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我的前公公,他已经瘦得皮包骨,躺在病床上,连眼睛都睁不开。
旁边的护工轻声提醒,他才颤巍巍地伸出手,声音虚弱得像风里的烛火:“晴萱,是你来了吗?”
我握住他的手,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哽咽着说:“爸,叔叔,是我…”他看不见东西,伸向我的手顿了一手,又继续摸索着碰到我的脸,满是皱纹的脸上泪水纵横:“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他们父子几个跟你道歉了吗?”
“你原谅他们了吗?”
我怕他受不了打击,不知道该怎么答。
见我沉默,他叹了口气,声音更低了:“晴萱,我知道,你不会原谅他们的。”
“别说你,就是我,也咽不下这口气。”
“可我真的想你啊…”我哭得说不出话,只能紧紧握着他的手:“叔叔,我知道。”
到底是两家人了。
我连忙转换话题。
“对了…”我拉过岳嘉和岳晨,哽咽着说:“我又结婚了。”
我公公愣了一下,脸上终于露出释然的笑。
他摸着岳嘉和岳晨的手,声音断断续续:“真好…有你们陪着晴萱,我也能放心了。”
“岳嘉,你要好好待我闺女,她是个好姑娘。”
岳嘉郑重点头:“叔叔,您放心,我这辈子都不会辜负晴萱。”
我公公欣慰地笑了笑,又对岳晨说:“小家伙,你要孝顺你妈,别像你那几个哥哥一样没良心…”岳晨挺直小胸脯,奶声奶气地说:“爷爷放心,我一定好好读书,长大保护妈妈!”
陪了我公公一天,我正准备走,他却叫住护工,气息微弱地说:“曹玉蓉的离婚手续办好了,让她赶紧滚出南家…”我和岳嘉没掺和南家的烂摊子,转身离开。
谁也没想到,这竟是我跟公公的最后一面。
他去世后,我和岳嘉带着岳晨去墓地祭奠了一次。
岳嘉搂着我,轻声安慰:“别难过了,叔叔是个好人,下辈子一定过得顺心。”
我看着墓碑,眼眶湿了,却没掉泪。
南家的那些事,我后来没刻意打听。
只是偶尔从街头巷尾的闲聊里听到些风声。
南泽凯参加过几次国际飞镖比赛,赚了点儿奖金,但国外很乱,他这个中国人在外国人眼里简直就是移动金库。
好像是枪杀。
南泽宁考上了研究生,却在毕业典礼上主动坦白杀了秘书,被判了十年,监狱里没熬过三年就病死了。
南泽昊因为太胖得了糖尿病,拖了不到一年就没了。
曹玉蓉被赶出南家后,回了她老家的小县城。
可街坊邻居都知道她干的那些龌龊事,没人搭理她,还故意挤兑她,连份工都找不到。
不到三个月,她就崩溃了,在出租屋里吞了安眠药,死了都没人发现。
一个月后,房东闻到臭味才报警,警察拖走了一具烂得不成形的尸体。
至于南皓宇,成了孤家寡人,守着空荡荡的南氏老宅,天天泡在酒里。
四年后的一个深夜,他喝多了摔进家门口的池塘,捞上来时已经肿得像个水猴子。
听到这些,我心里有点感慨,却不觉得难过。
岳嘉总陪我坐在阳台上,看星星到天亮。
直到南皓宇的死讯传来,他才开口问:“别伤心,他们这辈子错了,下辈子兴许能做好人。”
我靠在他肩上,摇摇头:“不伤心。”
“只是觉得像做梦。”
“明明是我的亲人,可听着跟陌生人似的。”
我抬头看着他,突然有点害怕:“岳嘉,我只希望你和晨晨永远别变成我的陌生人。”
他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笑着说:“不会。”
“我和晨晨永远是你最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