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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秘史虞戈李珏全文免费

胡叶落风 著

现代都市连载

要塞的后门突然大开,阵阵军号声传来,声音急促代表:有队伍通行,自行避让!“是援军吗?我们的援军到了!”城头苦守的一名老兵听出了这号声的寓意,颇为兴奋的举刀将一名刚刚爬上城头的敌人斩杀,“兄弟们,援军到了,杀回纥狗!”此时此刻,援军就是一针强心剂,安南一方的守军一听身后有援军,顿时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发动反扑。回纥的前锋好不容易爬到城头,正在要塞的城墙上与敌人鏖战,可号声一来,回纥人也顿时慌了神。虽然语言不通,但历年来与武朝打交道的回纥人明白,这号声代表着敌人的援军。第一波攻城部队很快便因为损失过半,被回纥将军下令撤退休整。也许是忌惮帝国的援军,回纥将军并没有继续指派军队攻城,双方保持着微妙的安全距离,都在静候来自安南后方的武朝援军。须臾...

主角:虞戈李珏   更新:2025-04-11 15:2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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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虞戈李珏的现代都市小说《建安秘史虞戈李珏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胡叶落风”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要塞的后门突然大开,阵阵军号声传来,声音急促代表:有队伍通行,自行避让!“是援军吗?我们的援军到了!”城头苦守的一名老兵听出了这号声的寓意,颇为兴奋的举刀将一名刚刚爬上城头的敌人斩杀,“兄弟们,援军到了,杀回纥狗!”此时此刻,援军就是一针强心剂,安南一方的守军一听身后有援军,顿时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发动反扑。回纥的前锋好不容易爬到城头,正在要塞的城墙上与敌人鏖战,可号声一来,回纥人也顿时慌了神。虽然语言不通,但历年来与武朝打交道的回纥人明白,这号声代表着敌人的援军。第一波攻城部队很快便因为损失过半,被回纥将军下令撤退休整。也许是忌惮帝国的援军,回纥将军并没有继续指派军队攻城,双方保持着微妙的安全距离,都在静候来自安南后方的武朝援军。须臾...

《建安秘史虞戈李珏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要塞的后门突然大开,阵阵军号声传来,声音急促代表:有队伍通行,自行避让!
“是援军吗?我们的援军到了!”城头苦守的一名老兵听出了这号声的寓意,颇为兴奋的举刀将一名刚刚爬上城头的敌人斩杀,“兄弟们,援军到了,杀回纥狗!”
此时此刻,援军就是一针强心剂,安南一方的守军一听身后有援军,顿时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发动反扑。
回纥的前锋好不容易爬到城头,正在要塞的城墙上与敌人鏖战,可号声一来,回纥人也顿时慌了神。
虽然语言不通,但历年来与武朝打交道的回纥人明白,这号声代表着敌人的援军。
第一波攻城部队很快便因为损失过半,被回纥将军下令撤退休整。也许是忌惮帝国的援军,回纥将军并没有继续指派军队攻城,双方保持着微妙的安全距离,都在静候来自安南后方的武朝援军。
须臾,什么都没有发生。
战场上的每一分都是极为珍贵的,战机总是稍纵即逝,而对于士兵们来说,在前线的每一刻都是煎熬,尤其是现在。
随着时间的推移,迟迟不见援军通过,对于双方的每一名士兵来说,都是一种漫长又痛苦的煎熬。
最终,一名黑甲骑士突然冲进要塞内,并勒马顿足停在原地。
黑骑士缓缓举起手中的横刀,周围分明没有任何强光照明,可他手中刀却能折射出道道寒芒,让人见而生畏。
刀不是凡品,马上的骑士也不是普通人。
横刀上附着层层厚重的寒芒,仿佛堆积了一层雪花,即便隔得老远也能看到那一抹雪白。
突然,黑骑士顺势向前毫无征兆的劈落一刀,在横刀落下的同时,一抹雪白的刀光瞬间撕裂周围的朦胧与黯淡直奔前方而去。
只听轰的一声,刀光一路披荆斩棘,最终斩碎了要塞的正门。
那扇连攻城车都无法破坏的厚重石门,在白色刀光掠过之后便轰然炸开,而那一抹白色刀光更是穿门而过冲进敌阵,一声巨响后又掀起一片血雨腥风。
刹那间,回纥一方的军队惨叫连连,大多数人到死都没明白,他们究竟是被什么杀死的。
“可怕…”城墙上观战的虞戈瞠目结舌,黑骑士的实力太过恐怖,恐怕修为远在那青阳道人之上。
“上元境…”卓姆轻声嘀咕一句,目光落在城外早已乱了阵脚的回纥人大军上,眼神中满是哀怜之意,“一击之威竟能如此,不亏是斩龙刀,不亏是武朝的上将军…”
斩龙刀是什么神兵利器,虞戈并不清楚,但他知道武朝的上将军。传闻上将军上官元让修为高深莫测,又把持武朝重兵,是当今庙堂之上的一位权臣。
上官元让突然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巧合,这也间接证明了,回纥国大昭寺的确是掉进了圈套中,而幕后的指使人就是当朝陛下。
“厉害是厉害,但他为什么要斩破大门?”前方尘埃落定后,出入安南的路畅通无阻,让虞戈面色一惊,“如此一来,岂不是放敌人入关?”
话音刚落,后方突然传来阵阵铁蹄的轰鸣声,与回纥人的马蹄声不同,这声音既有千军万马的气势,又不失沉重感。
就好似在每个人心中装了一面鼓,然而击鼓的却不是木质的鼓锤,而是足足有千斤重的陨铁。
确认前方畅通无阻后,黑骑士将横刀缓缓指向正前方,随后驱动战马前行,速度由慢及快。
紧随他身后的,是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黑骑。铁蹄声愈演愈烈,这只黑色劲旅在为首的黑骑士带领下,宛若一把锋利的匕首轻而易举突破敌人的胸膛,最后直插其心脏腹地。
回纥大军的步兵和攻城器械瞬间被黑骑击溃,而后方的回纥骑兵反应也很迅速,上万的马队不是吃素的,它们在机动性方面比黑骑更有优势。
回纥骑手们在指挥官的命令下,从左右两翼分别包抄黑骑,像两把尖刀意图腰斩黑骑的长龙阵型,然后分割包围逐个剿灭。
包围网刚刚形成,便有大量羽箭离弦呼啸着落向黑骑。虽然双方都在保持着高速移动,但回纥骑手人人都是技艺精湛的控弦之士,这个距离下不能说是箭无虚发,但命中率肯定高的吓人。
自黑骑两侧射来的羽箭,像暴风雨一样倾泻而出,让城头所有观战的守军都在心里为黑骑捏了一把汗。
不过,接下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过去支配了武朝士兵数十年的恐惧,号称无人可破的回纥弓骑,此时那满天的羽箭,竟像细小的绣花针一般,刚刚触碰到黑甲骑手的盔甲便啪的一声弹开了!
回纥弓骑一共发射了三轮羽箭,几乎每一名外围的黑骑成员都挨了至少十箭,却没有折损任何一名黑骑成员。
曾让回纥国骄傲的弓骑,用尽全力攻击,却只是在黑甲骑士们的铠甲上留下了一道道坑坑洼洼的疤痕,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见黑骑经历三波箭雨却毫发无伤,一些回纥骑手们开始动摇,但他们的指挥官依旧下达了冲锋的命令。
他们必须拦截黑骑,哪怕这是以卵击石,因为黑骑的正前方就是回纥将军的位置。
回纥骑手们收起弓箭,亮出腰中的马刀,口中呐喊着、咆哮着,最后,扑进面前的黑色长龙之中。
在双方短兵相接的那一刹那,千名黑骑的长龙阵型突然黑光大盛,诡异的黑色光芒过后,有道道黑气缠绕附着在长龙阵的两侧。
回纥骑手的噩梦,从接触到黑骑的那一刹那便开始了。
冲在最前面的人很快发现,他们手中足以割人头颅的马刀,在碰到黑骑表面的黑气时竟变得无比沉重迟钝,就像被蜘蛛网黏中一般,就连胯下极速冲锋的战马,也不能突破黑气的束缚。
轰隆!
