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陆昭江沅的其他类型小说《陆昭江沅结局免费阅读宠妾灭妻?重生后我改嫁前夫死对头番外》,由网络作家“红线”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江漓也从这个举动猜到了母亲的意思,怒火一冒窜了三丈高。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母亲这是昏了头不成!嫁妆已经掏空了府里六成的资产,她究竟还记不记得谁才是世子!江沅冲他挑衅一笑,反正前世的经历早已让她明白,这个哥哥就是个心肠歹毒的蠢货,靠他的话,长公主府早晚要凉。“兄长,看在母亲的份上,这次的事情就算了,下次你若是再不清醒,我可就不会手软了。”江沅从小到大有皇后和长公主护着,性子速来张扬,说一不二,从不委屈自己。对兄长放狠话,她也是做得出来的。长公主兀自喝茶,完全当没听见。江漓一再被骂,得失去理智,竟抓起桌上的茶盏朝着江沅狠狠砸过去!“江、沅!”茶盏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所有人都没有预料。江沅瞳孔微缩,也没想到他会公然动手。身子还没反应过...
《陆昭江沅结局免费阅读宠妾灭妻?重生后我改嫁前夫死对头番外》精彩片段
江漓也从这个举动猜到了母亲的意思,怒火一冒窜了三丈高。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母亲这是昏了头不成!
嫁妆已经掏空了府里六成的资产,她究竟还记不记得谁才是世子!
江沅冲他挑衅一笑,反正前世的经历早已让她明白,这个哥哥就是个心肠歹毒的蠢货,靠他的话,长公主府早晚要凉。
“兄长,看在母亲的份上,这次的事情就算了,下次你若是再不清醒,我可就不会手软了。”
江沅从小到大有皇后和长公主护着,性子速来张扬,说一不二,从不委屈自己。
对兄长放狠话,她也是做得出来的。
长公主兀自喝茶,完全当没听见。
江漓一再被骂,得失去理智,竟抓起桌上的茶盏朝着江沅狠狠砸过去!
“江、沅!”
茶盏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所有人都没有预料。
江沅瞳孔微缩,也没想到他会公然动手。
身子还没反应过来躲,面前就被一片黑暗笼罩,鼻尖洋溢着清淡的皂角香气。
啪!
茶盏被陆昭眼疾手快地打飞出去,撞在门板上,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温玉书脸色发白,捂着胸口坐下。
长公主彻底黑脸,重重放下茶盏,威严呵斥。
“江漓!你混账!”
江漓回过神后,冷汗登时出了一身。
若是真的伤了这个妹妹,别说母亲,只怕皇后娘娘也是不依的!
他赶紧低着头认错,惶恐地扑通往地上一跪:“母亲,我一时冲动......”
长公主面色阴沉:“滚下去,禁足一月,去把佛经给本宫抄十遍!”
江漓紧抿嘴唇,强忍着行礼后甩袖而去。
温玉书从头到尾没有质疑,他只是叹气:“漓儿实在是......过于不懂事了。”
三番五次的当着他们的面都敢欺负妹妹,焉知他背后又会做什么勾当。
待他们百年之后,偌大的家产留给这个儿子,他还能担起这个兄长的责任吗?
长公主揉着眉心:“罢了,男人先成家才立业,成了婚就懂事了,之前相看的许家如何了?”
温玉书顺从点头:“已经递了拜帖,明日便去见面瞧瞧。”
江沅心神一动,“是那个荣国公府的许家?”
