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长安杨太乙的女频言情小说《武功尽失?我靠吞噬万法斩尽诸天长安杨太乙全文》,由网络作家“敖九霄”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苗乘风默不作声。少妇笑道:“一切都托付给苗先生了,不能有半点闪失!”少妇话音落下一刹,双目一凝,威严厚重,岂是等闲。苗乘风长叹一声。少妇又看向长安道:“宁家长安,把她交给苗乘风罢。”长安道:“有这样的好事?”少妇道:“当然没有!”长安却没有半点迟疑,将玉芙交给了苗乘风,然后看向少妇道:“说罢,你想要什么?”少妇轻笑道:“帮我办一件事。”长安道:“什么事?”少妇道:“杀人。”丫丫已从车厢里拿出了纸笔,蘸好墨汁。少妇接过纸笔,一手捻着纸张,一手握着笔,手腕微微抖动,一串字迹出现在纸上。写完之后,少妇纤细的手指轻轻一抖,纸片当空飘过,正好落到长安的手里。长安看向手中的纸片,上面工工整整的以隶书写着三个名字。他过目之后便一点一点将纸片撕碎,...
《武功尽失?我靠吞噬万法斩尽诸天长安杨太乙全文》精彩片段
苗乘风默不作声。
少妇笑道:“一切都托付给苗先生了,不能有半点闪失!”少妇话音落下一刹,双目一凝,威严厚重,岂是等闲。
苗乘风长叹一声。
少妇又看向长安道:“宁家长安,把她交给苗乘风罢。”
长安道:“有这样的好事?”
少妇道:“当然没有!”
长安却没有半点迟疑,将玉芙交给了苗乘风,然后看向少妇道:“说罢,你想要什么?”
少妇轻笑道:“帮我办一件事。”
长安道:“什么事?”
少妇道:“杀人。”
丫丫已从车厢里拿出了纸笔,蘸好墨汁。少妇接过纸笔,一手捻着纸张,一手握着笔,手腕微微抖动,一串字迹出现在纸上。写完之后,少妇纤细的手指轻轻一抖,纸片当空飘过,正好落到长安的手里。
长安看向手中的纸片,上面工工整整的以隶书写着三个名字。他过目之后便一点一点将纸片撕碎,然后用脚踩入土里。
少妇一脸赞赏道:“如果你办不成的话,可能永远也见不到她了。所以你一定要尽力!”
长安道:“如果我见到玉芙时,她有任何一点闪失,也别怪我不客气。”
少妇笑道:“我无意得罪一个擅长拼命的人,那样我会寝食难安,容易衰老的!”少妇下意识的轻抚过脸颊,风情万种。
苗素衣说:“宁哥哥,我们去喝酒!”
长安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在他心烦的时候他总会喝酒,喝的伶仃大醉。他高兴的时候也会喝酒,不过身边有人陪。如果有人看到他一个人一杯一杯的喝酒,而且桌上只有一盘糖醋花生米,千万不要和他说话。因为他一定会对你不客气,甚至动手。
每一个江湖中人总有一点自己的怪脾气。
长安心中的大石总算落下,玉芙有救了,他感到很开心,如云开雾霁一片光明。
苗素衣说要去喝酒,他立刻就似闻到了酒香。现在他只想大醉一场,再美美的睡一觉,然后去龙渊省找到二虎,顺便完成答应少妇的事。
能够让苗乘风欠一个人情的人很不简单,但是长安不愿多想。玉芙有救了,这已经足够。
他杀过很多人,尤其是他闯出名声后的那一两年。有时候杀人根本没有善恶的理由,只是为了钱,受人雇佣。后来他才给自己立下规矩,非恶人不杀,但这一次他恐怕要违背自己立下的规矩,不过能够让玉芙好起来,这又算什么?!虽然这很残酷,但他不得不做出抉择,而且他不会有半点犹豫。
苗乘风要救人是不允许旁边有任何人的。
所以丫丫驾着马车载着少妇离开了。
苗素衣请长安到三河郡最好的酒楼春风楼去喝酒。
春风楼在莫河城,因为水源绝好,酿出的酒格外醇香,闻名遐迩。而且春风楼有一个最美的老板娘,乃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倾城美人,无主的明珠,所以春风楼的生意不好都不行。
长安一身风尘和苗素衣骑着马往莫河城而去。
“宁哥哥,为什么有人要陷害你,让你身败名裂?素衣得到消息,立刻便知道这其中必然有蹊跷,以哥哥的为人是不可能无缘无故做出那种极端事情的,更不会修炼魔功。我当时就在想,那些人为什么要如此狠毒的害你。”
苗素衣策马道。
长安道:“我得罪了一个疯女人,曾经杀了她的亲哥哥,她偏偏与卢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得知了我功力全废的秘密,所以设下了圈套。这女人心思之缜密,做事之毒辣,不择手段,是我平生仅见。”
苗素衣惊奇道:“那人是谁?”
长安道:“身份扑朔迷离,会使毒龙教的碎心毒香等种种毒药,却有可能是百草神医的关门弟子,乌有定论。”
苗素衣讶异道:“百草神医的关门弟子?可是叫做郭青水?”
长安诧异道:“的确叫郭青水。”
苗素衣道:“如果是郭青水的话的确是百草神医的关门弟子。我听爷爷说,百草神医已决定将衣钵传授给她,已经将神农百草经传授给她。此女在医道、毒药的天赋连百草神医都赞不绝口,是百年难遇的奇才。”
长安笑了笑道:“不提这个了罢。素衣,近来可有王千当大哥的消息?”
苗素衣摇头道:“千当大哥往关外去了,听说要到大周王朝求学,参悟一门武功,很久没有书信来往。”
长安呢喃道:“这样么?!”
苗素衣疑惑道:“宁哥哥,有什么事情么?”