回纥骑手们前扑后续,非凡没有腰斩面前的黑色长龙,反而死在了自己人的马蹄下,一时人仰马翻、溃不成军。
黑色长龙一往无前,带着所向披靡的气势,直扑敌人的中军。那名回纥将军,更是直接死在了上官元让的刀光下,尸体也被黑骑践踏,淹没在黑色暗潮的铁蹄之下。
战斗开始的很迅速,结束更快,让所有人都反应不及。
千名黑骑大破回纥军队之后,并没有就此收手,而是径直的奔着某个方向继续奔袭,沿途所有逃窜的回纥人,都没能逃过黑骑的铁蹄。
直到黑色长龙渐行渐远,彻底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之中,安南一方的守军们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组织人手出城,去处理那些漏网之鱼以及收缴战利品。
“这就是战争吗?”看完黑骑战斗的整个过程,虞戈已经惊的合不拢嘴。
“不,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屠杀。”卓姆语气愤然,目光环视下方战场,却又充满了无奈。
安南守军很快便清理完塞外的战场,还没来得及清点彼此收缴的战利品,便见一名传令官奔波于要塞之内,要求面见安南边塞的胖子统领。
可胖头不知因为什么缘故,从战争开始到结束,从未露面过,无奈之下,传令官只能跟一些中层官员进行交接。
他们谈话的内容,普通士兵不能得知,只是当天下午便有一只一万多人的精装部队,火速通过安南边塞向着塞外进发。
有一些好奇的事主儿多方打听,这才探得一些小道消息,听说陛下听闻回纥人犯境十分震怒,凑巧上将军上官元让正带领精锐的黑龙重骑在安南郡附近练兵。
来得巧不如赶得巧,陛下英明神武当机立断,命令上官元让带兵退敌。
说这上官元让也是厉害,打退了回纥大军,又追敌三千里,兵锋直抵回纥国大昭寺的门户落月关!
落月关的后面就是回纥国都城大昭寺所在的地方,一时间,回纥国上下举国惶恐。
上官元让也是狠人,也没等永安的下一步命令,说了一套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战机稍纵即逝的道理,一不做二不休就带人把落月关给打了。
听说上官元让力斩回纥国落月关守将,需知道这员守将和进攻安南边塞的回纥将军一样,都是回纥国内数一数二的勇士。二者和上官元让的境界不相上下,都是身居上元境多年的在世强者!
一天之内,两名回纥国强者就这么被上官元让一个人收拾了,一时间,后方的安南郡军心大振。
陛下又一次果断的决定,出兵回纥国境内,据守落月关,并准备攻打回纥国首都大昭寺!
巧合?意外?
世上没有这么多巧合,上官元让定是早就蛰伏在安南边塞附近,就等着回纥人洗干净脖子往刀子下面伸了。
在看安南郡的一万精兵,半日之内能武装出一只精锐之师,火速通关直奔落月关?
如果细细想来便能发现端倪,一切都太过巧合太过顺利,这只能说明一种可能。
无论是上官元让率领的黑骑,还是安南郡的一万精兵,都是早已整装待发,有备而来!
三日之后,大昭寺被武朝军队攻破,回纥国的失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消息一经传开,最为开心的莫过于安南边塞的戍边营士兵。
回纥国的失败,有极大可能意味着戍边营的存在可有可无,说不定会调去其他地方,总之肯定比待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要强上一百倍。
随后,黑骑从回纥境内撤回,经安南边塞回国。
虞戈注意到,黑骑的人员锐减了三分之一,由此可见前线的战斗并没有字面意思上的那么顺利。
除此之外,虞戈还发现,那三日前率领黑骑大破敌军的上官元让没有出现在队伍最前面,而黑骑队伍的中间却多了一辆破旧的黑色马车。
车内坐着的是谁,虞戈猜不到,但此人能让黑骑护送,身份定然不会简单。
也许,上官元让就坐在车内,至于原因…只能让人浮想联翩。
这三日期间还发生了一件怪事,胖统领竟然凭空消失了,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虞戈揣测,他可能真的与回纥国有见不得人的勾当,见此次回纥国大败,便畏罪潜逃了。
对于帝国来说,突然少了一员外调的官员,跟战胜回纥国相比,简直就是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更何况安南边塞现在还有一人主持大局,便是重伤未愈的刀疤脸。
虞戈也是后来才明白,刀疤脸所说的“落月时在回来”,可能是在暗指落月关的沦陷。
当他想明白这件事后,连忙去找刀疤脸,可他那时正在闭门养伤,除了一些要紧的公务需要差人送进去批阅之外,所有闲杂人等一律不见。
虞戈对此深受困惑,他搞不清楚刀疤脸如此隐晦的提醒他是出于什么原因。同时他也深深畏惧着那位的手段,并初次感知到帝国政治阴谋的可怕。
他们所有人都是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
如果将整个事件比喻成棋盘,那么不论身份大小,除了那位之外,所有活生生的人都是棋盘上大大小小的黑白棋子。
是白子吃黑子,还是黑子破局…这一幕幕人吃人的悲剧最终只成就了一件事:为女帝再添一笔震古烁今的伟大功绩。
一时间,虞戈也有些犹豫,究竟要不要重回永安?
他此时清楚的认识到,回去之后他依旧是他,一个在大人物面前微不足道的蚂蚁,而他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内务府、皇室这样的庞然大物,还有哪位站在金字塔顶端俯瞰所有众生的在世圣人!
就在虞戈一筹莫展之时,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是卓姆。
不过此时的虞戈已经见惯了生死,小丫头的突然袭击对他来说,已经激不起任何波澜。
“你怎么没反应啊,无聊!”卓姆吐了吐舌头,和虞戈并肩站在高处,这是安南边塞的城墙,此时是深夜,城头人迹罕至。
虞戈抬头看了看夜空,虽广袤无垠却看不到一颗星星,不禁叹了口气。
“怎么愁眉苦脸的?”卓姆偷偷瞥了他一眼,面露一抹复杂之色,又强行提起笑脸,说:“有啥难事跟我说说呀,让我开心开心呀!”
虞戈白了她一眼,伸手弹了对方一记:“你个没心没肺的小家伙!”

虞戈转身看了看仍在“熟睡”的少女,又辨别了一下时间,感觉现在距离天黑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便没有叫醒对方。
他将串在树枝上的烤鱼放在仍有余温的石板上,待会叫醒少女后,起码能让她吃上一口热的。
处理好所有食物后,虞戈继续盘膝坐好,他屏息凝神片刻,随后用伸出一根手指,缓缓向上抬起。
分明是非常简单的动作,可虞戈却用了数息时间,仿佛那指间挂着一颗秤砣。
与此同时,无数细小的水汽汇聚在虞戈的指尖,并逐渐演变成肉眼可见的水珠,最后则化作巴掌般大小。
他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如炬紧盯着那巴掌大的水球,面色凝重:“这就是我的极限了吗?”
