵松了一口气,糕点也不吃了,就往无人在意的假山角落躲着。
谢绵绵正低头数蚂蚁,一双镶玉锦靴忽然停在她身前,小孩仰头看去。
是一个穿着华贵锦袍的年轻男子,年纪比谢怀瑾大一些,眉眼大气好看,五官跟六公主相似。
来人把食指抵在唇上,轻声说:“嘘,本宫是三皇子,别让人知道我在这里。”
谢绵绵点点头。
三皇子轻笑,“你是谢绵绵吗?”
“对的。”小孩老实巴交说道。
三皇子从怀里拿出一封信,“绵绵乖,把这封信交给你二姐。”
谢绵绵有些警惕,歪了歪脑袋,他是三皇子,还认识二姐,应该不会是坏人吧。
“好嘞,绵绵当信鸽了。”小孩捂嘴笑。
假山外传来一阵男童的声音,“我看到她往这里来了!怎么不见人?”
三皇子把信塞进谢绵绵的衣服里,严严实实地藏好,急声说:“要亲手交给她。”便匆匆离开了,生怕被别人看见。
“你怎么在这里?”
林岳季跑过来,拉着谢绵绵的手就要往外跑,“快点,六公主在找你呢!”
谢绵绵本来想挣扎的手停了下来,六……六公主找她,还是来打她屁股了吗嘤嘤嘤。
林岳季把谢绵绵拉到一条小路,“你往这条小路一直走就到了,六公主在那里等你。”
谢绵绵看着无人的小路一阵踌躇。
“你还不快去,晚了六公主就更生气了!”林岳季催促道,把小孩往小路方向推了一把。
谢绵绵害怕生气发飙的六公主,更害怕她会怪罪谢家。
小孩勇敢起来,一股脑往前走,一人做事一人当,打了她,就不能打她的哥哥姐姐了。
林岳季看着谢绵绵背影,童稚的脸阴森地笑了,林若雪姑姑跟他说,谢林两家相生相克,他和谢绵绵只能活一个!
他可不是那个废物林月苒,只会小打小闹,林岳季打听过了,小路尽头的冷宫关着一个疯掉的前朝妃子。
进到院子里的人都会被她用菜刀疯狂乱砍,不知道谢绵绵这样的小身板,能经住几刀呢。
谢绵绵走过了一段两边是宫墙的窄窄小道,跨过一道宫门,前面的路变宽了,也更……荒凉。
谢绵绵仰着头,只觉得两边的朱红宫墙比天还要高。
高大肃穆,阴深,阳光照不进来,周围变得很安静,和刚刚热闹明亮的御花园截然相反,只有抬头望着那一线蓝天,谢绵绵才确信这还是人间。
不知跨过了几道宫门,转过了几道弯,谢绵绵来到一处宫院前。
院门前的青石地砖破破烂烂,还开着一种花,无枝无叶,突兀地从青砖缝隙之间长出来,血色的花瓣灿烂地绽开着。
院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谢绵绵怕六公主等得不耐烦,小手就要去推门。
一只烟蓝色的小鸟停在不远处的地上,歪着脑袋,冷不丁地出声,“绵绵,你在这里干什么?”
谢绵绵被吓了一跳,低头一看,是刚刚那只小胖鸟。
“我在找六公主呀。”
“可这里是冷宫,六公主不住在这儿。”小胖鸟在青砖上蹦蹦跳跳。
冷宫……!