长安只是摇了摇头。他其实想把月如姐的事情告诉王千当,现在看来却是没法了。
莫河城,春风楼。
春风楼上下两层都坐满了人,各家公子、各路好汉在此聚会。春风楼从早上开门到半夜打烊,都座无虚席。
春风楼楼上,慵懒的坐着一个锦衣女子,双眼虚眯着,视线偶尔扫过楼下满满的客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显得格外清冷孤寂。
无论是谁看到她都会觉得高贵,有一种让人不可高攀气质,甚至于会自惭形秽。
尤其是当她张开眼睛的时候,目光就好像满天星斗洒下的光辉。那双眼睛充满着无法描述的神采,任何被她目光笼罩的人都会觉得舒服,哪怕是正要提刀砍人,杀气也都会消下去,宁定下来。
那双眼睛让人著迷,让人觉得是一种归宿,是一种安抚。
她便是春风楼的老板,人们却都喜欢称呼她为最美的老板娘。她其实并没有丈夫。
她是柳如嫣。
每一天她都会在春风楼的第二层一人喝酒,只饮一小壶,整好喝半个时辰,然后就会离开。
她不爱笑,因为她一笑,男人都会发疯。
女神总是吝啬微笑,因为她怕颠倒众生。这是一种善意。
楼下楼上许许多多的人都不时的看向柳如嫣,或爱慕、或狂热,但绝没有那种赤|裸裸的欲望。因为这种人绝无法在春风楼立足的,因为亵渎女神的恶徒都会被群殴,打的像过街老鼠一般。
忽然,楼下一片哗然,骚动起来。
本来,哪怕是江湖上最粗野的汉子到了这里也会尽量表现出文雅温和一面的,但现在却闹哄哄一片,议论纷纷,竟然使得整个春风楼有种菜市场的感觉。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楼上静静喝酒的柳如嫣。
她哪怕面无表情只是缓缓喝酒,也是一副绝美的画面,让人觉得美不胜收。
更何况此刻的柳如嫣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浅浅的笑容。
哗然的声音一瞬间又平静下来,整个春风楼一下子又安安静静。
柳如嫣的笑,如同昙花,当它绽放的时候,只有屏住呼吸静静欣赏,才不会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因为任何一个细节都震撼人心。
难得而短暂的一瞬间!
这样的画面恐怕只有在春风楼才会出现。
站在春风楼门口的长安一愣,旋即一脸苦笑。
柳如嫣的酒恰好喝完,起身飘然离开。
所有人都一阵叹息,却知柳如嫣要走,谁也留不住,更是没人有这个胆子去留。
长安和苗素衣走上楼。
有人立刻认出了他。
以前他是威名赫赫,现在却是“恶名昭彰”。长安不得不佩服郭青水的手段。
“宁家长安,你居然有胆子出现?”
“大魔头,大家合力杀了他!”
“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快滚吧!”
......
若非是在春风楼,大多数人恐怕都要出手亮兵刃了。杀了长安,不但能够搏得扬善除恶的名头,而且还能有一笔不菲的赏金。这一笔赏金,是赤血堡堡主刘野承诺的。谁人若是能够割下宁家长安项上首级,赏银五万两。
为名为财,名利双收,是太多江湖中人所追求的,简直是趋之若鹜。
不过春风楼里却没人出手,因为这是对柳如嫣的不敬。
无论如何也不能在柳如嫣的地盘上展露凶恶残忍、利欲熏心的一面。因为柳如嫣素爱文雅、喜好清静。
柳如嫣的一言一行,在这春风楼里的人都谨慎尊敬,从不逾越。
长安只是一笑,苗素衣却怒目而视,满眼的凶光,让人瞧着心寒。
忽然一个青衣公子走了出来,腰间悬着宝剑,先是对着苗素衣微微一笑道:“白蛇女英苗素衣果然卓尔不群,在下陆晟能够有幸再见苗姑娘,实在是三生有幸。”
苗素衣的江湖诨号叫做白蛇女英,因为她总是一身白衣,曼妙身姿如同灵蛇一般妩媚天成,又有一身侠女之气魄,故而人送一个白蛇女英的尊号。
而且江湖中曾有一个传奇女侠便是叫白蛇的,白蛇女英这个绰号有承古的意味,苗素衣并不排斥,但也从未承认。她其实更喜欢别人叫她蔷薇,白蔷薇。
苗素衣哼道:“我和宁哥哥这样的大魔头在一起就卓尔不群了?!陆晟,你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陆晟面上一红道:“苗姑娘,陆某不是这个意思。宁家长安臭名昭著,苗姑娘怎么会和这样的人有瓜葛呢?!陆某只是赞赏苗姑娘芳华绝代、绝世姿容罢了,绝没有暗讽之意。”
苗素衣一下笑了,看着陆晟道:“我和宁哥哥亲密无间,瓜葛大着呢。陆晟,你这样的侠义公子还是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小心身败名裂。这样可就不好了。”
鬼面尚且退开身,腰间便是一阵剧痛,裂开了一道口子,登时一个趔趄,就势在地上一个翻滚,几个大步踉跄,跃上屋顶,侥幸逃过一命,遁走了。
此刻的长安,只感觉到满脑子的疯狂念头,浑浑噩噩,不能自己,杀戮的心思不断的涌现。三清九幽妙法莲华心经,一念超凡入圣,一念堕落成魔。长安一举生生摄走了鬼面七成的真气,体内好像有一条火龙在奔突,浑身充斥着毁灭一般的力量。
长安的一张脸已扭曲变形,随时都似要坠入魔道。
“长安,长安,你醒醒啊......芙儿不行了......”
手握着玉清剑的玉芙身形一晃靠在了长安的身上,然后缓缓下滑,软倒在地上。
最危难的关头,玉芙奋力一击,运转功力为长安挡下了致命一击,已是使得毒素攻心。此刻已是危险万份,命悬一线。
夜色如墨,春雨绵绵。
冥冥之中,长安似有感应。玉芙的轻唤起到作用,将长安的念头拉了回来。
“玉芙!”