只是凝水成珠,便如此耗费心神。虞戈不禁想起,那日红衣女子一指封喉,以及对方轻轻一推,他便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失去意识。
在那一刻,他只感觉面前的红衣女子看似柔弱,实则体内蕴藏着犹如搬山倒海一般的恐怖力量。
同样是一指,差距竟然如此之大。这让他不禁感慨,二人在修为上的差距犹如站在地面俯瞰天空。
虞戈找准一个时机,深吸一口气后,猛地向上挥动手指。那巴掌大的水球也随着虞戈的手势腾空而起,最后啪的一声于半空中炸开。
当那水球炸开的同时,虞戈身后那装睡的少女也再次睁开双眼,茫然的看向天空。
她可以感觉到,周围的湿气正逐渐加重,就仿佛刚刚下过一场小雨一般十分清爽,又如夜风吹过带来丝丝凉意,让她鼻头耸动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虞戈来不及擦拭额头上的汗珠,扭头看向少女,轻声道:“你醒了,快来烤烤火别着凉了,距离天黑还早呢。”
少女双手抱胸移步至虞戈身旁,后者连忙将烤鱼塞到了她的手中。
她没有下口,而是直勾勾的看着虞戈,反问:“就一条鱼,我吃了,你吃什么。”
“我不饿,吃点田螺补充一下就行。”虞戈指了指扁平石板上的田螺,“你快趁热吃,吃好了休息一会,晚上的路程长着呢。”
少女点了点头,轻轻的咬了一口。鱼的肉质很嫩,烤的也恰到好处,就是太烫了,让她一连呼了数口热气。
吃了一半后,少女说什么也不吃了,而是将烤鱼递给虞戈,后者犟不过她,只能将剩下的半条鱼吃进肚子里。
期间,少女伸手指了指上空,看向虞戈,问道:“你也是修行者?方才在做什么?”
“我刚开始修行,只能算半个修行者。”虞戈摸了摸脑袋,顺着少女的手指向上看了一眼,“方才我在练习控制灵气呢,正巧周围水汽很重,便灵机一动利用灵气调动水汽。
我想尝试加重周围的湿度来掩盖炊烟,让追兵难以发现咱们野炊的痕迹。也算是误打正着吧,看样子挺成功的。”
“刚开始修行、灵气?你是识灵境?”少女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嘴巴微张几乎可以塞下一只鸡蛋,惊讶道:“我还从没见过哪个修行者,能如此娴熟的掌控灵气,你很有天赋啊。”
虞戈却是自嘲的笑了笑:“算了吧,识灵境只是半只脚踩进了修行之路上,掌控灵气娴熟说明不了什么,之所以练习只是为了能够成功凝元,让修为突破瓶颈而已。”
少女眨了眨眼睛,问:“你懂得还挺多,你的师傅叫什么名字?”
“呃…他是一名老兵,名不经传啦。”虞戈打了个哈哈。
“我觉得他说的不对,灵气聚天地精华而生,只是我们还没找到能够完全发挥它实力的方法而已。”少女想了想,反驳道。
到底是灵虚山的人,理论知识懂得还是蛮多的。虞戈看她年纪轻轻又身子羸弱,即便是修行者,那修为应该不会太高,便没有继续和她讨论这个话题。
“可我师傅说过,从古至今上千年,所有修行者都是这么走过来的,还真没发现有人特例。”
少女听了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虞戈制止:“先休息吧,这个话题等咱们回到安南,找人救出你师尊以后再说吧。”
虞戈这么一说,少女只能乖巧的点了点脑袋。
不过,虞戈是心知肚明的,这次如果能成功回去,他一届小兵又是“戴罪之身”,应该不会和灵虚山的人有任何交集了。
一念及此,他突然想起与少女走了这么久,还没问过对方的名字,便随口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卓姆。”少女想都没想,便随口答道。
“哦…”虞戈也是问过之后,方才老脸一红,觉得自己太过唐突了。
这姑娘家的名字,在未出阁以前是不能随便告知外人的,即便要说,那也只能给最亲近的人说。
可能是回纥人并不讲究这个,虞戈在心中如此安慰自己。
俩人补充完体力后,又在这里休息了好一会,直到天色逐渐由朦胧变为昏暗,二人这才起身准备继续赶路。
虞戈用溪水浇灭篝火中的余烬,确定它彻底熄灭后,又捧来一抔土盖在表面,最后找来一些树枝铺在上面,这才带着卓姆安心离开。
夜幕逐渐降临,寒气渐起,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周围气温突然下跌。
虞戈解开自己的外衣,披在卓姆的肩头。俩人在夜色下并肩而行,不敢用任何照明工具。
头顶的那片薄雾终年不散,让月光难以直接照在地面上,却误打误撞将空中薄雾照的雪亮,即便不打火把也能在黑暗中看清面前的路。
抬起头便能欣赏到这云迷雾锁的景色,犹如头顶着传说中缥缈氤氲的天宫,让人不禁感慨大自然的浑然天成与鬼斧神工。
时间很快便到了午夜时分,期间俩人紧赶慢赶,总算是翻过了那片乱石岗。这一路走来也任何事故发生,让二人多少都松了口气。
过了那乱石岗之后,距离武朝境内第一道前哨站已经不远了,但虞戈注意到卓姆的精神明显有些疲惫,便主动与她闲聊:“你也是灵虚山的弟子吧,来武朝南派学习,想必每天都过得很辛苦吧?”
自从正式开始修行起,虞戈倒是想去南派诸多宗门学习修行,奈何自己年龄太大,再加上现在身不由己便只能望而止步。
卓姆打了个哈欠,点了点脑袋:“还可以吧,我每天就是读读书,学学琴,偶尔盯着窗外发发呆之类的。
不能说很累,只能说很无聊…”
虞戈偷偷瞥了她一眼,心想这小家伙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明明有这么好的机会接触到南派的修行秘籍,却整日就知道偷懒发呆。
本能觉察到卓姆修为不高,又喜欢偷懒,虞戈便没有和她继续聊跟修行有关的话题。
虞戈干过十年酒肆老板,走南闯北的各色人物他基本都见过,那些稀奇古怪的怪闻密谈从他嘴中复述出来,让本来哈欠连天的小丫头顿时来了精神。
小丫头让虞戈提起了兴趣,开始对虞戈讲起一些回纥国的趣事和历史,说到最后,甚至还提到了一些当地民俗文化。
虽然自己这辈子可能不会和回纥国有任何交集,但作为酒肆老板的职业病,虞戈还是将卓姆所说的全部记于心中。
说到最后,小丫头兴致勃勃的谈起人生理想,却只说了一半,便突然顿住。
“怎么了?说的挺好呀!”虞戈看了卓姆一眼,发现后者的表情突然变得极为失落,“周游世界可是我们普通人一辈子都不敢想的事,我支持你!”
卓姆露出一抹牵强的笑,显然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她话题一转,反问:“你呢,你有什么想做的事,说出来听听呗!”
“我…这个…”
“说嘛,说嘛,反正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发誓!”卓姆眸光闪烁,情绪异常兴奋。似乎女人不论年龄大小,总是喜欢探听别人的小秘密。
别看这丫头身材娇小,可好奇心就跟传说中的饕餮似的,一但被勾起兴趣,不把她喂饱,她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无奈之下,虞戈只能将自己的故事去头去尾,又省略了很多敏感内容讲给卓姆听。
“我没什么大的理想,这辈子就希望能和在意的人一起过平淡的日子。”说到最后,虞戈抬头瞅了一眼变化无常的夜空,心想如果小九也能看到这副美景就好了,“可能我这个人的确太俗了,所以才会弄丢最重要的人吧…”
“我不这么想…我觉得,能够认真享受生活的人,都不平凡!”少女眼眸中带有某种希翼,似乎非常向往那种居常之安的平淡日子。
虞戈突然长吐一口气,微微抬头,悄悄伸手抹了把眼泪,并轻声道:“谢谢。”
这是他第一次将自己的经历说给旁人听,三个月以来,他心中饱受与心爱之人生离别的折磨。现如今突然说出来,反而觉得心情轻松了很多。
“谢什么?”卓姆歪着脑袋,不解的问。
“没什么…快看,前面就是安南前哨了!”虞戈指了指前方,夜色里隐约可见数点火光,以及墙体轮廓。
安南边塞在国界处一共设有两个前哨站,这都是戍边营的士兵,用双手一点一点建造起来的。回纥人的马刀和羽箭再怎么厉害,但对上坚厚的城墙时,也会束手无策。
二人来到前哨站门前,木质辕门的左右各设有熊熊燃烧的篝火,照亮那插在上方的一面红旗。
夜幕下,暗红色的大旗上绣着一个武字,字迹工整不失大方,内敛又不失锋芒。
经过野外湖泊的惊变,虞戈算是初步见识到了回纥人的可怕,此时此刻再见到武朝的旗帜,他倍感亲切。
“站住!”城墙上有人高举火把,身旁立有两名弓手,弓弦上搭着羽箭正对着下方的二人,“什么人,为何深夜造访我武朝边营!”