“里面是非常非常可怕的地方!我有一次差点死在里面了叽叽叽。”小胖鸟很害怕。
谢绵绵颤抖着说:“小胖鸟,可以带我回去御花园吗?”小孩的声音极轻,像是怕惊扰到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带你走,绵绵,还有那个簪子吗,布灵布灵的,我很喜欢!”想到喜欢的事物,小胖鸟立马转换了心情,欢快地原地蹦跳着。
“有的,小鸟乖,等我回去了给你拿好不好。”谢绵绵蹑手蹑脚离开了那处院子。
“叽叽叽,往左边走,我在歪脖子树那里等你。”小胖鸟扑腾翅膀飞走了,赶着去歪脖子树那里抓虫吃。
谢绵绵闻言赶紧往左边跑,没跑几步,“咔嚓”一声,她踩到了一截枯枝,院门后安静了下来,接着响起一阵脚步声。
马蹄在青石砖上哒哒哒地跑着,一转弯,就来到了四平坊的主街入口。
已经接近傍晚了,街道两旁高大精致的楼店门前,陆陆续续点上了红灯笼,华灯初上,照映在来往客人的笑脸上。
谢绵绵好奇地望去,街上熙熙攘攘的,多半是成群结队的青年,或者是氛围温馨的一家人。
街上还摆了许多小食摊,卖馄饨的,卖烤饼的,卖甜水的,还有卖樱桃毕罗的,小孩深深地嗅了嗅,咽了一下口水,饿了。
谢怀瑾用指节轻轻敲了一下小孩的脑门,笑道:“小馋猫,到了地方多的是好吃的等着你。”
人太多了,他翻身下马,打算牵着缰绳走,可是留谢绵绵一个小孩在马背上,太不安全了。
谢怀瑾想了想,抬手掐着小孩的胳肢窝往上一提,让谢绵绵坐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小孩一个没坐稳,朝后仰了一下,赶紧扒拉住三哥的脑袋,而后哈哈大笑。
越往前走,人越多,谢绵绵发现人们都围在一起好像在看什么热闹。
等他们走过去,只见半空中,三把大刀凌空来回舞动着,下落,然后被一双大手精准抓住,接着再往上抛着,循环往复。
谢绵绵看呆了,手不自觉拍打着谢怀瑾的脑袋,跟着周围的人一起大声喝彩,“好!”
好厉害啊,我三哥也可以抛剑的,她心想。
再往前,是身体柔软的女子在耍缸子,她半伏着身子,一口沉重的大缸从她左手背,滚过脊背,滑到右手背。
哇,这个也厉害,我二姐估计是做不到了。
谢怀瑾继续向前走,谢绵绵仍扭着头去看那个耍缸的女子。
忽然,一阵炽热朝她涌过来。
谢绵绵呀的一声俯下身,回头去看,发现是一个大汉,他喝了一口不明液体,并没有吞咽下去,只是含在嘴里,脸颊像青蛙一样鼓起。
随后举起火把,向众人示意,围观的人纷纷鼓掌欢呼期待起来。
大汉缓缓靠近火把,“噗!”的一下,把口中的液体尽数喷在火把上。
只一瞬,火把上方竟冒出了一条巨型火龙,在昏暗中把小孩的脸映得火红,她惊艳地张大了嘴巴。
若不是刚刚谢怀瑾躲闪得及时,之前的火龙就把谢绵绵的眉毛都燎光了。
这个也厉害,大哥应该可以的,他老是绷着一张冷脸,忽然从嘴里喷出一团火来,肯定会惊艳到所有人。
到时候他们家组团到街头卖艺,大哥喷火,二姐头顶花瓶,三哥耍剑,肯定很受欢迎哈哈,至于自己嘛,就负责捧着铜锣收钱。
谢绵绵乱七八糟地想着,想到好笑的事情时,还会不自觉地拍打着谢怀瑾的脑袋。
谢怀瑾面无表情,这一路过来,他已经习惯了,只当自己的头是一个寒瓜,让小孩拍拍看是不是熟了。
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目的地,月雅苑。
这是一座华丽宏伟的酒楼,足有三层高,楼外挂满了灯笼,楼里灯火通明,轻纱飘飘,极为雅致。
谢怀瑾把缰绳交给楼外的侍应,牵着小孩的手跨步走了进去。
一个小二迎面走来,恭敬道:“客官几人,可有邀约?”
“在下与白芸姑娘有约。”
小二暗中大吃一惊,查询了一旁的书簿,发现确有其事。
白芸姑娘是楼里的舞娘第一人,舞姿翩翩,她前段时间更是精心编排了一段舞,在今夜盛大地出演。
毫不夸张地说,今夜的客人都是为了白芸姑娘而来的。
他暗地里追随了白芸姑娘这么久,从来没见过她与旁的男子有过多接触,这是第一次,看到她竟和别人有约。
小二愤愤不平地暗自打量着面前的人,确实是风度翩翩的英俊少年郎,他自愧不如。
小二面上僵笑着,作了一个手势,“请客人跟我来。”
他小步走在前面引路,暗想,这男子居然还带了一个小姑娘来,啧啧,夜里的月雅苑鱼龙混杂,带孩子来这种地方厮混,肯定不是好人啊,说不定还是这人的孩子呢。
白芸姑娘遇人不淑啊,小二一边嫉妒,一边痛心疾首。
小二把他们引到了二楼的一间厢房,推开门,“客人请坐,稍后会送上美酒美食。”
这时隔壁的厢房门被下人打开了,透过门缝,谢绵绵看到里面端坐着一个人。
小孩激动地往隔壁厢房跑,谢怀瑾眼疾手快地逮住了谢绵绵的后衣领。
“你干嘛去?”