长安骤然发出一声长啸,念头恢复清明,低头看向脚边的玉芙,眼中的疯狂一点点的消散。
他终于是体会到三清九幽妙法莲华心经的恐怖,一举之间几乎将无法无天的鬼面彻底毁了,毕生的真气都化为了长安的力量。长安感觉到自己现在已不比昔日的自己弱,实力一举恢复。但是,这种经历他再也不愿来上一次,实在是太可怕。魔由心生,他没有把握把持住心中那把尺,心智还不够坚定。这一次若非玉芙忘死相救,他非死即魔。吞噬活人内力、真气,便会立刻引发内心魔念,对于心神的考验太过严苛、残酷。长安这才知道自己意志的薄弱,心中蛰伏的魔是多么可怕。
一念至此,长安的心头一紧,浑身冷汗簌簌落下,连忙抱起玉芙,跨上黑马,火速离去。
玉芙的气息已很微弱。
黑马也累的口吐白沫,颓然倒地。
莫河之畔,长安背着玉芙一路飞奔,再有十里路途,便是能够到达万花谷。
万花谷是一个幽闭的山谷。因苗乘风素爱奇花异草,是以满谷之内花圃、草甸连片。谷中一年四季花开不败,乌有一刻无花开,乌有一刻无芬芳,整个万花谷如同仙家境地一般。
万花谷谷口外有一条山溪,正好将山谷与外界隔绝,只有一座木桥可以进入山谷。
谷口木桥前,长安远远的便看见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驶入万花谷中,所过之处落英缤纷、花瓣飞舞,那排场不是一般的巨大。
长安顾不得多看,从那马车旁边飞奔而过,只觉得马车芬芳馥郁,充满着百花之幽香,两匹纯白的大马也俊的很,哒哒的优雅前进。驾车的是一个红衣小女孩,提着一个花篮,花篮里堆满各色花瓣。小女孩眸子灵动,歪着脑袋好奇的看了一眼长安,小手一扬,花瓣便纷纷扬扬的。
长安一路无阻到达万花谷深处,也没有松一口气。
苗乘风脾性怪异这是不争的事实,而且见死不救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治病救人,完全由他的心情决定。
万花谷深处,蜂蝶嘻舞,百花开的正盛,争奇斗艳,一片春色烂漫。
百花丛中,三间高耸的木屋幽静恬适,屋门洞开。正堂里端坐着两个人,一老一少,正缓缓喝茶。
长安对这些并不陌生,一掠来到木屋之前,屋中两人都已站了起来。
“宁哥哥!”
一声惊呼传来,屋子里率先迎出来的是一个少女。少女一身素白衣裙绣着几只彩蝶,身材曼妙,清秀灵动。
“素衣!”
长安勉强的笑了笑,气喘如牛。
女子正是苗素衣,长安的结义妹子。
苗素衣眼圈一红,腻声道:“宁哥哥,你的事我已听说了,能看到你平安,素衣总算放心了!”苗素衣第一眼其实看向的是长安背上的玉芙,一句才了,便又道:“宁哥哥,这位姐姐是谁?”
苗素衣比长安还要小两岁,正值豆蔻年华,古灵精怪从不认生。
长安道:“她便是玉芙,身中碎心毒香,我特来求药王前辈救治!”
苗素衣甜甜一笑道:“这就是玉芙姐姐呀!好漂亮。”苗素衣轻灵一转,回到堂屋里,抱着爷爷的手臂道:“爷爷,快救救玉芙姐姐!”
原来,屋子里的老人便是苗药王苗乘风。老人从头到尾虽然看向屋外,视线却很远,飘飘忽忽,根本没有理睬长安的意思,似在等着什么,根本无心出手。
苗素衣撒娇去求爷爷救人,老人只是瞪了一眼孙女,一言不发,满脸不耐之色。苗素衣看向长安,微微的摇了摇头。长安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苗乘风说不救人便是不救,极少会改变主意。
上一回长安被卢靖打散内力,性命危在旦夕,便是苗素衣求苗药王出手救治。虽然出手相救,挽住了长安性命,但是却要了一笔无比惊人的银子,使得长安一贫如洗、负债累累。而且若非长安曾救过苗素衣一次,有苗素衣苦求,就算再多钱财也换不来苗药王改变主意的。
这一回,苗乘风连出手的意思都没有。
普天之下,能够解这碎心毒香的人一只手都能数过来。毒龙教的制毒之人是其中之一,郭青水、百草神医也在其列,不过都不可能帮助长安,这剩下的唯一希望便是苗乘风。
可惜苗乘风却偏偏见死不救,看也不看一眼。
长安抱着玉芙,在屋外门口站定,求道:“苗前辈,晚辈求您救救玉芙,无论您提什么样的要求,我都答应,而且竭尽全力去满足,就算去死也在所不惜,但求前辈能够解救玉芙。”
苗乘风依旧看着屋外的远方,此刻两匹白色骏马正拉着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朝着木屋驶来,苗乘风眼神一动,道:“我有贵客光临,这人不治了,你走罢!”
长安咬着牙,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道:“前辈,求您了!”
苗素衣惊的合不拢嘴,脸色苍白。她知道长安的脾性,是宁可打碎膝盖也不会向任何下跪的,但是为了怀中的女人,他居然放弃了自己的尊严和坚持。
苗素衣大急,看向爷爷苗乘风央求道:“爷爷,你就出手救救玉芙姐姐吧,对你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爷爷,素衣也给您跪下......你不救,素衣就不起来!”
噗通!苗素衣在苗乘风的身边跪了下来。
苗乘风顿时不悦,恼道:“胡闹,爱下跪,跪到一边去,不要挡了门前道路。我说不救就是不救,神仙也改不了!”
长安的浑身都在发抖。
最绝望的事情莫过于此!明明就在眼前的希望,却被无情的打散;明明挚爱的人儿,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远去。
长安欲哭无泪,仰天长啸,撕心裂肺。
不知何时,玉芙张开了眼睛。
她的眉眼总是那么温柔,艰难的伸手抹去长安脸颊上的泪水,轻轻的笑了笑,轻柔而艰难道:“长安,不要伤心......你替我活着......”
长安看着玉芙嘴角溢出的污血,触目惊心,已彻底绝望,一滴滴的血泪流出来。
他没法不哭,没法这样看着玉芙远去!
他搂着玉芙,五内俱焚。
他闯荡江湖,打下名声,不就是为了增加筹码,让杨清陵爷爷同意玉芙嫁给他么?!他总是觉得,只有举世无双的大英雄才能够配得上玉芙,他从来以自己近水楼台先得月而窃喜,又何曾想到过会是这样的结局?!
