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重复动作的手一抖,餐厅里诡异般的安静。
不多时她红了眼眶,坐在我身边开始抹眼泪。
一直沉默不语的父亲终于开口了。
生病了,就去找医生,跑回来跟我们说有什么用。
他的眼神中透露着满满的嫌弃。
都这么大人了,遇到事情还这么不知轻重,别到时候你病好了,其他人再被你吓出好歹来。
妈妈擦了擦早已经不存在的眼泪。
对,听你爸的话。
谯忆露出她专业的笑容,如沐春风般给我倒了酒。
姐姐,尝尝你妹夫带回来的好酒。
大姨嫌弃的小声嘀咕。
不会是回来借钱的吧!
真是晦气!
说完,周围人又沉默了。
我冷眼看向众人。
我不是为了向你们借钱才回来的。
我望着谯忆我是想问一下妹妹,可以给我捐肾吗。
桌上再次安静下来。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我才听到爸爸重重的一拍桌子。
混账!
他生气的脸涨的通红。
大过年的!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不知道换肾有多大的风险吗?
我挤出一丝满是心酸的笑。
只是有风险,但是却可以救我一命,不值得吗?
他一愣,随即笃定又决绝的说道。
不可能的,我是不会同意的,万分之一的风险也不行。
明明心里早有答案,却还是要亲耳听见才肯罢休。
我将目光看向了妈妈。
妈妈哭的比之前更狠了。
我满怀期待的看着她,想她也许会像安慰妹妹那样,安慰我。
可她明明留着热泪,说出的话却是那样的冰冷刺骨。
生死有命,孩子,你,就认命吧。
她语气里是满满的悲伤。
你自己生病了,还要祸害你妹妹,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你要我同时失去两个孩子吗?
啊!
你怎么这么狠心呐!
听到这里,我才清醒,妈妈的眼泪从来都不是为我流的。
我兴致索然,不再看她,转头将目光又看向了谯忆。
可现在她的眼里满是愤怒。
谯恩,你是不是疯了!
大过年的非要找不痛快是吗?
她一边说一边激动的站起身,双手撑在桌沿上,俨然被我气的不轻。
你不就是对爸妈把你弄丢了一直耿耿于怀吗?
觉得爸妈亏待了你?
所以你从回来后就一直给家里找麻烦,见不得我们好。
她哭的梨花带雨。
我马上就要结婚了,你怎么这么自私恶毒。
妈妈和她哭着抱做一团,其他人也用恶毒又怨恨的眼神看着我。
我告诉你,我是不会捐的,是我自私,你不要怪爸妈。
谯忆抬起头,一副大义灭亲的样子。
其他人都不说话,好久,久到妈妈的脸像根本没有哭过一般。
我盯着面前的人说。
你真的不愿意给我捐吗?
谯忆理了理头发,坚定的说。
不会!
绝对不捐!
随便你怎么想,但是不要迁怒爸妈,他们是无辜的。
我嗤笑一声,怎么我这么像是一个坏人呢。
他们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妈妈又哭了,大姨轻声的安慰着她。
我这是作的什么孽啊!
我冷漠的看着她假惺惺的样子。
也是,为了我这么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确实不划算。
爸爸愤怒的站起身。
当初就不该把你找回来,你个混账东西。
我质问他。
那你还把我找回来干什么,为了你的脸吗?
他一巴掌甩了过来,我的脸顿时就火辣辣的红了一片。
给我滚!
爸爸拿了些现金,直接甩在了我的身上。
这过年红包应该是给我妹夫准备的,他们的金龟婿。
妹妹的未婚夫对我们家族企业有很大的帮助。
爸妈怎么可能为了我,去牺牲他们的宝贝女儿呢。
我谯家就当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我稳住身形,再问。
你是要跟我断绝关系吗?
妈妈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周围人都看着爸爸。
没错,我要跟你断绝关系,我自认把你找回来后,没有一丝亏待过你。
让你吃的饱,穿的暖,但是你,你是个养不熟的,现在还想毁了你妹妹的大好前程。
吃的饱?
穿的暖?
我苦笑,是饿不死,冻不死吧。
那我可不能辜负啊。
我死死的盯着父亲。
爸,那你可要说话算话。
父亲迫不及待的表示。
我说话算话,从今天起,你不在是我谯石的女儿!
跟谯家再也没有半点关系。
我清醒的不能再清醒。
好,从今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谯忆抱着妈妈带着哭腔开口。
赶紧滚,晦气的东西。
我豁然的笑了,拿出检查单,把它混进周围的钱里。
这钱我就不收了,可能你们会比我更需要。
走出门,张灯结彩的新年气息弥漫在每一个人脸上!
我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感觉我又活过来了。
自从我回来以后,就一直在讨好家里的每一个人,但是爸妈除了刚开始找到我时在媒体面前露出过喜悦表情后。
后来却一直忽视我,我以为他们在乎名誉。
但是他们对谯忆却不是那样的,谯忆是他们尽心培养的女儿,是他们的骄傲。
而我只是在阴沟里长大的孩子,对他们来说是可有可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