谢绵绵原地扑棱了几下,仰头对三哥说:“绵绵看到七皇子在里面啦。”
宫里的小皇子竟然在夜里出现在四平坊的月雅楼中?
谢怀瑾牵着小妹,疑惑地敲了敲隔壁厢房的门。
门应声打开一条缝,一个人探出头来,面白无须,来人竟是李公公。
“哎哟,是谢家公子和小姐呀,容洒家禀告一番,请稍等。”看到他们,李公公一脸惊喜。
半晌,李公公重新打开门,把他们迎了进去。
只见七皇子坐在八仙桌前,百无聊赖地饮着一杯甜水。
在七皇子对面坐着的,竟是当朝太子。
谢怀瑾带着小孩深深行了一礼,“金吾卫中郎将谢怀瑾见过太子殿下。”
那青年穿着一身浅黄色的锦袍,戴着玉扳指的手放下酒杯,“免礼,既下了值,不必拘谨。”
谢怀瑾起身,“多谢太子殿下。”
谢绵绵哒哒哒地跑到七皇子面前,“七殿下,你也来玩吗?”
七皇子点点头。
他自三岁起便寄养到皇后娘娘膝下,跟太子哥哥成了更亲近的兄弟。他不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谁,宫中对她的存在讳莫如深。
唯有冷宫中的岚姨知道一些他生母的事情,所以他常常往岚姨的院子里跑。
可是岚姨总是用复杂的眼神望着自己,时常有些恍惚,似乎在透过他,看向旧人。
只是岚姨也不愿多说。
今日太子哥哥出宫,皇后娘娘知道后,牵着他的手来到太子的马车前,嗔怪道:“你带小七出去玩玩,好好培养培养感情,谁家兄弟如你们这般生疏的。”
于是,七皇子就被带到月雅苑的这间厢房里,跟太子哥哥大眼瞪小眼,只觉好笑,似乎这般也不能培养出多少感情来。
谢怀瑾朝太子拱拱手,“我们便不打扰殿下们了。”打完招呼,拉着小孩就出去了。
临走前,谢绵绵朝七皇子挤眉弄眼,示意等会自己来找他玩。
他们回到了白芸为他们准备的厢房,一进门,只见那用上好檀木做的重工八仙桌上,已经满满当当摆满了美食。
晶莹剔透的玲珑蒸饺,薄如蝉翼的烤乳猪切片,上面的猪皮被烤得金黄酥脆。
还有一道海鱼,被浇上了滚烫的热油,谢绵绵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块雪白的鱼肉,沾了沾盘里混杂着葱姜蒜香味的酱油,她迫不及待地放入嘴中,简直味蕾爆炸,入口即化。
一个字,香!
谢绵绵美滋滋地吃着桌上的美食。
白芸姐姐(嚼嚼嚼)对绵绵可真好哇(仰头喝了一杯酸甜的果汁)。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一旁的下人打开门,一个冷着脸的小孩踏进来了。
是七皇子。
李公公笑嘻嘻地跟在身后,也过来了。
“谢公子安,谢小姐安,我家殿下过来串串门。”
谢怀瑾放下筷箸,“欢迎,七殿下请坐。”
七皇子挨着谢绵绵坐下了,他实在是不想面对无话可说的太子哥哥。
与其等她来找自己,不如自己过来,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谢绵绵夹过一只虾饺放进七皇子的碗里,期待地望着他。
七皇子皱着眉,望着小孩用吃过的筷箸夹过来的虾饺。
谢怀瑾一脸复杂,他家小妹什么时候跟七皇子这么要好了,她不是只是六公主的伴读吗,小孩在宫里上学的时候究竟做了什么?