华丽的马车已在长安的身后停下。
驾马的小女孩轻轻一跃跳下马车,掀开车厢的帘子,黑眼珠儿转动,好奇的看向长安和玉芙。
车厢里,款款走下来一个雍荣华贵、风华绝代的少妇,身穿彩衣,顾盼生辉。
少妇一走下马车,先是看向了长安,眼神诧异而好奇,面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笑容明媚轻柔,百花都为之失色。
小女孩忽然道:“夫人,这是大魔头宁家长安?!”
被小女孩称作夫人的丰腴少妇道:“应该是了。”
小女孩又道:“夫人,要不要丫丫立刻报官,让官家来抓他?”
少妇轻笑道:“丫丫,你就不可怜她?!做人要有一点慈悲心。”
小女孩丫丫耸了耸肩,看到玉芙嘴角的血迹和憔悴的容颜,吐了吐舌头。
长安已抱着玉芙站了起来,看向苗乘风道:“你救还是不救?”声音已很冷,冷的可怕,不含感情。
苗素衣轻轻一个哆嗦,脸色苍白起来,一阵不安。
苗乘风怒道:“不救!”
长安大笑三声,看着怀中的玉芙,柔声道:“芙儿,我们回去,我们回家!”他抱着玉芙往谷外走去,身形凄冷。
少妇看着长安的背影忽然道:“宁家长安,我能够救她!”
长安身形顿住,道:“你难道是神仙?”
少妇盈盈一笑道:“我哪里是神仙。我若是神仙也没有那么多烦恼了!”旋即少妇看向苗乘风道:“苗先生,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似乎还欠我一个人情。”
苗乘风脸色沉了下来,道:“老朽还记得。”
少妇神色认真道:“那么,你便救救宁家长安怀中女子,算是还我人情。”
王掌柜居然连算盘都没能拿起来就被人一招杀死了,还有那个年轻小伙子,袖子里永远藏着的三枚刀币都没来得及打出,生生被人轰杀。长安的脑海里浮现出骑马掠过的人的影子,却想不出他的模样。他想不出那个人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解决掉这两个一流的江湖好手。
他大步的离开这里,没法子再看下去。
夜已深。
丹阳城这样的繁华城池,也已熄灭灯火。但黑暗中还进行着欲望碰撞,肉体交换金钱的勾当。
凄冷的长街,孤单,寂寥。
孤月悬空,银辉流泻。
街边上,一个老婆婆的卤牛肉摊子还没打烊,几张老旧的桌子旁坐着三条大汉。三个大汉赤着膊,手上缠着粗糙的布条,背上背着刀,大口吃着大盘的卤牛肉,灌着杀口的烧刀子,高谈阔论。
长安突然就想喝酒。
大概有一年,他没有在深夜街边喝过烈酒。
因为他不在夜里杀人,也不用在夜里喝烈酒壮胆。他经常在夜里喝花酒,因为怀中有美人,身边有兄弟,或者是仰慕他的公子少年盛情相邀,摆酒相待,那都是好酒。
但这一刻,他突然就想喝酒,喝烈酒。
他不是图醉,而是想解气。
王掌柜死的太快太离奇,他觉得疑团重重却想不出个所以然。
这些粗豪的大汉,他一个都认不得,嗓门都很响亮,不像这青山郡温和圆润的口音,陌生的紧。
长安在一张空桌子边坐下,风有些冷,他紧了紧衣衫,老婆子已经走到他面前,热情道:“喝酒还是吃肉?”老婆子总是这样问,让人觉得奇怪。但凡在这个时候喝酒的人,总是要吃上一点卤牛肉的。但凡点了卤牛肉的,也总会喝一点酒。可是老婆子依旧是这样多此一举的询问,从没觉得不妥。
长安道:“喝酒没肉,不美;吃肉没酒,不爽。来二斤牛肉,二斤烧酒!”
老婆子步伐蹒跚,去切肉取酒。
隔着一张桌子的三个大汉之中一个黄发大汉邀请道:“小兄弟,过来一起喝,一个人多没意思!我们正有一些事情要请教。”断了一根小指的大汉招呼老婆子直接把酒和肉都拿到了他们的桌上。
长安笑了笑道:“三位不是本地人吧?”起身和三个大汉坐上了同一桌。
九指大汉哈哈一笑道:“我们来自大漠边陲之地,初来咋到,路过此地办一些事情。”
长安大口的喝酒,虚眯着眼睛瞥了一眼三个大汉的刀,刀鞘被粗麻布紧紧的裹着,上面沾满了血渍,干涸成为一块一块的。
黄发大汉沉声道:“小伙子,你听说过明月刀没有?”
长安点了点头,道:“听说过名头,却从来没有见过。刀光明月,不分彼此,天底下最凄美的刀。传说,看到刀光的人,都死了。”
最为沉默的独眼壮汉咕嘟灌了一碗酒,哼道:“龙渊省的人,也是这么说的。”
黄发大汉和九指大汉都是嘿嘿一笑,一碗一碗的喝酒,好像这酒不是酒,而是白水。
忽然,一只脏兮兮的干瘦野猫簌簌的从街道上跑过,九指大汉叹息道:“可怜的猫儿!”他夹起一片牛肉,竹筷子一抖,那肉嘶一声飞了出去。正飞快跑过的黑色野猫兀地不动,嘴里正咬着那块牛肉,却迟迟没有动一下把那块肉吞下去。
长安瞳孔一缩。
野猫的确很可怜,因为它已死了。
九指大汉忽然道:“小兄弟,你不该在这里喝酒的,夜里很危险!”
长安淡然道:“夜里总是很危险的,刚刚我才看到有人被杀,尸体被火烧了。”
黄发大汉哦了一声道:“你不怕?”
长安奇怪道:“怕什么?”
独眼大汉道:“怕我们!”
长安呵呵笑道:“你们有什么好怕的。”
九指大汉笑容诡异道:“看见修罗刀杀生的人,都死了!你看那只野猫,贪吃一块肉,是不是死了?”
