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朝云江朝云的女频言情小说《穿成逃荒农女,我带弟妹成权贵朝云江朝云》,由网络作家“朝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朝云回头,发现是一个有些面熟的人。“你是?”那姑娘快走几步,“你不记得我了?我是阿莹呀。”朝云立即想起她的那句“吞金自杀”。“是你?这段时间你去哪了呀?”她一身干净体面的衣裳,脸上也重新有了光彩。“我其实没告诉你们,我本是刘家的奴婢,因为回家探亲,被拐了去,好在你帮我逃出去了。”她将朝云领到路边,给她买了一碗热面叶。“怪不得呢,看你谈吐也不是一般人。你当丫鬟月钱多少?”“我的月钱不多,只有几百钱。”朝云立马顾不得吃,着急地问她:“你那个刘家,还招奴婢不?我也想去当奴才,只要给我工钱,我弟弟生病了。”阿莹说:“我帮你问问吧,但现在肯定不买内院服侍的人,只能去外院做粗活。”“做粗活一月多少工钱?”“大约三四百文罢。”“多少?!”朝云腾一...
《穿成逃荒农女,我带弟妹成权贵朝云江朝云》精彩片段
朝云回头,发现是一个有些面熟的人。
“你是?”
那姑娘快走几步,“你不记得我了?我是阿莹呀。”
朝云立即想起她的那句“吞金自杀”。
“是你?这段时间你去哪了呀?”
她一身干净体面的衣裳,脸上也重新有了光彩。
“我其实没告诉你们,我本是刘家的奴婢,因为回家探亲,被拐了去,好在你帮我逃出去了。”她将朝云领到路边,给她买了一碗热面叶。
“怪不得呢,看你谈吐也不是一般人。你当丫鬟月钱多少?”
“我的月钱不多,只有几百钱。”
朝云立马顾不得吃,着急地问她:“你那个刘家,还招奴婢不?我也想去当奴才,只要给我工钱,我弟弟生病了。”
阿莹说:“我帮你问问吧,但现在肯定不买内院服侍的人,只能去外院做粗活。”
“做粗活一月多少工钱?”
“大约三四百文罢。”
“多少?!”朝云腾一下站起来,不由分说:“好姐姐快帮我问问吧,做牛做马我都愿意去。”
阿莹笑了笑,“你别急,我回去就帮你问,你现在住哪里?”
朝云把自己现在居住的地方告诉了阿莹,阿莹又给了她几十文钱。
等阿莹走后,朝云三两下将热面叶吃完,然后又买了一碗,倒进自己的粗瓷大碗里,端回去给三秀和毛毛吃。
毛毛是自上次吃热面条后第一次吃到咸面汤,他双手捧着碗,朝云给他扶着,喝得小心翼翼,额头上都渗出了汗。
“姐姐,好喝。”
朝云露出会心的微笑,“好喝就多喝点,快点把病养好。”
“妮啊,你那面汤能给我们分点不?好长时间不吃盐巴了,浑身都没劲儿。”旁边一个老大娘问道,她怀里还有个小孩,眼巴巴地看着毛毛碗里的面汤。
“可以的。”朝云把面汤分了点给老大娘,看着他们细细品味的样子,感叹生活不易。
第二天,朝云照样去洗衣服,一边期待着阿莹的来信。
傍晚,有人来找她,说是阿莹给她捎信,让她明日一早收拾整齐去刘府后门等候。
夜里,毛毛又发起热来,急得朝云恨不得现在就去刘府当差。
早上天刚亮,朝云起来打了一盆井水,不是很凉,洗了脸、洗了手,将头发扎整齐。
今日她才有机会细细端详自己这副新模样。
巴掌大的小脸,弯弯的眉毛,圆溜溜的眼睛,像是林间的小鹿,朝云最喜欢她的鼻子,端正、挺翘、精巧,使整张脸五官布局恰到好处。
这张脸乍一看就像是纯真懵懂的小女孩,但朝云成熟的灵魂给她增添了一份柔和坚定、一丝神秘莫测。
朝云觉得,她穿越过来并不是什么都没有,起码有一张不错的面孔。
只是这面孔太过苍白,这身躯太过羸弱。
早上巳时不到,刘府后门处已经来了不少人,都是人牙子带来的,只有少数几个是家人领来的,朝云就是自己一个人来。
这些人中,她穿得最破烂,一个人站在角落里,瘦瘦小小的,也不知道能不能被挑中。
院子外面来了几辆马车,虽然简陋,但防风,女孩子们都有些怕怕的,只有朝云积极,拉着毛毛第一个上车,捡了个最舒服的位置,上车就睡。
一路上朝云睡得极为惬意,后来被一阵哭声吵醒,醒来一看,一车的女孩子都在抹眼泪。
“你们这是怎么了?”
“你还睡得着,我们马上就要被卖掉了。”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卖到哪里呢?”
“卖到金陵城、花街柳巷去。”
朝云笑嘻嘻道:“那好呀,我们坐着马车就能去金陵城了。”
那女孩子苦叹道:“为人莫作女儿身,一生苦乐由他人。”
朝云翻看自己生了冻疮的脚,又痒又疼,心道到了金陵城一定买一双棉鞋穿。然后脱了毛毛的鞋,给他检查。
“姐姐,疼。”毛毛咧了下嘴,朝云低头一看,毛毛的小脚丫不知什么时候磨破了,还有好些细口子,因为脏兮兮的所以没发现。
朝云有些自责,自己第一次带小孩,并不够细心。
“把这个给他包上吧。”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一个六七岁小丫头,头发稀疏发黄,从衣袖里掏出来两块洗得发白的麻巾,熟练利落地给毛毛两脚包上。
“谢谢你呀,小妹妹。”朝云看得有些羞愧,自己连个小孩子都不如呢。
路上女孩子们分吃了又硬又冷的粗面馒头,一天一夜后,她们到达了金陵城。
“京城不愧是京城,果然气派得多!”朝云不住地赞叹,心想自己真是天选帝都打工人啊,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马车七拐八拐进了一个院子,大娘下车笑道:“姑娘们,今晚回去梳洗梳洗,打扮一番,明天掌柜来相看。”
朝云下车后想四处看一看,就发现院子四角都有男人把守,她刚一走近就被喝退。
“你瞧吧,防着我们呢。”马车上哭泣的清秀女孩子小声说。
朝云表情严肃,忽然发现毛毛不在身边,四处一望,看到之前的黄毛小丫头牵着他站在一边。
朝云谢谢小丫头看护毛毛,小丫头说:“我从小就带弟弟。”
“那你弟弟呢?”