他拿过一个干净的瓷碗,正打算在七皇子发飙之前,把碗换了。
却见,七皇子仍是绷着脸,然后抬起筷箸,把虾饺吃下去了!
竟吃下去了,谢怀瑾脸上更是复杂,有种自家白菜要被拱的感觉。
七皇子嚼着嘴里的虾饺,心想,黑狼摘的没洗过的野果他都吃了,这区区谢绵绵夹过来的虾饺,也能吃。
小小的七皇子还没意识到,其实他是可以拒绝的呀,但是他并没有。
这时,楼下传来一阵悦耳的琴声。
八仙桌的不远处是一排雕花镂空围栏,人坐在桌子上喝着美酒,就可以欣赏到楼下美丽女子的表演。
但谢绵绵就是坐不住,她拿着一块糕点,趴在栏杆上往下看。
一楼大堂中央有一圈半人高的舞台,乐声响起,一群穿着蓝绿色鎏金衣裙的舞娘们就上场了。
她们身姿柔软,两臂挽着朱红色的轻纱,随着琴声的变幻舞动着。
这红绿两种主色碰撞在一起,竟没有丝毫违和感,反而多了一丝异域的风味,让众人惊艳不已。
只是谢绵绵使劲往底下瞅着,都没有发现白芸姐姐,难道她还没有上场吗?小孩疑惑地挠挠头。
她回头看向三哥。
只见谢怀瑾不羁地仰头喝了一杯美酒,时不时才抬起眼皮望向楼下的舞动,一副见惯不惯的风流公子模样。
谢怀瑾许久没出来吃酒了,今日却是带着小妹出来的,不能大喝一场,谢怀瑾有些遗憾。
他也不打算喝完酒壶里剩的酒了,听说月雅苑新进了一种酒,他招呼着一旁候着的下人,“酒来。”
不多时,楼里酒郎就过来了。
“客官,这是咱们楼里新进的酒,玉林酒。”酒郎点头哈腰地介绍着。
谢怀瑾点了一壶,酒郎殷勤地给面前的公子倒了一杯酒。
谢怀瑾先是把酒杯放在鼻子前,闻了闻,随后一饮而尽。
沾着酒渍的薄红色的唇轻启,“此酒,无趣。”说罢,朝酒郎挥挥手,示意他赶紧离开。
酒郎看着谢怀瑾风流不羁的模样,在夜里还带着两个孩子来月雅苑,瞧着就是个荤素不忌的主。
酒郎想,看来那个贵客说的不错,或许可以把那东西推销给面前的公子,事成,他又能大赚一笔了。
“公子,想要尝尝更有趣的酒吗?”
“哦?”谢怀瑾狭长的眼蔑着他,“若是敢骗小爷,当心你的脑袋。”
“小人若是没有,哪敢乱说啊。”酒郎四处张望了片刻,然后偷偷从酒托的夹层里,拿出小小一个纸包。
他低着头,朝谢怀瑾挤眉弄眼,“只需一点点,保证公子快活似神仙。”
谢怀瑾接过纸包,打开一看,里面包裹着红白色的粉末,他凑近嗅了嗅,有轻微刺鼻的味道。
“这是五石散?”谢怀瑾的声音仍旧是波澜不惊。
“客官识货啊,您要多少?”
“多多我都要。”谢怀瑾漫不经心地叠好纸包,“这东西不好找吧,从哪来的?”
“哎,看客官爽快,小人才说的。”以为自己要做成大买卖了,酒郎忍着兴奋,小声在谢怀瑾耳边说:“西河。”
西河?听到这两个字,谢怀瑾心脏狠狠跳了一下。
西河是自北向南流经京城的一条河,常常有货船流经,也有许多花间楼船夜游,热闹非凡。
父亲治下的西河竟有人贩卖五石散?
谢怀瑾冷笑一声。
酒郎不禁打了一个冷颤,看到谢怀瑾狠厉的眼神,他知道,事情要遭了,他拔腿就跑出去了。
谢怀瑾只来得及跟李公公说一句,“请照顾好他们。”便匆匆追了出去。
楼里的客人极多,在被撞到的客人的一片谩骂声中,他追,他逃,不久便消失在了人群中。
“啊!三哥!”谢绵绵担心地追出去。
只是还没跑出门,就被李公公逮回去了。
他仍是笑嘻嘻的,“谢小姐就别追啦,小小贼人还难不住中郎将的。”
小孩心想也是,她家三哥可是天下第一厉害!
