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谰因为工作,暂时离开几天。
他走的第二天,门铃被按个不停。
我拉开门,一大束红玫瑰挤满了整个门框。
“小萦,我终于找到你了。”
红玫瑰后面是沈恪憔悴的面容,胡茬随意刮了刮,还有青茬,眼睛里布满红血丝,乌青的黑圆圈在白皙的肤色上格外显眼。
脱下了精致的西装,穿着最简单的白色无袖和牛仔裤,和他问我要不要做她女朋友那天一样。
我这个人最心软了,只要一看到他难受,我就会心疼。
因为我爱他,所以舍不得他难过。
可我不爱他了,在我眼里,他做的一切都不过是自我感动,假惺惺的令人作呕。
他追车那晚,叶谰就把他这一年做过的事都告诉了我,我听完内心毫无波澜。
“沈先生,周棠小姐的超度仪式已经完成了,欠你的债我都还完了,我实在不知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谈的。”
沈恪喉结滚动,嘴唇颤抖着,“对不起……是我混蛋,这一年的每一天,我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断海崖找你,我划了好多次船,手上都多了好多疤,他们都劝我说你死了,可我不信,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他把双手递给我看,上面新旧伤痕交叠,像邀功的小孩。
我抬眼,“周棠死的时候你也这么想的吗?
所以,哪怕杀掉乐乐和我肚子里的孩子,你也要给她超度,只希望她能走的好”。
沈恪愣在原地,眼泪在眼眶打转。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那段时间每天晚上闭上眼睛就能梦到周棠死的样子,我每天都睡不好,后来周蔓说巫师能帮忙,我照巫师的方法试过了,真的能改善,我才鬼迷心窍。”
“我还年轻,小萦,你给我成长的机会好不好,经过周棠的事情才知道真正的爱是什么样的,对周棠就是年少时爱而不得不甘心,我现在确定我爱你,我想和你过一辈子,我不能没有你,你死了我就陪你一起去死。”
我被他的无耻震惊,抬手用尽全力扇在他脸侧,“给你成长的机会,那谁给乐乐活下来的机会?
那个三个月的孩子谁给他出生的机会?
谁给我做妈妈的机会?”。
“沈恪,你自私自利,你除了你自己,谁都不爱!”
玫瑰花被我一脚踹倒,花瓣散落一地。
“不是的,我真的爱你……”,沈恪嘶哑的尾音碎在风里,回应他的只有砰然的关门声。
沈恪依旧不死心,每天都往我这里跑,无论我开不开门,他都会留下礼物在门口,一束花、裙子、首饰、蛋糕……复刻对于我们意义非凡的物品,甚至有一天,他往我的门口送了只金毛幼崽。
我被烦的不行,当晚就把事情告诉了叶谰,催他的进度。
次日清晨,比沈恪的声音先响起的是叶谰的咒骂声,以及拳头砸进皮肉的响动。
叶谰和沈恪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叶谰年轻,带着一股狠劲,沈恪喜欢格斗,两个人打的不分上下,但沈恪的招式一板一眼,明显敌不过叶谰招招致命的野路子。
又一脚将沈恪踹飞出去,我拦腰抱住叶谰,“好了好了,别脏自己的手”。
“沈先生,你也看到了,我男朋友的拳头可不讲道理,你再骚扰我,就不是几脚的事情了,你那小身板可别被踹散架,再讹上我们家。”
沈恪指节攥得发白,被“男朋友”三个字刺得心脏生疼,恨不得把叶谰千刀万剐。
我牵起叶谰的手回屋,沈恪伸手想抓我的衣角,却只握住一把冰冷的空气。
当晚淅淅沥沥下起雨,大门又被拍的震天响,邻居扯着大嗓门,“你们家门口这人是要跪到什么时候啊,淋一晚上雨人都要淋坏的”。
我呼吸一滞,打开门发现,沈恪一直没离开,早上挨打的伤口也没有处理,直愣愣跪在门口,见到我,黯淡的眸子闪烁几点亮光。
沈恪手忙脚乱从口袋掏出对亮晶晶的物件,是对银戒。
“小萦,你忘了吗,我们交换过戒指的。”
“你跟他在一起是在跟我赌气对不对?
你五年前就拒绝他了的,我真的会改,以后对你一心一意的好,我保证,不然就天打五雷轰!”
戒指是查出怀孕那天,沈恪给我戴上的,我以为他终于忘了周棠,真的愿意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那天有多高兴,后来就有多么恶心。
我在沈恪期待的眼神中拿起那枚戒指,然后,朝后抛去,戒指在泥泞中滚落几圈,滚进下水道。
沈恪在我脱手的第一秒就追上前,从不沾阳春水的十指浸泡在污水中,在下水道焦急寻找戒指。
“沈恪,我不爱你,我恨你,恨不得你明天就去死,你懂吗?”
我朝那道挖掘的身影大吼道,不顾他晃动的身形,泪水混着雨水,如同失去最心爱宝物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