“弟弟生病了,爹娘把我卖了给弟弟看病。”
朝云觉得一阵凄凉。
晚上,大娘破天荒地好心,煮了几锅热腾腾的面条,每人分得一碗,朝云端起碗狼吞虎咽,还抽空叮嘱毛毛多吃点,吃完才觉得活了过来。
吃过饭,大娘又让烧了几锅热水,女孩子们在屋里,你帮我、我帮你,凑活着擦洗了下。
朝云给毛毛的小脚丫仔细洗了洗,重新包好麻巾。
晚上,大家挤在大通铺上睡觉,朝云觉得这是穿越以来过得最舒服的一天了。
半夜,外面忽而吵闹起来,大娘板着一张脸,将大家都喊起来,看外面跪着的清秀女孩子。
原来她试图逃跑,被抓住,要当众惩罚。
“给我剥了她的衣服。”大娘俨然换了一个人,冷酷得像是夜叉。
汉子们剥了女孩的衣服,还趁机摸了几下,女孩子浑身颤抖,像一团软玉蜷缩在地上。
大娘手握鞭子,狠狠打了那女孩子十几下。
“谁要再想跑,就比她还惨!”
惩罚结束,几个好心的女孩子围上去,给那女孩穿上衣服带回房间。
“阿莹,你何苦这样,认命吧。”
阿莹冻得嘴唇发紫,满脸死志,问:“谁有金子?给我一块,我活不了了,吞金而死罢。”
“我有金子,我早不用在这遭罪了。”另一个女孩子没好气地说。
“我身子脏了,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阿莹泪如雨下。
女孩子们都低头啜泣,朝云冷冷道:“哪里脏了?不就被摸了几下,没有外人看到,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
阿莹连同其他女孩子都被这话震惊了,忘记了哭泣。
朝云凑近道:“咱们从这出去,没人认识,改头换面,重新开始生活就好了。”
“可是,咱们出不去呀。”
“我有个办法,但需要你们帮我。”
朝云想,她们这群女孩子里,有正经花钱买来的,还有像她这样被拐来的,要是被官府知道,老虔婆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咱们这样这样……”
阿莹捂嘴惊呼:“你这样也太胆大了吧?”
朝云说:“你死都不怕了,还怕这个?”
几个女孩子都是十几岁,可以嫁人的年纪,想想刚才阿莹的遭遇,内心煎熬。
“若是不试一下,咱们以后天天都是这种日子,被男人摸、被男人打……”
“停!我们愿意试一下。”
于是她们悄悄行动起来,先拿褥子遮住了房屋的门窗。
房子已经从外面上了锁,她们出不去。
屋里黑漆漆、静悄悄,女孩子们小心翼翼行动着,忽然一道响亮的声音,吓得她们魂都要出来了。
“大娘,大娘!你们快来呀,她们要跑了!”一个女孩子在床上喊。
朝云头发散乱,长出一口气,整整衣裳,板正地朝钱嬷嬷跪下来,磕了一个头。
“嬷嬷,朝云姐弟三人被府上收留,有个活路,万分珍惜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行事不端自断生路?倘若我姐弟三人见识浅薄真拿了小红姑娘的东西,事后还大摇大摆地回来,不是自投罗网吗?再者,小红姑娘一副金手镯我们放着不偷,只偷一副耳坠子,似乎也说不过去呀。”
钱嬷嬷一扫眼过去,小红不自然地拉拉袖子,果然腕间有一对铰丝金手镯。
一番话确实句句在理,朝云又叫来哭泣的妹妹和弟弟,叫他们一起跪下。
三秀得到姐姐的示意,朝钱嬷嬷磕头:“嬷嬷,我们没有偷东西,姐姐说府里对我们有恩,一定要知恩图报。”
毛毛不会说话,只知道磕头。
姐弟三个真情流露,冷面如钱嬷嬷也不得不动恻隐之心。
小红娘还要去拉钱嬷嬷的袖子,“她婶子……”
钱嬷嬷一甩袖子,怒声道:
“你们三个才来多久,闹得院子不安生。”
朝云听到这里,紧咬嘴唇。
“马上搬去旁边的柴房住,再闹事就赶出府去!”
“啊……谢谢嬷嬷!”朝云立即磕头,嬷嬷这是相信她了。
“还有你们,”钱嬷嬷对着众人说,“都是府里老人了,这么拎不清,府里最近有事,你们还吵吵嚷嚷,怕主子听不见是不是?都给我干活去!”
小红爹娘只得憋了一肚子气,愤愤而去,其他人也不敢再提起。
朝云虽受了诬陷,但不算吃亏,立马带了弟妹收拾东西,搬去院子旁边的柴房,她也早不想跟小红她们住一起了。
柴房虽然简陋,但好在算单独住所,不用看他人脸色。
朝云围上面巾,将柴火都搬到外屋,里面打扫干净当卧室。
“姐姐,我和弟弟很乖,都没有偷拿别人的东西。”三秀说。
“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她们就是想独占一个大屋子,才想尽办法把我们赶出去。”
收拾了大半天,总算能住人了,三秀好开心,将柴房的窗户用水擦了一遍又一遍,将姐姐今天给自己买的头绳,一根一根挂在上面。
“姐姐,这个柴房还挺大嘞。”
“是呀,很宽敞,回头等你们大了,在中间拉个帘子,就相当于两个房间。我和你一间,毛毛自己一间。”
毛毛不乐意了,“我和姐姐一间。”
“你长大了就是小男子汉了,不能跟姐姐一间。”
“毛毛不长大。”
三秀大笑,“哈哈哈,你不知羞。”
朝云觉得,搬到这里,三秀和毛毛心情都放松了许多,这样也利于他们成长。
晚间,丽莲得知了朝云的经历,询问她有没有关系。
朝云叹口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没关系的。”
但心里已经对小红一家骂八百遍了。
小翠很快回来,和小红继续享用两人一间的大卧房。
小翠说:“钱嬷嬷这都不处置他们,简直是老糊涂了。”
小红说:“可不是老糊涂了,你看她那么大年纪,没两年就要被赶去庄子上养老了。”
这件小小的风波成了大杂院里茶余饭后最受欢迎的谈资,背地里多有人说朝云姐弟几个手脚不干净,见到他们常指指点点。
“姐姐,我们在这!”又是一道稚嫩的声音,朝云回头一看,黄毛小丫头牵着毛毛在角落里站着,毛毛朝她伸着手。
朝云狂奔过去,紧紧抱住毛毛,她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对毛毛有感情了。
如果她大意将毛毛丢在里面,她会内疚一辈子的。
院内乱哄哄,姑娘们都趁机逃出去。
“咱们先离开这。”朝云一手拉一个,跑出院门,远方天空微微透出霞光,朝云也不知道该去哪。
“小妹妹,你要去哪?”