这时,楼下的乐声忽然变了,不再似前面的悠远缠绵,而是变得急促激昂起来。
谢绵绵被这一变化吸引了过去,重新趴回栏杆上。
只见那群舞娘已经退下了,缓步走上来一个女子。
穿着月白色的广袖裙,上面绣着繁复的锦绣花纹,裙摆层层叠叠,款步走来时,像是一圈圈荡漾开来的涟漪。
谢绵绵定睛一看,正是白芸姐姐。
她透白姣好的额上贴着一枚红色的花钿,双臂挎着一条水红色的水袖。
“咚,咚,咚。”不知何时,乐声中加入了极有节奏的鼓点,无端给人一种鸿大而振奋的感觉。
舞台中央的女子动了,她跟着乐声的节奏有力地舞动着,长长的水袖被甩向空中,像是倏尔绽放的花。
鼓声越发急促,白芸的舞姿也越发欢快,甩臂,后拱腰,像一颗被风吹得不停摇摆的火苗,旺盛且生生不息。
骤然,鼓声停了,琴声也变得缓慢起来。
烛光只打在她身上,白芸抬起手,缓慢地转着圈,莫名给人一种悲戚感,寂寥又沧桑。
忽然又响起一个鼓声,“咚!”像是敲打在了众人的心上。
扑通一声,孤寂的舞娘伏在地上,像雪山上凋落的花。
整座楼里都安静下来了,众人都沉浸在白芸的舞蹈中,还没缓过神来。
不知是谁先拍起了掌,很快便响起了激烈的掌声,还有赞叹声。
“不愧是白芸啊,观其一舞,夫复何求。”
“在下竟然,看落泪了?”那书生模样的人抹了抹眼角滑落的泪。
白芸从台上站起身来,向各个方向的观众鞠躬,随后,她望着她预定的那间厢房。
那是白芸所知道的,观看视野最好的厢房之一。
只是,白芸并没有看到那个人。
谢绵绵发现白芸姐姐望着她,小孩激动地摇着手,还大声喊着白芸姐姐好厉害之类的话。
白芸微笑着,朝小孩作了一个手势,表示自己听到了,随后,就退回后台了。
谢绵绵学着三哥的模样,仰头饮过一杯果汁,故作畅快地咂嘴道:“快哉,快哉。”
“绵绵好想你啊!”
六公主很少听到这么直白的话,她扭过头,这小孩真是油嘴滑舌。
见六公主不理自己,谢绵绵也不闹,专心做自己的事情。
她慢慢磨着墨,吓得六公主给一旁的宫女递了一个眼神,宫女手疾眼快夺过砚台,“让奴婢来吧。”
谢绵绵笑嘻嘻地把椅子一点一点往六公主身边挪,直到挨着她的好朋友才罢休。
六公主:我说小屁孩就是烦。
“我三哥现在是使团护卫队的队长。”
六公主:我爹还是皇帝呢。
“有很多人要陷害他,我这几天在保护我三哥呢!”谢绵绵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六公主眯着眼睛想了半天,她竟没为父皇干过一件实事,每次刺客来袭她都躲在父皇黄袍底下来着,啧,这次算她输了。
右后方传来一声短促的嗤笑,六公主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讨人厌的小七。
她语气不善,“都闭嘴,太傅快来了。”
谢绵绵捂着嘴巴,右手在纸上画着黑团团,这次写的是肆伍陆。
下堂课是马术,众人转战到马场,马术师傅们都是之前在战场上英勇善战的士兵,不过因为暗伤退下来了。
看着膘肥体壮的高马,小孩们脸都激动得发红,个个都跃跃欲试。
特别是六公主,换上了专门的暗红色骑射服,束着高马尾,露出白皙饱满的额头,踏着黑色靴子,小马鞭凌厉地往地上一甩。
好一个英姿飒爽的小女郎!
谢绵绵双眼冒光,布灵布灵地看着六公主,围着她不停夸夸。
哼,六公主傲娇地抬着头,像一只耀武扬威的开屏孔雀,对谢绵绵的夸夸很受用。
父皇现在最头疼的是北戎,待她把马术练好,便带人把北戎打下来,做公主有什么好的,她要做天下第一女将军!
