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时,我身上已经被换上了干净的衣物。
手上打着点滴,病房很高级。
床边坐着个年轻男人,见我醒来,他立马紧张地俯身看着我:“沈听晚,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却立马警惕地坐起身子,用被子紧紧地裹着自己缩在角落。
脑子里全是被人侵犯时的恐怖记忆,我身子止不住地发抖,目光害怕又恐惧:“你是谁!”
“这是哪里!
你们又要对我耍什么花招!”
“滚!
全都给我滚!”
男人们的狞笑和下流姿态不断在我脑子里晃。
我承受不住地紧紧捂着脑袋,扫落掉能触摸到的所有东西:“啊!
滚开!
滚开!
不要碰我!”
好恶心……好恶心……不要摸我!
不要压在我身上!
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我!
脑袋里似乎有一个无穷无尽的黑洞,不断地拉着我往那些黑暗记忆里拽。
直到我被拥进了一个柔软的怀抱,他轻拍着我的背,声音很温柔:“没事了没事了,听晚,已经没事了。”
我闻到了小时候妈妈身上的那种香皂味。
终于,我安静了下来。
脑子里的东西好像一下子消失掉了。
我看到了面前神色担忧的男人,看到了窗边那蔚蓝色的大海。
还有一片洁白的病房。
我的视线终于聚焦到了面前这人的脸上,问:“我是,逃出来了吗?”
“你是谁?”
男人松了一口气,眼底闪过明显的心疼:“我叫魏清宴,是你爸妈曾经救下的一个孤儿。”
听到爸妈,我那颗死寂般的心终于荡起一丝涟漪。
我爸妈都是缉毒警。
在我小学的时候就牺牲了。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见到和爸妈有关联的人。
兴许是因着爸妈这一层关系。
我对魏清宴的防备也卸下了几分。
“那你,为什么知道我在那里?”
“我还以为……我要死在那里了呢。”
魏清宴的表情一瞬间变得不忍,他语气很轻,似乎在对待一个易碎品:“我现在有开自己的公司,刚回国不久。”
“我就想着来看一看救命恩人的墓,再来看一看他们的孩子。”
“我有调查过你住处,但发现你已经很久没有在家出入了。”
“一番调查,我觉得你可能是出了事。”
“幸好,幸好被我找到你了。”
“听晚,你的孩子……没保住。”
我低下头,小声道:“流了也好……否则,我也不知应如何对待这个孩子。”
“我甚至,连他的爸爸是谁都不知道。”
说着说着,一股浓烈的自厌在我的心头疯长。
我这样脏的人,还怎么过活?
我还怎么和别人重新开始新一段的亲密关系?
我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没有勇气去看。
下一秒,我强迫自己自虐般地扯开病服,果不其然,上面的一道道红痕还未散。
它们就像毒咒一样提醒着我那地狱般的日子。
我用力地退开魏清宴的怀抱,不敢看他的眼睛:“不要碰我,你看,我好脏好脏。”
“其实,魏清宴,你应该让我就那样死在那里。”
我语气很淡。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在那里的时候有多想逃离。
但正因为逃离得太晚,留下的痕迹太深。
以致于,我现在即便逃得再远再远,好像也永远地困在了那里。
满心无力。
我小心翼翼地环抱住自己。
等待着魏清宴或不解、或愤怒、或指责的目光。
可出乎意料地,魏清宴只是红着眼眶将我揽入怀中。
他颤抖着手将我的领口拢好,语气里满是疼惜:“你不脏,听晚。”
“你一点都不脏。”
“身体的意义是你赋予的。
晚晚,不要放弃,你以后会过的很好的。”
“我会陪你的听晚,不要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