今年新科状元许鹤鸣,也是荣国公府的嫡子,正是那许家嫡女的兄长。
“是啊,许静雪自幼饱读诗书,是个温柔持家的性子,应该能把你哥哥掰回来。”
江沅蹙眉,上一世江漓并没有这么早议亲,更重要的是,她想到了上一世的许家。
荣国公本人刻板严肃,竟教出了一个离经叛道的女儿。
表面上许静雪知书达理,温婉贤淑,实际上她私底下与男人私相授受多年。
那夫家也是没想到,他们竟敢勾搭在一块,因此平日里见着他们亲密也没多想,直到孩子都长到五六岁了才发现不是自己的血脉。
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夫家成为京城笑柄,流言纷扰。
气急之下,直接掐死了她。
做了这些以后,那夫家隐瞒消息,对外只说是她不堪流言,自尽而亡。
但荣国公是何许人也?很快便查到了真相。
为了给女儿报仇,竟派人给那夫家随便塞了个错处,害得人家满门抄斩。
直到后来,朝中有人揭穿此事,圣上下令将荣国公贬为庶人,发配边疆。
一想到这些,江沅脑袋就疼。
当年发生这些事情的时候,她与裴行之还未撕破脸,对这许静雪多有唏嘘。
从头到尾那男人都没露过面,也没有任何损失,江沅还感叹那许静雪所托非人。后来才发现,自己可比她惨多了。
毕竟她完全就像是被许静雪欺骗的那个夫家。
“母亲,许家嫡女我瞧着不行,还是算了吧。”江沅赶紧摇头,阻止两家相看。
如此品行的女人,绝不可嫁入长公主府。
更何况,圣眷正浓的荣国公府突然被人告发,陛下也毫不犹豫的发配边疆。
这其中,真的没有什么猫腻吗?
陛下的态度当真耐人寻味,只怕是早就对他们心有不满。
这荣国公府就是个烫手山芋,绝对不可来往。
长公主见江沅拒绝的干脆,有些诧异。
“怎么了?你是知道什么?”
江沅语塞,她总不能说自己知道前尘往事吧?
“我......见过那许家嫡女一面,她似乎......已有心上人。”
江沅只能委婉提醒。
长公主果然迟疑了,摸着茶盏沉思:“无妨,明日只是相看,又不是交帖,先瞧瞧再说。”
江沅无奈,又劝了几句没说动,只能唉声叹气地回到马车上。
那许静雪的夫家被瞒了将近七八年,可见他们有多么会掩饰,怎么会轻易被看出来?
陆昭见她眉头紧锁,伸手拽了拽她的袖角。
原来江沅也会担忧新嫂子入门,自己会被欺负?
陆昭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伸手握住她的玉手安抚。
“你放心,我会护着你,你不喜欢许家,我帮你办。”
江沅一怔,心中触动,回握回去偏头调侃:“你帮我办?你有什么办法?”
陆昭眨眨眼,只笑不说话。
他卖了个关子,借口尚书省有事先走一步。
刚到没多久,便被刑部的郭桧喊走了。
他们并肩而行,与身旁几位大人言笑晏晏,气氛融洽。
裴行之从屋里出来,恰好撞见他们一行人,眼神一沉。
那些人是......各部的大人,最低的也是五品官。
裴行之心中晦涩,寒梅似的眸子晦暗一片。
都是些趋炎附势之徒,无非是看中沅沅娘家的威势,等他日后回归,定要把这些蛀虫全都清干净!
思索间,陆昭几人走到了他的面前。
陆昭自然也看到他,毕竟那一双恶意满满的视线实在无法忽视。
他故意带着人路过,笑意盈盈朝裴行之示意:“麻烦让路。”
郭桧紧皱眉头,不悦地看向裴行之。
“你挡在这儿做什么?”
裴行之抬手行礼,规规矩矩板正无比,一言一行之间,皆是前世权臣的威严。
他淡淡一笑,抬起头来直视陆昭:“前几日醉酒做了蠢事,特地来向驸马爷赔罪,望驸马爷海涵。”
陆昭心中有些异样,面上扔随意挑眉勾唇道:“无妨。”
郭桧心中却不满愈盛,小小主事,公务不知做得如何,净学些官腔做势!
可他没来得及赶人,裴行之下一句就跟上了,满满的阴阳怪气:“驸马爷风采过人,宽容大度,难怪会取得沁成翁主欢心,一飞冲天,下官们还要多多学习才是。”
隋垂容知晓皇后金口玉言一出,此事再离奇也定下了。
不过沁成翁主何时喜欢陆昭这种野路子了?
她那般风华耀眼的女子,想要什么样好的夫君没有......倒不是说陆昭不好,只是,哎!
茶盏也碎了,隋垂容冷静下来。
她盯着陆昭,语气幽幽:“日后你便是驸马爷,我见了你是不是也该行礼?”
“你我之约,我不会反悔,即便娶了她,我也仍旧有仇要报。”
陆昭抬眸正色道,从软靴旁抽出一把匕首,上还有未擦干净的血痕。
他将刀刃抵在自己小指,沉声道:“若你不信,以此指为约定,若我违背誓言,恩将仇报,你可将我活剐了,我定不吭一声。”
“罢了。”
隋垂容掷出桌上的茶宠,正中陆昭手背,匕首落下,发出清脆响声。
“我要你指头有什么用,日后娶了翁主,还准备整天嘴上挂着打打杀杀,不怕吓到她?”
