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领队以手覆面,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最终,他长叹一声,看着我的肚子道。
“身体太过虚弱,先兆性流产……四周了。”
四周。
我眼神空洞,费力地回想着孩子到来时间。
是陆逊订婚那天,是我查出胃癌那天,也是我们之间的最后一次。
我苦笑道,“怪我,忘了吃药。”
从订婚到结婚,从胃癌到被打,我都没有哭过。
唯独此刻,我终于忍不了。
孩子的离去对形单影只的我来说,太过难受和煎熬。
就像是被什么打穿了泪腺的动脉。
苦笑的假面撕开,我哭得昏天黑地。
领队小心翼翼地扶着我,喊我“小妹”,一次次给我擦着鼻涕。
直到——“沈溪!
没有男人你会死?!”
暴戾的呵斥声传来,我从领队的肩膀上支撑起身体。
陆逊的胸膛因生气而剧烈地起伏着。
“高正平,你不想活了?”
带来的药被狠狠扔进垃圾桶里,陆逊露出一抹冷笑。
只有我知道,男人平日冷静温和的外表下是多么嗜血和冷酷。
我扑下床,像曾经求他把我留在身边一样牵起了他的衣摆。
“你答应过我,会满足我一个愿望。”
其实是三十一个愿望。
只是他许诺的太多,恐怕自己都忘了。
“你说。”
男人扯过椅子,坐了下来。
冷白的衣袍带起檀香味儿的风,在我鼻息间一闪而过。
“求你让高领队退休吧,他已经有孩子了。”
“沈溪!”
高领队慌忙拉着我的衣袖,目呲欲裂。
“你总要为你自己——”话没说完,高领队被陆逊踹倒在地上,咳出一抹鲜血。
“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他看着我们,像在打量两个不值一钱的物品一样。
“我答应了,还有吗?”
在高领队急切的目光下,我摇了摇头。
随后,我被陆逊一把提起,踉踉跄跄地拽进了车里。
“去塔楼。”
听着他的声音,我浑身一抖。
塔楼,是这三年里我们一次又一次紧贴的地方。
我第一次进去,被从天黑折腾到天亮,花了三天时间休养腿才不再打颤。
“陆逊,今天不行。”
下腹还在流血,我不想被发现。
“理由。”
陆逊捻着手腕上乌黑的珠子,眉宇间尽是烦躁。
“我月经来了。”
他的手微微一颤,很随意嗯了一声。
但一进塔楼,冰冷的命令还是落下。
“脱。”
男人坐在太师椅上,满脸的不耐烦。
他似乎想抽烟,但忍了又忍。
我知道,他是怕被新娘发现。
订婚那天,楚娇要陆逊保证照顾好身体。
为了备孕,他戒掉了烟。
衣服一层层剥落,露出了我身上的刺青。
“行了。”
“就到这儿。”
陆逊走过来,似是轻蔑又像是吃味地俯视着我。
“记清你的身份,还有,记住你是谁的人。”
陆家的族徽,正篆刻在我的锁骨和大腿上。
十八那年,我彻底认主,等来的不是庆贺,而是刺青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