长安道:“死定了!哦,你们是修罗刀,还让我看见了你们杀生!可是那野猫并没有贪你们的肉,天降横祸。”长安恍然大悟。
独眼大汉道:“所以,你死定了,大祸临头!”
长安一下闭了嘴,低头喝酒。
三个大汉一脸杀气,独眼正要拔刀。
砰!
老婆子一声惊叫,案子上一大坛还没开封的酒被她大意之下碰翻了,酒洒了一地。老婆子摆摊夜里卖酒卖肉,从来没有打翻过酒坛子,今晚却出了意外。老婆子一下惊慌失措起来,大叫道:“我的酒,我的酒......老头子要骂死我了,骂死我......”她在原地打转,急疯了,忽然捉起了案子上切牛肉的刀就往自己的脖子上砍,大叫道:“我死了算了,死了算了......”
黄发大汉冷眼旁观道:“这老婆子疯了,家里的老头子一定是个凶历无比的吝啬鬼!可怜,可怜......”
九指大汉则喝道:“老婆子,我们还没付账,你便死了,你家老头子怕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老婆子闻声骤然停了下来,浑浊的眼睛看过来,嘶声道:“你们快些结账,把钱给我......啊,我还是死定了!”
独眼大汉捻着一块碎银子,走到老婆子面前道:“老婆子,把钱收好。收了钱,我送你上路!”
老婆子奇怪道:“我明天晚上还要摆摊,上路去哪里?”
独眼大汉道:“当然是成全你去死!”
他一只手已握在了刀上。
咔嚓!
一声脆响。
独眼大汉的头突然飞了起来,还有一截刀柄和一只手。
老婆子惊叫一声:“啊,你的头和手怎么跑了?见鬼了......”声音沙哑而凄厉,惊恐已极。
黄发大汉和九指大汉面色急变,一把掀开桌子,站立起来。
独眼的手,还有头骨碌碌落地,身体却兀自不倒,喷出大片的血雾。
长安还端着一碗酒,看见了一截红色的刀。独眼想要拔刀,却突然死了,血色修罗刀只拔出了一小截。
杀他的人,出手太快了,神鬼莫测。
黄发大汉狂叫一声:“疯婆子,你敢杀我兄弟?”
老婆子惊慌道:“我没有,我没有......我什么也不知道......”她浑身都吓得颤抖,顿时双脚不稳跌坐在地。
黄发大汉暴喝一声:“去死!”
血光一闪,他的刀已经出鞘,血色之刀当头劈向老婆子,刀影如血一般腥红惨烈。
长安低头喝酒。
黄发大汉的双腿忽然又飞了起来,他的上半身一下跌落在地,鲜血狂喷,痛苦的连惨叫都发不出来,晕厥过去。
剩下一个九指大汉脸色急变,吓破了胆。他大概的看到那老婆子出刀,快得不可思议。如果不是自己深谙刀法,根本看不出那老婆子出手过。他从未见过有这么快的刀。
他心中一阵恶寒,身形猛然蹿出,抓起地上的黄发大汉,比那野猫还要快十倍,沿着空寂的街道飞奔。
老婆子从地上爬起来,看到地上打翻的牛肉,可惜道:“他们的肉还没吃完,却跑了。年轻人腿脚利索,你帮老婆子送去!”
长安喝完了酒,苦笑道:“我太胖了,累死也跑不过那壮汉的。”
老婆子开始收摊,一边把东西装上板车,一边含混的叹息道:“宰牛宰了六十年,这人啊,还是和牛有些不同......”
长安忽然道:“这是大解体刀法?”
老婆子嗤笑道:“这是杀畜生的刀法!宁家的小娃娃,快些走吧,丹阳府的兵卒就要来了......”
长安神色肃穆,行礼道:“多谢婆婆搭救之恩,晚辈告辞了!”
老婆婆道:“作乱的畜生,杀了也好,不然老百姓怎么个活......夜深了,天黑走路,莫被影子绊倒......”
长安若有所思,转身离开。
他却忘了付账。
老婆婆也似乎忘了,缓缓推着板车,沿着长街的另一头渐渐远去。
夜很冷,月很圆,长安的影子很长!
影子怎么能够绊倒人?!长安想不明白,他脑子里开始想一些事情,从刘玄风和刘老突然出现在村头开始。
忽然,他一个踉跄,就摔倒了。
长安一惊,觉得膝盖一阵疼痛,已擦破了皮,街道地面的石板太糙了。他略显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呼吸一下都停止了。他只看见一道黑影鬼魂一般的出现在他的面前,无声无息,似在飘荡。
夜风阴冷的吓人。
这是鬼?!
长安一口气喘过来,沉声问道:“你是鬼影?”
鬼影发出阴恻恻的低沉声音道:“死了兄弟的鬼影。”
长安道:“那你一定就是鬼影了,鬼手在我手底下成了真正的鬼,你终于要来给他报仇了?”
鬼影道:“没错。鬼手死的好惨,宁家长安,你死定了,会死的比鬼手还惨一百倍!”
嗖!
鬼影消失了,留下阴森的恐惧和死亡的阴影。
他喜欢欣赏猎物的恐惧,而且会在猎物最恐惧的时候割裂其脖子。那样,他能感觉到快乐。
长安却理也不理他,迈开步子往街道的尽头走去。
长街尽头,百丈之外便是他落脚的客栈,那里有一棵老槐树,是再明显不过的标志。
咻!
鬼影忽然又出现在长安的面前,阴冷道:“原来,你没有内力,成了废物。桀桀,可怜的小绵羊......”
长安只觉得这是一个天大的阴谋,针对他的阴谋,欲要让他身败名裂。
他冷声道:“柳宝儿,你不是和人私奔了么?你怎么会在赤血堡,现在又信口雌黄污蔑我?”
一个鹰眼大汉从人丛之中挤出来,怀里抱着一根狼牙棒,粗大的嗓门响起道:“柳夫人是被不轨之人劫走的,蒙受委屈。不过前日已被我及诸位兄弟从三河郡救回,送回赤血堡。这一点,我们狼牙帮的兄弟都可以作证。”他身后的几个手下跟着喝道:“对,我们都可以作证。”
长安冷冷看向鹰眼大汉道:“丧门狼,你敢拿项上人头保证?”
