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了窗户,照出了斑驳的光花,印在唐禹的脸上,他半眯着眼,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
太多庞杂的信息在脑海中交织,两世的价值观在更替之中形成巨大的疲惫感,现实的各种危机又宛如一张大网,把他牢牢锁住。
在这样的情况下,唐禹有一种独特的感受。
像是命运来到了一个转折点,既让人恐惧,又让人有些兴奋。
他打开了窗户,任凭阳光打在他的身上,那暖和的滋味,似乎唤醒了他身上每一个毛孔。
他逐渐变得清醒,开始为自己去寻找一条路。
和谢秋瞳依旧是要相处下去的,无论她目前是什么想法,自己都要借住在谢府,一方面躲避仇家,一方面也躲避自己的爹。
所以争取谢愚,是为了完成谢秋瞳的交代,也为了…更深远的考虑。
想通了这一切,一个计划在唐禹心中慢慢浮现,虽然粗糙,但方向却清晰了。
吃饭!干活!
唐禹回头,却突然愣住了。
喜儿竟然还在床上睡着!
这死魔女的姿势好不雅观,由于天气热,她没有盖被子,而是双手双腿紧紧抱着、夹着被子,头歪倒在了枕头外,被头发盖住,一副邋遢的模样。
“睡得像是一头死猪,还魔女呢…”
唐禹嘀咕了一句,突然目光凝聚。
死魔女穿着红色的裙子,这般夹着被子,就露出了光洁浑圆的腿,那白皙的皮肤真是让人惊叹。
这死魔女的腿真好看,而且屁股好翘,着实有几分姿色。
唐禹吞了吞口水,刚要转身,却突然听到了声音。
“你还说你不好色!”
喜儿的声音冰冷无比。
唐禹吓了一跳,瞪眼仔细一看,盖着脸的头发,恰好有缝隙露出了一只眼睛,她始终睁着眼。
“你无不无聊!”
唐禹忍不住吼道:“分明醒着!分明睁着眼!却一声不吭!”
喜儿一摇头把头发甩到一边,嘻嘻笑道:“就是想看看你这个色魔到底会不会对我上手。”
唐禹道:“我没有那么下作!”
喜儿哼道:“但你盯着我的腿看了很久。”
唐禹大声道:“我是想叫你起床吃饭!”
喜儿捂着嘴,实在是乐得不行,指着唐禹笑道:“你分明有点恼羞成怒了,被我逮住的滋味很尴尬对吗?”
“看就看嘛,本姑娘的身子那可是天下第一好,你若是一眼都不看,那才是你瞎了眼呢。”
唐禹面红耳赤,强行平复了心绪,道:“过几天我要去建初寺,你想要经文,就化妆成侍女,跟我一起去。”
喜儿一瞬间翻身而起,脸上容光焕发,惊喜道:“认真的?没开玩笑?建初寺可不是谁都能进去的。”
唐禹道:“信我就去准备,不信拉倒,反正我话已经说清楚了。”
说完话,他便摇着头走了出去。
看着她的背影,喜儿挥了挥拳头,咬牙道:“你还嚣张起来了,别让我逮到机会,不然牙齿给你打掉。”
随意洗漱,吃饱了饭,唐禹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
他不得不感叹喜儿还是蛮有用的,至少她分得清有没有毒,这一点太重要了。
“每顿饭你都要陪我吃,否则我真怕死得不明不白。”
唐禹果断提出要求。
喜儿则是咬牙切齿道:“真把我当侍女了啊?你放心吧,你昨晚表现出了应有的价值,谢秋瞳会把控你的食物,这方面几乎不会有危险了。”
“天才和癫子就一步之遥,她是癫,但她的确也是天才。”
“只是你目前还不了解她而已。”
说完话,她敲了敲唐禹的脑袋,道:“好好干!如果真能进建初寺,姐姐赏你一个礼物。”
这年头你们不画饼能死吗?
唐禹这两天也不知道吃了多少饼了,现在基本上快免疫了。
什么香吻,什么奖励,全他妈都是有代价的,谢秋瞳和喜儿,都不是好东西。
但事实也证明,谢秋瞳确实是一个聪明到极致的人,她竟然真的把谢愚叫来了。
昨晚气到发昏的老头,她还真有办法请过来。
“唐禹!有屁就放!”
老头态度非常嚣张,走到藏书楼就直接吼了起来,大声道:“要不是秋瞳说你要给我跪下赔罪,老夫才不会过来见你。”
赔罪?跪下?
她谢秋瞳聪明个勾八,纯粹是把难题交给老子。
唐禹无奈叹了口气,瞥了谢愚一眼,道:“道歉?道个屁!死老头别天真了!”
听到这句话,谢愚噎住了。
他渐渐瞪大了眼,颤声道:“你…你们…你们夫妻把老夫诓骗过来,就为了再骂我一顿?”
这话说的,唐禹都有点替他委屈了。
他指了指椅子,道:“行了,堂伯,你好歹是长辈,我总不能一直不给你好脸色看。”
“这次找你来,的确是想给你道歉,只是我向来出手大方,跪下那种不痛不痒的道歉,我不屑为之。”
谢愚都气笑了,喘着气道:“你,出手大方?你现在吃穿用度都是我们谢家的!你大方个…”
他忍住不说粗俗的脏话。
唐禹微微眯眼,道:“你以为我什么都没有?”
谢愚道:“你有什么?”
唐禹缓缓道:“我有‘理’,关于修身齐家,关于‘理’的学说。”
“昨晚你是不是听着觉得很有意思?是不是觉得,虽然很难接受,但越分析越有道理?”
谢愚沉着脸不说话了,说实话,他一夜都没睡着,一直回想着唐禹的那些话。
唐禹道:“你是儒生,虽然教了很多学生,但据我所知,其中没有真正出人头地的吧?”
“你已经到了耳顺之年,做官也是没希望了,对吗?”
“人们尊重谢裒,尊重谢鲲,但未必尊重你吧?”
谢愚气急败坏道:“臭小子,你说完了没有,你信不信老夫把你赶出谢家!”
唐禹轻轻说道:“如果…你开创性地提出了儒家的‘理’学说…那岂不是名震天下?”
谢愚的动作顿时僵住了。
他呆呆地看着唐禹,愣了好久,才喃喃道:“侄女婿,无论如何,咱们都是一家人呐。”
他一个箭步来到唐禹跟前,双手紧紧握住唐禹的手,热情地说道:“好孩子,堂伯虽然脾气差了点,但却是实实在在把秋瞳当侄女儿啊,你可不要因为一点小事,跟堂伯置气喔!”
“况且你骂也骂了,堂伯气也受了,对不对?”
“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啊!”
唐禹目瞪口呆,实在有些心惊。
他本以为堂伯只是个儒生,没想到还是个艺术家,这川剧变脸的绝活,真是惟妙惟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