陆昭未置可否,只垂下眸子若有所思。
他总觉得,江沅似乎并不怕这些,可她本该是怕的。
“行了,记住你今天的话,我以后可都指望着你这位公主女婿了。”
陆昭颔首,转身便走。
一旁的侍女拉开门,他一眼就看见江沅正站在院中踱步。
虽然看上去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可脸上却带着忧心神色。
陆昭只愣了一瞬,就小跑着到了江沅面前。
她听见脚步声回头,眼神同陆昭撞了正着。
“你......翁主怎会来这里?”
江沅回答前,先将陆昭从上至下打量一遍,确定他完整无缺后,方松口气:“昨儿不是同你说了,今日要接你回府。结果我去的时候,听人说你来了隋府,所以特来接你。”
顿了顿,江沅仍有几分不放心,又小声询问:“可被隋小姐为难了?”
“没有,多谢翁主关心。”
陆昭脸上仍旧是那副冷淡样子,不笑时甚至显得有些凶狠。
但心中却有些酸涩甜蜜。
江沅是因为担心自己才来的吧。
明明两人才刚相识两日,她却已将自己的事情思虑得如此周全。
这般温柔的女子,怎会是坊间流传中那般任性妄为呢?
陆昭低着头,眼前就是江沅因为着急略显松散的发簪。
他指尖一瞬间发痒,努力克制住上去帮她扶正的轻佻之举。
那些人真没眼光。
陆昭在想什么,江沅不清楚。
今天她回饮梧堂没见到陆昭的时候,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
还以为陆昭昨天想了一夜觉得实在荒唐,觉得做新郎不如做山贼,所以才在大婚之前先逃一步。
所以她火急火燎地赶来隋府,想要看看能否将陆昭堵个正着。
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
“那走吧,母亲在公主府等着见你商议婚期。”江沅道。
陆昭略显冷淡地点头,“好,劳烦翁主带路。”
昨日自己将与陆昭之事告知母亲后,她发了好大的火,满桌的菜全都献给了土地公,差点还要罚她去跪祠堂。
好在母亲疼她,被她撒娇哭闹三板斧给搞定了。
但看母亲那表情......
江沅有些不忍,暗暗提点:“待会进去,母亲若是说了什么,你不必放在心上,一切有我。”
陆昭一顿,微微颔首:“翁主放心,我早有准备。”
他这样的出身竟能高攀江沅,换做他是长公主,此刻只怕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马车上,即将成婚的两人,却是一路无言。
......
长公主府。
门前,长公主江夷着一身足以上朝的正装。
黑红的配色将她尊贵威严的气势充分渲染,发髻高高盘起,露出修长的天鹅颈,头戴鎏金镶翠珍珠璎珞,腰间玉佩饰品足挂了三四个。
珠光宝气,威严盛气,
马车停住,第一个下来的是陆昭。
他一眼便瞧见了长公主,却没打招呼,而是先回头,朝身后伸出修长的手臂。
江沅俯身,在他小心翼翼的搀扶下,稳稳落地。
“母亲。”
江沅含笑上前,陆昭也跟着喊了一声:“长公主安。”
态度恭敬却不失从容。
长公主眸色滑过一抹意外,竟然没被她这身装束吓弯了腿?
倒是比她想象中的寻常侍卫更有胆色。
“外面日头大,进去再说。”
见母亲发话,江沅微微松了口气。
看来,这第一关下马威,是成功度过。
陆昭也心知肚明。
长公主与当今圣上是一母同胞的姐弟,情谊深厚。
圣上初登基之时尚且年幼,长公主曾垂帘听政,政绩颇为出色。
身为曾经执掌过朝政的长公主,地位堪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会亲自来迎接?
再瞧瞧那一身“隆重”的装扮,明显也不是因为看重他这个尚书府侍卫。
等他们进了屋内,才发现长公主府压箱底的各种摆件应有尽有的摆在外头,就连茶盏内的茶宠都放了一排,富丽堂皇。
江沅端起茶杯,掩盖自己微微抽动的嘴角。
“你叫什么?”
