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着发麻的膝盖重新坐回座位,后颈的冷汗混着雨水往下淌。
林夏突然将课本竖起来挡住半张脸,浅粉色的耳尖几乎要埋进书页里:“谢、谢谢你。”
她的声音轻得像窗外的雨声,却让我握着圆珠笔的手猛地一颤。
刻意把草稿纸铺得哗啦作响,假装专注地划拉公式,可耳朵却不受控地发烫。
粉笔灰簌簌落在讲台上,数学老师的讲解声忽远忽近,直到上课铃撕裂凝滞的空气,才惊觉自己在草稿纸上画满了歪歪扭扭的“林”字。
第二节课的上课铃刚响,乌云便在天际炸开。
豆大的雨点砸在窗玻璃上,美术老师临时决定改在多媒体教室。
我刚抱起素描本,张磊的声音就从身后黏上来:“老师说要找你去器材室搬画架。”
他故意拖长的尾音里藏着钩子,我抬头正对上他眼底跳动的恶意——那间地下室的霉味、生锈的铁门,还有储物柜后干涸的血迹,瞬间在脑海里翻涌。
借口去洗手间,我却拐进教师办公室。
美术老师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看着课程表直摇头:“我根本没安排这事,这些学生又在搞什么名堂?”
窗外的雨幕愈发汹涌,我攥着湿透的校服下摆往回走,经过楼梯拐角时,正听见张磊得意的笑声:“等他进去,把门一锁......”当我推开多媒体教室的门,梵高的《星月夜》正投射在巨大的幕布上。
张磊和他的跟班们浑身湿透地冲进来,发梢滴落的水珠在地板上汇成小溪。
“站住!”
美术老师的教鞭重重敲在讲台上,“上课迟到还满身泥水,每人罚写检讨两千字!”
我低头掩饰嘴角的笑意,却见林夏从口袋里掏出薄荷糖,糖纸在课桌下轻轻绽开:“你今天特别帅。”
薄荷的凉意顺着喉咙漫开,我望着窗外被雨水洗得发亮的梧桐叶,忽然想起她刚才站在张磊面前,单薄的身影却像棵倔强的小树:“你们凭什么欺负人?”
此刻她正咬着下唇认真记笔记,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小的阴影,我鬼使神差地说:“总要学会保护想保护的人。”
午休时暴雨倾盆,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陈铭发来消息,说陈浩还跪在老宅门口的青石板上。
我盯着窗外翻涌的雨幕,最终回复:让他起来吧。
刚按下发送键,教室后门突然炸开喧哗:“王宇轩!
你哥来接你了!”
定制西装的深灰色剪裁笔挺,哥哥撑着黑伞立在雨幕中,伞骨上滚落的水珠在地面溅起晶莹的水花。
教室里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中,我听见张磊酸溜溜的嗤笑:“装什么清高,原来拜上大哥了?”
书包带被我攥得发紧,可当林夏递来温热的姜茶,玻璃杯上的水雾模糊了窗外的喧嚣,突然觉得这些都不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