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谰将我扶上后座,车子启动,车后追来一道黑影。
衣衫凌乱,因为跑的太急,鞋子丢了半只。
后视镜隐隐反射出那人的面貌。
“姐姐,你会心软吗?”
叶谰贴了过来,温热的气息让我耳朵有些发痒。
“不会,开快点,后面有脏东西。”
沈恪被远远甩在车后,直到看不见。
我摩梭着手上周蔓的画作,右上角不起眼的一处,印着很小很小,肉眼看不出的“棠”字,暗道,好戏开场了。
后一月,周家突然接到很多笔合作订单,都是在慈善晚会上拍下了周蔓作品的老板。
周父和周母乐开了花,没想到从不受待见的小女儿画技如此高超,竟然为自己家拉了这么多笔大生意,周蔓在周家的地位水涨船高,她沉浸在幸福中,忙的不可开交。
等到所有订单完成,即将交货前夕,一道“周家二小姐抄袭”的新闻却直冲热搜。
在慈善晚会上让周蔓名声大燥的作品,全部都来自她死去的姐姐——周棠。
周蔓一开始还泰然自若,用思念亡姐,所以画风也愈发偏向姐姐的借口掩护盗用作品的罪责,直到有人用显微镜将买回去的画作放大,上面赫然印着周棠的独家记号。
我和周蔓还是好友时,我见过她很多作品,大多数都以黑暗怪诞的风格为主,在后面的接触中,更是清楚她是歹毒至极的人,怎么可能画出周棠那样色彩明艳,积极向上的风格。
我曾在沈恪口中了解到,周棠的设计个人特色非常鲜明,尤其喜欢在画作中留下自己独一无二的记号,所以,在岛上看到周蔓放出的展览会预告中的画作时,我就猜到,周蔓一定是通过某种手段得到了周棠未来得及公开的作品,并占为己有。
她想要名利双收,那我就帮她一把。
让她也尝尝跌落云泥,眼睁睁看着即将到手的荣誉全部化作刺向她的利剑的滋味。
舆论的力量是无穷的,原本大多数网友只是在网上谩骂,叶谰又请水军把周蔓的身世大势宣扬一番,嫉恶如仇的热心群众直接声讨到了周父的工作室。
“姐姐才走一年,草稿线都没擦干净就拿来用了,吃这么大的人血馒头也不怕被噎死!”
“盗作品还TM敢署名,你妈没教过你什么叫别人的东西不能碰吗?”
“小三妈能教出什么好东西,建议邻居都看好自家男人,连自己亲生姐姐的东西都敢光明正大的抢了,下次说不定抢的就是你家男人了。”
“这老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原配女儿死了,还让私生女踩在死人头上作威作福!”
周父被骂的抬不起头,周蔓更是被群起而攻之,臭鸡蛋、烂菜叶不要钱似的砸。
推搡间,周蔓瘫坐在地,血色尽失,她知道,一切都完了。
周父的工作室其他合作伙伴也陆陆续续提出终结合作,周母知道周蔓偷窃自己女儿的作品赚钱后,气急攻心,两眼一翻就昏了过去,醒来后让保姆摁住就是左右开弓,拳头棍棒如雨点往她身上落。
周父为了保住工作室,直接表示要和周蔓断亲,周母绝不允许周蔓再出现在周家,吩咐将奄奄一息的周蔓丢出大街。
她不仅没了周家的依靠,还因为盗用周棠的作品背上了一大笔债务。
可在周家和叶谰的授意下,没有公司和工作室敢录用她。
她又一次被追债的堵住,我找人将她救回了郊外的房子,这里养了五十只流浪犬。
“把所有狗狗照顾好,要一丝脏污都没有,我给你开工钱,这是你现在唯一能够找到的工作了。”
周蔓鼻翼扇动,厌恶的瞪着那些狗,后一秒却生生止住了后退的脚步。
她现在别无选择,即使她已经猜出这一切都是我的手笔,她只能认命的捡起清洁工具,伺候起这些她曾经一口一个的畜生。
第五次被狗狗撞到在地,吃了满嘴泡沫,身上的衣物也被淋湿,狼狈的不成样,她情绪彻底崩溃,将工具一股脑摔在地,追上狗狗想要撒气,反而被绊倒在地,膝盖磕破好几处,湍湍流血,最后倒地,破口大骂。
如果口水是刀子,我和周棠,还有叶谰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夜幕降临,我戴上鬼脸面具,穿好巫师服。
周蔓已经被抓到灵堂,和他们把我抓进去那晚一样,上面摆着我妈、乐乐还有未出生的那个孩子的牌位。
周蔓一开始还在挣扎,“许萦,要杀要剐,就直接来,装神弄鬼算什么本事”。
“我没输给周棠!
没输给你!
那天我就该把你脑袋砸破再推下去,送你们一家团聚!”
铃铛在灵堂响起,我一步一步走近周蔓,嘶哑如火烧过的嗓音,“罪人该喝药水了”。
两人端着碗黑乎乎的药汁,掐开了她的嘴巴,一碗一碗往里灌。
周蔓摇着头躲避,被一次又一次拽回来,只能无助的呻吟,滑下恐惧的泪水。
我不免有些好笑,我只不过是要将她加害在我身上的痛苦都还给她,原来她也这么害怕啊。
几碗药水下肚,周蔓嘴里被布条堵住,只能干呕。
第一个晚上,周蔓被留在灵堂,跪着给乐乐守灵。
第二晚是给我肚子里未出世的那个孩子,第三晚是给我妈,第四晚是给周棠……不到一周,周蔓就已经受不住,哭着求饶,头磕的砰砰作响,“我错了,放过我吧,别再折磨我了”。
“我不抢沈恪了,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
甚至伺候起那些流浪狗跟伺候祖宗一样,只希望我早日原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