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诚的身子猛地僵住,片刻后,他嘴角一撇,发出一声刺耳的冷笑。
“夏雨欣,你可真会编,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他甩下这句话,连看都没看我一眼,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手刚碰到门把手,他停下来,冷冰冰地扔下一句。
“别以为我会上你的当,别再跑去奶奶那儿装可怜说我欺负你,不然我只会更看不起你。”
门砰地关上,房间里安静得让人发慌,我低头狠狠擦了擦脸,想把孟诚留下的那股让我恶心的气息抹掉。
我和孟诚,曾经是真的爱过的。
那年我十九岁生日,他在二十一岁的我面前站定,眼里藏着几分羞涩的光。
“雨欣,我能喜欢你吗?”
“你放心,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他低着头,声音轻得像风,我的心却像被春水泡软了,稀里糊涂就点了头。
接下来的三年,他对我好得像捧着个宝贝,我也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他。
直到我二十二岁那年,奶奶把我们叫到客厅,笑眯眯地说。
“雨欣,孟诚,你们年纪都不小了,我挑个日子,把婚事办了吧。”
从那天起,孟诚变了,看我的眼神里再也没有温柔,只剩冷漠和厌烦。
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他也从不给我一个解释。
婚后一年,我怀了孕,生下两个女儿后,他更过分了,几乎不回家,对孩子不管不问,整天跟他的青梅秦曼腻在一起,完全不顾别人怎么看我。
我不是没跟他吵过,可他每次都冷着脸,嘴角挂着嘲讽。
“孟家的媳妇位置给你了,孩子也给你生了,你还想怎么样?”
“夏雨欣,你吵来吵去,只会让我觉得你恶心。”
从那以后,我不再问他为什么,也不再管他在外面做什么,只一心守着两个女儿过日子。
结婚八年,他不爱我,也不爱我们的孩子。
我原以为,只要有女儿们陪着,我就能熬下去。
可现在,连她们都没了。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奶奶和大姐孟瑶带我去了火葬场。
两个小小的身影被推进火化炉时,我站在那儿,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可我死死咬着牙,没让自己哭出声。
孟瑶站在我旁边,满脸担忧地看着我。
“雨欣,难受就哭吧,别憋着,没事的。”
我摇了摇头,喉咙干得像吞了沙子,说不出话。
奶奶拄着拐杖,气得在地上跺了好几下,声音都在抖。
“那个混账东西呢!
这种日子,他这个当爹的跑哪儿去了!”
孟瑶眼里闪过一丝怒火,低头瞥了我一眼,才小声说。
“给他打过电话了,关机。”
工作人员捧着两个骨灰盒走出来时,奶奶伸出手想接,我却抢先一步抱进怀里,声音空得像从远处飘来。
“给我吧,她们是我的女儿。”
奶奶还想说什么,我双膝一软,跪在她面前,眼泪砸在地上。
“奶奶,您养我二十多年,我感激不尽,可她们是我的孩子,我求您…”我哽咽着,喉咙像被堵住,好半天才挤出一句。
“她们这辈子,不进孟家的墓地,也不做孟家人。”
奶奶皱紧眉头,孟瑶赶紧扶住她,看我的眼神满是心疼。
“好,雨欣,你是她们的妈妈,你说了算。”
我抬头看了孟瑶一眼,眼里满是感激,抱着骨灰盒走出火葬场,直奔那个我住了八年的家。
我要带走女儿们的东西,我不想让她们的痕迹留在那个冷冰冰的地方。
可刚推开门,一阵让人作呕的声音就钻进我耳朵。
“轻点,我刚怀孕呢,医生让我小心点。”
秦曼的声音从卧室传来,娇滴滴的,像刀子一样扎进我心口。
紧接着是孟诚低哑的笑声。
“行行行,我轻点,放心,咱们的孩子我肯定护着。”
没多久,卧室里传出一阵暧昧的动静,像是故意要让我听见。
我站在客厅,抱着骨灰盒,手抖得像筛子,可我没动,就那么听着,像在惩罚自己。
过了好久,他们终于从卧室出来,孟诚衣衫不整,脸上挂着得意的笑。
“哟,雨欣,你啥时候回来的?
都怪秦曼,非说孩子去学校了,拉我回来折腾,抱歉啊。”
秦曼从他身后走出来,亲昵地靠在他怀里,斜了我一眼。
“跟他废什么话?
他管得着咱们吗?”
“走吧,你不是说饿了吗?
我带你去吃点好的。”
从头到尾,孟诚的眼神都没落在我身上,像我是个透明人。
我默默让开路,低头不看他们。
他们经过我时,秦曼瞥见我怀里的骨灰盒,皱着眉嫌弃地说。
“这是什么玩意儿?
脏兮兮的还抱在怀里,真恶心。”
说完,她挽着孟诚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低头看着骨灰盒,手指轻轻擦过盒面,低声呢喃。
“别听她胡说,她不是说你们,妈妈在这儿呢。”
我把骨灰盒小心放在桌上,开始收拾女儿们的东西。
她们的小衣服,毛绒玩具,还有那个画架。
画架上是大女儿没画完的画,我颤抖着手取下来,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幸福一家”。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爸爸爱妈妈”,旁边画了个红红的心。
我捧着画,眼泪终于绷不住,哭得像个孩子,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屋子里。
这八年,我一个人带她们,不管孟诚怎么对我,我从没在她们面前说过他一句坏话。
可她们都懂,她们知道爸爸不爱妈妈。
天黑下来时,我收拾了好几箱东西,搬家公司的人来了,我站在门口看着他们把箱子搬上车。
“夏女士,都装好了,走吧。”
我点点头,最后回到客厅,把签好字的离婚协议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