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如将沾血的宣纸塞进袖口,我在他身后飘着,眼瞅着他一脚踹开国公府掉漆的木门。
他想问问,宋璐璐到底是不是真的如他想象中的洁白无瑕。
国公夫人正蹲在院子里熬药,瞧见他的瞬间打翻了药罐子。
“您当年真把宋璐璐当亲闺女疼?”
沈君如开口就扎人心窝子,我瞧见国公夫人攥着帕子的手直哆嗦。
这位扶正的侧室突然红了眼:“我儿死的时候都成型了,那小贱人往我安胎药里掺红花!”
她猛地扯开衣襟,胸口狰狞的烫疤吓得我倒退三尺。
“她七岁就敢拿火钳子戳继母,您说该不该送去庄子?”
我在半空急得转圈,这跟宋璐璐哭诉的版本可差远了。
世子府后花园飘着桂花香,宋璐璐穿着月白纱裙往树下一站,活脱脱画里走出来的仙子。
我刚要骂她装相,就瞅见副将李宇铁捧着披风凑过去。
“阿铁哥,我手冷。”
宋璐璐这声调九曲十八弯,我在阴间听了都起鸡皮疙瘩。
李宇铁那傻小子抖开披风给她裹上,眼神黏糊得能拉丝。
沈君如拳头捏得咔咔响,我头回见他后槽牙咬得这么紧。
当天,他就和她说要结婚了。
当晚世子府挂满红绸,全京城都知道沈君如要娶媳妇——不是我这个死透的沈怀玉,而是金尊玉贵的宋璐璐。
“小姐,嫁衣要用金线绣凤凰吗?”
丫鬟捧着布料问。
宋璐璐摸着云锦笑得渗人:“要最贵的,反正有人上赶着当冤大头。”
我在房梁上翻白眼,这女人连装都懒得装了。
地牢里血腥味冲得我头疼,李宇铁被铁链吊着,左腿扭曲成诡异的角度。
沈君如握着烧红的烙铁冷笑。
“世子!
看在我替你挡过箭的份上!”
李宇铁嘶吼着挣扎,铁链哗啦作响。
沈君如突然把烙铁怼在他大腿根,焦糊味混着惨叫吓得我捂住耳朵。
“为什么一起谋害怀玉?”
沈君如声音轻得像索命无常。
李宇铁疼得直抽气,又突然疯笑:“她说嫁给你就能回国公府!
我不过递个假消息,谁知道你真信了!”
沈君如手一抖,烙铁当啷掉地上。
我下意识摸向心口,原来那晚山匪劫道不是意外,我托人送出的求救信怕是连城门都没出。
我猜对了。
“怀玉的...在哪?”
沈君如嗓子哑得厉害。
李宇铁歪着头嗤笑:“喂狗了呗。”
下一秒铁钳夹碎了他三根手指,惨叫声中他终于吐出句人话:“在我床底下!”
我跟着沈君如飘到副将卧房,眼瞅着他掀开床板。
红木匣子落满灰,我凑近一看差点气活过来——这不是我装桂花糖的盒子吗?
活着克扣我吃食,死了连骨灰坛都不给买个新的!
沈君如抱着匣子跪了一宿。
晨光透进来时,他突然摸着我生前最爱的那支白玉簪轻笑:“怀玉,咱们回家。”
我吓得窜上房梁,谁要跟这神经病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