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甄双眼无神，没有作声。
上完药不能立马包扎，只能这么晾着等药干，徐扶桑放下药罐，温柔道：“我以前倒是研制过一些治愈疤痕的药，只要按时涂抹，这些疤痕就都能消，要不帮你把其他地方也涂涂？”
程甄摆头拒绝道：“我不要。”
徐扶桑困惑道：“为什么？”
程甄眼中泛起微不可察的恨意：“每一道疤痕都承载着一段记忆，我现在还不想忘记那些苦。”
“既已经遭过罪，为何还要记住它们，这不是让自己痛苦嘛？”徐扶桑很是不解。
程甄眼神逐渐变得深沉，目露寒芒，语气却依旧平淡：“只有痛苦才能让人保持清醒。”
拿着纱布的手忽然一滞，徐扶桑峨眉微蹙，总觉得眼前这个程甄有些不一样，不似平日那般阳光，倒是有点阴沉。
还是说觉得程甄阳光本就是她的错觉。
“方便进来吗？”帐外传来杨梦朝的声音。
徐扶桑帮程甄包扎，在等程甄回应。
程甄扭过头，不想理杨梦朝。
徐扶桑会意后，说道：“行昭，我正在帮阿甄上药，现在还不方便，你先去忙自己的事吧。”
门外传来声音，“好，等你们方便了，我再过来，你让阿甄好生歇息。”
脚步声渐行渐远，徐扶桑一边帮程甄包扎，一边问：“还在生他的气？”
程甄垂下眼眸，神色黯淡无光，沉闷道：“没有生他的气。”
徐扶桑：“那是在生自己的气？”
程甄毫不犹豫道：“也没有。”
她才不会内耗自己，任何事情，想清楚了便去做，做了就不后悔，什么结果她都能承受。
徐扶桑不解道：“那为何不想理他？”
“他是将军，属下违反军规，做错了事自然该罚，他并没有做错，我是他的属下，我想维护他，用小伎俩对付那几个人，我觉得我也没有做错。”
“各自立场不同罢了，没什么好说的，也不用达成一致。”程甄眼睛一沉，弯下嘴角，“现在不想理他，就是单纯不想理他。”
说完，程甄趴下去，脸贴在枕头上，侧看帐布，没再出声。
徐扶桑无奈摇头：“你这就是在生他的闷气，理是那个理，但理之外也得有情，你气他太过严肃认真，一点人情都没有。”
“可你心里又明白，不这样做，他就不是杨梦朝了。”
无神望着米色帐面上的一块污渍，手指拨弄被角，背上的药见效快，伤口已经褪去痛感，程甄心情烦闷，不想再去想这些事，只想放空自己，好好发呆。
***
无北境、南疆来犯，秦州城又恢复生机。
王施弗假扮北境人，跟随来秦州做生意的北境商队，混进秦州城。
刚进城还没到将军衙署，就遇见准备离开秦州的阿黎，王施弗喊道：“阿黎！阿黎！”
听见熟悉的声音，阿黎四处张望，寻找声音来源，找了半天都没发现什么，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王施弗走到她身边，才发现自家郡主大变样，她都快认不出来她了。
认出王施弗后，阿黎喜极而泣，伸出手想要抱王施弗，哭喊道：“郡主呜呜呜...”
谁料，人没抱上，倒换来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把阿黎打的一懵，她捂着脸，一脸委屈地看着王施弗，哭泣道：“郡主...”
“还记得你有个郡主？”一想起这些时日遭的罪，受的苦，王施弗气就不打一处来，骂道：“要不是因为你蠢，本郡主会被程甄卖到北境奴隶司吗？”
阿黎吃惊地望着她，不敢相信道：“郡主被卖到北境奴隶司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