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国说他当时不知道怎么地，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程燕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竟然鬼使神差般地脱口而出，“我干！”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王建国在程鹏的指示下，每晚都会去到刘菁回家的一处必经路口等候。
车祸的那一晚，已经是王建国第三次对刘菁出手。先前的两次，由于他的紧张和于心不忍而错过。
王建国讲述完毕，羞愧地低下头，不敢再与刘菁对视。
“所以你是被他们，杀人灭口的？”
“杀人灭口？杀人？灭口？”王建国反复呢喃着，“灭口？杀人？什么意思？难道我？难道我已经？”
“是的，你已经死了，你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要是换作别人，刘菁一定会照顾他的感受，尽可能循序渐进引导，使其慢慢接受自己已经死去的事实。
但他王建国，不配。
她无法原谅这个直接杀人凶手，即便事实真如他所说，他是受人指使。
受人指使的凶手，也是凶手。
“啊！！！”王建国开始变得癫狂，魂体也慢慢变红“我死了！”
刘菁并没有惯着他，生生将他的魂体打回透明原色，“说说吧，你是怎么死的？”
“他们跟我说，都已经替我打点好了，一切都只会被当作普通车祸处理。
他们跟我说，会替我照顾好我老娘，会给她安排敬老院。
可最后，我被判了三年。
我可以忍受，想到他们答应会照顾我妈，我就能忍受。
可当我出狱回到家后我才知道，他们非但没有给我妈安排敬老院，甚至都没有去看过她一次。
我很愤怒，我找到了程鹏，质问他为什么要骗我！
可他却说，这是我欠他们的，杀母之仇，我一辈子都还不完。”
说到这，王建国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我已经用我的全部去向他们两兄妹赎罪了。可他们为什么，还是不肯原谅我，还是不肯放过我！”
“所以，那对兄妹杀了你灭口？”
“那倒也没有，我是自己想不开的。”
王建国说，他那天回到家后，越想越觉得自己窝囊。
“你还不完！你一辈子都还不完！你这一辈子都还不完！”
程鹏的话一遍又一遍响起，仿佛有人拿着录音机，在他耳边不停反复摁下播放键。
再也无法忍受这声音折磨的程鹏，用一根绳子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讲述完毕的王建国，恢复到初见刘菁时候的不知所措状态，只能不停说着对不起。
“你很可怜，但我只觉得这么死真是便宜了你。”
对于刘菁来说，不把眼前的王建国打成魂飞魄散，已经是她最大的仁慈。谁都可以可怜王建国，除了她刘菁，毕竟这个可怜人，实实在在杀害了他们母子。
听到刘菁这么说，王建国也不恼，只呆呆愣在原地，显得十分窘迫。
刘菁转而看向那老婆婆，内心也升腾起诸多疑问。
如果说几年前在医院保下刘菁的魂体，尚且可以被解释为巧合的话。她又是如何得知，夺走刘菁母子生命的那场车祸，是王建国有意行凶。
“你是不是没想明白，为什么我要救你，为什么我还知道他是真凶。”见刘菁一直盯着自己，那老婆婆主动开了口，“我要是你，也会忍不住怀疑的。”
老婆婆自称是道光年间人士，自幼信奉佘娘娘。
几十年里，佘娘娘庙从香火鼎盛逐渐走向衰败，最终信众寥寥，门庭冷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