“我是瘦统领的扈从!”虞戈上前几步,挡在卓姆身前,“我有急事要回安南边塞!”
“扈从?拿什么来证明你是大人的扈从,而不是回纥人的细作!”那人冷哼一声,旋即不耐烦的挥了挥火把:“速速离开,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虞戈甚至可以听到那弓弦紧绷的声音,随时都有有离弦的可能。
虞戈没想到边军竟会如此不讲情面,但转念一想这里本就是穷凶极恶之地,还要与杀人不眨眼的回纥人打交道,每天都有脑袋的可能,谨慎一些是人之长情。
“我真有紧急军情要回安南边塞当面向胖统领禀告,我身后的女孩,就是灵虚山一行六人其中的一位!”说话间,虞戈死死的护住身后的卓姆,二人的正上方是早已搭弓上弦、寒芒闪烁的羽箭。
辕门上的那人沉默片刻,旋即下令道:“放他二人进门!”
虞戈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扭头看了一眼满脸紧张的卓姆,安慰道:“没事,咱们很快就能回安南边塞搬来救兵,去救你师尊了!”
卓姆点了点头,脸色因为夜里寒气重的缘故显得有些苍白。他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两眼睛直直的打量着辕门上方的武字旗帜。
随着辕门大开,虞戈刚迈出步子,却突然被人扯了一下衣袖,扭头一看,是卓姆。
见这小丫头正在发呆,虞戈便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说:“还等什么呢,快些进去,才能搬来救兵啊。”
卓姆回过神,颇为乖巧的点了点脑袋:“嗯。”
她走在虞戈身后,脑袋几乎贴在他的肩后,小手更是紧紧扯着虞戈的衣角。
感受到身后的熟悉触感,虞戈老脸一红,本能的想起了俩人初次见面时的窘态,但当他不经意间碰到对方的手时,这才心头一揪:怎么这么冷?
虞戈握住那只冰冷的小手,后者身子一颤,没有抗拒,任由他拉着手一同走进辕门内。
二人刚刚走进前哨站,便听身后的辕门轰的一声闭合,声音之大让虞戈本能的打了个寒颤。
紧接着,两旁忽然涌出两名士兵,上来二话不说,一拳打在虞戈的脸上,并将他摁倒在地。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让二人反应不及。虞戈感觉到嘴巴里泛起一抹铁锈味,是血。
他艰难的昂着脑袋,大声质问:“你们要干什么!”

在安南边塞,两位统领就是土皇帝,更何况刀疤脸又是出了名的一尊瘟神。虞戈很难想象究竟是怎样的大人物,能让刀疤脸如此卖足面子。
塞外罡风四五道,风声凛冽,打在脸上宛若刀割一般的疼。刀疤脸要等的人始终没有出现,上百号士兵便只能陪着受罪。
虞戈冻得脸颊生疼,两边各自挂着一坨高原红,却不敢伸手去揉。不得不吐槽,边塞的军备对保暖这一块很不重视。
所幸,一盏茶的功夫后,刀疤脸要等的人终于来了。
只见城门内缓缓驶出一辆马车,驾车的是一名头戴毡帽的少年,车前只有一匹健硕黑马,两旁分布三名随从。四人全都腰佩马刀,皆是清一色的少年郎。
不过,只要仔细打量几眼便能发现,这四人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相貌,都不是武朝的人。
武朝疆土辽阔,光是地区就分关中、关东,甚至是淮南和漠北等共计十三个区域。武朝虽然人口分布区域多,但人们的相貌都大致相同。
这四人肤色偏白,鼻梁稍高,明显是回纥人的面部特征。张二狗说过,今日共有灵虚山六人回国,也就是说,马车还有两个人。
马车驶出城门,驾车少年一抖手中马鞭,那匹黑马便乖巧的停在原地。少年扫了眼四周,随后嘴角一敛,伸手拉低帽檐。
武朝与回纥始终是异邦关系,驾车少年对武朝人有偏见实属正常。
“青阳道长,我们可以启程了。”刀疤脸终于开了尊口,似乎他说话向来简单明了直奔主题,没有任何阿谀奉承。
“劳驾将军。”车内传来一道女声,其声音温煦,应该是位处事不惊的中年女子。
早就听张二狗普及过八卦,这些从灵虚山来武朝南派行走切磋的回纥人都挺讲究,知道入乡随俗便起了个中原法号。
按回纥人那边的称呼,这青阳道人至少也是个萨满级别的人物。
“启程!”刀疤脸驱马走在最前面,百名士兵分成两拨人护在灵虚山一行人前后,整个过程井然有序,没有出任何岔子。
队伍开拔不久,虞戈回头看了一眼,无意间瞥见有一只纤纤细手撩起马车的窗帘,一双颇为灵动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窗外的一切。
双瞳剪水,顾盼生辉,肯定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同时也是灵虚山一行人中的最后一位。
没过多久,行军队伍便途径了两处前哨站,随后,队伍最前方的两名旗手打出红白两面旗子,正式踏出国界,向回纥国境内出发。
这也是虞戈第一次踏出武朝国界,脚下是武朝与回纥的边界线,也就是中立的无归属地区。
除了正中间人工开造的官路外,放眼望去两边都是荒芜的山地,到处都是参差不齐的沟壑,几乎没有任何植被。
如此寸草不生之地用来做国界可谓是浑然天成,老兵们都称这里为乱石岗。
虞戈总是不间断的抬头观望,这种峡谷地形尤其危险,一但上面有人丢个石头,地下的人那就是砧板上的肥肉,只能站着挨刀子。
张二狗也特意嘱咐过他,万一途径此处出了事,不想脑袋被砸的稀巴烂,就赶紧在两旁的峭壁上找个向内凹陷的地儿躲好。
不过直到队伍通过了乱石岗,也没有任何意外发生,着实让虞戈松了口气。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打在队伍最前方的两面红白旗子,分别代表武朝和回纥,相当于是提前打过招呼:这是两国邦交,不要误伤。
有了这两面旗子,即便回纥人再怎么不老实也得看自家人几分薄面,起码不会在明面上作妖。
走出乱石岗之后,队伍正式踏进回纥国境内,周边总算多了些植被覆盖,温度也明显回升不少。只是头顶依旧笼罩着几分阴霾,让人始终无法窥探天空的真正模样。
行至此时,周围豁然开朗,除了远处隐约可见模糊轮廓的重山叠岭之外,最让人震撼的莫过视野尽头,有一座险峰拔地而起直插云霄,光是远远看去根本无法估测山峰的真实高度。
那便是灵虚山,回纥七大部族中最为古老民族的发源地,放在今天相当于回纥国的国教,是回纥国内培养修行者的重要圣地。
虽然眼下能看到那座山峰,但实际上想要走到山峰脚下还需要很长一段路,涉及回纥国国事,外国人自然是不能入内的。
安南的百人护送队,需要前往回纥国指定的地点,然后由对方派人进行交接,任务就算完成了。
行至晌午时分,走了一上午的脚程,队伍早已是人疲马乏,恰好走到了一处湖泊附近,刀疤脸便下令让部队驻扎在湖边休息。
一听说终于可以休息,士兵们再也绷不住架子,三三两两结伴在湖边找地方坐下补充粮食,一些马匹也需要补充草料。
张二狗早就提醒过虞戈,尽量远离刀疤脸,但此时虞戈身为扈从,还是决定去给刀疤脸的坐骑喂点精饲料补充体力,毕竟宝马良驹异常娇贵需要特别照顾。
然而虞戈只找到了刀疤脸的坐骑,却唯独不见刀疤脸,前者也没当回事,认为可能是对方找地方休息去了。
虞戈牵着马来到湖边,给马匹补充精饲料与水分后,便放它在湖边散步吃点嫩草。趁着这会功夫,虞戈连忙在湖边洗了把脸,将这一路走来堆在脸上的风尘淘洗干净。
随后简单的吃了点随军的干饼,虞戈把马拴在树边,整个人靠在大树下,双手抱头眯了会眼睛。
已经是六月份了,料想永安那边正是酷暑炎热的夏天,也不知小九怎样了,有没有吃到她最喜欢的西瓜冰饮?
