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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吃绝户?我携崽改嫁摄政王全文

前橙似锦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归云村。原本错落有致的屋舍,如今只剩下一处处被熏得乌漆麻黑的墙垛,摇摇欲坠。一眼望去,满地都是大火肆虐后在残骸。凄凉沉寂无声地笼罩着这片大地。天空阴沉沉的,仿佛也在为村子的遭遇默哀。距离田埂不远的孤坟前。宇文拓长身而立,目光落在坟前的木碑上。木碑上刻的‘归云村村民之墓’七个大字,笔锋婉约秀逸,又不失筋骨,柔中带刚,自成一格。他认得这几个字的字迹。在他离开归云村的时候,曾在裴小辞书桌上,看到小家伙临摹的字体跟木碑上刻的字几乎一模一样。他知道裴小辞临摹的字帖都是裴云筝抄写的。当时他惊讶于裴云筝一个乡野村妇竟然写得一手好字,还多看了字帖两眼。从这块木碑他可以确定,他们母子不仅活着,还给村民建了这座百人坟。只是他们应该没有看到自己留下的字条...

主角:裴云筝裴小辞   更新:2025-04-16 15:4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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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裴云筝裴小辞的其他类型小说《侯府吃绝户?我携崽改嫁摄政王全文》,由网络作家“前橙似锦”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归云村。原本错落有致的屋舍,如今只剩下一处处被熏得乌漆麻黑的墙垛,摇摇欲坠。一眼望去,满地都是大火肆虐后在残骸。凄凉沉寂无声地笼罩着这片大地。天空阴沉沉的,仿佛也在为村子的遭遇默哀。距离田埂不远的孤坟前。宇文拓长身而立,目光落在坟前的木碑上。木碑上刻的‘归云村村民之墓’七个大字,笔锋婉约秀逸,又不失筋骨,柔中带刚,自成一格。他认得这几个字的字迹。在他离开归云村的时候,曾在裴小辞书桌上,看到小家伙临摹的字体跟木碑上刻的字几乎一模一样。他知道裴小辞临摹的字帖都是裴云筝抄写的。当时他惊讶于裴云筝一个乡野村妇竟然写得一手好字,还多看了字帖两眼。从这块木碑他可以确定,他们母子不仅活着,还给村民建了这座百人坟。只是他们应该没有看到自己留下的字条...

《侯府吃绝户?我携崽改嫁摄政王全文》精彩片段

归云村。
原本错落有致的屋舍,如今只剩下一处处被熏得乌漆麻黑的墙垛,摇摇欲坠。
一眼望去,满地都是大火肆虐后在残骸。
凄凉沉寂无声地笼罩着这片大地。
天空阴沉沉的,仿佛也在为村子的遭遇默哀。
距离田埂不远的孤坟前。
宇文拓长身而立,目光落在坟前的木碑上。
木碑上刻的‘归云村村民之墓’七个大字,笔锋婉约秀逸,又不失筋骨,柔中带刚,自成一格。
他认得这几个字的字迹。
在他离开归云村的时候,曾在裴小辞书桌上,看到小家伙临摹的字体跟木碑上刻的字几乎一模一样。
他知道裴小辞临摹的字帖都是裴云筝抄写的。
当时他惊讶于裴云筝一个乡野村妇竟然写得一手好字,还多看了字帖两眼。
从这块木碑他可以确定,他们母子不仅活着,还给村民建了这座百人坟。
只是他们应该没有看到自己留下的字条。
如今村子没了,他们究竟去了哪里,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自己还欠他们五百两的诊金呢。
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将银子付给他们。
寒山站在男人身侧,目光也落在这座坟头,心下万分自责,“那日若非属下放信号弹,归云村的百姓也不会遭此无妄之灾!”
那些人能看到信号弹,并且在第一时间赶来屠村,可见他们当时就在归云村附近,搜到归云村就是早晚的事。
如果没有放信号弹,他们很可能跟这帮人在村子里碰上。
对方能将一个村子屠杀殆尽,必定人多势众,他们在无非就是让这座坟墓里再多添两具尸骨。
宇文拓桃花眼底涌动着浓郁的暗色,垂在身侧的手一点点攥紧,“屠归云村的人是冲本王来的,查!务必要给枉死的人一个交代!”
玄夜和寒山感受到男人周身凛冽的肃杀之气,齐声领命,“是!”
............
四月初五,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一辆质朴低调的马车缓缓从南城门驶入京城。
马车的车身以乌木打造,保留了木头本身的纹理,没有繁复的雕花,在熙熙攘攘的街头,并不起眼。
街道两旁,有捏糖人的,有卖糖葫芦的,有杂耍的,有卖首饰古玩的,摊主争相吆喝好不热闹。
这时,马车的帘子被撩起,一颗圆溜溜的小脑袋从车厢里探出来。
他四下张望了几眼,被摊子上的小玩意儿看得眼花缭乱,“京城不愧是京城,真是繁华迷人眼啊!”
距离归云村出事已经过去十天了,裴云筝瞥过趴在儿子脚边的阿黄,微微勾起唇角,“你喜欢这里?”
裴小辞不假思索地点头,“喜欢!这里人多热闹,瞧着就很有意思!”