六公主这般想着,雄心壮志地跟着师傅练马去了。
小孩们都兴致勃勃围着马儿聊天。
只有极个别小孩呆呆坐在一边。
一个是谢绵绵,她太小了,只能骑小马驹,而且早上才骑过烈焰,现在谢绵绵还是对一旁的糕点比较感兴趣。
另一个则是坐在谢绵绵不远处的七皇子,他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热茶,兴致缺缺地想,在郊外跑马才过瘾,和一群小屁孩有什么好玩的。
而且,他余光撇着谢绵绵,他都坐在这里了,还不够明显吗,为什么还不来找他说话。
谢绵绵一口一个酥酪,吃了满嘴奶香味,灌了一口茶,打了大大的嗝,舒服了。
吃饱喝足的小孩觉得无聊了,手有些痒了,看见旁边的七皇子,也不害怕,凑过去说:“七殿下,我们去找岚姨玩吧。”
她想撸猫了。
七皇子耳朵动了动,却装作没听到的样子,慢慢地喝着他的茶,直到谢绵绵嘟着嘴,两只手抓着他的袖子来回晃,“七殿下,去嘛,猫猫也想你了。”
七皇子闻言放下茶盏,真是拿她没办法,怎么会有人这么会撒娇呢。
他只扳起他那稚嫩且肉嘟嘟的脸,对谢绵绵说:“你真烦人,下不为例。”
说着便起身,往外走去,还时不时微微偏着头,看谢绵绵有没有跟上来。
谢绵绵开心极了,七皇子人真好,他是她的第二个好朋友了。
两个小孩走进了无人荒凉的冷宫,这次谢绵绵却不害怕,蹦蹦跳跳地到处看。
他们还在狭长的宫道上比赛跑步,其实只是谢绵绵单方面发起的挑战。
谢绵绵跟在七皇子身后七拐八绕,觉得好好玩,像是在走迷宫一般,每转过一个弯就是一片新的风景。
她惊喜地发现了朱墙下大片的爬山虎,青砖缝里顽强钻出来的橙黄小花,拐弯处一闪而过的野兔。
这片无人的宫殿,生生不息,动植物都在这里野蛮生长。
谢绵绵喜欢极了,特别是那棵银杏树所在的空地,她称其为秘密之地,只有她和七皇子知道的地方。
小孩耸着肩膀,偷偷捂嘴笑。
七皇子侧过头,看见谢绵绵在笑,松了一口气,很多人都害怕这个地方,说起冷宫都是厌恶,恐惧,还编排了红衣女鬼半夜索命的谣言,实在可笑。
说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带别人进来,七皇子摸了摸鼻子,继续走着。
很快,到了岚姨的院子,他们推开门,院子里依旧是上次的模样。
满院的猫儿们咪咪咪的就涌上来了,只是这次求摸摸的对象变成了谢绵绵。
被冷落的七皇子:……
原来谢绵绵能听懂它们说话这件事,在整个咪咪圈疯狂传开了!
憨憨的玳瑁猫用头蹭着谢绵绵的脚,“绵绵,我的屁股痛痛的,是不是也有木刺扎里了?”
谢绵绵往玳瑁屁股上一看,摘下来一颗苍耳。
浑身漆黑的玄猫舔着爪子,“绵绵,我的爪子好痛啊,不能走路了!”
谢绵绵捏了捏肉垫,猫爪跟着自动收缩,谢大夫表示没有大问题,多抓树磨磨爪子就好了。
玄猫喵呜地跑开了,绝不承认是它懒得磨爪子。
胖乎乎的橘猫艰难地挤进来,“绵绵,我的后背好痒,是不是长虱子了?”
谢绵绵撸了撸大橘猫的后背,油光水滑,很干净,“是你太胖舔不到后背啦!”
橘猫瘫在地上享受着谢大夫的独门撸毛按摩,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谢绵绵一只一只地挨个接诊,看完“病”的猫咪们个个都神清气爽,也不离开,围着谢绵绵直呼神医。
“简直就是猫中华佗啊,喵呜~”
“绵绵好可爱,她一定是小仙童吧!”