阵阵吆喝声打断了虞戈的思绪,原来是午休结束了,士兵们正在招呼同胞拔营启程。
虞戈徐徐睁开双眼,看着盘踞在上空的阴霾,叹气道:“应该是吃不到的,毕竟这是虞氏独门秘制啊…”
此时此刻,他格外想念那个与他相隔了万水千山,让他朝朝暮暮心中牵挂的人。
如果有可能,虞戈恨不得展开双手化为羽翼,乘风之上冲破这头顶的阴霾,看一看它背后的天空与永安相比,究竟哪个更美一些。
不过答案他早已心知肚明,即便所经之处是人人向往、称赞的仙境,但在虞戈眼中,那也不及陪伴在小九身边的半刻光阴。
起身伸了个懒腰,解开栓绳,虞戈牵着马匹准备往回走,却在无意间瞅见不远处的湖畔边蹲着一抹倩影。
光看打扮和身材,肯定不是五大三粗的军人,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跑到他附近的。
对方有极大可能是本地的回纥人,毕竟他们已经进入了回纥国境内,碰见一两个回纥民众也不足为奇。
见对方穿着束身黑袍,虞戈牵马上前,想要确认一下对方的身份,奈何身后的马儿突然顿住,蹄子反复践踏地面,显得有些焦躁不安。
他连忙伸手轻抚马面,在一转头,那蹲在湖畔边的倩影正转过身看向自己。恰好此时有一道清风拂过,颇为俏皮的掀开了那人的兜帽,露出一张清秀白净的脸,与一头乌黑秀发。
注意到那双颇为灵动的明眸,虞戈想起刚出安南边塞时,那只撩起了马车窗帘的手。她是灵虚山的人,也是坐在马车里的第二个人。
“呃,我们启程了!”虞戈一拍脑袋,两指并拢,比划了一个走的手势:“你能听懂吗?我们…要走了…”
回纥人也有自己的语言,只是虞戈显然是忘记了,灵虚山一行人在武朝待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连一句汉语都不会呢?
少女歪了歪脑袋,小嘴微张刚想说点什么,却突然听见不远处有人发出一声惨叫。
二人齐刷刷扭头看去,正巧瞅见有一武朝士兵步伐踉跄的走出湖边树林,一头扎进了湖畔,在他身后插着一根羽箭。
敌袭!
随着第一个士兵惨死,湖边的树林中突然射出大量羽箭,箭矢破空而来,尖锐的声音宛若催命的死神,让人汗毛炸立。
“危险!”
虞戈本能冲到少女身旁,一把将少女扑倒在地,只听哆的一声,少女原来站立的位置上多了一根斜插在地的羽箭。
“好险…”虞戈瞥了一眼身后的羽箭,突然感觉胸前被什么东西戳了戳,低头一看,原来是被自己扑倒在地的少女。
他方才意识到此举颇为不雅,火速站起身来,脸色红润如被火熏过一般。虞戈又朝着少女伸手,后者愣了一下,但还是借虞戈的手站起身。
来不及过多解释,虞戈连忙蹲下身子示意少女踩着他的手上马。
早就听张二狗说过,回纥人弓马娴熟,在进攻之前会以羽箭消耗敌人,往往在箭雨过后,成群的马队会让他们的敌人为之绝望。
虞戈刚刚照顾少女上马坐好,便听远处传来一阵尖锐又悠长的哨声,紧接着,脚下的大地都在微微颤动着,马蹄的轰鸣声愈演愈烈。
突然杀出的回纥人马队,让武朝士兵不知错所,敌人的马刀很快便冲散了仓惶集结的武朝军队。
虞戈注意到,已经有回纥人骑马向这里赶来,他来不及思考刀疤脸去了哪里,纵身上马抱住少女,握住了缰绳。
翻身上马之后,虞戈这才意识到一件非常严重的问题:他不会骑马!
不远处的回纥人骑手已经发现了他们,并朝着这里赶来。虞戈连忙两腿夹紧马肚,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可无论虞戈怎么鼓动,这马儿就是不肯动弹。
被虞戈抱住的少女悄悄抬头扫了一眼,见到对方的窘态后,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颗洁白的虎牙。
少女伸手拍了拍马儿的脖子,胯下的马儿便突然迈开蹄子,虞戈猝不及防向后倒去,本能的抱紧了少女。
险些闹出笑话,不过这马儿总算是跑起来了,虞戈稳住身子,腾出一只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回头看去,只见武朝士兵已经被回纥人的马队杀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而那黑色马车上的驾车少年正手持马刀将一名敌人砍翻在地,其他三名随从也死死的护在马车周围。
奈何敌人实在太多,即便四名少年身手再好也逐渐感到压力。
就在这时,黑色车驾突然炸开,有一青衣道人凌空跃起。她手持一柄细剑,人尚在空中,却已有三道青色剑气落地。
三道剑气落地后,立马掀起道道气浪,周围数十名回纥骑手躲闪不及,被恐怖的气浪淹没。
虞戈看的真切,这青衣道人应该就是刀疤脸说的“青阳真人”,对方修为不俗,实力更是恐怖如斯,杀人就如割草一般。
他想控制马儿奔向青阳真人的方向,奈何马儿不受他控制,一股脑儿的向前狂奔,而身后也有三名回纥骑手紧追不舍。
误以为坐骑失控的虞戈,此时除了后悔和害怕之外,还有一件事想不明白:灵虚山一行人也是回纥人啊,为什么回纥骑手会袭击他们,双方还大打出手?
但既然回纥人连自家修行者都不放过,那虞戈只能肩负起保护眼前少女的重担。他硬着头皮紧握缰绳,任由马儿将他二人带进一片树林中。
幸亏这匹马是良驹,又被虞戈照顾的很好体力非常充足,所以身后的三名回纥骑手不但没有追上二人,反而越追越远。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马背上的少女灵机一动,两腿突然夹紧,马儿就跟收到了命令的士兵似的猛地停住。
马背上的虞戈来不及反应,抱着少女一同向前飞了出去。在即将落地时,少女突然反手抱住虞戈,腰间发力裹携着虞戈一起钻进了一旁的灌木丛中。
失去了主人的战马,在停顿片刻后,又继续朝着前方狂奔。
混乱中,虞戈本能的翻过身,却突然感觉身下触感格外柔软,低头一看,又是那名少女。
本着男女授说不亲的思想,虞戈本能的想要起身道歉,却被少女一手拽住身子,另一只手则堵住了他的嘴巴。
这双手既柔软细腻,又如玉般冰清润泽…
少女面色一红,强忍着羞涩,轻声说:“不要动,有追兵!”
虞戈身子一僵,哪里还敢动弹,眼睛直勾勾的透过灌木丛看向后方。不过多时,便有三名回纥骑手从此处经过。

虞戈听的心头一揪,本能的想到了那三位公子哥,想来他们三个就是老兵口中的“人质”。
“可这跟我没啥关系吧?我只是个普通的市井小民而已,也没犯啥大事…”说话时,虞戈心虚的摸了摸鼻尖。
“呵呵,没关系?”张二狗又是一声冷笑,“上面说了这里是朝廷的断头台,既然是背地里悄悄处理人的脏地儿,那就必须有个刽子手不是?”
张二狗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就是傻子也能听出来一二。虞戈试探性的问了句:“您是说,瘦统领就是这刽子手?”
“嗯,不错,我是第一批戍边营的老兵,我刚来那会就见过当年太傅林浦的大儿子。
后来他老子被逼急了造反,他的大儿子因此被砍了头,这事就是刀疤脸做的!”