裴云筝一直担心十天前那场大火会给儿子心里留下阴影,现在看他又恢复以往神采奕奕的模样,顿时放心了。
“娘亲娘亲,我看到醉仙楼啦!”
随着裴小辞惊喜的嗓音,马车缓缓停稳。
“两位,醉仙楼到了。”
裴云筝听到车夫的声音,取出包袱里的面纱戴在脸上。
下车付完车钱,她一手牵着儿子,一手牵着阿黄朝醉仙楼走去。
然而,二人还没有踏进醉仙楼的大门,跑堂小二已经跑过来拦住他们,“客官,真是不好意思,您的狗不能入内。”
裴云筝也没为难他,将牵狗绳递过去,同时递过去一粒碎银,“那就劳烦你帮我把狗牵去后院,喂它些吃食。”
“好勒!”跑堂小二见她如此配合,爽快地接过狗绳,同时往门边退了退,“二位里面请。”
“汪汪!”
阿黄被陌生人牵着,顿时露出防备的姿态,冲着跑堂小二叫唤着龇起锋利的狗牙。
裴小辞走过去,摸了摸它的脑袋安抚它,“阿黄,乖乖听话,你先去吃饭,等会儿我们再来接你。”
“嗷呜~”
阿黄似乎听懂了他的话,摇了摇尾巴,跟着小二离开。
裴小辞目送阿黄走远,又重新牵起裴云筝的手,“娘亲,咱们也去吃饭吧!”
他说话的时候,没注意到旁边有人,转身时不小心踩到了从他身侧经过的客人。
那是一个年轻女人,脸上浓妆艳抹,打扮得花枝招展。
她看了一眼被踩脏的鞋面,怒气冲冲地瞪着裴小辞,“哪里来的小崽子敢踩本姑娘的脚,你知道本姑娘脚上的绣鞋花了多少银子吗?”
裴小辞被她尖锐的嗓音吓了一跳,“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以前在村子里,他做错事道歉后,大家便会原谅他,有时候还会以自身经验顺带教他一些做人的道理。
可是女人并没有因为他道歉就放过他,“你以为一句对不住就没事了?”
裴云筝上前一步,将儿子护在身后,“踩到姑娘的鞋子确实是我儿子的错,不知姑娘想如何解决?”
他们母子身上穿着款式简单的素色衣服,落在女人眼里便是穷酸。
“让你们赔估计你们也赔不起!这样吧,叫这个小崽子跪下给我磕几个响头,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
“磕头?你受得起吗?”
裴云筝面纱后杏眸冷冷睨着这个女人,眼神透出几分压迫感。
女人对上她的视线,心下莫名一虚。
当眼角余光瞥到柜台前付完银子的男人,她立刻娇娇弱弱地冲男人喊道,“侯爷,你快来啊,有人欺负奴家!”
“怎么了?”
男人闻言,大步朝这个方向走过来。
这个声音......
裴云筝听出对方的身份,不由重重一僵!
她眼皮一抬,目光所及,便是一身华服的高大男人。
只是他早已不复当年玉树临风气宇轩昂的少年模样。
原本英俊的脸庞圆润不少,下巴蓄起胡须,曾经束紧的腰带被微微隆起的肚腩撑开,逐渐发福的身体让他多了几分油腻感。
陆庭洲!
就算他化成灰,她也能一眼认出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上辈子他跟裴若雪爱得要死要活难分难舍,怎么如今得偿所愿娶了裴若雪不过五年光景,身边却多了这么一个庸脂俗粉?
“侯爷,奴家的脚痛死了,您可要为奴家做主啊!”
陆庭洲身边的女人原本是万花楼里的姑娘柳潇潇,去年陆庭洲喝醉酒为了她一掷千金,不仅花银子替她赎身,更是将她纳入侯府为妾。
这一年来,他对柳潇潇百依百顺,让柳潇潇恃宠而骄,养出了飞扬跋扈的性子。
此时,陆庭洲顺着柳潇潇的视线看向裴云筝。
视线对上她那双露在面纱后的杏眸,他微微一怔,双脚不自觉地往前走了两步。
这位女子只穿了一件很普通的布衣长裙,布料老气廉价,可是穿在她身上,却衬得她脖颈修长,腰肢纤细,有种说不出的韵味。
她以纱覆面,看不清五官,可那双如明珠般璀璨夺目的杏眸,流转间潋滟生辉,多看一眼,便让人忍不住想揭开她的面纱,窥其真容。
裴云筝见他靠近,不自觉地后退两步。
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跟陆庭洲碰面。
裴云筝看着这张令她深恶痛绝的脸,前世濒死时被扼住喉咙的窒息感汹涌袭来。
她以为过了五年,前世那些记忆早已淡忘。
可是,随着陆庭洲的靠近,她脑海里不断闪烁着死前的画面,恐惧如藤蔓般,在心底疯狂蔓延。
陆庭洲又往前逼近几步,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裴云筝睨着他那张臭脸,心情莫名愉悦。
她勾了勾唇角没有再多说,而是动作麻利地替男人穿好中衣,然后套上长衫。
铁柱的衣服除了袖口略短,居然意外地适合这个男人。
一袭鸦青色长衫,同色系的腰带勾勒出劲瘦颀长的身姿。
明明是一件普普通通的长袍,硬生生被他穿出了尊贵威仪的气场。
清冷的桃花眼哪怕不聚焦,依然掩盖不住他的绝色。
“喏!拿好!”
