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把人打成这样!
他刚凑近,浓郁的铁锈气和血腥味把他包围着,紧紧缠绕起来,勒的他久久不能呼吸。
他放下药匣子,抖着双手把犯人身体掰过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看不清面容。
这一场景似乎似曾相识。
他仔细检查,脸上并无多少伤,这血怕自己故意抹上去的。
“故意?”
他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自证似的看向她手臂,没错,是他回春堂的纱布,也是他亲手包扎的。
他昨日故意放走她,没想到这姑娘还是难逃劫难。
张大夫号脉之后,轻微缓了缓心神,还好,还有得救,只是失血过多,受不住疼,昏迷了。
他手上不停地为她处理着伤口,他脑海中也不停地闪着一些问题。
她真的如殷王所说,是罪大恶极,穷途末路之人?
可为什么此事会交于刑部处理呢?刑部专管京中重大刑狱事件,难不成她身份不简单?
“大人~此人招了没?”
张大夫低着头边处理伤口,边试探问道。
司忠在一旁,双手横抱在胸前,发出沉闷的嗓音,“招了但也没全招,留着还有用!”
“废话少说,把人治好!”
张大夫心中暗自叹气,别说这一时半会儿很难痊愈,就算是能治好,也得再被剥一层皮。
他嘴上答应着:“是!大人。”
他将蒋行朝身上的伤处理好之后,就用纱布将她全须全尾地缠住,只留了口鼻和眼睛在外边。
司忠见状,呵斥他:“这是干什么!这样我们如何审问!”
张大夫手中的药膏被吓得掉在地上,他连忙跪着低头求饶:“大人饶命,若不这样,此人必死无疑!”
“况且就算不包扎,她也一时半刻难以苏醒。”
司忠斜睨着张大夫,冷声道:“起来吧!”
他想了想,如今犯人被打成这个样子,一时半会儿很难再次审问。
而且张大夫是京中的名医,医术精湛,经常于街边义诊,穷人看病分文不取,深受百姓尊敬爱戴。
今日早朝过后,刑部尚书支乾突然到访,神色匆匆。
他一来就将犯人提审出去,说是要审问。
可没想到审都没审就开始让人用鞭子抽打,准备逼她招供。
可这犯人终究是承受不住,只承认了自己是刺客。
而且这危急关头,他家大人也不知所踪。
他只能任由尚书草草了事。
现在他能做的,只是尽量保住她的性命,其他的,只能等大人来了再说。
“大人,切记,醒了再审……”
张大夫边收拾好药箱,边缓缓说道。
“何时能醒!”
“不知,伤势过重。若此人重要,还望刑讯逼供能收敛一二。”
张大夫眉头紧皱,他今日是铁了心地要为她说上这句话。
“怎么?张大夫这是要为一个将死之人打抱不平了?”
牢房外突然外传来一道冷声。
“大人!”
司忠抱拳行礼。
与此同时,张大夫感到脊背发凉,可他也并没有要妥协的意思。
他行了礼,正言道:“司大人,小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听闻刑部刑讯逼供手段狠辣了得,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司城霖沉默片刻,未曾言一字。
他转头问司忠,眼中闪过阴郁:“招了?”
司忠道:“回禀大人,招是招了,但没说受何人指使。”
司城霖轻微颔首,睨着被裹成一蚕蛹的蒋行朝,沉声道:“把人泼醒!”
“大人,张大夫方才说……”
司忠蛮横的脸上多了几分担忧。
这犯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该如何交代,况且他家大人从不轻易动刑,难道今日发生了什么特殊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