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志强回来吃饭,冷锅冷灶,连口热水都喝不上。
志强气得跟志刚吵,那志刚啥脾气?家里的老大,那可是半个爹!二话不说,劈头盖脸给志强一顿打。
志强气得干瞪眼,饿着肚子又回地里了,半晌饿得浑身没劲,倒地头睡大觉去了。
志刚去地里送饭,看见志强睡觉,哥俩又打了一架。你没看见志强那脸,咦——我的乖乖呀!亲妈都认不出来啊!”
桑.亲妈.枝拧了拧眉,看着唾沫横飞的王翠花,默默地闭嘴。
算了,随她说吧。
等她说开心了,她就解放了。
“志强抹着泪回家,进屋给庆来一顿熊。你说庆来往日多威风的一个人,大儿骂完二儿骂,二儿骂完儿媳妇骂。中午李寡妇娘仨过来没吃上饭,又把他骂了一顿。
刚才小玉下班回来,没进门就被志强打了两巴掌,那嘴角都打淌血了!”
王翠花龇牙咧嘴吸冷气,仿佛被打得嘴角流血的人是她。
她摇头晃脑,越说越来劲:“啧啧啧!你看看,这叫个啥事儿?以前一家人过得多好,现在可好,饭都吃不上一口热乎的!”
桑枝听得无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王翠花歪着头打量她,一脸不爽:“桑枝,你怎么不说话?”
桑枝有点懵:“我说什么?”
王翠花一噎:“庆来过成这样,你心里什么滋味?”
桑枝嘴角抽了抽:“累。”
“?”王翠花眨了眨眼睛,胖墩墩的脸上满是不解。
桑枝左手搭在后脖颈,转了转脑袋:“我做了一天工,累得都快散架了。翠花嫂子,要是没什么事,我先回家歇着去了。”
不等王翠花答话,桑枝拂开她的手走了。
王翠花怔了一会儿,眼睛忽然瞪大:“做工?桑枝,你做什么工?”
桑枝已经走出去好几米,闻言加快脚步,跟被狗撵似的,赶紧溜了。
王翠花不甘寂寞,扯住边上看热闹的韩大嫂:“哎,你说,桑枝半辈子家里地里,围着男人孩子转,她能做什么工?她总不能进厂了吧?”
“不能吧?进厂得考试,桑枝她一个农村妇女,都四十岁了,哪个厂要她?”
王翠花深以为然,连连点头:“我想也是,可她说做了一天工,那能是什么工?”
韩大嫂摆了摆手,不屑一顾:“你听她吹!工作哪那么好找?我娘家侄女年前回城,到现在还没找到工作呢!”
王翠花皱眉嘀咕:“桑枝老实,八竿子打不出个屁来,我看她不像不吹牛。”
韩大嫂哼了一声:“她以前老实,现在你看她哪还有半点老实样子?你看庆来一家老小被她逼到什么份上了?”
王翠花下意识反驳:“话不能这么说,庆来那是自己作死,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跟李寡妇搞破鞋。
我跟桑枝几十年的邻居了,桑枝是什么样的人,我看得一清二楚。只有庆来对不住桑枝的,桑枝没有一星半点对不住庆来。”
韩大嫂嘴角斜勾,意味莫名地哼了一声:“夫字比天高,庆来再怎么不对,桑枝都不能在他落难时拍拍屁 股走人。
就桑枝这样的,搁建国前就是不守妇道,打死都是活该。你看着吧,桑枝她落不了好下场!”
王翠花连连蹙眉,心里腾的窜起一股子怒气,瞪韩大嫂一眼,黑着脸走了。
韩大嫂正说到兴头上,王翠花不乐意听,她找别人说去。
……
桑枝并不知道自己又成了舆论的中心。
她回家之后关好门,进入空间,先洗个澡,然后一身清爽地吃饭。
吃过饭散散步,往按摩椅中一躺,调到舒适的档位,闭着眼睛放松。
恍恍惚惚间,听见小宝的叫声。
“太奶!太奶!您在不在?”