丧门狼哐当一声将狼牙棒杵在地上,拍打胸脯道:“完全可以!”他从怀中拿出一张字据,展开给众人观看,道:“这便是刘堡主支付赏金的字据,上面还有刘堡主的亲笔字迹,你不相信自己可以验证。”
长安顿住。他从未见过刘野的字迹,如何能够辨认?!
曹静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他的脸上,已没有笑容,手按在剑柄上。
突然,自赤血堡中又走出来一群人,互相搀扶着走了出来。这些人本该是被郭青水毒死的,但现在却活了过来,互相搀扶着走出来,身穿孝服,神色悲伤。
最前面,是一个端庄的女子。
是郭青水。
长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郭青水走到刘野的尸首旁,蹲下去,拿出一个白玉瓶子在刘野的鼻子前抖了抖。死不瞑目的刘野居然也活了过来,疯狂的从地上跳了起来。
刘野跳起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宁家长安在哪里,我和你拼了!”
众人都是大惊。
曹静忽然又笑了,看向郭青水道:“郭姑娘不愧是百草神医的关门弟子,济世救人当得起妙手回春四个字。赤血堡上上下下有救了。”
郭青水道:“若是我迟来半刻,神仙也无力了。赤血堡命不该绝。”
刘野已踉踉跄跄抢入人群之中,一眼看向长安,历喝道:“他就是宁家长安,毒害我赤血堡的凶手,杀人魔头,大家一起出手,杀死他......不能放过他啊!”
众人哗然,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面前站立着的一个大胖子居然是宁家长安。
刘野大声道:“宁家长安修炼毒功已经入魔了。你们看他身上扎着如此之多的毒针暗器都没有事,可见其精通毒理,能够自我调治克制毒性。他,他是个大魔头......宝儿的淬毒暗器都不能奈何他!”
大家都知道刘野的妻子柳宝儿擅长用毒和暗器,乃是江湖上有名的“毒”美人。
刘野的话很有说服力。
长安的英明一瞬之间彻底毁了。
曹静骤然拔剑,长剑一挥,喝道:“证据确凿,大家杀了这个魔头。”各路好汉挥舞兵刃一拥而上,竟是要围攻长安。
一条铁棍猛然从众人头顶飞了出来。铁棍插入石板中,铿锵巨响。
一个黝黑的少年纵身而出,挡在了长安的面前。
“谁敢动宁家长安一根寒毛,我便与他不共戴天。”
小弟说话总是凶狠,不计后果。他已握住了铁棍,黝黑的皮肤上布满汗珠。
没人在乎小弟的恐吓。
甚至有人凶历冷哼一声:“为虎作伥!”一道寒光已抹向小弟的脖子。
小弟还没动,那个人却已经飞了出去,兵刃脱手,倒在地上不住惨叫,手上霍然扎着一枚毒针。
曹静瞳孔一缩,只有他看到长安出手。他只看到长安迅捷无比的拔下身上的一枚毒针,手腕一抖毒针便打了出去,精确狠辣,力量大的出奇。
众人也都愣住。
小弟的铁棍猛的挥动起来,棍法并不高明,粗犷的紧,但一个个人却飞抛出去,被铁棍打的吐血。小弟的棍法力量巨大的惊人。
曹静满脸惊讶,长安更惊。
在有客茶楼,小弟甚至于挡不住卷毛熊的刀。
小弟大喝道:“宁家长安,快走!”
曹静冷笑一声:“哪里走?!”他已出剑,手腕一抖,一片寒光,刺出九剑。
小弟死定了。
曹家曹公羊剑经,素以快和狠著称,变化多端,寒光所过四分五裂。
小弟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忽然笨拙的横起铁棍,挡向曹静的剑。曹静一脸鄙夷的冷笑。小弟身躯一缩忽然飞了出去。铁棍脱手飞出,小弟却安然无恙。曹静从没见过这样的怪事,武功泛泛的小弟居然没死。
此刻,长安身上的毒针一根也没剩下。
曹静猛然怪叫一声,一动不动,身上已订满了毒针。
长安身上的毒针都到了他的身上。
长安的速度太快了,他出剑的时候长安已打出毒针,他本以为自己能够躲开,信心满满,但是毒针偏偏在他躲避的路上等着他。他竟是自己撞上了毒针。
这是经验和智慧,是招式无法弥补的。
曹静被封住穴道,如中定身咒。
长安感觉到全身就像一块碳被烧红了,热得厉害,三清九幽妙法莲华心经自然运转了起来,热力随之流转全身。他的内心里居然升腾起来一种渴望,要杀人的渴望,整个人也似要燃烧起来、喷出火焰。
他骤然转身,一拳打出。他身后偷袭而来的一个干瘦汉子一脸惊骇,手中的匕首还没来得及刺出人已经飞了出去,胸口凹陷。
长安强压下心头燃烧的渴望,一阵恐惧,大喝一声:“挡我者死!”他一手紧紧搂住玉芙,另一只拳头轰击,打开一条生路。曹静和郭青水眼睁睁看着长安坐上马车,策马离去。
郭青水咬着牙,恨恨道:“怎么会这样?!哼哼,宁家长安身败名裂,逃走又怎样?你终究是要死在我的手里的!我的毒,苗药王也休想解!”旋即郭青水随手拔下曹静身上的毒针,给他服下解读散。
曹静终于回过气来,能够动弹,脸色极为苍白、难看。
各路江湖好汉,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不敢深追下去。
长安离开了,小弟却被捉了起来。
苗素衣在三河郡万花谷,她的爷爷便是万花谷谷主苗药王苗乘风。从青山郡到三河郡,驾马车需要一天一夜。
长安却知道,路不好走。有人要他死,是不可能就这样让他逃走的。
长安已换了两辆马车,上等的快马轻便的车。他从没有这样火急火燎的驾车过,争分夺秒。马车很快,流言却比长安的马车更快。
日薄西山之时,长安很快便要冲出青山郡的边界,到达三河郡。
半天晚霞似闺女偷抹的嫣红胭脂,炊烟恰似淡描的眉。
夕阳下,前方远处是一段陡而直的上坡路,大路两边一片茂密松林,此时此刻显得黑压压。长安猛的一鞭子抽下去,温驯的马儿一声长嘶,速度不减反增冲上那坡道。他无心看任何风景,这时间哪怕是普天之下最瑰丽的景致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也不会多看一眼。玉芙比什么都重要,也比什么都美。
长安正要回头看一看车厢里玉芙的状况,那马却忽然立了起来。马车顿时失控。长安大惊失色,生怕玉芙再受伤,大喝一声一掌打下去,车厢的一边立刻被打的粉碎。长安纵身一跃,抱起玉芙跳下马车,一脸惊疑的在路边站定。
玉芙脸色苍白全无血色,嘴唇已乌紫,神志更是恍惚。这次第一阵颠簸,嘴角已溢出黑血。
长安看了一眼冲出去七八丈的马车,马已被压在车厢之下,半死,无法再跑。长安一咬牙,背起玉芙便要向前奔去。
忽然,一个衣衫褴褛,全身发着恶臭的乞丐从马车下面钻了出来。
那乞丐已很老,蓬头垢面,却生生将车厢和马都掀飞,站了起来。原来他竟是被压在了马下,被车厢带着冲出去七八丈。但是老乞丐似乎一点事也没有,黑乌的脸上带着一丝笑容,露出一口白的出奇的牙齿,看向长安嘿嘿的笑,笑容异常的憨厚,甚至于有些呆傻。
长安的眼睛眯了起来。
老乞丐叹道:“这里是个好地方!”