而七皇子孤零零站在一边,和谢绵绵这里热闹的氛围格格不入,他只觉得它们吵闹。
哼,喜新厌旧的坏猫。
不过,七皇子目光难得温和地望着和小猫玩耍的谢绵绵,摸了摸鼻子,他找来的这个小兽医,还不错,挺……厉害的。
岚姨坐在树下做着针线活,望着被猫团团围住的谢绵绵,一脸慈祥,再看着一旁柔和下来的七皇子,笑着摇摇头。
临死前总算是体会了一番含饴弄孙的快乐。
七皇子对着猫堆数了数,“不对,衔蝉又不在。”那只狸花猫又丢了?
温舒晚很想狠狠甩林若雪一巴掌,但是她的教养不允许她这么做,而且,她也不能给夫君惹麻烦。
明艳的眼眸冷冷望着林若雪,“那也好过某些人,爱而不得,还跑到原配面前来撒野,真是下贱至极。”
一旁明亮的烛光照映在明眸里,好像淬着一团跳跃的火,让人不敢直视。
林若雪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像只被踩着尾巴的老鼠,想骂人,又反驳不了,只能冷哼一声,“看你能得意多久。”
温舒晚转身就走,都懒得理这种跳梁小丑,可藏在袖子里的手却捏着手帕。
直到谢绵绵一脸惊喜跑到她面前,软软地抱着她的大腿,温舒晚才回过神来。
她半蹲着,把谢绵绵紧紧地搂在怀里,感受着小小的身躯给她传来无形的治愈。
温舒晚告诉自己,没事的,会好的。
谢绵绵小手轻轻拍着温舒晚的后背,“大嫂不开心吗?”
温舒晚站起身,牵着小孩的手,摇了摇头,温声道:“看见绵绵就很开心。”
皇帝在保和殿设晚宴款待北戎使团。
大殿内,金碧辉煌,皇帝专属的皇椅宽大奢华,高高设在最上方,两边分别是后宫家眷的座位。
皇上还未出席,大殿两边已经整整齐齐坐满了人,左边的官员及其家眷们,右边是北戎使团。
即便长案上摆满了精致的吃食和美酒,可无人敢先动筷。
不一会儿,“皇上驾到~”
最尊贵的人终于姗姗来迟,皇帝说了几句场面话,右手轻轻一抬,这场宴会便开始了。
穿着华丽服饰的舞娘在殿中央跳着舞,觥筹交错,北戎的汉子望着柔美的舞姿,眼都要看直了。
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突然站起来,朝皇帝拱拱手,说:“北戎来使看来很欣赏大周的文化,臣女听闻谢家二女谢明仪小姐才艺极佳,特别是琴,不知能不能请谢小姐弹奏一曲,让殿上的人欣赏一番。”
听到林若雪说的话,北戎的人窃窃私语,听闻大周的人弹琴很好听,很期待传说中的琴声是否真的能绕梁三日。
大周的人也期待起来。
“听说谢二小姐是京城第一才女,琴艺更是一绝。”
“是啊,今日能大饱耳福了。”
谢明仪听到林若雪的话,不禁看向父亲和大哥,难道林若雪又生出什么花样,难道是想让她当众出丑吗?还是使计让她冒犯圣上,然后被重罚?
谢明仪拿不准主意了,谢父和谢临渊也不知林若雪想做什么。
上面那位发话了,“谢家二女,听闻你琴技出众,今日便让殿上的人都听上一听。”
谢明仪还能说什么呢,她只能多谢圣上。
婀娜多姿的舞娘退下了,谢明仪在宫人摆上来的古琴前,跪坐下来。
纤细的手指轻轻一波,响起几声珠玉落地般的琴声。
好琴!谢明仪像是看到了什么宝贝,兴奋极了,手指迫不及待一挑一捻地弹奏起来。
琴声悠扬,时缓时促。像是缓缓展开的一张水墨画,又像是一个耄耋老人在烛灯下将他的故事娓娓道来。
谢明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时忘了自己还在殿中,也忘了旁边的林若雪还在虎视眈眈。
皇上享受地眯着眼,跟着琴声轻轻点着指尖。
一曲终,鸦雀无声,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
皇上拍手叫好,“当赏!”问她想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
谢明仪手指还停在古琴上舍不得离开,闻言,她站起身行礼,“回皇上,臣女能在这绝世古琴上弹奏一番,已经是最好的赏赐了,臣女无憾。”
皇上哈哈大笑,大手一挥,便将古琴赠予谢明仪了。
众人才慢慢回过神来。
“如听仙乐耳暂明啊!”