黄毛小丫头低下了头,“我不知道家在哪……姐姐,我能跟你们一起吗?”
朝云沉默了,她已经有了一个包袱。
“姐姐,我吃得少,可以照顾弟弟,还会干活,我什么都会干……”
“好吧!”
朝云嘴巴比脑子还快。
小丫头显而易见的开心,一手紧紧牵着毛毛,“姐姐,我一定会听话的。”
“咱们先离开这。”
三人刚迈开脚步,角落里冲出两个大汉,拦住他们:
“嘿,这还剩三个,往哪跑?”
大汉像拎小鸡似的一把拎起小丫头和毛毛,另一个大汉扛起朝云,朝黑暗的小巷跑去。
“救命!救命!”朝云拼命挣扎,情急下拿出火折子,吹了几下,将冒火的头按在大汉腰间。
“哎哟!”大汉仿佛狗熊一般跳起来,朝云摔下来,爬起来就跑。
远处跑来一队官兵,似乎是来灭火的,朝云如同见到救命稻草,跑过去,跪在头领面前就喊:“大人救命!”
潜火队头领是个少年,名叫刘易行,今年一十八岁,眉目英挺,器宇不凡。
今日是他就任军巡铺参军一职的第十天,也是他第一次带领潜火队扑灭火情,此时他急于救火,却不料被一个小姑娘拦住了去路。
“你们速去灭火!”他吩咐一声,眉头紧皱,喝问道:“你是什么人?阻拦潜火队可是重罪!”
朝云狼狈不堪,说话带着哭腔:
“大人,我们是北边逃难来的,路上被人拐卖了来,刚从着火的屋子逃出来,现在我弟弟妹妹被那伙拐卖犯掳走,求大人帮帮我!”
刘易行正是热血少年,一听说有拐卖人口,大手一挥,“去追!”
这声音还带着少年感,但让朝云一下子安心不少。
不一会,几个官兵就带着那几个大汉回来了,连虔婆都抓了来,毛毛和小丫头见到朝云,像小鸡见到母鸡一样围过来。
此时大火已经快被扑灭,刘易行敏锐的眼神在朝云等人身上扫视。
“火是谁放的?”他沉声问。
“一定是她!她身上还带着火折子呢。”大汉抢先回答道。
朝云不甘示弱:“大人,他诬陷,他们拐卖人口,把我们骗了来,关在屋子里,半夜不知道怎么起了火,大人赶来,我们才得救。”
刘易行盯了盯朝云,朝云抹了抹脸,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刘易行又问大汉:“你可拐卖人口?”
老虔婆哭声震天:“大人冤枉啊,这都是我正经买来的人,小人怎么敢拐卖呢?您看,卖身契都在这呢。”
她掏出一叠纸。
“大人,”朝云说,“我们不是被卖的,是他们骗来的,他们没有我们的卖身契。”
刘易行让人拿来印泥,印了朝云等人的指印来比对,只有小丫头对上了。
朝云说:“那么多人抢呢,哪轮得到我一个逃荒来的丫头?况且我才入府多久,再等等吧,日子长着呢。”
阿莹觉得也是,又塞给朝云一把钱,“你弟弟病好些没?这是新近太太给的赏钱,你拿去用吧。”
朝云没要,毕竟她现在手里也有五两银子。
天气转暖,朝云想起三秀和毛毛户籍的事情,打算去钱嬷嬷的院子问一问。
一进门,就看到钱嬷嬷拿着个账本,在灯下眯着眼睛瞧。
她看到朝云来,忙招手她过去:“云丫头,你过来,听说你会看账本,帮我看看这账本有没有问题。”
“这是什么账本?”
“这是我那妹夫,新做了买办,记的账给我看。我得仔细着点,万一他大车拉煎饼——贪多了,也要累着我。”
朝云小心接了账本,耳中留意钱嬷嬷的话头。
仔细瞧了一会,朝云就发现其中有不少猫腻,看来这新买办仗着自家大姨姐当管事嬷嬷,有些肆无忌惮了。
“嬷嬷,您瞧这里……”
钱嬷嬷听完,气得将账本一甩,“你去,将他两口子给我喊来!”
很快钱娘子夫妻两个过来了,畏手畏脚站在下面,钱嬷嬷让朝云问他们。
“前日买柴火五百斤,花费十两银子,算下来二十文钱一斤;买干草裹的新树苗,记账干草料花费一两二钱银子,那算下来干草要二十四文钱一斤,怎么比柴火还要贵呢?”
