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舟从屋外进来时,我正在收拾细软。他并未过问,眼神淡漠地好似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他打心眼儿里认为我不会离开,我也无法离开。
“姜阮,今晚的安神汤你怎么还没有给我送来?”
顾轻舟揉着太阳穴,一脸疲惫,语气不耐。
自从成为将军夫人,顾轻舟的一饮一食、一针一线我都不曾假手于人。就连这安神汤,也是我每日守着炉火熬足一个时辰,再亲手端到他榻前。
“府中仆役众多,你何必单单来寻我?”弯腰太久,我的腰又开始痛了。
顾轻舟听到这话,有些生气:
“平日这些都是你做,怎么念安一来,你就做不得了?”
“对了,念安她新寡不久,夜不能寐,安神汤你多做一份,一会儿也给她送一碗吧。”
“啪”地一声,手里的银簪滑落,我弯腰去捡,冷汗涔涔间,目光不自觉飘向桌上的青瓷罐。
顾轻舟随着我的视线望去,神色有些不自然,喉结滚动了几下,有些心虚道:
“这药虽是假的,可也是我派人专门复刻出来的,想来效果也不会太差。”
“好了,你快些去做,我走了。”
说罢,顾轻舟要转身离开,我叫住他:“顾轻舟,若是某天我离开......”
话音未落,沈念安在屋外唤他名字,他脚步微顿,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最终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心下了然,手上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转眼就来到了第三日,这天刚好是上巳节。顾轻舟一早便带着沈念安出门踏青,临行前甚至不曾来我院中看一眼。
而我遣散下人,将房门反锁,躺在床上静静地接受死亡。
浑身轻飘飘的,仿佛置身于云端,待我有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竟变成了一缕轻烟。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屋外有撞门的声音,紧接着是下人们的惊叫声,再然后,我看到顾常青和顾如夏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撕心裂肺地喊着“母亲”。
我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忽然有些好奇,待顾轻舟带着沈念安归来,见到这幅场景会是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