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护工工作与我之前干的完全颠倒。
我更像一个被照顾者。
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沈清时回家,每次都会叫我过去。
他冷冷的,从来都是一言不发。
我只能局促地站在一旁。
很多时候,别的帮佣提醒我,我才知道他早就离开。
只有在我的师傅徐丹上门来给沈清时做康复训练时,我才能尽得上一点护工的职责。
不过我看不见,只能站在角落,等候差遣。
沈念笙会来看着,使唤我干这干那。
这天,相同的戏码再次上演。
沈念笙的声音传来。
“喂,去给我倒杯水。”
我点点头。
刚来时,沈清时已命人带我摸熟训练室的布局。
我往水吧的方向挪动,刚走几步,就被来路不明的障碍物绊倒。
摔倒的恐惧和疼痛让我禁不住闷哼。
接着,我就听到一声嗤笑。
“糟糕,忘记你是看不见的了,我这就来扶你。”
随后,我的手被鞋底狠狠碾上。
鞋的主人像是在玩一样,反复用力碾来碾去。
十指连心,我忍不住惨叫起来。
“不、不要!”
沈清时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让我师傅暂时离开。
那脚快速松开。
“哥哥,季小姐摔倒了,我怎么扶她都不肯起来!”
一只大手毫不留情地把我揪起。
“季宛秋,你又玩什么花样?”
沈念笙率先表达自己的委屈:“哥哥,季小姐好像对我有意见,她是不是怪我用了她的眼角膜啊!”
她带着哭腔:“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宁愿不要了!
抢来的光明有什么意思!”
沈清时连忙扶她到沙发上坐下。
他的声音中带着焦急。
“阿笙别哭,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有我在,不哭了。”
沈念笙呜咽几声,低低地说:“那哥哥亲我,亲亲我就不哭了。”
我听到衣物摩擦的声音,不由得心尖一颤。
但马上又想起来,她是沈家收养的孩子,和沈清时没有血缘关系。
家里面的保姆都在预言,沈念笙今年年纪到了,他们应该会马上订婚。
一个是失而复得的血脉,一个是培养多年的贵女。
这对兄妹结婚,亲上加亲,也有利于沈家内部的团结。
过了几秒,沈清时的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一个“不”。
沈念笙轻声撒娇:“她又看不见……”衣物摩擦的声音更急促,我隐约听到沈清时发出了一声低不可闻的闷哼。
气氛变得越来越奇怪。
我默默伸出手摸索,想要摸到墙站起来离开。
尽管我努力不产生任何动静,还是碰到一个东西,摔倒在地。
房间里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我呆在原地,只觉得进退两难。
“阿笙,你回自己房间。”
突然,我被腾空抱起。
回过神时,我已经被扔到了柔软的床上。
下一秒,唇被狠狠堵上。
沈念笙留在他身上的香气入侵我的鼻腔。
我用尽全力抵挡沈清时,却只换来他更执着的纠缠。
他把我双手手腕扣住,举到我头顶。
失明让他的气息愈发深刻。
他将唇移到我的耳边,咬牙切齿。
“季宛秋,听到自己的丈夫和别人亲密,你为什么像块木头?”
我偏开头。
“我们已经离婚了。”
扣住我手腕的力度收紧。
“离婚协议书,我没有签字。”
我强忍着喉头的艰涩,一字一句地说:“跟我没关系。”
沈清时强硬地把我的脸扳过去面对他。
语气充满愤怒:“你还不认错?”
我轻轻一笑:“错在太爱钱?
对了,沈总,我想请您每周付我一次报酬,我等不及要用了。”
沈清时一拳砸在我脑袋旁的枕头上。
“好,那你就在这里待到知道错了为止!”
他起身,房间门被重重甩上。
心脏骤然缩紧,我光是从床上坐起来就费了很大力气。
“沈清时?”
我在黑暗中摸索。
“你还在吗?”
没有回应。
“我今天下午得出门,你让我出去好不好?”
我的声音有些抖,一部分是因为虚弱,一部分是因为恐惧。
失明之后,我还不曾被独自留在一个陌生的密闭空间。
“沈清时!”
我恐惧更甚,只好提高音量。
没有任何回应,我也感受不到他的气息。
房间的墙壁好像在无形中向我压过来,我不禁感到窒息。
我胡乱摸索起来,试图找到房门,却不小心打碎了一个东西。
手心被划伤,鲜血汩汩流出。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我一次次被绊倒、碰倒东西,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我急得满头大汗。
“沈清时!
沈清时!”
我的喊声越来越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血流得太多,我越来越乏力,只好原地坐下喘气。
渐渐的,意识下坠,我失去了所有感官。
过了许久,开门的巨大声响把我震醒。
我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伤口也被捂住。
是师傅。
她的声音充满气愤:“沈老板,您是有权有势,但也不能草菅人命!
宛秋今天必须去医院透析,您把她关起来,会害死她的!”