裴云筝将刚才放在床边的一根分叉木棍塞到男人手中,“这根木棍是我从柴堆里挑出来的,粗细长短适中,刚好可以给你当拐杖用。”
宇文拓握紧木棍,硬邦邦地从唇间吐出几个字,“多谢姨母。”
“乖。”
裴云筝听多了,觉得这个称呼还挺顺耳,“走吧,姨母带你去吃早饭。”
说着,她抓住木棍另一端,牵着他走出屋子。
院子里,裴小辞已经吃完早饭,坐在桌子前读书,“......我无尔诈,尔无我虞。彼以好来,废关驰禁,上敷文教,虚至实归。故人民杂居,往来如市。”
读完一页,他听见身后动静,扭头向裴云筝举起手里的书,“娘亲,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呀?”
裴云筝走过去,看着他指的那行字,耐心地把整段话都给他解释一遍,“这话是说,我不欺骗你,你也不欺骗我。使来者空怀诚意而来,满载收获而归。边关和平安定,百姓安居乐业,双方贸易公平诚实,百姓不分种族,和平相处。”
这是前朝诗人写的,希望与邻国友好往来的美好愿景。
宇文拓本来以为裴云筝不可能知其意,却没想到她能跟她儿子讲得头头是道。
听着她的解释,男人心底不禁浮起一个大胆的猜测,她绝对不是乡野村妇这么简单。
他正走着神,裴云筝已经把他扶到桌前,将装着馒头的盘子放在他面前,“这有粥和馒头,吃吧。”
“好。”
宇文拓抬手朝碗摸过去,却被裴云筝一把拉住。
他还没来得及问她怎么回事,一只瓷勺就被塞进他手里,“粥有点烫,你当心。”
宇文拓能感受到握着自己的那只手触感柔软,更加确定这绝不是村中寡妇该有的手。
还是说她医术好,对养护双手也很有一套?
他正在走神,裴云筝已经拿起墙边的背篓,“小辞,看家,看着他。”
裴小辞用力点头,“好!娘亲,你去山上注意安全噢!”
裴云筝离开后,裴小辞又写了五张大字,然后跑去厨房把一碗黑乎乎的药端到宇文拓面前,“大表哥,你该喝药啦!”
药是裴云筝提前煎好的,放到这会儿,温度不冷不热,刚刚好。
宇文拓浅尝了一口,苦得直皱眉头,“这药怎么这么苦?有没有蜜饯?”
“良药苦口!我从三岁起,生病的时候都能一口气把药喝光光,你不会连三岁小孩都不如吧?哎呀呀!男子汉大丈夫你居然还怕苦呀,大表哥?”
宇文拓听着小家伙挑衅的三连问,二话不说端起碗直接一口气干了。
好苦!
苦味顺着舌尖一路苦到心里!
他的好‘姨母’不会故意在药里加大黄连的分量吧?
他这辈子就没喝过这么苦的药!
宇文拓忍了又忍,实在受不了,向桌边的裴小辞求助,“能不能给我一杯水?”
裴小辞看着男人伸过来的手,将一粒小小的东西放在他掌心,“大表哥,吃吧!”
宇文拓一愣,“这是什么?”
“蜜饯!”裴小辞把他的手抬到他嘴边,“你尝尝,可好吃了!”
宇文拓低头,把掌心的蜜饯含进嘴里。
九分甜,带着一分酸,在齿间散开,瞬间冲淡了药汁残留的苦味。
裴小辞单手托腮盯着男人,见他含着蜜饯不说话,忍不住问了句,“怎么样,甜吧?”
清脆稚嫩的童音敲击在耳膜上,宇文拓心底生出一丝难以言说的温暖。
这是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
“嗯,甜。”宇文拓把嘴里的蜜饯吃完,唇角微微勾起,“先苦后甜,确实不错。”
“大表哥,你记住,喝药可以先苦后甜,但人生千万不要相信先苦后甜。”
听着小家伙突然一本正经的语气,宇文拓来兴趣了,“哦?愿闻其详。”
裴小辞清了清嗓子,“世人一句先苦后甜,让人熬了一年又一年,结果一摸口袋没有半文钱。所以啊,苦吃完了,也未必能换来甜。”
宇文拓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梢,“是吗?”
裴小辞小屁股往他跟前挪了挪,“当然!我娘亲说了,人生在世,你永远也预测不到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到,所以啊,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及时行乐。今朝有酒今朝醉,饿了就吃累了就睡!”
好一个及时行乐!
好一个今朝有酒今朝醉!
宇文拓着实被裴云筝教孩子的话勾起了浓烈的好奇心,“你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到底是什么样的寡妇,能有如此标新立异的见解?
他不知道,裴云筝上辈子就是宁可苦自己,也要守住侯府的荣耀。
结果自己忙得累死累活,连儿子都没时间看顾,而偌大的侯府花着她挣的银子,没有人心疼她,个个贪图享乐,过得快活逍遥。
她跟儿子死在烂透了的永宁侯府,真的很不值当。
而此刻,裴小辞敏锐地看出宇文拓对自家娘亲感兴趣,义正辞严地打消他的念头,“大表哥,你不许打我娘亲的主意!”
