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暖什么时候签的字…
我的身子开始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一股温热从喉间涌出。
下一秒,我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昏死过去。
再醒来已是两日后。
姜成坐在我身边,神情憔悴。
对上我疑惑的视线,他什么都没说,只将一个檀色木盒推到我面前。
“医院那边说已经过了最大留放日期,所以...”
目光落在那个木盒上,好一会,我才机械的伸出手将它抱在怀中。
我不明白,那么大一个人,怎么就变成了这一小点呢?
姜成将我这副模样,重重叹了口气:
“管教中心已经被查封了,负责人被追诉侵权,阿姨要是泉下有知,或许也会安心几分。”
听着他的话,我心中的痛没有减少分毫。
我知道,罪魁祸首不是他人,而是将母亲送去那个人间炼狱的姜暖!
良久,我哑着嗓开口:
“我要走。”
似乎是预料到我会这样说,姜成垂着头开口:
“好,我去安排...”
直到他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我才抱着母亲的骨灰,哭的撕心裂肺。
自小我便被抱养到了姜家。
当年,在姜老爷子工地巡查时,头顶上方的木制平板突然断裂,如刀尖般锋利的钢筋直直朝他砸来。
刹时间,父亲猛地冲出来护在姜老爷子身前。
他只是轻微受了些皮外伤,而父亲却被无数根钢筋贯穿,当场死亡。
姜老爷子为了感谢父亲的救命之恩,将刚满月的我和母亲从乡下接来京城,对外宣称是他的义妹和义子。
这些年来,姜家人对我视如己出,不曾苛待我与母亲分毫。
所以结婚十年间,无论姜暖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母亲都叫我多加忍让。
原以为,就算得不到姜暖的爱,能守着母亲安稳过完下半生也是值得的。
可如今。
母亲为姜暖煲的姜汤还放在厨房的灶台上。
我推门进来时,姜老爷子正端坐在太师椅上。
他的眼中满是心疼,看了看母亲的遗照,又看了看我。
“好孩子,你母亲的后事我会安排妥当,想走的话,就走吧。”
他强撑着抬起手,怜爱地摸了摸我的头。
“是姜家对不住你。”
我轻轻摇头,回抱住他。
姜家对我有大恩,我不会怨恨分毫。
但我同样也不会因此原谅姜暖。
直到傍晚,姜暖才醉醺醺地回到家。
她靠在卧室门边,脸上带着一抹嘲讽的讥笑:
“哟,窝囊废,跟爷爷告完状了?”
“我可告诉你,别妄想用爷爷拿捏我,在我眼里你和你那个死相妈什么也不是!”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尖锐的刀直直刺向我的心脏。无尽的恨在心中蔓延,全身血液都在叫嚣着要和她同归于尽。
可衣物上飘着栀子花香,让我渐渐冷静下来。
这是母亲最爱的味道,她曾说父亲年轻时吃尽了苦头,临了却也只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所以她希望我平安,希望我健康,希望我能安然无虞地过完一生。
为了姜暖这样的垃圾,不值当赔上我的下半生。
深吸一口气,我强压下心中的怒意,别开视线不再看姜暖。
意识到自己被无视,姜暖原本戏谑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她紧咬着牙,把手中的包狠狠朝我砸来。
“听不到我说话是不是?搞什么欲擒故纵,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多看你几眼吗?”
包上的挂饰瞬间划破我的左脸,我抬眼冷冷地盯着她。
“滚。”
姜暖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下一秒,她猛的冲到我面前,扬手想要扇我巴掌,却被我先手推倒在床上。
“周延,你疯了!你敢和我动手!”
“你妈就是这样教育你的是不是!”
“贱性难移,我早就说过像你和你妈这样的人根本都不配踏入姜家的门,要不是爷爷,你以为...”
我紧攥着拳,直到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的血肉,才沉声打断姜暖的话:
“她死了。”
姜暖表情一怔,随即大笑出声:
“周延,我看你真是没下限啊,为了得到我的关注连这种谎都撒得出来。”
“怎么?没了一个爹还不够,现在连妈都不想要了?”
我不愿说话,她也觉得没趣。
起身换上了另一条红色的吊带短裙便要出门。
临走前,她脚步一顿:
“我警告你,少在我面前耍些花样,在我心里别说你妈,就算是你也比不上阿阳的一根汗毛。”
房门被重重摔上,我望着墙上的婚纱照出神。
姜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十八岁那年,她也是像这样笑着拉着我的手,和爷爷说以后非我不嫁。
后来我们便在一起了,即使大学分隔两地,我们也从未发生过一次争吵。
直到她二十二岁生日,爷爷拿出和母亲早已准备好的合婚庚帖,姜暖的脸色突然变了。
她再也没有用缱绻的目光看过我,对我的爱意也如云烟般彻底消散。
结婚第二年,她怀孕了。
可当我从公司赶去医院时,那个孩子已经变成了废弃盘中的一摊烂肉。
我哭着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她却只冷眼瞧着我。
“你爸妈百般筹谋,为的不就是把你送进姜家,现如今目的已经达成了,你怎么还敢奢望我能为你生个孩子?”
“周延,你配吗?”
自那之后,我彻底认清了姜暖不爱我这件事。
我总想着,或许我们之间只是产生了些误会,时间会解释一切。
可真当母亲与我阴阳两隔,才真的意识到,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