长公主肆意的眼神从陆昭出现之后,便一直随着他打量。
陆昭起身,行云流水般施了一礼:“回长公主殿下,草民陆昭。”
长公主又道,“家中可有什么人?”
江沅蹙眉,抢先一步回答:“母亲,这些孩儿不是都与你说过了。”
前世她便知晓,那陆昭是个孤儿。
曾有不长眼的大臣拿身世嘲讽过陆昭,结果第二天,就被陆昭扒了衣服绑在马上,绕着京城跑了一圈,下半辈子直接瘫在床上了。
江沅不觉得陆昭做事心狠手辣,先撩者贱,那些人肆意嘲讽造口业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名声能逼死人呢?
但她却也从这件事明白,陆昭那么做,可见是非常在意自己孤儿的这个身份。
或许是家中有什么深仇大恨,又或许是其他原因,总之他不说,她也不想深究。
长公主见江沅匆匆忙护着,微微瞪了她一眼。
瞅瞅她那不值钱的样子,还没嫁出去,这胳膊肘就开始往外拐了!
陆昭依旧是闷着脸,却忍不住偏头看了江沅一眼。
她真是个温柔善良的翁主。
自己也不能这么一直躲在她身后。
“回长公主殿下,草民只是隋府侍卫,孤身一人,并无任何亲戚。”
长公主瞥了他一眼,见他淡定讲述的状态,完全没有丝毫的窘迫卑微。
从进门到此刻,也没有半分失礼,甚至还对沅儿......爱护有加。
不得不承认,这陆昭看上去,还真不比那些世家子弟差。
但出身卑微就是卑微,无论他表现多么优秀,想到女儿嫁给他,就要承受京城多年的非议,长公主心里头就一阵阵窝火。
陆昭掷地有声,却始终未曾抬眼。
他不知皇后的眼神逐渐缓和,更不知皇后已然明白,为何江沅非陆昭不嫁。
或许,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过两日,本宫有一远房亲戚进京,本宫有意与你二人说媒。至于坊间闲话是否伤人,本宫瞧沅儿甘之如饴,你们便自己受着吧。”
话音落下,皇后起身,拂袖而去。
江沅抬起头,不顾被冷汗浸湿的后背,扯出笑容看向陆昭道:“成了!”
本想给陆昭随便安排个远方表亲、结拜兄弟的身份,可皇后到底是疼自己,给陆昭了一个更加说得过去的身份。
陆昭不自觉地弯唇,明明是自己一步登天,她怎么瞧着比自己还要兴奋。
江沅拉着陆昭起身,胸中仍在为陆昭方才的话倍感激荡。
陆昭还是他,他既不负苍生,自己绝不负他。
“方才娘娘只是吓唬你,放心,她不会......”
“我是认真的。”陆昭瞳孔深邃,仿佛下定了注意:“无论是为了翁主,还是为了百姓,我都情愿长守边疆。”
......
差人重新梳妆后,江沅带陆昭去了京城中自己的私宅,饮梧堂。
这个宅子是母亲留下的,自己幼时曾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事发突然,江沅虽打发了春桃提前来收拾,但两人回来的时候,院子里面仍旧是一片狼藉。
春桃撸起袖子指挥他们打扫,几个下人来回奔忙,闹得鸡飞狗跳。
江沅有些不好意思地开了口:“许久没有回来住过,难免乱了一些,今天晚上理出间房总是没问题的,你别介意。”
“无妨,比我过去住得地方好太多。”
江沅颔首,随口问道:“你过去住在什么地方?”
“破庙,桥下,能安生睡一晚的地方,都是我的落脚地。”
陆昭说得坦然,并不遮掩自己狼狈的过去。
可他不在乎,江沅却自觉说错了话,轻咳一声转移话题:“我就这么嫁了你,隋小姐那边,我是否应该去支会一声?”
“若是我出面去要人,她总不会为难我。”
陆昭毕竟还在隋垂容的手下干事,就这般换了东家,怕会招惹麻烦。
谁知陆昭却摇头拒绝道:“不必了,她不是不讲理的人,何况本就是我的事情,怎能劳烦翁主出面。”
“同我这么客气,到时旁人一看就知道咱们是假夫妻。”
江沅嘀咕一句,又觉得日子还长,有得是时间从长计议。
“算了,今日你就好好在这里休整一下,我要回府一趟,出嫁这么大的事情,还需要我母亲首肯才行。”
她心里有些发虚,今日逼着皇后不得不应下,其实也是知道母亲绝不可能同意,所以趁着她不在,先斩后奏,回去后八成还有的受呢。
“我同你一起?”