“真是一绝,想起了老夫当年还在山野中苦读的时候。”说话的官员抹了抹眼角的泪。
但也有人觉得是呕哑嘲哳难为听。
北戎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他们在赞扬什么。
只觉得刚刚的琴声枯燥极了,时有时无的,让他们如坐针毡,抓心挠肺的。
谢明仪眉眼都压不住笑意,抱着她的宝贝古琴就回到座位。
直到坐下来才发觉不对劲,林若雪竟然不打算干点什么坏事?真是稀奇,林若雪还甚至是,让她得到了一把绝世好琴。
没有辜负谢明仪的“厚望”,林若雪又站起身来了。
“禀皇上,听完谢二小姐这一曲,臣女想起来有要事禀报,臣女昨晚夜观星象,发现一颗红鸾星落入北方,这是吉兆啊。”
林若雪拱拱手,继续说道:“预示着大周若是与北戎联姻,于两国双方都极有好处。”
皇上垂眸不语。
北戎的二王子拓跋弘站起来了,他朝皇帝拱手道:“我们北戎也正有此意,这是我的妹妹拓跋秀。”
他指着旁边的异族女孩,继续说道:“希望能在大周给我的妹妹找到一个如意郎君,当然,我也非常愿意迎娶大周的贵女。”
殿中一片哗然。
“那北戎贼人还想求娶我大周的贵女,真是美死他了,简直白日做梦。”
“我的好闺女啊,快把头低下去,别被贼人看上了。”
林若雪撇了一眼谢明仪,“谢二小姐才貌双绝,跟二王子极为相配,若是能为两国成就秦晋之好,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拓跋弘看了看谢明仪,兀自摇摇头,这种中规中矩的大家闺秀最是无趣了,他并不喜欢。
他看向面覆着白纱的林若雪,还是神秘的高冷美人让他感兴趣。
听到林若雪发言的谢明仪:!
她就知道,林若雪满脑坏肠,行事不会无缘无故,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谢父站起身,朝皇上深深拱手,说:“并非老臣不愿为国分忧,只是老臣答应过亡妻,要好好照顾儿女,望圣上三思。”
皇上轻笑一声,“你总是这般,朕可什么话都没说。”
他摇摇头,什么时候开始,昔日的伴读好友竟对自己这般生分了,诚惶诚恐的。
“两国联姻这事,还需从长计议,此事全凭自愿,朕绝不会强求。”
众人纷纷起身,恭敬地朝皇上行礼。
拓跋弘扯了扯嘴角,“此番进京,我们北戎为圣上准备了惊喜节目。”
“哦?那朕就等着大饱眼福了。”
拓跋弘拍了拍手,“有请我们的训兽师,汉达。”
一个高瘦的汉子走了进来,他头上缠着布,满脸胡须,眼睛深邃,格外有神。
两个手下推着一个巨大的笼子,缓缓跟在汉达身后。
拓跋弘为皇上介绍道:“汉达是我们北戎的第一驯兽师,无论多凶猛的野兽最终都会驯服在他的长鞭之下。”
汉达朝皇帝拱拱手,说道:“下面我将为陛下表演一个节目,训雕。”
他向手下摆摆手,那两人会意,一同把罩在铁笼上的黑布掀开。
殿上的人个个都伸着脑袋好奇地看。
只见大殿中央,矗立着一个巨大的铁鸟笼,鸟笼里困着的东西才是最让他们目瞪口呆的。
“这竟是,金雕!”
“老夫没看错吧。”
皇上也瞪大着眼睛沉思着。
汉达右手拿着鞭子,高昂着头,享受着大周的人没有见识过市面的样子。
随后,他提起鞭子,重重地打向金雕。
“呜!呜!呜!”金雕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立完威,汉达朝金雕吹了一个口哨,并抬手做了一个手势,示意金雕作动作。
可金雕冰冷的琥珀眼盯着他,不为所动。
汉达使劲吹着口哨,却见金雕一动不动,竟连毒药都控制不了它了吗?
而后,汉达又拎起鞭子,狠狠地打向金雕,那便打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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