王二狗说完,仰头盯着屋顶,幽声道:“这些年死在刀疤脸手下的忠臣良将之后,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了吧!”
虞戈也是颇为惊讶,原来老兵的辈分极高,还能在这穷凶极恶之地活到现在,现在他也有点明白,为什么胖头会认识老兵了。
可紧接着,张二狗突然靠近虞戈。黑暗中,虞戈甚至可以数清张二狗脸上有多少道褶子。
后者故意压低嗓子,声色阴冷,说:“你说他一个刽子手找上你能有啥好事?到时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虞戈听后惊出一身冷汗,他不是神仙,自然也怕死。这时,虞戈突然想起了什么,便与张二狗说道:“他说,三天后的早上就去报道,是不是三天后就要…”
杀了我,这三个字虞戈没敢说出口,人总讲究一个忌口,咒自己的话还是少说比较好。
“三天后,扈从?等会,我想想…”张二狗面色一变,盘腿坐在炕边抓了抓蓬头乱发,“人老了这么容易忘事,三天后是什么日子来着…”
“哦,对了!”他一拍大腿,继续说:“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三天后是灵虚山一行人回国的日子,这事早就在军营里传开了!”
“灵虚山,这又是什么?”
虞戈听的有些晕乎,面色泛白。他总感觉这些东西距离自己很遥远没有任何关系,却又隐约与他有着斩不断又摸不着的联系。
老兵刚想解释,扭头瞅见虞戈脸色不好,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伸手拍了拍虞戈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刀疤脸专门替朝廷办事,你又没得罪什么达官显贵,他是看不上你的。
估计这次就是真的没人了,才让你临时顶一下位置。”
虞戈知道他在安慰自己,便强行挤出一丝笑,但他不会告知张二狗,自己其实是得罪了内务府,甚至是那位不能提名讳的圣人。
如果刀疤脸真是朝廷的刽子手,那么他突然将自己拉到身边做事,肯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
张二狗不知这其中真相,他自知自己说的太重,吓到这个后生了,便收敛了几分语气,缓声道:“再说说灵虚山,咱们大周…啊不,现在应该叫武朝了。
要说咱们武朝的南派宗门,早在十年前就与回纥国灵虚山有过接触,无非就是两派宗门弟子之间互相走动切磋,讨论技艺嘛。
这一次,灵虚山一行六人回国,涉及两国邦交,刀疤脸纵使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搞事,你也别多想,尽量往人多的地方待,肯定能平安回来。
到时候,说不定刀疤脸就会让你滚回伙房了。”
话虽如此,但如果对方真的想杀了自己,一出国界随便找个山沟沟就能把自己埋了,这一点虞戈心中明白。
“行了,也怪我说的太严重了,看把你吓得,要不这样吧…”张二狗又想到了什么,搓了搓手上的茧子,说:“三天后你就得出国界了,这外头可不比武朝,经常会碰到天灾和杀人不眨眼的回纥人。
老头子我啥本事没有,但避险和装死的本事可是炉火纯青,我可以教给你。可别嫌弃丢人,必要时肯定用的上嘞!”
张二狗本想逗一逗虞戈,缓和一下气氛,奈何虞戈此时是真的笑不出来。见状,他也讪讪的笑了笑,咳嗽一声后,正色道:“开玩笑的,老头子我能活到现在,手上没个把功夫怎么行呢?
实不相瞒,老头子我也是一名修行者!”
修行者,聚天地灵气为己用,自此可与普通人划分界限。修行公分两种,一种是为问道、求长生,第二种是为了破镜变强,成为人上人。
这是虞戈刚识字时,在家中一本书的扉页上看到的。只可惜,当时只看了这一句话,就让老爹夺过书本,拿去垫桌子腿了。
不知为何,再次听到修行这两个字,虞戈满脑子想到的都是那个红衣女子带小九离开的那一天。
那场景每次在他心头浮现,都会有一个声音在他心中徘徊:她走了,是因为你自己不够强大!
虞戈自问这辈子没什么大志向,打小便守着方寸之地,柴米油盐、算盘叮当响。
若说这辈子遇到的最美的一件事,莫过于在他五岁时,那个不靠谱的老爹领着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小女孩,用着吊儿郎当的语气对他说:“哎,混小子,打今天开始,她就是你未来的婆娘了!
看看,你老子我牛批吧?给你找了个这么俊的!”
一见钟情可能不适合一个五岁的娃娃,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以及十年来的相敬如宾、相濡以沫,早就让虞戈在心底里认定,小九就是他这辈子唯一想娶的女人。
执念也是欲望的一种,它就像是一把枷锁,将渴求、幻想和希翼捆绑在一起,越是内心坚定的人越是难以挣脱它的束缚。
此时此刻,虞戈也是这万千苦恼众生的其中一员。
他只是个普通人,只想活着。在有选择的情况下,他希望能与心爱的人一起享受活着,但在无可选择时,他不会畏惧死亡。
并非是他想赢得最想要的人生,而是不想轻易向命运妥协、低头。
一念及此,他的心中多了一道坚定的声音:“无论身处怎样的世界,无论受到何种对待,无论身份高低贵贱,我都要认真的活着…
不负爱与自由,这是人人生来应有的权利!”
“我想学!”虞戈猛地抬起头,眼神坚毅眸光流转,即便隔着黑暗旁人也能看清,“请您教教我,我想学,我想成为修行者…”
我想成为红衣女子那样的人,不是为了抢,而是为了找回丢失的人,以及守护自己所在意的一切。
张二狗张了张嘴没有接话,他总感觉面前的虞戈似乎突然变了个人,但具体哪里变了他也说不上。
就仿佛是雨后冒出的春笋,顽强不屈,又附有朝气。
“好。”张二狗难得正经的回了一个好字。
与此同时,在夜色的另一边,一道欣长的身影缓缓将手中的便条递到烛火前引燃。
火光微弱忽明忽暗,只能勉强驱散黑暗,照亮那人一半的面孔:一只如野兽般的眼,一道触目惊心的刀疤。
便条燃烧的很慢,橘焰中隐约可见残存的数字:“虞戈,人情,难拒。”
“太不小心了,你这样做要是被那个女人发现,事后应该如何收场?”欣长身影幽幽叹息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厌倦与无奈:“我来帮你收拾干净…”
三日光阴眨眼便过,期间,老兵张二狗的的确确教了虞戈一套修行的法门。
九州大陆,泱泱上国。从天降祥瑞、人开灵根时起,上至荒古遗尘,下至武朝今朝,多少先人前辈在刀耕火种中摸索出无数修行的经验,并将其编撰成书,留与后人拜读。
修行法门在修行界又叫秘籍,粗分上中下三等,张二狗教给虞戈的“兵伐决”,论品级只能是下下品,属于只能让修行者快速入门的级别。
但只要能成为修行者,虞戈便很知足了,他不贪心,只要他还活着,就有希望,就会有机遇。
大道三千,殊途同归。只要踏上了修行这条路,有缘自然有机遇,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虞戈也会去争。
三天光景,虞戈借助兵伐决成功打通灵根,半只脚踏进了修行大道,成为了一名准修行者,既“识灵境初期”。
修行者从下到上,经过历代大能精简,粗分:识灵、凝元、融元、上元和天元五个境界。
每境又分初、中、后三大期,每期细分多少品级就需要日后详细考究,至少这已经是张二狗的知识盲区了。
虞戈这三天要做的,就是熟记修行口诀与方式,以及修行的意义和划分,据说这样做有助于日后对抗心魔,破镜提升修为。
当然,这对虞戈来说都是后话,眼前,当务之急是活着。
为此,张二狗还是将自己的看家本事:装死和避险,教给虞戈。并特意嘱咐虞戈,遇到大难事千万不要死撑,能避就避不要当出头鸟。
在张二狗看来,人要活着才有个盼头,做狗也比死了强。
以虞戈的年纪来说,此时修行着实晚了一些,好在似是命中注定,这兵伐决就是为了给他这一类人量身定制的。
虞戈已经能够做到吸收天地灵气,但光知吸不知道吐是不行的。这也是成为修行者后的第一关,多少人光进不出,最后憋死肚子里落得个走火入魔的下场。
为此,张二狗特意安慰虞戈:“没事,你算是很有天赋了,三天就能打通灵根吸收灵气,要知道,老头子当年也用了小两天的时间呢。”
虞戈不知道张二狗是说的大实话,还是在吹嘘,只是注意到张二狗说话间,一只手背在身后搓了老半天。
“放轻松,深呼吸…”虞戈伸手拍了拍脸,吐了口气儿:“没事的,你能行,小九还在永安等着你呢!”