陆昭闷声开口,万一长公主不似皇后那般好说话。
又觉得自己昏头,他一个泥菩萨怎么还担心起江沅了?
江沅却随便摆摆手,带着春桃往外走:“我自己同她说清楚,明日来接你。”
江沅脚步轻盈,走得很快,几乎转眼就消失在陆昭的视野中。
他心猿意马地收回视线,宅子中的人忙忙碌碌,陆昭不自觉地走近了最里面的屋子。
院子里面从前种过许多花草,即便已经许多年没人打理,仍旧有几支花倔强地爬到墙上,兀自盛开。
“陆公子。”
身后有人唤陆昭,他许久未听过这种称呼,怔了怔才反应过来,转头见几个家丁打扮的人,手中捧着衣物与生活用品。
“这些翁主吩咐给您准备的,还要您挑一间屋子先打扫出来。”
她竟还细心地想着这些?
原来不是将自己一个人丢在这里。
陆昭若有所思地掩了下唇角,抬手指道:“就这间。”
家丁手头利落,三两下就将屋子收拾了出来,陆昭没让其他人动屋里的摆设。
刚松下神坐在桌边,一抬眼,与桌子上摆着的木兔子对上眼神。
这兔子已经有些年岁了,木头的边缘进了水,颜色逐渐改变,底部甚至还长出了斑驳的霉菌。
给小孩子玩的东西,大概也不是多用心做的。
自己小时候似乎也有个差不多的,被他不知道塞进哪个犄角旮旯里面了。
陆昭随手拿起兔子摆件,指腹却觉得有些异样,将其翻转后,才发现兔子的背部,歪歪扭扭地刻着一个名字。
“江,沅。”
陆昭念出玩具上的名字,一愣。
啊,自己竟然住进了她幼时的房间。
家丁都是江沅新找的,未必清楚此事。
如今整个宅子,唯有自己发觉了江沅的秘密。
陆昭突然觉得这兔子可爱的很,他小心将兔子放回原处,不自觉地轻笑一声。
喜欢这些小玩意?那日后自己闲着没事,或许可以给她雕上一套摆在梳妆盒前,她日日梳妆时都会想起自己。
但想自己做什么?
陆昭抓了抓头发,郁闷地去隔间泡澡。
今日折腾了一天,陆昭犹豫了下,没去床上,只躺在屋内的软塌,一双长腿委屈地搭在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今日的事情。
于他而言,今日发生种种,都像是蜉蝣一梦。
也许醒来后仍旧是一地狼籍,又或许更糟。
一抹亦喜亦嗔身影掠过眼底,陆昭胸中闷闷。
那又如何?
即便今日是梦,明日迎来的是杯毒酒,他也想要好好尝一尝再去阎王殿前报名。
......
“砰——”
琉璃杯子砸在地面,发出一声脆响,碎片四分五裂地溅起,而后是隋垂容因震惊而微微抽动的脸。
她打量着一身玄衣锦带风度翩翩的陆昭,这一大清早,真是好大一个惊喜。
“陆昭,你这身衣服......?”
“翁主给的。”陆昭微微错开眼神,耳尖发红:“她眼光是好。”
这是在夸谁?
隋垂容哈了一声,平生头一次觉得自己小看了陆昭。
“陆昭,你究竟给沁成翁主灌了什么迷魂汤,要她非你不嫁?”隋垂容纳罕。
“我不知道。”
陆昭坦诚地摇头,反倒谦虚坦诚地不耻下问:“是她选了我,而非我选了她,我倒还想要请教你......我的容貌当真出色吗?”
隋垂容:“......”
“罢了,婚期就定在六月末,本宫找人瞧过了,是个良辰吉日。”
她捏了下眉心,女儿愿意嫁能怎么办,只有由了她去。
陆昭没有立刻点头,反而先看向江沅。
江沅启唇反驳,撒娇道:“娘,六月末是不是太晚了,那要等两个月呢,我记得下月初八也是个良辰吉日,何必拖延?”
不赶紧把自己嫁出去,江沅总是心中不定。
前世之事犹如跗骨之蛆,时时刻刻顺着她的脊髓啃噬,江沅想到裴行之,便彻夜难眠。
趁早把自己嫁出去,她才会有那种真正改变了命运的感觉。
长公主语塞,这糟心女儿是被猪油蒙了心吧!