朝云只挑了几个念,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下。
夫妻两个一听,也不敢再隐瞒,齐刷刷跪下来。
“她大姨,都是些零星小钱,我们可不敢贪太多。”
“还敢说!现在贪小钱,慢慢你们胃口就大了,张娘子他们的下场你没看见?别以为我会护着你们,到时候你们被揭出来,连带着我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两口子吓得战战兢兢,生怕刚到手的差事飞了,连连求饶。
到底是亲戚,钱嬷嬷将他们狠狠敲打一番,并未严惩,只把朝云叫过来,指着她说:
“日后你们的账本,都要经过这丫头过目,她的厉害你们是知道的,若再有这样的事,你们就卷铺盖走人了。”
“是是是,他大姨你放心,我们不敢不规矩了。”
朝云面上无波,但心中叫苦,这可是得罪人的差事。
等人走后,钱嬷嬷将腿一盘,说:“云丫头,我身边缺个会看账目的,以后你就过来帮我盘账吧,我跟管家说说,给你一月六百文月钱,不比茶水丫头低。”
管账?朝云心中盘算,虽说会得罪人,但也能长见识,关键月钱翻倍,还不累人。
只稍作思考,朝云答应下来。
第二日消息传了开来,下人们议论纷纷。
以前外院是没有管账的,都是内院直接统管,估计是上次张娘子的事情,才新弄了这个差事。
只是这差事竟然落到一个烧火丫头身上,众人都没想到。别人问起,朝云就说以前家里是做账房的。
丽莲从另一个茶水丫头秀儿得知这件事,秀儿酸酸地说:
“听说月钱跟咱们一样,每天就是看看账本,不像咱们一站站一天的,真是个美差。”
丽莲虽然惊讶,但并不认同:“虽说不用站着,但咱们能见到主子,这才是关键的。”
秀儿说:“你才傻,她管账目,有机会见到内院的主子的,你瞧着吧。啧啧真不简单,她才来两三个月吧?”
朝云现在确实轻松多了,账本对她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毕竟现代可是学过会计的。
她虽然能轻易看出账本的问题,但颇晓得中庸之道,知道大家都要养家糊口,小鱼小虾的就当没看见,渐渐地买办知道她的为人,就和她热络起来。
为了管好账,保住自己的饭碗,钱嬷嬷还给朝云准备了纸笔。
纸砚笔墨可是好东西,朝云现在的月钱也根本买不起。她每天带一两张纸和一点点墨水回去,教三秀和毛毛认字。
阳春三月,朝云得空外出,带了弟弟妹妹去办户籍。
“叫什么名字?”
“我叫江朝云,这是我妹妹,叫江葳蕤,这是我弟弟,叫江雁翎。”
这是朝云斟酌了几天给弟弟妹妹取的大名。
“写好了,你在此画个押。”
姐弟几个按了手印。
办完户籍,朝云一手牵一个,姐弟三人走出衙门,外面正是暖阳高照,空气中都是春天的味道。
朝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云生锦绣春来信!今天是个好日子,走,姐姐带你们吃馄饨庆祝去!”
吃过馄饨,朝云买了几笼大馒头,带着弟妹回到了安济坊附近的荒宅子。
这个地方仍然是许多无家可归人的容身之处,有些人不在了,又来了许多新面孔。
朝云将馒头都分给了大家,又将二两银子换成的铜板,分给老人和小孩。
过了两日,刘夫人要带着府里的姑娘们出去踏青,钱嬷嬷点了一批外院的丫鬟仆妇跟着服侍,朝云就在其中,她还被允许带上弟弟妹妹。
出发前,三秀和毛毛将新衣服叠好放在床头,然后抱着朝云给他们做的新鞋子睡觉,期待明天出去玩。
第二天一大早,钱嬷嬷就忙活起来了,准备马车、饭盒、恭桶、帷幔之类的。
辰时,内院的丫鬟婆子陆续出来,将夫人和姑娘们的用具放到车上。
丽莲和朝云在一旁看着,丽莲满眼羡慕:“瞧她们的衣裳,我还以为她们就是姑娘们呢。”
丽莲虽然是家生子,但一直在庄子上,还没见过府上的几位姑娘,朝云更没见过。
朝云也期待古代的大家闺秀是什么样的,不一会,熙熙攘攘的脚步声来,一群丫鬟婆子簇拥着刘夫人从内院出来。
刘夫人稍显丰腴,算是个白胖妇人,一身深绿银牡丹暗纹锦裙,头上戴着金累丝点翠凤簪,手上是硕大的红绿宝石戒指和金灿灿的手镯,一整个的珠光宝气。
随后是几个年轻丫头,手里捧着首饰盒、脂粉盒和衣物,围着来两个十四五岁的姑娘,一个着粉裙披水红泥金帔子,额间一朵桃花花钿,两耳晃动着粉彩宝石耳珠,眉眼灵动,俏丽活泼;一个着月白裙,淡黄色披帛,细长眼、柳叶眉,发髻上簪着数枚珠花,后脑数朵淡青色绢花,迎风颤动,清丽脱俗。
“这就是府上的二姑娘和三姑娘吧?”
小孩朝她伸着手,哭得好伤心,朝云头脑发麻,摆着手。
“不行……”
几个妇女上前拦着她:“你也饿吧?等会给你一大碗肉,饿的滋味不好受吧?”
“你吃了肉,才能活下去,才能走到南边。”
所有人都在劝她。
几个男人围着小孩,有的磨刀,有的烧水,都盯着呜呜咽咽哭泣的小孩,面露馋意。
“等会撒点盐巴,香得很嘞!”
朝云后脊发凉,嘴里却分泌了唾液。
此时她肚子很饿,很饿,似乎有蚂蚁在啃食她的胃。她的身体确实想吃肉,喝热乎乎的肉汤。
肉汤滋润肠胃,全身都会暖和起来。
朝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如果吃了人,那她还能算作人吗?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残酷。
她想活下去,不想饿肚子,但她不想泯灭人性。
现在被吃的是这小孩,下一个就是她了!
朝云猛然惊醒,但她一个小女孩,能做些什么呢?
这一刻她仿佛被绝望吞没,拼尽全身力气,她终于大喊出声:
“不能吃!不能吃!这是我弟弟呀!”
身边人劝她:“孩子吃了再生就是了,大人死了就全完了。”
小孩被脱了衣服,男人衡量着怎么下刀才好,朝云挣扎着大喊:
“别吃他!我有粮食,我把粮食给你们。”
她掏出来大雁粪,所有人眼睛都往这边瞟。
朝云颤抖着声音说:“这个可以煮粥,我们都能喝。”
大汉看了看,“这点东西够谁吃的?”