大表哥长得是不赖,但是又瞎又瘸,不是良配!
他娘亲光是照顾他一个就已经很辛苦了,绝不能再多个拖油瓶!
宇文拓听着小家伙话里的警告,扯起薄唇,带出微末的弧度,“小表弟,你想多了!我还不至于饥不择食到看上一个寡妇。”
他不像几位皇兄,选妻子还看重出身。
可是,裴云筝带着个儿子,他父皇不可能允许这样的女子嫁进皇家。
等等!
他跟这对母子萍水相逢,他竟然被这个小鬼说的话牵着鼻子走。
甚至还很认真地设想了一下,裴云筝嫁进凌王府的可能性。
真是疯了!
男人此话一出,裴小辞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一脸庆幸,“有你这话我就放心啦!话本子里常说,救人一命要以身相许,我还担心你缠上我娘亲呢!”
童言无忌,宇文拓没把小孩子的话放在心上,不过小家伙如此盲目自信,他忍不住提醒一句,“以你娘亲的情况,别说是我,在你们村她也很难二嫁。”
“我娘亲怎么啦?她长得倾国倾城美若天仙,是归云村一枝花,任谁看到都会喜欢。你不喜欢,只能说明你没眼光!”
裴小辞很护短,见宇文拓这么说裴云筝,顿时炸毛了,口不择言地追加一句,“你眼睛又看不见,你凭什么说我娘亲?”
“......”
宇文拓算是彻底体会到什么叫虎落平阳被犬欺了。
他流落至此,一个小鬼都敢骑到他头上。
不过,跟一个孩子计较显得他小肚鸡肠。
宇文拓呼了一口气,没搭裴小辞的话,把脸转向一侧,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还生气了?
小气鬼!
裴小辞见男人不理自己,也把小脑袋扭向另一边,拿后脑勺对着他。
要是有第三个人在就会发现,这两个人生气时的动作神态,简直一模一样。
裴小辞生了一会儿闷气,觉得口渴,正想去厨房倒水,跳下板凳的时候,手不小心拐到桌角的碗。
“啊呀!”
小家伙看着碗翻下桌子,不由惊呼一声。
眼看着碗就要砸在地上摔个粉身碎骨了!
说时迟那时快!
只见坐在一旁的宇文拓右脚一抬,脚背稳稳接住瓷碗。
他的脚用力一掂,瓷碗就被抛回半空,毫发无损地落回桌上。
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裴小辞当场目瞪口呆,“大表哥,你好厉害啊!”
宇文拓自幼习武,教他武艺的都是骁勇善战的大将军。
他这几年一直驻守南疆,几乎从无败绩,听过的褒奖不计其数。
可是裴小辞一句简简单单的夸赞,竟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宇文拓努力压制着上扬的嘴角,“这点雕虫小技算什么?不过没办法,我受伤太严重,都没发挥出真实实力的十分之一。”
十分之一就这么厉害,要是没受伤那还得了?
裴小辞大眼睛溜溜一转,小手拉上宇文拓的衣袖,“大表哥,你现在养伤闲着也是闲着,能不能收我为徒,教我学功夫?我也不用学太多,学到你的十分之一就够啦!”
宇文拓失焦的眼眸对着他的方向,“你为什么想学功夫?”
“因为我想保护我娘亲!”
倒是个有孝心的小家伙。
宇文拓听着他铿锵有力的回答,心里有些欣赏这个小不点,沉吟片刻,回道,“我可以教你,不过学功夫很辛苦,你怕不怕?”
裴小辞用力摇头,“我不怕!大表哥师父,你就教教我吧!”
软糯的小奶音带着几分撒娇意味,让人很难拒绝。
宇文拓左腿上的伤口很深,并不是教人学功夫的好时机,但他不想让小家伙失望。
他沉默片刻,喉咙动了动,最终答应下来,“好。”
见男人点头,裴小辞展开笑颜,黑亮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儿,“谢谢大表哥成全!我肯定不会让你失望哒!”
听着小家伙清脆的笑声,宇文拓不由勾起唇角,因为失明而低落的心情也跟着明朗起来。

大火一直从前半夜烧到后半夜,直到黎明时分才逐渐熄灭。
原本依山傍水的归云村,一夕之间变成了废墟。
裴云筝像是不知疲倦一般,不停挥锄头挖土。
她刨断了锄子,后来在田埂边找了一把赵铁匠打的旧铁锹,挖了三四个时辰,终于挖出一个大坑。
天光大亮,裴小辞醒来后,裴云筝担心儿子看到那些焦黑的尸体会害怕,便在烤好的野鸡肉上洒了安神助眠的药粉。
待小家伙吃饱睡下,她才挨家挨户地搬运村民们的尸体。
去李老伯家收尸的时候,她意外地发现一辆用来运粮食的破推车,因为太破被丢在路边,幸免于昨夜的那场大火。
她用推车运尸体一下子节省了不少力气和时间。
等把所有尸体都运到坑前,裴云筝仔细数了数,一共是九十七具。
算上她跟裴小辞,归云村总共九十九口人。
哪怕这些尸体被烧得支离破碎,惨不忍睹,裴云筝还是能通过体型辨别出他们的身份。
她确定,这些尸体当中独独少了阿文。
尸体不可能不翼而飞。
唯一的解释就是,阿文没有死!