有事叫娘,无事就叫母亲。
“罢了罢了,都听你的。”
长公主见女儿撒娇,毫无抵抗之力的答应。
一挥手,身旁的大宫女立刻递上东西放在桌上。
“既然要娶沅儿,不能只是一个侍卫,这是本宫给你安排的职位,尚书省六品右司郎中,有没有政绩我不管,起码别给沅儿丢人。”
陆昭淡定接下:“多谢长公主。”
江沅鼓起脸颊,又抓住母亲晃了晃,“娘,阿昭初入朝廷,被人欺负了怎么办,你可得帮衬着点。”
长公主头疼:“他是驸马,有谁敢欺负他?”
她虽嘴上不情愿,却早已替陆昭安排了人脉,还送了陆昭一些人手和金银,初入官场免不得要银钱打点。
成箱的银子搬出来,像是怕江沅再索要下去,长公主直接甩甩衣袖走掉了,连陆昭没有起身送行都没注意。
江沅则笑眯眯的回头,见他神情恍惚,有些莫名的清声唤道:“陆昭,陆昭!”
陆昭猛然回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她刚才唤自己阿昭......
“翁主,我在听。”
江沅没察觉他内心的动摇,歪头询问:“要不给你换个闲职?”
她说过,与陆昭成婚,是为了改变命运。
既是改变她被裴行之欺骗一生的悲惨,也是为了改变他马革裹尸,鲜血淋漓的官途。
陆昭心头又是一软,觉得自己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不必了,我既娶了翁主,也要为翁主尽心,尽力。”
最后四个字被他咬的清楚又饱含深意,江沅一愣,一瞬间感动和复杂的情绪交织,耳根泛上红意。
“咳,你喜欢便好。”
江沅下意识转移话题:“我听说西北连续多日干旱,民间不大太平。”
她没提点太多,却朝皇宫的方向递了个眼神。
陆昭顺着目光看过去,指尖轻敲着杯沿:“嗯,其中北部沧澜县干旱最为严重,前段时间刚刚是播种时节,却连续一月无雨,耕地龟裂多达三成,民间......已经发生过几次暴乱。”
江沅闻言,打量陆昭的眼神十分惊讶。
没记错的话,这事的苗头也才刚刚起来,连朝堂之人也未必全知,没想到他已经对这事如此了解了。
她并不是无缘无故提起此事。
前世不久之后,“天罚”的谣言便在有心之人的加持下飞快传播。
更有借此名义的起义军逐渐势强,竟有威胁皇权之势。
裴行之便是因为解决了这次动乱,才在朝堂之中,在皇帝面前,站稳了脚跟。
那今生,未必不能是陆昭。
江沅看陆昭了如指掌的模样,眼底闪过抹欣赏。
从前只知道陆昭打仗用兵如神,却不想他对朝堂政事也如此了如指掌。
“你清楚便好,过些日子记得去尚书省述职。”
......
翰林院内。
裴行之一瘸一拐的迈着步子,走入队列第二名,在他左侧,便是此次科举的状元许鹤鸣。
许鹤鸣立在前头,面色孤傲又高贵。
裴行之有点不适应,从前都是他走在第一位的。
他心中稍有微词,一个不慎,被急着讨好许鹤鸣的人硬生生挤开。
裴行之本就挨了二十板子,那不可言说之处被这群人接连撞了好几下,疼得他“嘶——”的痛呼一声。
身后的几位同僚见状,忙上前关心。
状元的家世他们攀不上,这小榜眼倒还是可以的。
“裴公子这是怎么了,身体哪里不适?”
裴行之难以启齿又心烦意乱,背身一挥手:“无碍。”
冷淡到无礼的二字,打发了凑上来的几位同僚。
他没有心情进行人情往来。
同僚碰了个软钉子,表情顿时有些挂不住。
从前未发现,这榜眼出身山村,不过中榜几天,就学会清高做派了。
那架势,比许鹤鸣都盛气三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状元呢。
裴行之此刻脑子一片混乱,没注意到周围同僚不满的眼神。
明明前世就是江沅对他一见钟情,亲自上前交好,还为他们二人求来赐婚的懿旨。
怎么今生全都变了?
难道说是因为他略微主动了些,导致江沅对他观感下降了吗?