他还要吃小孩。
朝云好无助,她跪下来祈求:
“别吃他,求求你们了!”
“大爷大叔婶子,你们都是好心人,发发善心吧!”
“求求你们了,我就这一个亲人了!”
终于,一位老人看不下去了,上前夺下了汉子的刀。
“有粮食,不能再吃小孩了,再吃就不是人了!”
似乎所有人都被这句话惊醒,朝云趁机冲过去抱住小孩,给他穿上衣裳,带着他到老人面前磕头。
“谢谢爷爷救命之恩!”
老人给他俩领到一处僻静地,“唉,待着吧。”
水烧开了,一个女人将大雁粪放进去,很快煮出来一锅极稀的粥,大家分着喝了。
黎明时分,终于有鼾声响起。
朝云抱起小孩子,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等远离了人群,她放下小孩子,牵着他往山里跑起来。
小孩子也很懂事,一声不吭,紧紧抓着她的手。
前路一片漆黑,一大一小两个孩子赶路一个时辰,朝云找到一处隐蔽的山坳,点燃了枯枝树叶,这火折子还是她从那群人身上顺来的。
周围是黑漆漆的、静悄悄的,火光映着小孩子红彤彤的脸,让朝云看着心安。
这一刻,天地那么漆黑,朝云的小小世界里只有她和小孩子。
“还好有你陪着我,有你在,我觉得不那么害怕了。”
朝云将小孩子搂进怀里,贴着脸,经过这一夜,两人仿佛真有了血脉亲情。
“我这还有一块大雁粪呢!”
朝云掏出来贴身藏着的一小块大雁粪,在火上烤了烤,香喷喷的,送到小孩子嘴边。
小孩闻了闻,小手又推了回去,“姐姐,吃。”
朝云愣了一下,笑起来,“咱俩一起吃。”
就着火光,两人分吃了烤熟的大雁粪。后来,朝云吃遍天下美食,都觉得没有那天吃的烤大雁粪好吃。
“你是大雁粪救下来的,以后我就叫你雁毛吧,我是姐姐,你是弟弟。”
雁毛不知道听没听懂,捡着树叶往火堆里扔。
朝云想了想,雁毛听起来像“腋毛”,又给他改成毛毛。
朝云从背阴的山坳里挖了点残雪,手捧着在火上烤化了,给毛毛喂了点水,自己再喝点。
就这样,朝云带着毛毛在山里赶路,有一天他们捡到一只死去的大喜鹊,烤了当了口粮,白天休息的时候就到处挖草根和树皮,晚上就睡在草稞子里。
直到有一天,朝云听到了虎啸声,才带着毛毛出了山。
后来回想这段日子,朝云都十分惊奇,他们竟然能活下来。
出山之后,朝云看到路上逃难的人稀稀落落的,观察了一下,跟在这些人后面。
傍晚时分,他们进了城,朝云好激动,终于撑过了最难的日子。
有好心人家在城门口施粥,朝云发现自己连个碗都没有,急得不行。
朝云问一位逃难的人借碗用,被人家断然拒绝。
“饭碗饭碗,没了饭碗就活不下去了,你给我打碎了怎么办?”
朝云面红耳赤,但人饿极了什么脸面都不顾的,她拉着毛毛跪在了施粥的人面前。
“好心的大哥,求求你们给我们一个碗吧。”
有排队领粥的人笑话她:“小姑娘,你讨饭怎么连个碗都没有?”
朝云就当没听见,拉着毛毛给施粥的人磕头。
“好心的大哥,我们姐弟两个逃难过来,爹娘都没了,能活下来实属老天开恩,能见到大哥更是上天赐福,求大哥可怜可怜我们吧!”
“小姑娘不要太贪心,要粥还要碗,一个大碗还要好几文钱呢。”
朝云跪在冰凉的地上,本已不抱希望,施粥的大哥一声“拿去”,就有一个大瓷碗盛着热腾腾的粥递到面前。
朝云激动万分,就连毛毛都欢快起来。两人接了粥不忙着吃,先走到施粥的大哥面前磕头。
几个男人说:“我们也是奴才,你们要谢,就谢我们的主子吧。”
朝云问:“请问大哥是哪个府上的?我们日后去府门前磕头谢恩。”
几个男人笑了笑:“我们主人家不在这里,要往南方再走一百多里,到了金陵城,我们主子就住在那里。”
朝云看了看施粥棚旁边的旗帜,上面写着姜,“姜家。”她默默记在心里。
她带着毛毛走到一边,两人你一口我一口,那粥仿佛琼浆玉液,香甜可口。
有排队的看到朝云要到了饭碗,也闹着要饭碗,几个大哥凶神恶煞般吼了吼,这才老实。
朝云没有排队就领到了粥,得以早早去找落脚点。有一处破庙可以住,朝云打扫出一个避风的小角落,铺了薄薄的一层干草。
她说:“毛毛,以后咱就住这了。”
才收拾好,转身的功夫,一个妇人抱着孩子屁股一撅,把毛毛拱出去了,然后一屁股坐下来。
“大娘,你屁股往哪撂呢?”
朝云尴尬一笑,“我哪有那个福气呀,是咱们家公子去救火的时候,救下了我们姐弟。”
丽莲感叹:“咱们公子年纪轻轻就做了官了,满京城里多少高官子弟都比不上的。”
朝云心说,还不是因为有个好爹。
很快两人分别,丽莲住的是另一个大杂院,更大人也更多。
朝云进了屋发现,屋里黑漆漆的,小红和小翠都还没回来。
“三秀,毛毛,你们在哪呢?”
不一会,黑暗中响起了三秀的声音,“姐姐,我们在床上呢。”
“怎么不点灯呀?”
三秀说:“小红姐姐晚上回来一次,说不许我们点灯,灯油要花钱的。”
朝云摸索着把灯点上了,温暖的黄色灯光柔柔地散在屋里,三秀和毛毛才渐渐活泼起来。
“今天吃的什么饭?毛毛有发热吗?”