所以!
屠人烧村的是你吗,阿文侄儿?
如果是你所为,我一定将你千万万剐!
当初救下阿文的人是她,归云村灭村的祸事也有她的责任,她必须找到阿文,调查出昨日归云村发生的一切。
不管凶手是谁,也不管凶手逃去了哪里,她定要找出那个滥杀无辜的恶魔,替所有村民报仇!
裴云筝深呼一口气,低头将尸体一个接一个地搬进坑里。
不少尸体原本的轮廓和毛发都被烧毁,浓烈的焦臭味直冲天灵盖。
“呕......呕......”
面对一具具残破不堪的尸骸,裴云筝胃里阵阵痉挛,就差连胆汁都吐出来。
她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继续埋尸体。
然而,当她拖起赵铁匠尸体的时候,不知道撞到了哪里,有个小东西从赵铁匠紧握着的手心里掉出来,骨碌碌滚到她脚边。
裴云筝低头,便看到一颗如黄豆大小的钢珠。
她伸手把铜珠捡起来,举到眼前端详。
这是......如意珠?
如意珠是一种暗器,专门用来攻击像眼睛耳根太阳穴这些很脆弱的部位。
赵铁匠常年打铁,有一把子好力气,他不像其他村民那么好对付,所以杀他的人才会使用如意珠。
阿文被她救下来的时候,身上并没有这样的暗器。
而且阿文的眼睛看不见,要么是他的同伙找过来了,出于某种原因杀了村里所有人。
要么是阿文的敌人找过来了,出于某种原因屠了整个归云村。
眼下,她想找出真相,唯一的线索就是凶手留下的如意珠。
如果阿文是跟他的同伙一起离开,那么他最有可能去的便是京城。
因为阿文之前吃烤兔肉的时候提过,说她烤的兔肉味道跟醉仙楼的很像。
醉仙楼是她开在京城的酒楼,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裴云筝脑子乱糟糟的,理出思绪后,她终于下定决心,埋完归云村村民的尸骨后,即刻起程前往京城。
她是因为一场火来这里的,如今又因为一场火离开。
五年了,她离开太久,也是时候回去了。
............
几日后,距离归云村不过几十里远的渝州城。
经过宇文拓的明查暗访,终于将贪污赈灾银两的十多个官员全都送进大牢。
此案了结,他总算能有缓口气的时间。
想到裴云筝母子,他抬头对守在书桌旁的青衣少年吩咐道,“寒山,你去替我办一件事。”
他离开归云村前,明明给他们留了字条,这对母子为何没来找他?
寒山立刻拱手,“王爷请讲。”
宇文拓将一张银票递给他,“你去一趟归云村,把这张银票交给救我的那对母子。”
“是!”
寒山接过银票,往怀里一揣,转身就走。
“等等。”
听到身后男人叫自己,寒山停下脚步,“王爷,您还有何吩咐?”
宇文拓唇瓣张了张,欲言又止,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对他挥挥手,“没什么,你速去速回。”
傍晚时分,寒山风尘仆仆地返回。
他把马丢给守卫,连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就一把推开男人书房的门。
“王爷,归、归云村没了!”
宇文拓正在处理公务,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什么叫归云村没了?”
寒山一路骑快马赶去归云村,可是他到那里之后,裴云筝母子已经离开。
大火过后,那里除了一座孤坟,入目只有一片焦黑与死寂。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村子里查看了一番,确认村中没有任何活物后,这才快马加鞭赶回来向宇文拓汇报情况。
宇文拓听完他的话,瞳孔狠狠一缩,嗓音都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你说归云村被烧毁,村子里的人都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属下在归云村不少屋舍外都发现了火油残留的痕迹,归云村的大火应该是有人故意为之。别说是人了,就连驴棚鸡舍里的家畜都尸体横陈,实在是令人发指!”
“属下在村尾找到一座孤坟。属下看那座坟是新的,便挖了挖,结果挖出了一堆烧焦的尸体。”
寒山说到这里,费解地皱起眉头,“只是属下想不明白,烧了归云村的人连畜生都没有放过,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埋了那些村民?”
埋村民的跟放火烧村的,怎么可能是同一波人?
难道归云村还有活口?
宇文拓忽然间灵光一闪,猛地从书桌后起身,沉声吩咐道,“备马!本王要亲自去一趟归云村!”

“我的小姐,你怎么把盖头掀了?不吉利啊!”
裴云筝刚揭了大红盖头,紫苏便冲上前来阻止她,“陆公子接亲的花轿就快到了,你快盖上!”
裴云筝看着眼前这张稚气又熟悉的脸蛋,眼底神色错愕又茫然,“......紫苏?我、你怎么还活着?”
她记得,儿子下葬那日,她去书房找夫君陆庭洲,却撞破妹妹裴若雪跟他偷情。
从二人谈话中她才知道,自己儿子不是陆庭洲亲生,儿子溺水身亡也是这对奸夫淫妇害的!