长安点头道:“的确是个好地方。”
老乞丐嘿嘿道:“我往这里的路中间一躺,从下坡上来的马都得死。”
长安道:“这么些年,你还是没变。”
老乞丐长叹道:“做乞丐的有做乞丐的营生。这是我的本事,别人学不来,也不懂其中的乐子。我生来是一个好吃懒做的人,却贪生怕死,当然得想想法子。嘿嘿,这做乞丐啊,也非不劳而获,须得仰仗技术。我肚子饿了,就躺在这里,有马车猝然撞上来,我纵然得不到钱财抚恤,也能捞到一匹死马,够我吃上半个月。今日里,没想到你小子成了倒霉蛋。哈哈哈哈......”
老乞丐笑的很开心。
长安道:“我要去万花谷救人!”
老乞丐立刻不笑了,盯着长安背上的玉芙道:“救你背上的人?小娘子姿色不差,不过你这样的大魔头宁家长安怎么配得上?!”
长安苦笑一声道:“你都听说了?!好了,别取笑我了。十万火急,我要走了......”
他着实没想到消息会传的如此之快,自己恐怕要成过街老鼠了。不过,无论如何他都要把玉芙速速送到万花谷,谁也别想阻拦他。但凡遭遇阻拦,他只怕要做真的杀人魔头了。
长安感觉到这功夫入门太快了,快得不可思议。运动心法,没有内力,没有真气,激发出来的却是纯粹的力量,流淌在身体里。他脑海之中不由的浮现出“魔功”两个字,一阵凛然。
玉芙一直陪在在长安的身边,形影不离。
奶奶盛着鸡汤,笑呵呵道:“长安,快来喝汤。你才恢复过来,需要好好调养。过来,奶奶还有话叮嘱你!”
长安和含玉到桌子边坐下。鸡汤清香,里面放入了数种滋补的药材,带着微微的苦涩。长安毫不客气,味蕾大动,狼吞虎咽的连喝八碗,才觉得神清气爽,不饿了。他一连三日都站着不动,练功入迷一切外物都不察,一醒过来便觉得腹内空空,饿惨了。
奶奶会心一笑,慈眉善目道:“你还在襁褓的时候,奶奶就给你喂过奶,也是这个模样,馋的很!”
长安眯着眼睛笑,玉芙一脸好奇,颇为认可的样子。
旋即奶奶却神色严肃道:“长安啊,老头子传给你的功夫,你要小心修炼。这一门心法传言乃是从天而降,奇诡的紧。一念超凡入圣,一念堕落成魔。连你爹当年都不敢尝试修炼。升天国,坠地狱,全在自己的意念之中。自己心里头的一把尺,不偏不倚,不浮不靡,方能领悟莲华妙法。老头子这么多年,坐困黑暗之中囚身斗室之内,便是因为修炼这门功夫踏入岔口,入了魔道,害的现在一见天光,便要疯狂......天禅寺方丈日日诵经,都无法化解老头子的魔念,其害不浅......”
长安闻声一惊,旋即淡淡一笑道:“我经历大起大落,几番波折,也大概知道,恒心静意是一个什么样的境界。那把尺子我能够把握。况且身边还有玉芙,芙儿能够时时刻刻提醒我,奶奶莫要担心我!这何尝不是我的一条出路。”
奶奶面色骤冷,腾一下站起来,手中握着一把刀,那把切牛肉的刀。
长安和玉芙皆是一惊,感觉到了森冷杀意。
奶奶神色严峻而充满悔意,道:“我闯祸了!”声音已经扭曲。
此时此刻正值晌午时间,当空烈日正盛。老头子那终年漆黑的屋子猛然从中间裂开。老头子依旧静静端坐在那架高背椅子上,骤然暴露在烈日之下,猛地张开了眼睛,竟是一片血色,让人发指。
老头子的身上好像有一层火焰在燃烧,覆盖全身的腥红火苗在跳动,一簇一簇到处都是。他的双眼一张便又紧紧的闭着,一动不动,一张脸却已扭曲,变得狰狞无比。
长安只觉得那端坐着的就像一头怪兽,一个魔头。
突然,一个紫红脸面的人出现在老头子的面前一丈外,手里提着一口黑色如墨的短刀。
这个人脸上全是一块一块的红疤和凹痕,没有脸皮。他的脸曾经被人生生剥掉,却还活着,变成了一张可怕的紫红脸。
没人看得出来红脸人面目上的表情,他的牙齿始终露在外面,没有嘴唇,没有鼻子,没有耳朵眉毛,欣慰的是眼皮居然还在。
他的眼皮跳了跳,阴冷的眼睛当中有刀子一般的寒光。那是一双毒蛇的眼睛,充满怨毒和残忍。
红脸人的声音很冷,每一个字都扭曲,一字一顿道:“逃不脱的,苏--万--屠。”
老头子叫苏万屠。
长安和玉芙都流下了冷汗。
苏万屠是江湖凶名赫赫、威震八方的大魔头,杀人无算,岂止万人屠。苏万屠是诨名,不是真名,在天下任何地方都是如雷贯耳。
长安不经意的看向奶奶,不由得想起另一个凶恶的名字:千刀刮。
长安的心中翻天覆地,一片混乱。自己闯荡出来的威名,在这两个名字面前,就像一颗尘埃和一座大山,没法比。万人屠、千刀刮,连大乾王朝、大周王朝、孔雀王朝三大王朝都管不了,为江湖天字号魔头、法外狂徒,乃是传说之中的传说,是神话。
千刀刮嘶声道:“泼墨刀,你为什么还要苦苦逼迫......我们已经归隐,退出江湖......”