三秀嘴打开了,开始汇报今天的情况,手脚麻利地帮朝云摆饭,姐妹三个在温黄的灯光下吃晚饭。
不一会,小翠回来了,进屋一看,对着她床头的窗户坏了,呼呼地漏着风。
“这窗户怎么回事呀?”小翠质问。
朝云回答:“早上不知道谁锁了门,我便撬开窗户翻出去的。”
“那你得给它修好呀,你怎么一点规矩不懂?”
“那你们谁锁的门?谁锁的谁修吧。”
小翠暗咬牙关。
晚上朝云从箱笼里翻出一条旧床单,在床头挂起来挡风。
小翠则被风吹了一晚上,第二天就开始头痛。
之后的几天都不见小红回来,估计是到她爹娘那住去了,小翠病了几天,于是这阵子都十分安生。
朝云和丁婶子相处不错,知道朝云还带了弟弟妹妹,没有爹娘,丁婶子常塞给朝云一些吃食,让她带回去给弟弟妹妹。
“像你这样能干的姑娘可不多了,把弟弟妹妹抚养长大,可不容易。”
朝云现在已经烧火已经十分娴熟了,空闲时间她带了些针线,给弟妹改改衣裳啥的,并且她开始学习女红,因为针线活还能卖钱。
她一个现代灵魂,并不擅长绣花,好在她有耐心,针脚绣的齐整,再加上花样新奇,倒还不错。
丁婶子看着说:“你这手还挺巧,到外面也能卖点钱。”
朝云用牙咬了线头,笑着说:“我这个可不卖,这是绣给婶子您的。”
“哟,给我的,是什么东西?我瞧瞧。”丁婶子忙接过来看。
这是一个类似腰封的东西,朝云在里面加了些东西,系在腰上相当于现代的护腰。
“您整天站着炒菜不是累得腰疼吗?把这个系在腰上,能护腰。”
朝云帮丁婶子系上,那护腰用的褐色布料,耐脏,上面绣了一只丑丑的hellokitty,但丁婶子觉得这猫好看极了。
“真不错,真好,我这腰果然不怎么疼了,这图案也好看,你这姑娘手也太巧了。”
丁婶子赞不绝口,手摸着护腰左看右看,系上就不想拿下来了。
朝云也开心,“婶子你要是觉得舒服,回头我再给你做一条,换着戴。”
丁婶子欢喜地拉着朝云,给她塞了几把花生米,“好孩子,别累着了,今天主人家都去外面赴宴,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朝云接了花生米,并未急着回大院,而是去找外院管事钱嬷嬷。
刚走过钱嬷嬷后房窗户,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句话:“她大姨,您费心给留意个差事……”
朝云便在门外等候,不一会钱嬷嬷送人出来,她才笑脸迎上去。
“嬷嬷好!嬷嬷今天气色不错,最近腿可还疼吗?”
“谁偷东西了?”
“就是你们,你们姐弟都是贼!偷了东西了就出去卖,我那副耳环可值一二两银子呢,瞧瞧,买了不少东西呢!”小红指着他们怒骂,有旁观的大娘出来说:
“朝云,咋回事啊?小红姑娘今天早上说丢了一副翠玉耳环,可贵重了,昨天屋里就你们四个,是不是你们拿了?”
朝云扫了一眼小红,回头问三秀和毛毛:“你们有拿耳环吗?”
三秀和毛毛都摇头,朝云相信他们。
“我们没有偷,你没有证据不要乱说瞎话,人在做天在看。”
“呵!哪有贼会主动承认呢?昨天小翠就回自家去了,屋里面就我跟你们三个,不是你们偷的还能是谁?难道你说是其他屋的人偷的?”
“我们可没进去过你们屋啊。”众人都忙着撇清关系。
朝云被气笑了,说:“你这样说,倒提醒了我,我一早上起来发现自己家传的一块宝玉丢了,应该就是你偷的,快还给我们。”
小红一懵,随后大嚷:“你胡说什么?我什么身家,你什么身家?我犯得着去偷你?你识相就赶紧把卖的钱拿出来,然后卷铺盖走人,不然我就报官。”
“你有证据就去报官,没证据就闭嘴。”朝云拉着弟妹转身。
“不许走!大家瞧瞧,偷东西的还这么横呢,这样的人在咱们这就是祸害,你给我站住!”
小红和朝云拉拉扯扯,很快院外又来了一拨人,“红儿,我的女儿,谁欺负你了?”
是小红的爹娘赶来了,她娘直接一个推搡将朝云推到地上,“什么人也敢欺负我们家头上!”
小红爹气势凌人,把眼一瞪,“我们两口子自小供奉府里主子,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小霸王敢欺负我女儿?”
小红委屈地说:“爹娘,就是这姐弟三个,来历不明混进府里,搅和得我和小翠都住不下去,偷了我东西不说,还诬陷我偷他们的东西!”
小红娘直接去拉朝云:“走啊,咱们去见官!”
周围人都开始说教起来:“把耳环拿出来吧,不然赶出府去,你们只能流落街头。”
还有人推搡三秀和毛毛,“是不是你们手脚不干净偷的?小小年纪就偷东西,不学好!”
三秀和毛毛害怕地哭起来,小红觉得自己大胜,开始将姐弟三人的东西往外扔。
朝云奋力挣扎,小红娘对她又拧又掐的,弟弟妹妹淹没在人群中,院子里闹得乱糟糟的。
“闹什么?!”
突然一声暴喝,场面安静下来,是钱嬷嬷来了。
小红娘立即上前,添油加醋说了一遍,反复强调:
“她婶子,这样的祸害可不能留府里了。”
“是啊,以前从来没丢过东西。”其他人都帮着附和。
朝云看出来,小红一家在这里很有势力的,其他人都忙着讨好他们。
钱嬷嬷只板着脸问朝云:“是不是你们偷了东西?”
小红的娘张娘子嚷嚷:“你还问啥呀?铁定是他们!”
刘令贞想着朝云的话,给自己鼓鼓劲,说:“爹,太太,我不是和妹妹置气,而是开心。”
“开心?”刘老爷也懵圈。
“是,开心,没想到爹和妹妹都这么喜欢这把扇子。爹,之前给您送扇子的秀儿,回来说您一点不喜欢这扇子,害得女儿伤心了好久。”
“什么?”