虞戈一咬牙,伸手推开眼前的房门,这里头住着的正是那位出面冷面修罗,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刀疤脸。
“滚出去,敲门!”
虞戈被劈头盖脸一顿骂,忙灰溜溜的跑出来关好门,好不容易提起来的勇气,顿时散了个干净。
“太紧张,乱了分寸,事都不会办了。”虞戈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角,“平常心,平常心…”
他再次深呼一口气,停顿片刻,然后伸手敲门三下:“大人,按您的吩咐,小民恭候您的差遣。”
须臾,什么都没有发生…
虞戈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声音太小了,以至于门内的刀疤脸没听到?
他刚在心头犹豫,要不要在喊一遍,却突然听见房门被人从里面踹开。
砰的一声,惊的他心跳骤停,然后剧烈加速,扑通扑通乱跳,声音一清二楚。
迎面而来的是一套行头,直接砸在了虞戈脸上。
刀疤脸丢给虞戈后,有些诧异的看了虞戈一眼,但仅此一眼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只丢下一句话:“换上,去城门侯着。”
“诶…诶?”
虞戈一时没反应过来,看了看单手摁住刀柄健步远去的身影,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行头,停顿片刻,他连忙手忙脚乱的开始套衣服。
就刀疤脸这行事雷厉风行的态度,自己要是拖了后腿耽误了行程,回头不用出边塞担心回纥人的马刀,铁定先让刀疤脸以延误军机的罪名给砍了。
匆忙换好了行头,是一身黑色劲装,属于习武服的一种。只是这身衣裳一看就是旧的,不少地方都洗的泛白了,套在虞戈身上也有点松松垮垮的。
无奈下,他只得撸起袖子和裤腿,让自己看起来尽量干练一些,然后忙往城门方向跑。
快到城门了,方才追上了刀疤脸,虞戈心中暗惊对方的脚力,分明是用走的,却比正常人小跑还快,看样子刀疤脸的修为深不可测啊。
他连忙低头跟在刀疤脸身后,既然已经是扈从了,就必须有个主次之分。
差十来步到城门,虞戈稍稍抬头瞥了一眼,安南边塞城门大开,外头集结了一队百人规模的队伍:人人腰中配刀,手持长枪,枪头系着一点红缨,身着黑袍并裹有一层红色甲衣。
武朝虽然尚黑,但行军打仗为了分辨己方士兵,因此武朝的甲胄一般都涂有颜色鲜明的红色,以方便混乱中有个辨识。
队伍中有一匹无人乘骑的宝马,一打眼看上去就让人联想到“英姿勃勃”四个字。
虞戈在笨也知道,这就是给刀疤脸准备的,连忙小跑几步上前,半蹲着身子双手合并手心朝上放在身前。
刀疤脸什么也没说,踩着虞戈的手上马,然后于马背上静静坐着,目光不经意间看向城门内,似乎是在等人。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王麻子和冯大厨的较量,让伙房里的其他人苦不堪言。
期间,另一名厨师受不了王麻子故意搞出来的噪音,麻利的做好了饭菜,扁担挑起两个食盒子便出了门。
他倒是落得清净,其他人就只能受着了。
最终,冯师傅忍无可忍,扭头训斥一句:“你切菜呢还是劈柴呢!小点声!”
王麻子被骂的一个激灵,又不想被驳了面子,便硬着头皮回骂:“这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地,你管我啊?”
因为王麻子长了一双斗鸡眼,所以看人时必须抬着脑袋才能看清,可此时此刻,他这副模样落在冯师傅眼里就显得故意做作了。
“你!哼,我不跟匹夫一般计较!”冯师傅勃然而怒,却又奈何不了王麻子,只得一甩袖口转过身去。
王麻子见对方不能拿自己怎样,顿时更加猖狂,哼着小曲将斩骨刀重重落在砧板上,就差当场蹦出火星子了。
一下两下…当第四下的时候,那卡在房梁木上的菜刀终于脱靶,刀尖向下笔直坠落。
“啊!”
一声惨叫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虞戈抬头闻声看去,顿时脸色大变。
只见冯师傅满脸是血双手抱头半蹲着,而他身后不远处,一把沾血的菜刀正静静地躺在地上。
虞戈眼尖,立马就认出了这把菜刀,不就是王麻子丢的那把吗?
王麻子走过来一看,顿时也蒙了。
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这怎么看都像是自己蓄意报复,用刀给姓冯的开了瓢啊!
冯师傅忍着剧痛,强行睁开一只眼睛。他看了看地上的刀,又扭头看了看立在身后手持斩骨刀的王麻子,以为是这家伙动真格了,顿时被吓得血色全无,两眼一黑晕死过去。
方才出门的厨子姓贾,他挑着两个空食盒悠哉悠哉的往回赶,老远就看见有不少人围在伙房门口。
“奇了怪了,咋个这么多人?”
贾厨子没有立马回去,他也猜到肯定是出啥事了,毕竟他走的时候,王麻子和冯大厨还在暗中较劲呢。
随手拉了一个看完热闹往回走的家伙,仔细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王麻子丢刀把冯大厨给砍伤了。
紧接着,伙房里有俩人抬着担架走出来,边走边挥手道:“让一让,躲一躲!”
贾厨子踮起脚尖这么一看,好家伙,担架上躺着的正是冯大厨,伤的着实不轻!
没过多久,伙房里又传来一阵铁链哗啦的声音,两个彪头大汉押着被绑成粽子的王麻子走了出来。
“哎哟哟,该!让你瞎嘚瑟!”贾厨子朝着墙根子啐了一口,但他转念一想,脸色又徒然生变:“不对啊,姓冯和姓王的,一个躺下了,一个进去了,这谁给统领做菜啊?”
仔细一琢磨,他顿时打了个激灵。安南边塞一共剩下仨厨子,现在只有他一个了,那给统领做菜的活不就自然而然的落到他的脑袋上了吗?
虽说这是个美差,一天就做两个人的饭菜,但两位统领之一,绰号冷面修罗的那位可是个胃口刁钻的主。
在冯大厨之前,还有两个大厨专门给那位做菜,就是因为做的菜不符合那位的胃口,结果就被拿了脑袋!
想到这里贾厨子顿时遍体生寒,他伸手一抹脑门上的汗珠子,抓起地上的扁担就往外跑,嘴上还在嘀咕着:“你个杀千刀的王麻子,害死老子了!老子可不想做倒霉鬼,赶紧溜!”
伙房里现在只剩下虞戈和那三位公子哥了,其中,那个叫子明的一直低着脑袋,虞戈早早的注意到他,仔细联想前因后果心里头也就明白了七七八八。
昨晚子明兄应该是拿了王麻子的菜刀,结果鱼没杀成,反而被吓到,慌乱之中才将菜刀丢到了房梁上…
只能说是那冯师傅倒霉了,怎么好巧不巧的,菜刀就砸到了他脑门子上呢?