得知真相,她发疯一般冲进书房,用金钗刺穿裴若雪的喉咙,而她也被陆庭洲活活掐死。
可是眼下,她怎么会穿着一身嫁衣坐在闺房的床上?
当初因为儿子落水被问责杖毙的紫苏,怎么也活过来了?
“小姐,今日是你跟陆公子大喜日子,你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大喜之日?
这是六年前,她与陆庭洲成婚那天!
裴云筝脑袋‘轰’的一震,险些站立不住。
难道是老天爷知道她的愤恨与不甘,给了她重新来过的机会?
想着,她起身快步冲到梳妆台前,抓起铜镜看向镜中的自己。
镜中人儿十四五岁的模样,在大红嫁衣的映衬下,面容娇嫩,如新月生晕,杏眸清莹,唇红齿白,美艳中透着几分灵动。
上一世,她嫁给陆庭洲后,为了侯府日夜操劳,熬坏了身子,早就有未老先衰之象,而镜子里的这张脸又变回她出嫁前的模样了。
她定定看着镜中的自己,眼波微动,最终定格在大红嫁衣上。
她果然回到了六年前,回到了她嫁进永定侯府的那一天!
其实这个时候,她已经有身孕了。
她母亲是江南首富的独女谭淑韵。
而永宁侯府日渐败落,侯府世子陆庭洲知道谭家富可敌国,便盯上了裴云筝嫁妆,娶她无非是想吃绝户。
他跟裴若雪本是一对,裴若雪是姨娘生的,虽然被养在谭淑韵名下,却一直嫉妒裴云筝。
在陆庭洲把计划告诉裴若雪后,裴若雪担心他娶裴云筝会假戏真做,便在两个月前的春日宴上对裴云筝下药,害她失身。
上辈子裴云筝以为孩子就是陆庭洲的,不仅对他掏心掏肺,还不断拿自己嫁妆贴补侯府,最终她非但没护住儿子,自己也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大概是老天爷看不下去她被渣男贱女骗得团团转,给了她重新来过的机会。
想明白一切,裴云筝彻底冷静下来。
“小姐,快看那里!”
裴云筝扭头,顺着紫苏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有一支细长的竹筒捅破窗户纸,探进房内,竹筒口冒着袅袅烟雾。
是有人在往她房里吹迷烟。
裴云筝记得,她上花轿进侯府拜天地入洞房,都很顺利。
可是眼下却横生枝节。
在这个节骨眼上,究竟是谁用迷药来对付她?
为了弄清楚对方的目的,她将计就计,悄悄对紫苏耳语了几句。
紫苏心领神会,跟她一起假装晕倒。
嘭!嘭!
随着两道闷响,房门被人打开。
裴若雪走进来,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主仆,立刻吩咐身后的人,“绿柳,关门,把裴云筝这身嫁衣给我扒下来!”
清晨,裴若雪睁开眼,在得知陆庭洲与裴云筝今日大婚时,她便意识到自己重生了。
上一世,裴若雪爱惨了陆庭洲。
为了给他铺路,她亲手把嫡姐裴云筝推到他身边,最终被裴云筝刺死。
这一世,她不要再偷偷摸摸,像个见不得光的外室。
陆庭洲爱的人本来就是她,她要顶替裴云筝嫁进永宁侯府,改变自己惨死的命运!
至于裴云筝,婚前有孕,行为不检,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在绿柳的帮助下,裴若雪很快便换上裴云筝的嫁衣。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纷杂的脚步声。
“喜娘来接人了!”
绿柳紧张不已,低头瞥过脚边昏迷不醒的二人,请示道,“二小姐,她们要如何处置?”
“紫苏是裴云筝的心腹,她若不送嫁,府里的人定会怀疑新娘的身份,把她弄醒。”
裴若雪说完,眼珠一转,想到了什么,迅速走到裴云筝的梳妆台前,从妆奁里翻找出一只成色极好的翡翠耳环。
裴若雪心下一喜,紧紧把这只耳环攥在手心里。
随即她替自己盖上大红盖头。
她与裴云筝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五官有些相像,身形更是几乎一模一样,如今她换上嫁衣,只要她不出声,就算是跟裴云筝最亲近的丫鬟也认不出她。
“是!”
绿柳将‘昏迷’的裴云筝拖到屏风后头,又掏出一个药瓶凑到紫苏鼻子底下,紫苏果然幽幽转醒。
当目光对上绿柳那张大饼脸,她揉了揉眼睛,故作惊讶地开口,“绿柳,你怎么在我家小姐房间里?”
小姐刚才特意叮嘱,让她好好陪裴若雪和绿柳演一出大戏。
绿柳眼神闪了闪,按照裴若雪交代她的话,回道,“侯府接亲的花轿已经到了,老爷和夫人让我过来催你们。”
紫苏眼角余光朝屏风方向瞄了一眼,点头道,“好,我马上送小姐出门。”
裴若雪被盖头挡着脸,手指朝屏风后头点了点,示意她把裴云筝处理掉。
绿柳回了她一个眼神,待她们被喜娘接走,便关上房门,绕到屏风后头。
裴云筝躺在地上听着她们的对话就猜到,她的好妹妹也重生了。
既然她主动抢亲,那自己当然要成人之美,把陆庭洲那个人渣让给她。
等她成了永宁侯府的当家主母就知道,永宁侯府根本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光鲜亮丽。
上一世侯府的风光都是裴云筝把嫁妆贴补进去,劳心劳力经营铺子庄子得来的!