门外的周嬷嬷,吓得一个踉跄。
刘老爷面上带了气,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刘令贞便一五一十说了,还带上一句,“女儿本来想让她爹娘领走,谁知周嬷嬷一再阻拦,说……”
“说什么?”
“说女儿太刻薄,随便发落下人,家里从来没撵人的规矩。”
朝云暗自叫好,夸自家姑娘记忆力真好,一个字不差。
刘夫人目瞪口呆,若不是大姑娘就站在眼前,真不相信她能说出这些话。
大姑娘本就是和善老实的主,此时一脸纯良地说出这些告状的话,反而让刘老爷相信这就是事实。
周嬷嬷忙不迭地进来解释:“老爷,太太,真是冤枉了,老奴不知道秀儿这丫头这么可恨,本来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刘老爷只瞥刘夫人,说:“你安排的好奴才!”
这话一语双关,周嬷嬷冷汗都冒出来了。
刘夫人讪讪地说:“老爷,大姑娘身边人添置的急,秀儿又是您面前当过差的,当时没有更合适的一等丫鬟的人选了,所以才提拔了她,没想到这么不堪。”
这时大姑娘又开口了,她拉着朝云到刘老爷面前:“爹,这个丫头您认识的,心地好,又机灵勤奋,做事没有不妥帖的,女儿想让她做大丫鬟。”
朝云呆住了,这话她没教过姑娘。
刘老爷刚张嘴:“额……”
朝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奴婢谢老爷太太、谢大姑娘提拔,一定对大姑娘鞍前马后、鞠躬尽瘁!”
刘老爷哈哈笑了出来,“这丫头还会几个词儿呢。”
这算是默认了,大姑娘开心地拉着朝云起来。
晚宴过后第二天,秀儿就被爹娘领了回去,周嬷嬷也被罚了六个月的月钱,钱倒是小事,关键闹了个没脸。
朝云从二等丫鬟荣升一等丫鬟,月钱提到了一两银子,朱姨娘又从外院选了个小丫头填她的缺。
除此之外,大姑娘收到了刘老爷承诺的二百两银子,专门给她添置首饰的,主仆两个算是双喜临门。
可以说,朱姨娘自来到刘家,没有收到过这么多钱。她阔气地拿了二两银子,给观棋和朝云一人一两,又给四个小丫头各自抓了把铜钱。
观棋推了把朝云,说:“你这丫头,还怪有手段的。”
朝云嘿嘿一笑:“这算啥手段啊,不就是告状?告状谁不会啊?”
观棋点点头,“也是,咱们姑娘以前哪敢跟老爷告状啊?现在姑娘大胆了些。”
大姑娘说:“原来爹也很疼我。”
朱姨娘叹道:“乖乖,你爹怎么会不疼你?”心里觉得今年真是走了福运,老爷突然对她们母女两个如此关照。
晚上,朝云被允许早点回去,姐弟三个做了几个菜,关起门来庆祝。
朝云举杯,杯里是水:“今天姐姐也算是升职了,以后咱们的日子会更好。”
说到这里,她自己忽然冒出一丝心虚。
真的会更好吗?她到底是个无依无靠的奴婢,现代的打工人也会面临被裁的风险。
三秀拿出来一堆络子,“姐姐,以后我多打络子,攒钱给弟弟读书。”
朝云点点头,这确实是个出路,古代女子不能从仕,不然她也去读书考试。
随即她又摇摇头,摸摸三秀已经乌黑的头发:“你不用那么辛苦,你已经承担很多了,每天在家做饭带弟弟,其实你也是个孩子,我希望你也开开心心、轻轻松松长大。在我心里,你和弟弟是一样重要的。”
三秀眨巴眨巴眼,嘿嘿一笑。
吃完饭,朝云带着弟弟妹妹刷牙洗漱。
夜凉如水,月亮如玉盘将银辉洒向大地。另一边,小曼从外厨房拿来朱姨娘和大姑娘的饭菜,观棋一看,脸黑成锅底。
“这都什么?清粥配咸菜?晚饭就吃这个?”
小曼说:“赵嬷嬷说,老爷刚支了这么多钱给姑娘们买首饰,都是公中出的钱,日常饭菜就要相应节俭些。”
观棋才打了胜仗,立即去了外厨房,当面问赵嬷嬷,也就是取代钱嬷嬷的外院管事嬷嬷。
观棋趾高气昂,赵嬷嬷也丝毫不惧,只说:“姑娘要是不称意,去太太院里看看,大家吃的都一样。”
观棋哪敢真去查证,只得悻悻而归。
随后半个多月,朱姨娘和大姑娘整日里清粥咸菜,脸都要喝绿了。
观棋要去告诉老爷,被朝云拦住:“别冲动,况且老爷最近公务正忙,回家也少。”
朱姨娘也明白应该是惹怒太太了,更不敢再招惹,也拦着观棋,她愁道:
“这可怎么办?人说得对,老爷再怎么着,管家的也是太太,周嬷嬷是太太的陪房,肯定跟太太告状了,咱们以后日子可怎么过哟。”
但她最担心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女儿的婚事。
自从上次贞儿跳湖之后,表面上看母女两个过得越来越好了,可太太从没有再提起贞儿的婚事。
母女两个都愁眉不展,似乎尝过胜利的滋味后,仍旧陷入对当家主母的恐惧中。
清粥咸菜这样吃下去也不是办法,朱姨娘只好用私房钱托朝云从外面买些肉食回来改善伙食。
很快就要入秋了,往年按例送来的衣裳料子也大打折扣。
大姑娘刘令贞仍垂头做着绣活,朝云将她拉出来,“咱们去三姑娘处逛逛吧。”
大姑娘说:“我们姐妹之间,从来也不走动。”
朝云说:“姑娘,咱们老爷最重孝道,而孝悌是一体的,老爷肯定希望女儿们感情亲厚。”
大姑娘终于点头,拿了自己做的香囊,踏进了三姑娘的房间。
三姑娘这里和大姑娘住的一样局促,刚到的时候,她正跟侍女连翘玩掷色子。
两人刚踏进来,三姑娘刘令丹呆了一下,立即指着她们说:“大姐姐你来干嘛?都怪你逞能作妖,害得我们天天吃咸菜。”
朝云不知道咋回事,就被押去刘夫人的正院。
到了正院,三秀和毛毛也跪在一边,呜呜地哭,三秀的脸颊已经有鲜红的巴掌印。
“贱人!”刘夫人一见到她怒不可遏,命人掌她的嘴。
“太太!”朝云说,“奴婢到底犯了什么错?”