不,不可能,或许沅沅只是不好意思在人前表现出来,才故意与他疏远,后来也是被人打扰!
她那么爱他,这一次他亲自示好,她更没道理不喜欢他。
裴行之逐渐冷静下来,等他拿到了尚书省六品右司郎中的职位,便向长公主府递拜帖。
两人私底下见面解释清楚,她还是会爱上自己的。
想到这,裴行之心中安定。
前世,他也是成婚后才得知,他那尚书省六品的职位,是江沅为他求来的恩赐。
其他同僚,都是从七品打杂开始做起的。
背靠大树好乘凉,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这也是他自己争取来的。
这辈子等他们再续前缘了,便对她更加爱护一些吧。
裴行之正在畅想,突然,耳边传来翰林大人的声音。
“裴行之,入刑部,任正七品刑部主事,主律例修订。”
声音入耳,犹如平地一声惊雷。
裴行之失态地揪住身旁同僚的衣袖:“什么!”
不对,明明应该是正六品的尚书省右司郎中才对!
应该是分管兵邢工三大部省的重要官职!
虽然只有六品,但每天打交道的全是各职重要,飞黄腾达轻而易举。
他怎么可能会只是一个刑部主事?
刑部主事公务繁重不说,一年到头也没什么升职期望,一脑袋扎进里面,一辈子无法出人头地!
而且,这刑部主事的位置根本没有资格给长公主府递交拜帖!
见不到翁主,如何解释清楚之前的误会?
后院,江沅在春桃的搀扶下进屋更换衣物。
“翁主,我们可要先回府吗?”
春桃见她面色不悦,直接就要带她回去,丝毫不顾及会不会怠慢了那一院子的世家贵女。
她自幼跟在翁主身边,只要是翁主不喜的,哪怕是天上的月亮也得拽下来撕碎。
江沅心中沉闷,她也想走,但赐婚这件事还没解决,她要亲眼看到赐婚懿旨被收回才宽心。
“算了,你去拿点糕团来,我过会儿再出去。”
春桃忙点头,心疼地扶着江沅坐下:“翁主受委屈了。”
江沅觉得好笑,这要是受委屈,那前世受得那些算什么?
春桃小跑着走了,可后脚便有一道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千金笑里面,一搦掌中腰,今日见到翁主,才知古人所言,诚不欺我。”
裴行之在门口微微拱手,露出柔和的笑容,满眼爱意。
前世江沅曾说过此生非君不嫁,若不是侍女挡了路,她怎么可能不喜欢自己呢?
江沅却吓了一跳,他、他竟然敢跟到这里来?!
这要是被旁人瞧见,以为他们二人私会,不仅她的名声彻底被毁,而且那赐婚就真的摆脱不掉了!
她强忍心中恼怒,冷冷开口:“嘴皮子功夫厉害,可惜一丁点规矩都不懂,难道不知内院重地,外男不可擅入吗?”
“翁主放心,臣并非不守规矩的顽劣之辈,只因对翁主一见倾心,方才人多口杂,翁主或碍于脸面不肯给臣回答,如今只我与翁主二人,翁主可以放心给臣一个答案。”
江沅沉默,她不明白人的脸皮子怎么能厚成这种地步?
难道是她的拒绝还不够明显?
又或者裴行之清朗若风的外表下,从来都是如此自视甚高。
江沅深吸口气,正准备说点什么让裴行之死心。
却听到“啪”的一声,一枚石子飞了过来。
裴行之一僵,随即整个人直挺挺的后仰,重重摔倒在地,闭着眼睛昏死过去。
“什么人!滚出来!”
江沅蹙眉,心中警惕呵斥。
“翁主这般生气,是怪我多管闲事,还是心疼你这毛遂自荐的未婚夫婿?”
男人从不起眼的角落慢悠悠踏步而出,身着小厮的破旧衣裳,却无法掩盖他俊逸的面容。
春桃还未回来,江沅微微后退两步打量着陆昭。
真没想到今日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又见到他。
他打家劫舍都打到宫里了?
不等江沅开口询问,陆昭踢了踢脚边的裴行之,颇为不客气地说道:“沁成翁主,莫怪我无理,若您真喜欢这伪君子,那眼光可着实磕掺。”
人是个好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江沅心里不爽,讥讽道:“你眼光高,怎么还拦路当劫匪?”
