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缝,我缝!
只是求你别再伤春儿姐!”
等我回神之时,血腥味更浓了。
我颤抖着朝堂下望去,赫然是曾收留过我的子夜村缝尸匠们的尸首。
这时,年纪最小的虎娃浑身是血地爬到我的跟前,小心翼翼地从兜里掏出油纸包好的糖饼。
“春儿姐,给你和娃娃的。”
他咧开嘴角,露出虎牙,可刚说完就没了气息。
他们在我重回戚家之时没有来,在我和锦衣卫指挥使成婚之时也没有来。
可此番我告诉他们怀孕了,他们便满心欢喜地来。
他们都不识字,只有虎娃认字,虎娃的字是我教的。
为恭贺我那早已惨死的孩子,他们白白送了性命。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糖饼,放到嘴里咬了一口。
好苦,真的好苦。
是梦吧,所以这一切都是梦吧。
可是红袖正笑意盈盈地将那张缝好的美人面摊开:“多谢戚姑娘,让我们姐妹相见。”
我看到了阿姐的眼睛,她死不瞑目。
天旋地转间,我呕出一口鲜血失去了意识。
疼痛如附骨之蛆,让我在梦中也痛苦万分。
我听到了有人轻轻抱住我,轻声唤我挽娘。
我醒来时,身旁早已没有余温。
连翘抱着盒子眼中满是悲凉:“小姐,那些缝尸匠们的尸骨都被烧了,奴婢拼死只能抢到这些灰烬。”
我心中一阵钝痛,强撑着到书桌前,绘下路线:“连翘,若我在路上没挺过去,恐怕要辛苦你将他们送归故乡。”
只是如今我连笔都拿不稳了,宣纸上更是浸透我的血水。
我难堪地按住颤抖的右手,明日就是十五,牵机引的症状愈发严重了。
连翘心疼地扶住我:“小姐一定会平安的,奴婢去托了小厮去药房采买,止疼药很快就会送来了。”
止疼药此时对我早已于事无补,但是看着连翘眼中的希望,我还是不忍开口。
可我们在廊下等了很久,却等来了方景行,他身后跟着空手而归的小厮。
方景行寒声道:“红袖方才突然吐血,御医说她中的是牵机引。
方才传来消息,你兄长当初收的礼中居然暗藏此毒!
定是他给她下了这样下作的药,他害了小夭,居然连红袖都不放过。”
“明日我同红袖便要大婚,京城的药要备着给她先用,大夫说你不过是急火攻心,况且这都是你兄长作下的孽,你的这些皮外伤暂且忍忍。”
我愣神,原来我自以为掩藏得很好,但是竟不知兄长早已发现。
我不愿饮鸩止渴,也不愿他与恶人为伍,所以他从未逾越雷池。
可独独这次,他怕我挺不过生子的难关,他是为了我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与虎谋皮。
是我,都是因为我!
方景行离开前放缓了语气:“等明日了却红袖的心愿,我便来陪你好好用药。”
我闭上眼,声音颤抖:“好。”
连翘啐了他一口,安慰我:“小姐,奴婢已在思过崖备好了牛车,明日我们就走!
这里没有药,我们就去别处找,总会有的。”
我再睁眼,眼中已然是一片死寂:“好,你再去灶房找个火石,明日有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