绿柳站在屏风边,在地上没瞧见裴云筝的身影,震惊不已。
“咦,人呢?”
咚!
她正想去找人,刚要转身,后脖颈突然一痛,便被敲晕过去。
裴云筝一身白色中衣,站在屏风旁冷冷盯着被自己劈晕的人,左手慢慢抚上平坦的小腹。
上辈子临死前,她才得知儿子是被绿柳推下水的,那么冷的天,那么冰的水,她不敢想象儿子落水的时候有多痛苦。
今日绿柳送上门,她终于能替她那早逝在冬夜的儿子报仇雪恨了。
裴云筝瞥过倒在地上的绿柳,走到衣橱前挑出一件平日里穿的衣裳。
穿戴整齐后,她拖着晕死过去的绿柳去了裴家祠堂。
今日是大喜日子,国公府上下都跑去凑热闹送新娘子了。
裴云筝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祠堂。
她看向一排排刻着祖先名讳的牌位,跪在香案前拜了拜,“不孝女云筝已有两个月的身孕,虽不知孩子父亲是谁,但这个孩子身体里有一半流着咱们裴家的血,裴氏各位先祖受个累,替我护他周全吧。”
拜完先祖,裴云筝起身走到桌案前,拿火折子点燃烛台上的蜡烛。
她瞳孔里映着烛火,随即眸光一沉,毫不迟疑地将蜡烛丢向列祖列宗的牌位。
烛火很快将木质牌位点燃,顺着陈旧的布幔攀爬,直蹿上屋顶的横梁,速度快得惊人。
过了没一会儿,祠堂的牌位就被火舌完全吞噬。
前世她不止一次祈祷列祖列宗保佑她的孩儿,可是辞儿还是离她而去。
重新活过来,她认清事实,求人不如求己。
路都是靠自己走出来的。
唯有自己强大,才能护住所爱之人!
裴云筝扫了一眼被她丢在香案底下的绿柳,毫不犹豫地走出祠堂。
转身的瞬间,她还顺手把门关上。
等到火焰从门窗喷涌而出,她才扯开嗓子大声呼救,“来人啊!祠堂走水啦!”

裴云筝瞧着儿子后怕的小表情,伸手探上男人的脉搏,“放心,他没死。”
裴小辞闻言,拍着小胸脯,长长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吓死我啦!”
裴云筝本来想把男人丢出去算了。
现在人又被儿子打得伤上加伤,万一死在外头,牵扯到他们就麻烦了。
眼下只能先把人救活。
“他太沉了,小辞,赶紧帮忙把人弄进屋!”
“哦、哦,好勒!”
母子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昏迷的男人搬进屋。
裴云筝吹亮火折子,点燃桌上的油灯。
而裴小辞这个小机灵鬼立刻捧来医药箱,凑过来,两手托着小脸蛋趴在床边,“娘亲,他伤得严重吗?”
“不算太......”
裴云筝话刚起头,视线瞥到男人左腿断箭处流出的鲜血呈暗紫色,脸色顿时变了,“糟了!他中的箭上有毒!”
“啊?”
裴小辞长大嘴巴,黑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男人腿上的伤口,“那他还有救吗?”
裴云筝伸手探上男人的脉搏,“他中的毒很霸道,我没有十足的把握。”
人是被他打晕的,万一死在他们家,官府的人会不会把他抓去蹲大牢?
他还年轻,还没娶上媳妇孝敬娘亲呢,他不想蹲大牢啊!
裴小辞皱起小眉头,整个人都快碎了,“要不咱们去镇上请个年纪大有白胡子的大夫来给他瞧瞧?”
在他的认知里,留白胡子的老爷爷都是经验丰富医术精湛的存在。
裴云筝瞧着他紧张的小模样,挑了下眉梢,“方圆百里,医术最好的大夫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裴小辞捧着腮,愁成了小苦瓜,“可是连你都没有办法,我岂不是完蛋了?想我年纪轻轻往后余生就要在大牢里度过了,真是天妒英才啊!”
“我只是说没有十足的把握,又不是说他死定了。”
“那就是有救喽?”
裴小辞大眼睛一亮,视线不经意间瞅见男人腰间挂着的玉佩,“娘亲,你看!他戴的玉佩又透又润,肯定很有钱!咱们救活他,他不得付咱们一大笔诊金报答救命之恩呀!”
他小时候经常生病,娘亲为了给他调理身体花了好多银子,难得遇上个大肥羊正好宰他一顿。
“你个小财迷呀,把心放肚子里,我会想法子救活他。”裴云筝刮了下儿子的鼻尖,视线瞥向男人腰间,白玉如意佩圆润饱满,小巧精致,瞧着倒像是女子的配饰。
虽然学医的几年,师父对她倾囊相授,但她只给村里人治过头疼脑热,还是头一次接触如此复杂的病例。
不过,以这个人的情况看,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裴小辞立刻撸起衣袖,“我给你帮忙!”