桑枝又累又困,眼睛睁不动,也不知道自己回答了还是没回答。
醒来已经是深夜,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按摩椅上睡着了。
桑枝起来上了个厕所,又喝了点水,回床上去。
走进卧室开了灯,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本相册,是小宝新拍的她在大学校园的照片。
桑枝心里暖洋洋的。
看吧,这才是知冷知热的贴心小棉袄,怎么疼都疼不够。
赵家那几块叉烧,扔垃圾堆都怕污染环境。
等她赚了钱,多给小宝买些这个时代特有的东西,让小宝也开心开心。
清晨起床后,桑枝去竹园捡蛋。
几天没捡,竟然存了一百多个蛋。
菜园子里有七八种蔬菜,长长两垅玉米,一片南瓜,一片青皮香瓜,长势喜人。
桑枝吃不完,又不能拿去镇上卖,怕遇上赶集的熟人,容易穿帮。
她思来想去,决定多养些鸡鸭鹅,可以消耗掉多余的蔬菜和玉米。
等鸡鸭鹅长大,她手里也该攒了一部分钱,可以去远一点没人认识的地方卖掉。
吃过早饭,步行去镇上。
十多里路走下来,桑枝觉得早饭好像白吃了,消耗得差不多了。
她打量着四下无人,进空间又吃了点东西,这才去裁缝店。
上午忙着缝制昨天客人定的衣服,从七点钟半忙到十二点,衣服终于完工。
桑枝仔细检查了一遍,各处细节都没问题。
看到边上裁下来的碎布头,她灵机一动,用碎布头缝了一个蝴蝶结发圈。
红底白点的料子,缝制成发圈也是很活泼俏皮的,跟衣服同色系,很好搭配。
中午,程老汉喊桑枝吃午饭。
桑枝依然婉拒,借口上厕所,去了院子角落的茅房。
然后进入空间,吃午饭。
午饭时间没客人上门,桑枝吃完饭趴在桌子上打了个盹儿。
直到程老汉吃过饭回到店面,桑枝才打了个哈欠,转转脖子,继续缝制衣服。
之前一次性裁剪了五种颜色的布料,都是最好卖的中号尺码。
下午两点半,来了一个肤色黝黑的男青年,约莫二十岁出头。
“婶子,我是来替我妹子拿衣服的。”男青年递过去定金条子,“衣服好了没?”
桑枝把叠好的衣服递过去,笑呵呵道:“你来得可真巧,十分钟前刚做好。你看看有没有哪里开线,线头剪干净了没。”
青年翻来覆去检查两遍,咧着嘴憨厚一笑:“婶子手艺真好,衣裳我看了,哪儿哪儿都服帖。”
桑枝听了这话,心里十分熨帖,于是把碎花发圈递给他:“这是新客优惠,回头多来照顾婶子的生意。”
“哎,好嘞!”
青年付了尾款,收下发圈,把衣服折起来包好,骑上自行车走了。
桑枝数出一块两毛八分钱塞进口袋,剩下的连同一块钱定金,全都递给程老汉。
“叔,我留一块二毛八,这是三块九毛二分钱,你数数。”
程老汉眼皮子都没掀,接过钱一把塞进口袋里。
赵志刚在机械厂当学徒,一个月才二十二块钱工资,一天七毛三分钱。
桑枝一天就挣一块二毛八,对此她很是满意。
今天不逢集,街上没什么人,一直到五点半都没客人上门。
桑枝扶许老太解了手,打扫好卫生,就下班回家了。
路上去国营饭店花四毛钱打包了一盘猪头肉,又花两毛钱买了两个烧饼。
把猪头肉夹在烧饼里,别说,还真怪好吃的。
趁着四下无人,她把一个烧饼放在空间的餐桌上,对小宝说:“小宝,太奶给你买了好吃的,在餐桌上,你看看能不能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