但这事也不是虞戈需要担心的,现在伙房里除了他们四个,还有一个焦头烂额的事务官。
武朝的高级官员外调,一般都会配给事务官,直接负责照顾官员的日常生活。
说来也是巧,冯大厨直到出事也没有给两位统领做好菜,自然就愁坏了事务官。俗话说皇上不急太监急,因为伺候不好了,太监是要先掉脑袋的。
尤其是绰号冷面修罗的那位,可是出了名的脾气古怪刁钻,这点事看上去很小,但还真有可能让事务官丢了脑袋。
“这可如何是好…”
事务官在门口来回踱步,神色慌乱,因为太过紧张,两只汗手不停的反复搓捏着。
虞戈悄摸打量了他一眼,这人面黄肌瘦,两眼窝向内凹陷眼圈泛黑,一看就是常年饮食作息不规律的主。
这也难怪,毕竟都说那位难伺候,当了他的事务官,肯定是事事提心吊胆,处处谨慎小心,生怕一个不如意就让那位拿了脑袋。
这时,有一跑堂的小兵进了伙房。
事务官一看连忙迎了上去,双手抓住那人的肩膀,开口就问:“咋样,人找着了吗?”
“没呢,各位大人都说这贾厨子送完饭就走了…”
事务官一听,顿时两眼一黑险些晕倒,也幸亏小兵拉了他一把。
后者稍微清醒了一点,喃喃自语道:“姓贾的孙子精明着呢,肯定是想到了这点,所以提前溜了…
我命休矣…”
事务官说完,重重的叹了口气,目光不经意间撇到了伙房里剩下的四人,顿时又燃起一丝希望。
他连忙站起身,走过来拍了拍桌子,指着虞戈四人,说道:“你们四个,谁会做饭?”
他们四个人都不傻,连忙把脑袋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包括虞戈。
冷面修罗脾气古怪让人难以琢磨,但凡是接了这活,那就跟去了巡查队没啥区别,起码有八成概率是要交代小命的。
出门在外,人不生地不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是无数江湖客总结的经验。
奈何事务官明显顾不了那么多,现在他就相当于是溺水的人,哪怕手头上只能抓到一根水草,他都会死死攥住绝不松手。
“跟伙房里待了一个月,不会做饭?骗谁呢!”事务官扭头抄起一把菜刀,俩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三位公子哥,最后将刀架在了子明兄的脖子上:“就你了,今天你不会做也得做,不然我现在就削了你!”
三位公子哥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另外两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连连惨叫,而被刀架住脖子的子明兄却一声不吭,就是脸色白的吓人,裤子也有点湿了。
狗急跳墙,兔子急了会咬人。事务官可管不了那么多了,多拉一个人下水,对他来说那是不亏。
按照这种情况发展下去,就算那位不来拿他们的脑袋,事务官也会先把这哥仨吓死,最后虞戈也是妥妥的没跑。
见死不救不是虞戈的作风,更何况这事自己也或多或少涉足其中,真的论起来肯定脱不开关系。届时那位统领随便一查,就会发现自己与内务府的纠葛,最后还是免不了一死。
虞戈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别逼他们三个,我会做,我来做!”
声音不大,却让四人齐刷刷抬头看过来,眼睛里都带着一丝希翼。
事务官一把推开子明,随手丢了手中的菜刀,快步上前抓住虞戈的肩膀,强压着激动的情绪,一字一句地问:“你确定你会做,你做不好我就会被砍脑袋!
但是,在这之前,我会先砍了你的脑袋!”
虞戈看了一眼三位公子哥,旋即面朝事务官点了点头。
事务官盯着虞戈看了看,这才发现他不过是个少年,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复杂起来,但他还是紧咬牙关,嘱咐道:“两位统领对吃饭要求不高,荤素汤和主食各一份,你还有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用心做吧。”
虞戈点了点头,事务官已经冷静了不少,之所以面色复杂无非两个原因,一是不相信自己年纪轻轻就会烧菜,二是拉自己下水难免让他心生愧疚。
“那我抓紧时间,三位帮我打把下手!”
虞戈麻利的系上围裙,并招呼着三位公子哥,那仨人明显愣了一下,虞戈又重复了一句,哥仨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过来打下手。
今时不同往日,经过事务官这么一吓,哥仨都明白,虞戈要是做不好,那四个人估计都得歇菜!
“对了大人,劳驾问一下,两位统领平时都喜欢吃什么菜系,有没有什么忌口?”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虞戈都忘了过问两位统领的喜好。
“啊,这个…平时都是冯师傅做,我也没尝过…”这下可把事务官给问住了,他一时语塞说不上来两位统领的喜好。
“那您说说,两位统领都喜欢重口还是清淡的?”虞戈换了个问法,事务官是行外人,估计连武朝有几道菜系都说不出。
“居中吧…”事务官支支吾吾回了一句。
话音刚落,虞戈便指挥三位公子哥忙活起来。后者娴熟的刀法,让事务官眼睛一亮,心想这少年还是有点功夫的,说不定今天真的可以蒙混过关。
口味居中,虞戈选了京菜,顾名思义就是帝国统治中心京兆郡地区的传统菜系,而京菜之中的永安风味那可是虞戈的招牌菜。
永安风味尤其考验厨师对火候和用油的掌握,咸淡也是居中,属于众口皆爱的菜品。
有三个公子哥帮忙洗菜,节省了虞戈不少时间,不到半个时辰,事务官要求的菜品便一一扩列整齐,装进了食盒里。
事务官一手提着一个食盒,站在门口犹豫片刻,回头瞥了一眼虞戈,见后者面色无喜无悲,这才一咬牙出了门。
三位公子哥也各自怀揣着忐忑的心情蹲坐在地面上,显然是还在为刚才发生的事而后怕。
虞戈知道他他们仨在担心什么,便好言安慰道:“没事儿,真出了事,那责任也在我。”
三人中为首的子明兄,闻言猛地抬起了头,刚与虞戈对视刹那,又连忙挪开目光,眼神中既有畏惧也有愧疚,更多的则是悔意。
等待总是最折磨人内心的,四人在伙房里等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却总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虞戈却是突然发出一声轻笑,心中暗自嘲弄自己:当个缩头王八有什么不好,非要做出头鸟,这下好了吧,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不过事情已经做了,就没有后悔的余地,想通这一点,虞戈缓缓吐出一口闷在胸中许久的浊气,静静等待着自己的结局。
又过了一会,伙房大门冷不丁的被人踹开,这让本就紧绷着神经的三位公子哥心跳骤然加速,几乎就要跳出嗓子眼了。
须臾,面无润色的事务官走了进来。
他看了一眼虞戈,这才差异的发现,这少年正闭目养神,神态自然给人一种颇为老成的感觉。
鬼门关里走了一遭的事务官,不由对少年刮目相看,心想果然是有些本事的。
虞戈徐徐睁开双眼,见来的人是事务官而不是刽子手,便暗自松了一口气。这至少证明,那位没有因为菜品不合口而拿了事务官的脑袋。
“大人,怎么样?”虞戈轻声问道。
说实话,他内心还是有些忐忑的,再没有得知结果前,任谁也不能真正放心。
事务官没有立马接话,而是仔细打量了几眼虞戈,随后面露一抹复杂之色,就仿佛碰到了一件颇为棘手的事情。
虞戈被看的浑身不自在,他本能的抵触来自事务官的目光,因为这让他想起了那个带走小九的红衣少女。
这是看待将死之人的眼神…
好在事务官只是看了片刻,便收回了目光,顿了顿,说:“冷面…咳,瘦统领没说菜的好坏,光说要见一见做菜的厨子。”
瘦统领就是出面冷面修罗的那位,安南边塞中没有人知道这位统领姓什么。当然,估计也没有人敢问更没人敢兴趣,如此俗称也算是保留了对上官的尊敬。
“要见我?”
虞戈一时不知是应该高兴还是倒霉,三位公子哥中倒是有俩人长松了一口气,唯有子明兄在看了虞戈一眼后,便将脑袋垂的更低了。
“对,要见你…”事务官也摸不准那位的意图,只得摆了摆手道:“收拾收拾就走吧…瘦统领的耐心一向有限。”
“好。”
有道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虞戈已经听出了事务官的言下之意。
他也没什么需要收拾的,解下围裙后扫了扫衣袖,让自己看起来尽可能的干净利落,便跟着事务官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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