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销社的路主任听了老半天，这位女同志是想打听这搪瓷盆上画的牡丹花是谁画的呀？
这还真没标明是谁画的呢，不过这可不影响他插话解释几句呀。
“嘿，小姑娘，我跟你说哈，这搪瓷盆上的牡丹花啊，可能是集体创作的，也可能是不知名的工匠师傅画的，其他的我就不知道啦，不过这牡丹花确实挺好看的。”
路主任边说边拿起一个搪瓷盆仔细端详起来。
“呃？您好啊，叔叔。”郑洛洛惊讶地抬起头，看向这位中年男人，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这位大叔四十岁左右，身材挺拔，穿着一身洗得有点褪色但依然很笔挺的中山装，领口的风纪扣扣得紧紧的，一张国字脸，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整个人看起来特别精神。
“你想要吗？我给你拿。”路主任看着有点呆萌的小姑娘，好奇地问道，也不知道她在发什么愣。
郑洛洛看了一眼正在和售货员买东西的周霆，想也没想就压低声音说道，“叔叔，您这儿有便宜点的吗？”
“我爱人家里可穷了，就剩下一个破碗和一个掉漆的搪瓷盆了，我想买点便宜的，有点瑕疵也没关系，最好是不要什么票的那种……”
听到这话，路主任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只见一个长得高高壮壮的小伙，正从兜里掏出零零碎碎的钱和票。
不过这小伙穿着倒是挺讲究的，衣服的款式看着有些年头了。
该不会是刚结婚吧？要是这样也能理解，瞧这小伙应该是头一回带着小媳妇来县城买东西呢，当然得穿得正式点。
“有残次品哦，你快把你男人喊过来，我带你们去仓库慢慢挑，穷点没啥可怕的，只要你们小两口肯吃苦，日子肯定差不了。听你说话的口——音，是南方人吧，下乡知青？”
路主任压着嗓子说道，然后还煞有介事地左瞧右瞧，毕竟供销社里人来人往的。
瑕疵品可不是随时都有的，一般都是内部消化掉的。
可听她说男人家里挺穷的，路主任就心软了，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谢谢啦，你是这儿的售货员吗？都说在这儿上班的售货员都特别傲气，叔，你可是我见过最接地气、最会为人民服务的好同志啊。”
“我这就去叫他，省得他乱花钱，唉，都是穷给闹的。对了，我是从南方来的下乡知青，姓郑，洛洛，洛阳的洛。”郑洛洛说完，对着路主任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快去吧！别声张！”路主任摆了摆手。
没一会儿，郑洛洛就拉着一脸茫然、两手空空的周霆，跟着路主任来到了供销社后面的旧仓库。
路主任轻轻推开那扇掉了漆的铁门，“嘎吱”一声，清新的空气瞬间涌了进来。
仓库里光线明亮，几缕阳光从高处的小窗洒进来，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洒下一片片金色的光斑。
他一边走，一边欢快地拍着货架上的灰尘，转头看向周霆和郑洛洛，用一口幽默的北方方言，带着爽朗的笑容说道：“咱这儿的不良品都在这儿啦，虽然有点小瑕疵，但是仔细瞅瞅，说不定能捡到宝呢。”
说着，他随手从货架上拿起一个搪瓷盆，指着盆沿一处小小的磕碰，“就像这个，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用起来完全没问题。
和洛洛你刚才看的良品搪瓷盆一模一样，其实一点也不影响使用，咱们又不是拿去送人的，自己用完全没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