刘夫人指着她大骂:“你这个贱货,怪不得不想陪嫁去国公府,原来想勾搭我儿子!”
朝云心神一震,她视线慢慢扫过周围的人。
“太太,这话从何说起呀?”
“周嬷嬷,拿给她看。”
一旁的彭芳若用手帕掩面,朝云看到一个小丫鬟拿出一件——
她的内衣。
她按照现代的样式做的内衣。
周嬷嬷说:“今日一早,太太去少爷房间打扫收拾,竟然在他床边发现了这个,瞧瞧,这是不是你的物件儿?”
朝云沉默无声。
晴翠园的小兰站出来说:“是她的,周嬷嬷,我们见过的,她们穿的小衣奇怪,别人都没有这样衣服。”
朝云一个眼刀过来,小兰害怕地住了嘴。
“小兰!你过来,”周嬷嬷特意将小兰拉过来,“你这个贱货还想管住别人的嘴?小兰别怕,你说。”
“太太!”朝云拔高音调,她虽衣衫破烂,但眼神凌厉,不像是被审问的犯人,倒像是阵前的将军。
“请您让无关人等都出去。”
“你在教我做事?”
“我不是教您做事,难道您想闹得人间皆知吗?这可关乎少爷的名声。”
刘夫人一想也是,瞪了一眼周嬷嬷,“叫她们全出去!”
周嬷嬷只好让小兰等人全都离开。
“这事和我弟弟妹妹无关,他们只是小孩子,什么也不知道。”
三秀和毛毛也被领了出去,观棋在外面等了半天,见到他们就给领回晴翠园。
屋里只剩下刘夫人、表姑娘、周嬷嬷和朝云。
“小贱人,我们刘家收留你们,你竟然干出这样不知羞耻的事情,大姑娘就要出嫁了,侍女跟自家哥哥勾搭在一起,你要毁了她的名声吗?”
朝云不卑不亢:“太太,这事是有人诬陷我,我自从进了晴翠园,大少爷的院子是一次也没去过。”
“那这脏东西怎么会在大少爷房里?”
“我说了,是有人陷害我,偷拿了我的东西,放到大少爷房里。”
周嬷嬷胸有成竹道:“太太,她撒谎,我有证人。”
随后她叫进来一个人,是丽莲。
丽莲惴惴不安地跪在刘夫人面前,“夫人,奴婢丽莲是大少爷院子里扫洒的,有几次夜里,看到有人影偷偷进入大少爷房间,似乎是个姑娘。”
一字一句,像是昨夜冰冷的雪珠,落进朝云的衣领里。
她看向丽莲,脑海里响起她那句:“我们没有你这样的福气。”
“丽莲,你为何要诬陷我?”
丽莲并不敢看她:“太太问话,我只是如实回答。还有一次,大少爷让我给朝云送阿胶。”
刘夫人胸脯气得起起伏伏,她最恨奴婢勾引她儿子,所以儿子身边从小到大都没有丫鬟服侍,没想到这丫头一来就爬到她儿子床上。
“来人,将她给我浸猪笼!”
观棋听了一耳朵,忙跑去告诉大姑娘,大姑娘写了一个小纸条,交给观棋:“快去告诉大哥,越快越好!”
周嬷嬷刚要喊人进来,朝云慢慢站了起来,情况越危机,她表现得越淡定。
“太太,这是丽莲存心要败坏大少爷的名声。我死不死没什么关系,大少爷的名声不能被玷污。”
丽莲急得摆手:“我没有,我绝不敢坏大少爷的名声!”
朝云转过来看向丽莲:“我和弟妹住的小耳房,平日几乎没什么人去,只有你去过几次,就是你偷拿了我的衣裳。”
丽莲急道:“我没有!我拿你衣裳做什么?”
“你是大少爷院子里的人,拿了我的衣裳,正好放到大少爷房里。”
丽莲脸色腾地涨红了,“太太,我一直本分做事,只在院子洒扫,从不敢踏进大少爷的卧房。”
“你趁人不注意偷跑进去,谁又能知道呢?”
刘夫人看向丽莲的眼光已经开始怀疑,现在只要能接近她儿子的女人,她都恨上几分。
朝云又对刘夫人说:“太太,我在外院的时候和丽莲走得最近,我知道她倾慕少爷,所以费尽心思进了少爷的院子做事。”
丽莲开始抖起来。
“那日我救下观棋,大少爷感谢我帮府里避了灾祸,送给我一盒阿胶,她就心生嫉恨,想要除掉我。”
丽莲大叫:“你胡说!”
这样解释似乎没什么说不通的地方,刘夫人转念一想,自己儿子品行这么好,怎么会干出这样事,便质问丽莲:“丽莲,是不是你败坏少爷名声?”
丽莲头摇得像拨浪鼓,“太太,我怎么会败坏大少爷的名声?”
表姑娘给刘夫人递了一杯茶,说:“姑姑,这事怎么可能?丽莲一向胆小,这种事风险又高,对她有什么好处?”
丽莲连忙点头。
“你还不承认!”朝云喝问一声,对刘夫人说:“夫人,丽莲偷偷喜欢少爷,我是知道的,她还跟我说,她绣了一个黑色的莲花纹荷包送给大少爷,上面绣的莲花就代表她,那荷包就挂在大少爷的床头。”
“什么?!贱人!”刘夫人亲自上前打了丽莲一个耳刮子,“个个都肖想我儿子!”
丽莲捂着脸辩驳:“不是的夫人,她胡说,大少爷床前哪有什么莲花荷包,只有一个牡丹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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