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扎好伤口后,我将碎银递给船夫。
好勒,不知姑娘去哪?
南下,回江南。
江南烟雨朦胧,船在碧色江水里行驶反倒更添一丝清明。
连着行驶几日,心中早已经将内心的烦闷抛下。
取而代之的却是对家乡的一份眷恋。
十五离家,如今二十余归。
不知金缕阁如今又是何副模样。
街上浓烈的烟火气扑来,倒是比之前更加繁华。
可我拎着包袱站在金缕阁门前。
只剩一副老旧的屋子,连昔日风光无限的牌匾也落了灰尘。
姑娘到这里来干嘛,这金缕阁七八年前倒是风光无限。
不过后来生意不怎么样,倒闭喽。
大妈挽着菜篮,脱口而出的熟悉家乡话。
也不免带着一丝惋惜。
几日赶路劳顿,肚子早已饿得咕咕直叫。
我只好随意找了摊位坐下,老板娘擦了擦桌子。
姑娘吃什么嘞?
一碗混沌。
四目相对,老板娘先一步将我拥入怀里。
哎哟虞儿你终于回来了…我将头埋入她的怀里,好似回到了娘亲温暖的怀抱。
苏姨娘是我娘生前好友,自我娘离世后她便将我当亲生女儿般照顾。
当年一声不吭的离开金缕阁,如今再回来时已是满眼泪水。
虞儿不哭,姨娘给你煮混沌吃。
将满满一碗晶莹剔透的馄饨下肚后,苏姨娘才惋惜的开了口。
当年就输你娘绣工最好,许多绣法也是她独创。
自从她走后啊,金缕阁还勉强能存活。
可这些年,街上又开不少新起的铺子……金缕阁是专做刺绣,绣工耗时耗力。
许多绣娘几年才能绣得一件成品,价格自然不菲。
有了更多的选择,客人又怎会耗几年跑来定制。
我细细摩挲苏姨娘的手,曾经细嫩的手指如今已是粗糙不堪。
姨娘,你可信我一次我想将金缕阁重新开张。
苏姨娘毫不犹豫将她所有的银子拿出来支持我,粗糙的手指握着我的手。
虞儿姨娘相信你。
我花了半个月,才制得几匹柔软的料子。
苏姨娘不解,我便将布料拿到阳光下,瞬间流光溢彩。
虞儿,你何时学得这种手艺?
我轻笑,先前为世子制衣,不由得学会了很多织布方法。
光是制成料子还不够,我学着京城中最最时髦的裙子打了版,又让苏姨娘绣些漂亮的花纹点缀。
可当信心满满将衣裳拿出来,店铺前却空无一人。
直到在台阶上坐到天黑,都没有一个客人前来。
虞儿,自从金缕阁倒闭后,咱街对面开了一间制衣铺子。
物美价廉!…………直到第五日清晨,一个富贵人家的小丫鬟前来。
听说你们家有新制成的料子?
有的,不光料子还有成衣!侍女看着眼前粉色的缎子眼神一亮,随即又暗淡下来。
好看也没用啊,回去又要挨小姐骂了。
看着眼前垂头丧气的小丫头,苏姨娘忍不住开口。
姑娘,这是为何呢?
咱家小姐皮肤娇嫩,寻常料子制成的衣裳会不舒服。
可怜小姐从小到大都没买到一件舒服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