陆昭脸上短暂地浮现出错愕地神色,很快猜到她心中所想,嗤笑着向江沅的方向走了一步。
“站住!你想干什么!”
江沅立刻紧张地呵斥道,陆昭虽然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但不至于因为自己揭穿了他,就杀人灭口吧?
陆昭乖乖停步,伸手递来了一个荷包,正是昨天江沅给他的。
“我不是什么劫匪,更不是拦路抢劫的山贼,我昨日替隋小姐办事,包裹中装的是颗人头,不小心让翁主误会,是我的错。”
陆昭全然不觉自己口中说出了多可怕的话,习以为常地继续:“今日我也是跟隋小姐一同来的,恰好遇到翁主,便物归原主吧。”
江沅迟疑地接过荷包,思索半晌才想起,陆昭口中隋小姐应该是隋尚书的独女,隋垂容。
出身书香门第,家里几个哥哥全都在翰林院中当学士,偏偏她与众不同。
江沅记得,在自己嫁给裴行之后几年,隋垂荣便逃婚去了前线,成为了难得一见的女将军。
江沅也曾羡慕过她的无拘无束。
原来,陆昭发家之前,是受她提携?
陆昭见江沅许久不挪开视线,怕她再误会,面色一僵,生硬地解释:“我同京城中的贵人们不同,他们有的是路可走,像我们这种人,抓住一线希望就要拼了命地往上爬。”
江沅心神微震,不由多了几分打量。
陆昭双手粗糙,大大小小的茧子数也数不清。
眉间有一道浅浅的疤痕直到没入眼下,说不定再偏一些,就能要了他一只眼睛。
虽然言辞间把自己贬入谷底,可分明眼神清澈诚挚,并非心底里瞧不起自己。
她不敢想陆昭从小到大,究竟吃了多少苦才能活到今日。
即便如此,他仍旧有一腔赤胆,忠心报国。
可叹他遍体鳞伤,满身负累,做到了大将军之位。但朝臣们谈论起来,还是多有鄙夷,不屑与他为伍。
明明是依靠着他打下的江山才能高枕无忧,享尽奢华,可却对着功臣挑三拣四,嫌弃他出身不好,他们又哪来的底气?
凭什么靠着自己上位的裴行之可以一路青云,满城赞誉?
凭什么真正的英雄却泥潭里打滚,任人宰割,穷困潦倒,为国为民舍生忘死,却不配得到一个真心?
天底下怎能有这样不公平的事!
“若是我再给你一条路,你愿不愿意走?”
江沅没头没尾地抛出一个问题,她抬起眸子,目光灼灼地盯着陆昭,等待他的回答。
陆昭值得走上一条更平顺的为官之路,裴行之也配不上一路坦途。
想起皇后刚才对自己下的最后通牒,江沅恍惚明白,如今掌控两人命运的,是自己。
她嫁给谁,谁就能平步青云。
江沅不等陆昭回答,从屋内走出到他面前:“我不愿意嫁给他,但不得不嫁。”
“你,愿不愿意娶我?”
“愿意!”
几乎是瞬间,陆昭的回答掷地有声。
像不经思考,却又比裴行之的话真上千百倍。
反倒是咄咄逼人的江沅有些震惊:“答应得这么爽快,不怕我故意害你吗?
陆昭沐浴在漫天金芒中,微微扬起下巴自信狂放地笑了起来:“我不过烂命一条罢了,翁主若是看得上,便尽管来试试。”
江沅挑眉,看来陆昭答应,并非出于情爱,只是将自己也当成一个机会了。
哪怕这个机会,像个平铺直叙的陷阱,陆昭也敢踩上去试一试。
算了,至少他坦诚,想要什么从来不掩饰。
不像裴行之,明明心里渴望得很,还装模作样掩盖自己的欲望,摆出一副淡泊名利的样子,等她亲自送上门。
而且,这也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
江沅抬脚踢了踢裴行之的肩膀,低声命令:“你把他衣服扒了,丢到门外去。”
陆昭蹙眉,面露嫌弃,欲言又止。
江沅猜出他心中所想,笑着解释:“我要嫁你,门当户对已经不可能,只好试一试名正言顺,英雄救美,够不够?”
说罢,不等陆昭反应过来,江沅扯掉好几个珠钗,又将发丝扯乱,狼狈的往外跑,尖叫声顿起。
“啊!——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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