红脸泼墨刀冷笑:“退出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你能退到哪里?除非去死。为什么?为了报仇!练就魔功的人,都该死。当年我一战惨败,被生生剥去脸皮,眼看着他祸害一方,屠城杀人,我的亲眷无一幸免。我早已发下誓言,苏万屠不死,我永不罢休。他坐困此屋十八年,我等了十八年。今日此地,我要与他再战,报仇雪恨。苏万屠的魔功,休想流传出去。”
豁然之间,泼墨刀看向了长安,挥刀如泼墨挥毫。短刀过处,黑影驻留虚空,如同墨迹。
刀出如有神。
千刀刮叹息道:“你没有机会的,这心经也不是魔功。”
苏万屠骤然站了起来,双眼张开。一头恶魔醒了。他猛然一跃,血影一闪,已从天而降,落在了泼墨刀的面前。
泼墨刀刀光闪过,苏万屠横移一步,玄之又玄的避开,打出一拳。
嘭!
泼墨刀如同自己撞上这一拳,登时飞了出去,胸膛已经凹陷崩裂。
他死死的盯着苏万屠的眼睛,那双眼睛深邃无比,已没有一丝一毫的血光,黑白分明,湛湛有光。
他一口血喷了出来,想说话,却灌了一口血,双眼翻起,死不瞑目。
苏万屠骤然转过身,长安只觉得眼前一花,已经被苏万屠提在手里,耳边响起混乱的沙哑声音:“运动心经!”
长安发现有一股力量渗透到了自己的身体当中,自己忍不住按照心法,运转起来。苏万屠已经带着他到达泼墨刀的尸体前。长安下意识的看去,发现泼墨刀的尸体之上,正有着一道道的气流在流泻,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气流归于天地之间。冥冥之中,长安下意识的将手伸出去,发现手掌之上有一道莫名的吸摄之力,将那些行将消散的气流吸摄到达自身。那些气流甫一入体,长安便是感觉到一股热力席卷全身,自己的身躯百骸恍若燃烧了起来,自身的力量随着燃烧,不断的生猛提升,甚至于他自己都能感觉到。
太邪了。
苏万屠见状,松开了长安,展开身形回到了屋子废墟之中,掀开一块大石板,露出一个地道入口,立刻钻了进去,迅速的将石板拉回原处,将自己封在了黑暗之中。
长安骤然回过神,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他的手掌中各出现一道淡淡的莲花纹,呈现灰色。
那种力量提升的感觉,让人沉醉,任何一个练武之人都无法抗拒。
长安也不能,觉得如同做梦一般。
玉芙看着长安,眼神怪异。
奶奶缓缓出现在长安的身后,轻轻一叹道:“孩子,莫要沉迷。我曾听老头子说,这心经第一层,极易入门,却是一种考验,如同魔功,可以吞吸他人功力。但是切不要沉迷此道,误入歧途。老头子当年便是因为此,才入了魔道,落入下乘,再也没法精进。但是死人的功力却可以吞吸,但是绝不能因为练功而去杀人。这是奶奶的一生感悟、经验之谈,你要好生记住。好了,风浪都过去了,帮奶奶把泼墨刀客葬在皂荚树下吧。然后再帮老头子把屋子修葺完好。奶奶便也不多留你们了,你们都去忙吧。”
“奶奶......”
长安欲言又止。
千刀刮何等老辣,洞若观火,已经感受到了两个年轻人的芥蒂和警惕,觉得再把两个孩子留在这里,不尴不尬,不合适。奶奶笑了笑道:“奶奶知道、理解,是我们的名声不好,任何人都是要忌惮的!这心法是你该得的。你爹爹的遗嘱,老头子莫敢不从。宁盛道一生,值得人尊敬。你以后,要让宁长安这个名字发光......”
长安认真点头,要说的话都说不出来。
三日之后,长安和玉芙离开。
奶奶送了好远,依依不舍的回到了老头子的屋子中。苏万屠已回到修葺好的黑屋子里,端坐如初,开口道:“孩子不错,是棵好苗子。三日之内心法入门,手掌显灰莲花纹,足足比我当年快了六十倍......”
千刀刮道:“虎父无犬子,这孩子天赋异禀,与这心经有缘!泼墨刀客也死了,我们的大仇家也都该灭尽了罢。没人再时时刻刻盯着我们了。这一次,两个孩子不知不觉中帮了我们一个大忙,终于是引出来泼墨刀客这条阴冷的毒蛇。你的魔念也已消除大半,我们也该安享晚年,追求武学更高境界了罢!”
苏万屠道:“剩下的,都靠这个孩子的造化。我们能做的都做了,不欠宁盛道半分。不如我们也到龙青山去,杨家老头子总说那里适合安度晚年......”
老夫妻留下来长安重建毁坏的屋子,认认真真考察了三天,用意便是在这里。
是日黄昏,一辆马车缓缓驶出丹阳城城门,直走青山郡外,投长山省泰昌郡龙青山而去,驾车的是一个老太婆,车厢的帘子垂的极低,严严实实毫光不透。
长安去了一趟掩月搂,发现苏月如已经不在那里,物是人非。
然后两人回到如归客栈,去牵走青牛。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