裴云筝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不用,时候不早了,你快去睡觉。”
“......好吧。”
裴小辞虽然不太放心,却还是乖乖点头,想了想,又叮嘱道,“娘亲,我就在里屋,要是大肥羊醒来欺负你,你一定要叫我哦!”
“知道啦。”
待小家伙离开,裴云筝准备下针,一低头男人的蒙面巾便映入眼帘。
她手上动作一顿,撇嘴道,“藏头缩尾不是君子所为,你不请自来,我看看你的长相不过分吧?”
男人已经昏迷,纵使不愿意也阻止不了她。
“你不吭声,我就当你答应喽?”
裴云筝等了片刻,伸手抓住面巾,轻轻一扯。
顿时,一张俊美绝伦的脸庞便映入她的眼帘。
男人五官生得极好,长长的眼睫毛在眼窝处落下一片阴影,高挺的鼻梁下,双唇被毒素染成暗紫色,却丝毫没有影响他人神共愤的美貌。
在他鼻侧左脸上,有一点小小的痣。
配上一身的伤,有种战损的破碎感。
裴云筝从未见过他,但对上这张脸,脑海里似有什么画面一闪而逝。
可惜速度太快,她没有捕捉到半分。
“啧!看在你长得赏心悦目的份上,救你一命。”
裴云筝欣赏完他的男色,低头专心给他施针逼毒。
男人中毒时间太久,毒素已经扩散至全身,没办法一下子逼出。
不过,对她来说,越棘手的病人,越能激起她心底的好胜心。
裴云筝把男人体内的毒素当成是挑战,利用银针暂时压制住毒素的扩散。
想完全治好他,还需要一段时间。
此人来历不明,还得找机会摸一摸他的底细,否则救下恶人,岂不是引狼入室,自取灭亡?
等针灸结束,已经是深夜了,裴云筝担心男人夜里伤口恶化,便守在床边观察他的状态。
她手撑在床边,眼皮越来越沉,慢慢睡了过去。
............
宇文拓是被疼醒的,睁开眼睛周围却是一片漆黑。
他摸索着想爬起来,却摸到一只柔软光滑的手。
此人绝不可能是玄夜和寒山。
难道是三皇兄的人?
男人心下一沉,动作快过意识,手顺着裴云筝的手臂笔直探出,哪怕眼睛看不见,依然精准无误地扣住她的脖子。
裴云筝昨夜睡得晚,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床上的男人醒了。
直到脖子被一只温凉的大手扣住,她才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你、干什么?我好心救你,你还想杀我不成?”
宇文拓听着裴云筝怒气腾腾的质问,手上动作不由一滞,“是你救了本、......本人?”
“废话!”
裴云筝哼了一声,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我要是知道你是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就该把你丢去乱葬岗喂野狗!”
宇文拓听着她气势汹汹的话,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抱歉,冒犯了姑娘,只是我醒来后突然发现自己眼睛看不见了,以为是有奸人想害我。”
眼睛看不见?
裴云筝闻言,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又仔细观察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
果然发现男人的瞳孔完全不聚集。
奇怪!
怎么会瞎了?
裴云筝拧眉思索片刻,随即伸手按上男人的脉搏,“你现在什么感觉?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宇文拓感受了片刻,摇头,“除了腿上的伤口有点疼,其他地方并无不适。”
裴云筝收回替他把脉的手,诧异道,“余毒虽然没有排尽,但也没有扩散,不应该啊,难道是......”昨晚儿子拿铁锹拍瞎的?
宇文拓听出她的欲言又止,忍不住追问,“难道什么?”
裴云筝当然不可能出卖儿子,“我昨晚在院子里发现你的时候,你不仅浑身是伤,还身中剧毒。我不知你中的是什么毒,所以还没有配制出解药。你双目失明,也许跟体内剩余的毒素有关系。”
宇文拓中箭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中毒了,昨夜会潜入这座小院也是因为他无意间瞥到院中晒了不少草药。
此时,裴云筝的分析印证了她会医术的事实,男人心底的戒备松懈了几分。
然而,未及他再开口,门外就传来一道脆生生的小奶音。
“娘亲,昨晚被我拍了一铁锹的肥羊怎么样啦?他后来没有再欺负你吧?”
他话音刚落,屋里瞬间安静下来。
裴云筝站在床边,恰好挡住了裴小辞的视线。
她看着大摇大摆走进来的儿子,边给他使眼色边回话,“当然没有,娘亲昨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把他从鬼门关救回来,他怎么会欺负我呢?”
裴小辞顿时放心了,小眼神溜溜一转,“对了,大肥羊呢?他把咱们晾晒的草药都打翻了,等他醒来必须多要点诊金!”
“咳!”
裴云筝瞥过床上男人的脸色,赶在小家伙语出惊人之前打断他,“小辞,你肚子饿了吧?跟娘亲去厨房,你想吃什么娘亲给你做!”
“娘亲,等大肥羊醒来,先问他吧,大肥羊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把他养肥点,狠狠宰他一笔,咱们就发达啦!”
宇文拓见他们母子说话完全不避着自己这只‘肥羊’,终于忍不住插话,“你们商量怎么宰大肥羊的时候,是不是应该背着我这个当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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